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问询,巫马云沧并没有转头回望,而是将视线一直停驻在画上的那行小字上。
桃花马上,春衫少年侠气;贝叶斋中,夜衲老去禅心。
他抬手在字面上轻抚,嘴角微勾,“这字是卿卿写的,我猜得可对?”
身后站立的两人因为他的话微惊睁眸。
慕幼卿上前行至他的身侧,偏头问询,“将军如何得知?”
巫马云沧因为她好奇而忽闪的眼眸,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就是知道,可能这个就是佛言里的缘分,我和卿卿注定是一世的夫妻。”
他说这话与其是在回答慕幼卿的问题,不如说是特特说来给那位礼部的侍郎大人听的。
他自诩识人一向准确无误,所以这个叫温韦的对他的卿卿有几分心思,他见之就能全然明白。
只是让他觉得讽刺又有趣的是,在礼部的为官之人,居然是最不守礼的,而且……这个温韦连心中所想连藏也没有藏,这让他觉得有些火大。
慕幼卿为着他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掩面轻笑,“这画是温韦画的,我十岁那年嫌左下角留白太多,所以厚着脸皮题了几个字。”
巫马云沧笑着拉过了她的手,眉目间尽显温柔,“字是好字,意境悠远,不过这画就一般了,将春景画得最好的要数宫里的那位了。”
宫里那位自然指的是御座上的君王,毕竟这位少年天子从小师承的画师是当世的高人,即使没有皇帝这个称号,他的一副桃花春景图也能名扬天下。
但是当皇帝的人,百姓们最看重的不是君王的画技,而是治理天下的本事。
而后一点,那位天子做得并不尽人意。
而边上垂首站立的温韦自然没有胆量同当今的陛下一较高下,于是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不欲去看那个有些咄咄逼人的将军。
丫鬟提壶而来的响动打破了屋内的凝滞,慕幼卿挽着巫马云沧的手在木椅上落座,亲自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茶壶为他斟茶。
净白的杯子里盛着黄绿色的茶水,茶叶的清香瞬间在室内蔓延,“方才卿卿问了我一个问题,此刻该换本将军提问了。”
慕幼卿拿点心的手微微一顿,她撤回自己的手后用罗帕轻擦指尖,“将军请问。”
她抬眸之际,只见对面的巫马云沧已搁了手中的茶杯,而是重拾了她刚才拿过的那块儿点心,抬手凑到了她的嘴边,“你先咬一口我再问。”
如此亲昵的做派在这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做来,让慕幼卿心中漾开了一种甜蜜的异样。
她启唇轻咬之际,忽然就听对面茶盏落地的声音,闻声赶来的小丫鬟连忙弯腰收拾,“温少爷,可有被烫着?”
温韦冲满脸着急的小丫鬟轻轻摆手,起身时用眼神向慕幼卿示意自己无碍,“乱了仪容有恐将军不悦,容许下官先下去换一身衣服,告辞。”
巫马云沧无谓地点了点头,而他的嘴角因为温韦的离去而微微上扬,“卿卿如何就知道我喜欢喝毛尖的?”
慕幼卿因为这声问询,撤回了观望门口的视线,勉强地冲眼前抬眸看她的巫马云沧笑了笑,“将军那次卧病在床时,我瞧着丫鬟备下的茶是这一款,于是就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