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冰冉殿出来也不过是半日的功夫,眼见着如今日落西斜,这天,真的变得这么快?
“让宝林回宫朕不想见她。”
“皇上,澹台小主看样子非见着您,见不着怕是不会走的。”
“卓子,怎地这么没个眼色?!”顺公公忙喝住小卓子,“万岁爷今儿个去的是未央宫,你不劝澹台小主回宫,万一小主冻着了,仔细第一个揭你的皮!”
我不知道,顺公公为何突然说了这后半句话,把玄忆会往未央宫的话透给小卓子,纵然,这条路是通往西六宫的必经之路,但,这些似乎并不需要向小卓子交代吧。
除非有一种可能,他希望小卓子能告知澹台妲,若要求得恩旨,需拥e个地否则,也是空跪一场。
玄忆只抱紧我,从跪着的小卓子身边绕过,而我的心,注定从这时起,并不能做到没有任何的计较,澹台谨若真因为青阳慎远的事有了些许的差池,我不能视若无睹。
“皇上,澹台宝林是否真有急事要面圣呢?”我小心翼翼地问,但一句称谓‘皇上’,便泄露了心底的不自然。
“瞳儿,不说这个。”他柔声,并不回答我这句话。
也罢,若稍后,澹台妲跪在未央宫外,或许,更能让我有所诛言吧。
明知这么做,无非是把自己的身份一步步地揭露在他跟前,但,我相信,他。里早就有所猜测,等的,无非是我自己亲口说出其中的原委。
而我的犹豫也是来于此。
毕竟,亡朝弃妃,这个身份,是我不能言说的痛,我必须在今天,二睁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哪怕会流血,会再次痛入心髓,可,终究是要坦白。
坦白,才能让我和他之间真正的没有任何隔闯。
一如,我也在等,等他把真正的他逐一展现在我面前一样。
真情,是容不得任何的欺l摘,不然,味道就全然变了。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在积厚寸余的雪地中,并不算快,每一步走得甚至有些艰辛,本是帝王之尊,他完全可以用御辇代步,可今日的他,宁愿用这种他也认为荒唐的方式抱着我,沿途,偶尔有宫女内侍经过,皆惊讶地俯跪在地,因是雪天,所以嫔妃大都待在宫中并不游园,是以,也算是免了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只要一名宫女或内侍看到,自然,很快,这宫里的无论主子、奴才都会知道今天发生在禁宫的这一幕。
禁宫的主人,帝王抱着一名末等采女,在尚飘雪的黄昏,从东六宫一直走到西六宫,这是种圣宠,更是种,在明日,把沉寂一月的我再次推到后宫诸人眼前的圣宠。
莲足蜷缩在他的氅内,还是有些冷呵,不过心底,不会再冷,那里,都是关于温暖的意味。
信。
未央宫三字赫然映现在眼前时,我看到急急迎出来的云纱眼底都是种不可置玄忆并不理会一路跪拜的宫女,径直抱着我到椒房殿,甫把我放到铺着厚厚白狐皮的贵妃榻上,我在他松开抱住我的瞬间,手覆上他的手,果然,手心一片冰冷,我把他的手捂在我的手心,努力地呵着气,这样,该能让他更快暖和起来口巴。
他微微笑着,任由我这么傻傻地做着,直到我感觉他手上的温度和我一样时,我才放开他的手,一旁紫燕早上前替他解开大氅,顺公公只拿了掸子掸着内里穿的锦袄袍子。
殿内早拢了银碳,与外面倒是两重天的样子,一冷一暖,我的莲足却不适应起来,也不知是否被他抱得时间太长,姿势僵硬导致,此时坐到贵妃榻上,便觉地酸麻十分,竟只能斜依,落不得地。
“小主?”紧随而来的云纱见我仅着罗袜,忙拿来丝履才要替我穿上,我轻轻‘嗳’了一声,她不禁问道。
这一问,玄忆的目光又凝到我的足上,我忙一缩,他却俯下身来,他的大手只把我的莲足握住,轻轻揉着,柔声:
“还是冻着了,疼吗?”
脸上惜得烫染一片红晕,他的手很大,我的足恰好被他一手握于掌心,想缩又缩不得,当着一殿宫人的众目暌暌之下,我窘迫地只把罗裙盖住微微露出的白皙脚踩。
女子的足,该只能给夫君所看,他纵然是我的夫君,但,真临到头,我还是这般的窘迫。
他问我疼,我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在怜惜我吧,因为当初裹足的疼痛熬下来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嗯,好了,不冻,也不疼,皇上,您松手。”我断断续续说出这本该是句完整的话。
“朕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金足,想不到,我周朝,下至连盐商,都懂得这缠足之道。”他缓缓说出这句话,转尔道, “不过,终究是陋习!”
陋习,我也知是陋习,可,女子之足,三寸为美,这都是为了迎合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