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今天真的很高兴,王妃从今日起,就不用陪伴哀家左右了,哀家会下一道恩旨,准王妃相陪醉妃,直到醉妃安然诞下哀家的第一个皇孙。”
“太后,妾身定当好好照顾醉妃娘娘,不负太后所托。”陈媛喜极地道。
夕颜的眉心轻颦了一下,只这一颦,她能觉到太后身后的诸妃中,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袭来,她寻着这道冰冷而去,却只看到,一着绯色华装的少女瞅着她,甜甜地一笑。
她没有见过这名女子,但,从她身上的装束,及戴着的凤冠来看,该是册立不久的皇后陈锦。
陈锦见夕颜望向她,笑容愈发甜美,她今其实素来很会笑,但,这宫里,大部分的人都该认为,她一直只会是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皇后吧。
陈锦轻移莲步,走向夕颜,夕颜早躬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娘娘?”陈锦略歪了螓首,端详着她,问道。
“皇后!”太后略有不悦地道,“既然皇上都说了,醉妃日后就免去这些虚礼罢。”
“不拜就不拜嘛,太后,臣妾有说错什么了吗?臣妾只是好奇,她从来没见过臣妾,怎知道,臣妾是皇后呢?”陈锦嘟气了嘴,水眸里,又有隐约的雾气洇出。
她听得到,诸妃发出细微的声音,这些声音,虽不是直接的嗤笑,却是和嗤笑一样的含义。
笑吧,她这个皇后就是看上去很蠢很傻,谁说,蠢傻的人,不能活得更久,站得更高呢?
“皇后娘娘,只有您才可以穿绯色衣饰,是以,臣妾知道,您就是母仪中宫的皇后娘娘。”夕颜轻启唇,将那些细微的声音一并压了过去。
“哦,是吗?”陈锦走近夕颜,她纤细的手指一指夕颜的腰带,道,“那为什么你的腰带还有绯色的珠子缀着呢?”这一句话,带着些许的天真,却有藏着愈深的沟壑。
夕颜的手抚上腰带,那里,确是缀着几颗红色的珠子,因着在宫外许久,这点,倒是没有避讳。
“臣妾失仪了。”夕颜的手抚着那腰带,一颦眉,仍是将腰带悉数解下。
这裙本身是有束腰,因是装饰用的腰带,是以解下,虽不至失态,但,她微隆的小腹,顿时在纱裙后清晰地映现。
“呵呵,醉妃娘娘的身孕倒真比当初姐姐甫怀孕时更见形呢。”西蔺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与其说是笑,这份笑,让人听着,却十分不舒服。
“姝美人,以先皇后的身孕暗比醉妃如今的身孕,又是何居心呢?”太后语音转冷,目光并不凝向西蔺姝,只看向陈锦,“这绯色本是辟邪之色,既然醉妃如今身怀哀家的皇孙,哀家特准醉妃可用绯色云纹腰带。”
一语甫落,莫菊早上得前来,从夕颜手中接过腰带,复躬身为夕颜缚上,系好。
“行了,也别杵在这了,今日本是喜庆之日,哀家不希望再看到不衬景的事发生。”太后说完这句话,吩咐道,“摆驾颐和殿。”
颐和殿位于两仪殿之后,今日,太后将设宴于那,携诸妃及各王府、重臣女眷,同贺巽军凯旋之喜。
陈媛依旧扶着太后,只回身间,她目光柔和地望了一眼夕颜,而夕颜正对上她的这份柔和。
夕颜唇边绽开一抹笑意,她看得懂,这抹柔和后的担忧。
对于这份担忧,笑,是最好的回复方式。
莫菊扶着夕颜上得肩輦,这是品级宫妃的象征,而她的肩輦紧紧跟在皇后的肩輦后,她看到,皇后虽坐在肩輦上,却仍是回过头来,对着她嫣然一笑。
这一笑间,仿佛彼时的那些话,真的,只是无心之说。
没有任何人,能把这么天真无邪的笑,和任何心机城府联系起来。
哪怕,心有芥蒂。
夜国,辉宸宫。
垂委至地的华纱内,先前,还有着细碎的呻吟声,此时,皆归于平静。
澈贵姬光洁的手臂,轻轻捋过身旁帝王的发丝,只那么一结,就将自己的发丝和他的,系在一起。
“在做什么?”百里南的声音,依旧慵懒。
“君上以为呢?”澈贵姬低声一笑,将他和她的发丝系得愈牢。
百里南稍侧了身,只用手轻轻一拨,那发丝依旧他是他的,她是她的。
“君上——”澈贵姬的声音里带着几许的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