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是帝王,之于江山,他应该并不能做到象他父皇一样,毕竟,烨隐忍了十年,最终,才决定与我携手归隐,放弃西周的江山。而忆儿自小耳濡目染的,是摄政王所教诲的为君之道,同样的事,摄政王必定会未雨绸缪,不容再次发生,尤其,现在是百年间,天下的第一次四国归一,这样的开明盛世,注定忆儿所要承受的更多。”
我明白,玄忆首先是天下万民的天,其次,才是我的天。
要美人不要江山,这不会是必然的遗传。
“从方才,我看得出,忆儿对你,并不是全然无心,或许,牵念得还是十分的深,而我,由这一日的相处,也瞧得出,景儿对你,亦是不同的。而忆儿和景儿虽是同父并母的手足,却并非亲如手足,甚至,自幼发生的那些事,注定他们的之间膈阂必定不会轻易地化解。固然这些年来,摄政王应该努力在修补这层关系,但,我知道,收效应该不会很大。毕竟,昔日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在忆儿心中,还是景儿的记忆里,都是无法泯灭的过往。这些,亦有一半,是源于我和烨的自私,没有完全顾及到这两个孩子的感受。”
他们以爱相守,相忘于俗世,如果这也是种自私,那么,身为子女的,难道不该体谅吗?
可,我知道,无论是玄忆还是景王,他们性格中的偏执,让他们无法释怀于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因为,这一切,显然是摄政王所刻意隐瞒的。
他们以前所知道的,仅是先帝驾崩,玄忆的母亲殉葬。而无忧谷中的一切无疑是将他们最早的认知一并颠覆。
所得来的真相,不过是一场归隐,不过是一场遗忘骨肉亲情的归隐。
“但,我和烨的自私,亦是不得已所为。那样的情形下,如果他不放弃,或许,我的命,就会真的葬送!他为了我,才最终选择放弃自己的帝业。”
在这瞬间,我终于完全明白她今早说的那番话里蕴涵的意思,纵然她和先帝在相爱的过程中包含着痛苦、伤害,最终走到现在,却只有幸福和甜蜜。
而换来这幸福和甜蜜的,是合弃江山,得到的相守。
对于玄忆来说,这无疑是种自私,但对于他们而言,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放下他于她夷十族的鹤努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他放下锦绣江山如花,只愿携她一笑泯恩怨,这又是多大的气魄才能做到呢?
对于这样的他们,我除了心中的感慨愈深外,是并不觉得这是种自私。
“所以,婚儿,我不希望你的出现,再次成为他们岌岌可危关系的一道催化剂。古往今来,为了美人,冲冠一怒的,并不在少数,而这一怒背后,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却是鲜少有人会去考虑的。”她说出这句话,握住我的手复加了把力,“婚儿,我看得出,你本性纯良,定是不愿意,自己成为他们手足关系破裂的根由。所以——”
“所以,您希望我离开您的忆儿,也离开景王,对吗?”我接过她的话,泠泠地道。
她淡淡地一笑,对我的无礼并不介意:
“所以,我希望,你若是跟定一个人,切勿摇摆不定,当断不断,连累的必定是你们三个人。”
她要说的,竟是这句话,这着实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我以为,她要我离开成全玄忆的江山永固,景王归心。
如果她真是这么说,那么,她无疑是不聪明的女子。
我确是低估了她,她既是玄忆的目前,怎会愚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