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这女子爱了他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只可惜,他对她的爱,没有办法去回报,一个人一辈子所能拥有的爱,于他,早悉数付出给了安陵羽熙。
从安陵羽熙步进他生命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以后的每一步,都会烙满她的一切,哪怕,她擅长心计,哪怕,她其实谁都不爱。
可,并不能阻止他付出这份对她的爱。
所以,对其他人,他只能辜负。
无论为她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后悔。
只要她说,他就一定会做到。
唯一一次,他不能做到的就是护安陵一氏免被夷十族。
也是那一次,他最爱的女子,迅速的憔悴下去,最终,离他远去。
流下这颗泪,为怀里的这名女子。这么多年,若说一点都没被感动,是假的。
这一次,是他间接逼死了她。
可,他只能这么做。
他俯下眸光凝住她,低声:
“宛如,我答应你,只要玄忆愿意和嫣然在一起,我不会让他没有后路可退的。”
说出这句话,怀里的她仅是眉心颦紧,并未抒展开去。
她慢慢地松开握住他的手,脸上漾开的笑意一并僵硬住,旋即,她的螓首向后垂去,绾发的碧玉簪,随着这一垂,“叮”地一声坠落于金砖地上,敛出一抹弧光,这抹弧光的尽处,他唇角的弧度一并敛去。
她的心,再没有任何牵念的了。
他,还是执迷不悟!
既然,他自己知道,他没有一分的爱可以分给别人,难道,他以为玄忆就可以吗?
在意识归于一片寂肃前,轻轻地,她抒出一口气,这气,在深夜时分,仅是叹息的味道。
他抱着她,她的身子,渐渐地沉重下去,犹如什么,压在他的心底.无法舒散。
她残留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逝,一并的开始冰冷起来。
她,终是走了,带着对他爱的磨灭,走了……
他抱着她,直到,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进殿禀道:
“王爷,末将的信卫兵捉到这信鸽。”
“嗯。”他只低低应了一声,甫伸手,军官模样的人即会意过来,将信鸽脚上的信纸呈递上去。
他将太皇太后的尸身轻轻放置红毡毯上,展开信纸,心底已然有了计较:
“将这只信鸽放了,再放一只信鸽,同样的内容,需让东郡的人截到。”
他早瞧出,她在拖延时间,为的该是让她想要护全的人逃离。
而那些人的逃离,因着这信鸽的出现,终将成为最好的一步棋。
虽太子没有找到,不过,少了这一个娃娃,对于全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是。”军官模样的人喏声,另禀道,“除太子殿下未寻到之外,皇贵妃、贵妃亦不在宫中。”
摄政王眉稍微扬,道:
“其余各门,出入人等可有异常?”
“成时,定安门出过一具装有澹台才人遗体的灵枢,已被扣押,请示王爷如何发落?”
摄政王略沉思了一下:
“不必扣押,放行。”
澹台谨毕竟于他,也算是做过些许事,他不愿做得太绝。
“是。”
摄政王复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的尸身,环顾殿内的几名近卫亲兵,语音骤厉道:
“太皇太后并没有薨驾。尔等可曾听明白了?”
“是!”几名近卫亲兵皆异口同声地道。
他站直身子,目光留驻到打碎的观世音像上。
既然,她死都要维护一些东西,那么,就让她在地下知道,她拼死维护的东西不过是错误的。
这般想时,殿外传来些许曹杂的声音,随着殿门被砰然打开,纪嫣然出现在殿门的那一隅,她一步一步走进殿内,眸华自然没有错过,地上的那具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