“若波的父母亲可曾正式结婚?”
许太太异常镇定,“没有,他不肯,他讥笑我女儿,‘你不过是妄想我同你
结婚’,那时,小若波已经出生。”
少群轻轻问,“你痛恨这个人?”
许太太沉默。
但是,就在三个年轻人面前,她的面孔忽然变了,象电影中的特技一样,她的脸拉长,肩膀耸起,皱纹加深,眼球突出,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会剥他的皮。”
“他已经不在这世界上。”
“是,”许太太松口气,但随即掩脸,“不过,他把咏波也带了去。”
“不,”立铮说:“是咏波带了他走。”
许太太在该刹那把多年前的心事泄露出来:“那夜咏波出去与他做最后谈判,没想到真的成为永诀。”
少群惋惜地说:“其实,当年她还有选择。”
“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家贫,只得一个寡母,又未婚生子,遭人遗弃,还有什么选择?”
立铮不以为然,“自力更生。”
“在那个年代,只得一条死路。”
“你呢,你不是活下来了?”
“我是为小若波。”
“然后,若波重蹈覆辙。”
“你都知道了,那招迪生更坏更奸,贪得了便宜,一副“你奈我什么何”的无赖样,他遗弃若波,去追求富家千金,你说,他该不该死?”
许太太的眼睛,转为一种暗红色,闪闪生光,使人害怕。
立铮说:“你到他家去过?”
“我去取回若波送他的礼物。”
“十八号晚上,发生了什么?”
许太太忽然之间恢复了镇静,“我取了东西就走了。”
“那么,你是最后见到招迪生在生的人。”
这时,尹绍明身后出现了两名警察。
尹绍明同他们谈了几句。
警察开口了:“许太太,在你家中,我们找到现场发现的同类型薄胶手套与一只冰钻,许太太,我们想套取你的指模,并且,请你告诉我们,上月十八号晚上八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许太太霍一声站起来。
“许太太,请你跟我们回去问话。”
那许太太蓦然转过身子来盯牢少群及立铮,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少群忽然觉得害怕,她退后一步。
警察把许太太带走。
尹绍明说:“谢谢两位。”他也跟着离去。
少群颓然坐下,“那外婆会因我们被判二级谋杀。”
立铮更正:“不,她因杀人判罪,与我们无关。”
少群说:“你说,在冰钻刺入那人大动脉的时候,她是在替女儿报仇,抑或替孙女报仇?”
立铮轻轻答:“她是替自己报仇。”
“那么,我会请尹绍明找心理医生替她检查。”
立铮点点头。
她俩拖着疲倦的身躯离开医院。
有些女性,象受了诅咒,无论生在什么年代,总不能挣脱命运摆布。
那天晚上,少群做噩梦,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对着她说:“他日,你的命运会同我们一样,因为你揭穿我,你不同情我。”
早上惊醒,少群一背脊冷汗。
她回到侦探社,立铮已经在做报告,她打算把案情在网页上用假名公布。
稍后,尹绍明也来了。
他自己斟了杯黑咖啡,坐下来。
“许太太已全都招认,医生认为她精神状况可疑。”
两个女生都不出声。
“冰镇已经过洗刷,但是木柄上用特殊化学过程检验到与死者相符红血球,奇怪,她没有丢弃凶器,她节省惯了,连胶手套都循环再用。”
少群与立铮仍不说话。
女性同情女性,凶手应当绳之于法,但是许太太悲哀的一生叫她俩恻然。
少群忽然问:“她叫什么名字?”
“冯明慧。”
少群轻轻说:“曾经一度,她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躲在母亲怀中,听童话故事,憧憬将来,她叫明慧,父母盼望她既聪明又智慧……”声音渐渐低下去。
侦探社里静寂无声。
小尹喝完咖啡就告辞了。
过两日,她们收到一张支票。
立铮高兴地说:“看,一季的开销在此,我们的生意可以做下去了。”
一早,有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