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泼上了墨汁,又不知是谁在上面撒上了千万颗星星,在墨色中闪着光。
李清和没带丫头,一个人来到季府后门,伸手在门上扣了三下,便有人来为她开了门,请她进去。
“季先生可好些了吗?”李清和低声问。开门的老仆摇了摇头,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自顾自离开了。李清和定了定神,熟门熟路地走到花园,在凉亭前面停住了脚。
“你其实不必每天过来的。”亭子里面的人转过身,眉眼俱是世间无二的清隽,“进来坐吧。”看清了她的脸却是一愣,皱眉道:“脸怎么了?楼里的老鸨又欺负你了?”
“没什么,白日里打碎了一个杯子,溅到了而已。”李清和站在原地,低垂了眉眼:“当日承先生救我之情,清和无以为报,也只有每日来看一看,先生无事,我才安心。若是先生觉着厌烦,只管说一声,清和以后,便不再来叨扰先生了。”
“你这又是耍的哪门子脾气?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季安白无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出来也不晓得披件衣裳,夜里凉,喝杯茶暖暖。”
李清和见他给自己倒茶,心中一惊,忙上前伸手想接过来,只是指尖还没有触碰到茶杯,杯子便“啪”的一声在空中粉身碎骨了。李清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手,反被季安白拉住,一个用力将她拽进怀里。
“既能闯进来,便是好本事,又为何不敢露面?”
“打扰季先生花前月下,是我的不是。”一个身影自假山后踱步而出,走到灯光下。李清和看清了她的面相,发现是白日里的那个白袍姑娘,不由得攥紧了季安白的衣襟。
“兰卿没来,先生要失望了。”
“她没来,我才要谢天谢地。”季安白也看清了她的脸,便笑笑,松开了李清和,“秦姑娘向来不是好走动的人,此来季府,所谓何事?”
“无事,闲着便出来逛逛。到了明水才听到楼氏山庄的楼凌霄死了。”秦玦走到台阶前便停了下来,“毕竟在明水,我只认识季先生一个人。”
“怎么?秦姑娘也觉得是我做的吗?”
“是不是,你最清楚。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也定与你脱不了干系,毕竟楼氏找你寻仇,不会是空穴来风。”秦玦看了李清和一眼,转过身踱着步子没入黑暗。
季安白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着。
所以呢?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
秦芜雪?
“先生,出事了吗?”李清和有些担心,“刚才那位姑娘先生认识吗?”
“没什么,以为许久不见得朋友。”季安白顿了顿,突然对她说道,“清和,若你那天去求她,记得一定说实话。”
“什么都要说吗?”
“什么都要说,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可是······”李清和有些犹豫,“为什么?”
“因为,她最恨有人骗她。”
说完,季安白抬头,望着天上闪烁的的星辰,回忆起了当初几人初见时的场景。
秦芜雪,兰卿,还有喜欢兰卿的黑袍刀客。
她说:“我不会骗任何人,也最恨有人骗我。”
这话简直狂妄,只是秦芜雪,你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听逆流说,秦玦的师傅在云宫的后头养了一只大鸟,日行三万里。就是金贵得很,要以灵芝为食,雪水为饮,所以这东西除了云宫,没有哪个地方养得起了。对于这只大鸟,白芷表现的十分向往,兰卿则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只鸟孙子一定是天生命盘就和她对不上。平日里这鸟孙子看见秦玦和她师傅就跟发春的猫似的就知道往她们身上贴,一看见她立刻变样,瞧不得摸不得骑不得打不得,就是骂一句也了不得。和她拼命那样子就跟兰卿干了它爹妈杀了它全家似的,对此兰卿表示很不爽。于是乎,在听说他们要骑鸟孙子回东吴的时候兰卿就炸了。
“爷我才不骑鸟孙子!”
旁边通体雪白的雪雕扑腾着翅膀叫闹这也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大致就是“你不想骑我还不让你骑呢”的意思。
风神一巴掌拍在雪雕脑袋上,那雪雕立刻安静了下来,眨着犹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转过身去不出声了。白芷在边上看的嘴都合不拢了,这鸟还同灵性,真是好坐骑啊!
见鸟安静了,风神挑了挑眉:“行啊,那你一个人走回去吧,也不远,十个月就到了。”
白芷小心问道:“我想骑鸟,可以吗?”
“当然!你,逆流,还有小公主,你们三个骑鸟孙子回去!”风神指了指三个人,最后对逆流道,“路上你看着点儿,小姑娘头一回坐总是害怕的。”
逆流点点头。
娘的!逆流你也叛变?!兰卿真的要炸了:“你小子,爷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
逆流破天荒地认真回答了她:“秦玦交代过我要照看公主,再者白姑娘也走不出极北,定是要坐雪雕的。”
秦玦!公主!白姑娘!
兰卿干脆豁出去了:“得!你们骑鸟孙子!我走出去!”
白芷忙劝她:“你同我们一起吧!万一半路遇上什么事儿也方便些!再说了,你们那位公子也等不了你十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