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她唤出这三字,语音里满是悲愤。
“尔等都退下罢。”摄政王望向纪嫣然,吩咐道。
殿门随着一众近兵的退下,再次被关阖起来。
“嫣然,无论我怎么做,都是为你好,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为我好?摄政王,您步步为局,竟连我都是一并算在内了。”
纪嫣然的语气再不复以往的淡然,她的唇色甚至于是煞白的。
“如今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还不知轻重呢?”摄政王淡淡地道。
纪嫣然的手抚到依旧平坦的腹部:
“是啊,身孕。您告诉我林太尉意图不轨,若我有身孕,可于宫中牵制住贵妃的势力,以防宫闹内变,扰乱军心。”
“嫣然,这,没有错,你的身孕,对于后宫的的制衡,是必须的。”
“制衡?今日您率亲兵将整座禁宫团团围住,这宫内,哪里还需要什么制衡呢?逼死太皇太后,无论前朝和后宫,难道不是以您的话为独大吗?”
“太皇太后,是自尽。并不是本王逼死她,嫣然,你如今已有身孕,好生在未央宫歇着吧。”
纪嫣然随着这句话,突然就笑出了声,笑得眼泪,纷纷地从眸底滑落:
“有孕,呵呵,我不愿配合您演这场假戏,你就私下部署了院判直接禀于太皇太后,摄政王,若让人知道, 我根本不可能有孕,您说,这个谎,您该怎样来圆呢?”
摄政王的目光骤然转向她她话语里的意思,难道——
纪嫣然抬起素手,轻轻地,拭去眸边残留的泪溃:
“皇上根本没有临幸过我我怎可能有孕!”
果然如此!
摄政王冷冷一笑,深黝的目光愈渐地邃暗起来:
“嫣然,你太累了,回宫歇息去罢。”
“摄政王,如果您要的,是谋朝篡位,这,终将不会成功。”纪嫣然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会把这个事实公诸于天下!”
“你公诸于天下的同时,就是断去所有皇上后路。”
摄政王语音转厉:
“他只有册你为后,封你所生的皇子为太子,这周朝,才依旧会是他的天下。否则,哪怕他能收复东郡,所有的退路,却一并不会再有! ”
“摄政王!”纪嫣然再唤出这三字,语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意。
“这不是你对本王说话该有的态度!皇室欠你母亲的,都会在你的身上得到补偿。如果这份补偿来得太晚,本王,并不能保证,是否会有耐心继续等待。”说完这句话,摄政王语音提亮几分,“来人,送莲妃回宫!”
纪嫣然被几名嬷嬷扶着往殿外行去,她想挣开这相扶,可,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散去。
她没有力气去挣扎。
如果这一挣,将让玄忆腹背受故,她不会愿意,亦不会容许。
夜色,愈发地深浓,这一晚,注定是禁宫中最暗沉的夜色。
这些夜色浓灼间,早在摄政王的亲兵进入禁宫前,一名小内侍已悄然隐进繁逝宫。
这名内侍,蹑手蹑脚地在树影疏离间,进入这处冷宫。值门的宫女甫要开口,被一条淡绿的丝帕一挥,便晕睡过去。
繁逝宫内,除了值门的宫女,酉时以后”,没有其他宫人出入的。此时,这名内侍迅速地往宫内行去。
他径直走进一处殿宇,殿内,弥漫着破败的味道,无数的尘埃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掩鼻,这名内侍一步一步走进这处殿宇,穿过垂挂下破落的帘幔,他径直走到床榻前。
榻上的人影,骤然地惊醒:
“谁 —— ”
他身形比一般内侍娇小,脸,却是蜡黄蜡黄的,仿同重病初愈一般。他望着床榻上的那人,冷冷一笑:
“皇后娘娘,可安好?”
这小内侍甫启唇,竟然是名女子。
“你是 —— ”床榻上那人瑟瑟地起身,手扶住榻沿,正是昔日端庄维容的皇后。
再美的容颜,进了这里,都不会保持太长时间,除了,心里还有着期待的女子。
而显然,昔日的文哲皇后早就没有了期待。
所以,她的容颜只不过短短四月,就不复彼时的鲜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