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因为我的泪水,已把他的手指悉数染湿。
从小到大,我从没这么哭过,哪怕母亲离世,我都没这么恸哭失声过。
我真是不孝。
为了一个男子竟如此。
哭得有些喘不过气,身子,愈渐强烈的颤抖着。
“盎女人,你真的不算聪明。”
景王开始笑,并不是哂笑,是有着其他意味的笑。
他轻轻揽我入怀,我没有反抗,我需要一个肩膀,让我可以倚靠一下,哪怕只是一下。
原来,女人陷进感情,都会变盎,没人例外。
“为了他,不想明天凤台选婿?”
他的声音很温柔,有那幺瞬间,我把他错以为是玄忆。
因为,景王,索来都是冷酷森寒的。
我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这个问题,不回答,或许才是最好的。
他声音低沉,继续缓缓地道:
“今日晚宴,林丞相提议,北归候不日即将抵达京城,按着惯例,我朝也理应赐下一位公主,以安抚十五年来北归候的忠诚,言下之意,便是要把你赐给北归候,但,皇上当即驳了林丞相,言日,泱泱大周,岂需用和亲来换得疆土的安宁,况且凤台择婿已颁圣旨,断无更改。于是,摄政王提议,不如用凤台抛绣球来择驸马,也算依舞阳公主本意而定,太常寺奉常亦附和此议,皇上才不得不允准。”
抛绣球定终生?
凤台择婿,是以绣球来定?并非论才所选?
怪不得,玄忆方才并未说‘亲自择选’,而是用了一个‘看’字。
这台下即便是英才济济,于我,又怎看得透呢?
“本王没有想到,你真的会爱上他。”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背,轻轻地拍着我胸中憋涨的气,“明日,若你不愿,就将绣球抛于本王。”
这句出人意料的话从他口中徐徐说出时,让我的身子,怔然的一滞。
“王爷说过,我不过是一个卑贱之人,不该妄想成为您的侧妃。”
没有自称奴婢,是的,此时,我是舞阳公主,这个尊位,让我可以和景王平起。
这个尊位,更让如今的我于他,是另一种讽刺。
他的眸底浮过一抹哂笑,虽浅,但,清晰:
“凤台择婿,以抛绣球来定,这在西周也曾有过,甚至,那位择婿的公主是皇上的嫡女,结果,还是用这种方式选择了自己的驸马,下嫁一年后,郁郁寡欢,终芳华早逝于夫家……”
他缓缓地说着,话语里没有任何讥讽我的意味,反是,带着一种我从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的忧郁,或者说,是悲伤。
我不知道那位公主和他是否有什么关系?
但,我知道,凤台择婿,用抛绣球来决定,是民间女子才有的做法。
之于皇家,莫过是种轻视。
抽泣渐止,我从他的肩上慢慢将螓首远离。
他的肩膀,不是我可以长久倚靠的地方,只今晚,前一刻,刹那的软弱,让我会安然在他的肩膀流泪。
他揽住我的手也旋即松开,冰冷的手依旧把我脸上最后残留的泪痕拭去:“你不是认命的女子,难道,这一点点的挫败,就让你顺从?既然,让你抛绣球择婿,也就是说,你抛到任何一人,都将是你的夫婿。包括——皇上。”
我的眸华在听到这最后二字,蓦地凝望于他,在他的眼底,我竟看到了另一种无法辨认的情愫。
将这绣球抛于玄忆?
“皇上届时的位置虽在太常寺所选的那些官宦子弟之后,但,你要抛过去,也并非是不可能的。本王会亲自替你把绣球做到最好,只须稍稍用力,一定可以抛去,不论皇上接与不接,你若抛到他的身上,那么,连摄政王都将无话可说。
“
绣球一般材质不重,所抛的距离也会有献努可,如果加重它的份量,那么抛到稍远处,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玄忆的御座较为宽敞,四周仅有近身内侍,绣球对准的方位也不会出现多少的误差。
所以,景王所说的,抛到他的身上,同样,是完全可行。
只是,我愿意这样做吗?
文哲皇后的话历历在耳。
他已在乐王的处置上有失偏颇,倘再因我的事,引起更多非议,那么,他这位开朝的明君,在众臣的眼里,和那昏君还有何区别?
为了女子,将祖训宫规置于不顾,这样的玄忆,是我愿意要看到的吗?
我做不成那祸水殃国,我能做的,仅是
一念生时,浑身竟起了战兢。
景王冰冷的手终是收回:
“皇上为了珍妃,只将意图不轨的乐王流放漠北,墨瞳,本王相信,假以时日,你对他的影响力,定不会逊于珍妃。而,明日,当他接住你的绣球,所做的决定,必然,同样震惊后宫,乃至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