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了早朝,苏彦凯回东宫换下朝服之后照旧去太极殿小坐。看着他熟练地注水泡茶,苏北辰有点坐立不安。自打他从青阳回来,就好像对白芷的事一点也不关心了,就算每每探子回报都是“不知白神医行踪”,他也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只是偶尔会掐指一算。
了解西月烈苏北辰知道他心里肯定自有考量,只是因为实在不知道在青阳发生了些什么,西月烈回来之后又是这副样子,苏北辰还是忍不住猜测他和白芷是不是在青阳碰到的时候闹了什么矛盾,甚至是分手了。
可是不对啊,按照彦凯所说,如西月烈这般的人,一旦被甩,那情况可是该比一般人严重好几倍,怎么说也该不吃不喝个几天才作数啊!
想到这里,苏北辰在接过西月烈递来的闻香杯时又偷偷瞅了他两眼。西月烈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就当作没看到似的,拿起放在一边的锦帕擦手。
苏北辰捏着闻香杯,犹豫了一会儿,等到西月烈茶都喝完了,这才找到一个能和他说上几句的话题:“依彦凯前几日的飞鸽传书,说是今日定能入京,还带回来一个朋友,是九夷的弟子。”
西月烈放下茶杯:“这个话题找的太刻意。”
苏北辰咳嗽了两声,一半拘束,一半羞赧。
“彦凯的话你可别再听了,他平日看的那些话本都是骗人的。”他抬了抬下巴,“茶都要凉了。”看着一向稳重的苏北辰手忙脚乱地放下闻香杯去端茶杯,他轻笑:“我有这么让你担心吗?又不是彦凯那样的孩子了。”
苏北辰叹了口气:“你最近都不怎么说话。”
“那是你话多。”
“紫烟回回来送东西都觉得你不对劲儿。”
“那是她心里有鬼。”
苏彦凯放弃了:“算了,你这个问题,还是等彦凯回来了,让他跟你谈吧。”
西月烈更是觉得好笑:“他?他从小见了我就知道跑,还敢来和我谈什么?”
正说着,紫烟就来敲门,说世子爷回来了。西月烈起身,抻了抻袖子:“走吧,看看我给他绘的那副扇面破成什么样了。”
回到京都,苏彦凯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秦玦回世子府换下了一身的风尘仆仆,然后带着她进宫去见苏北辰。毕竟藏书阁是王宫里的重地,光是自己想进去就够麻烦了,更比说是再带一个人进去了。
其实在秦玦的衣服式样上面,苏彦凯烦恼了很久。他们回去的太早,按理城门都不给开的,好在他手里有世子府的令牌,这才给人想大爷一样请了进来。这样问题就来了,城门都没开,城里的裁缝店更不会发神经这么早开门了,那么他到哪里去给秦玦找换洗的衣物?杭轶在府里面找遍了也只找到一些侍女穿的裙装,苏彦凯脑补了一下秦玦看到之后浑身上下可能会散发出来的杀气,摇了摇头让杭轶放回去了。
于是就这么发着愁同秦玦出了门,却发现她的衣袍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登时惊掉了眼珠子。这哪里像是赶路回来的,分明就是天天养在府里头的贵族做派。
“你,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九夷的弟子都会的洁净术。”秦玦答道。
苏彦凯自回城途中遇见山贼,见秦玦拔剑,垂涎完她的剑法之后又开始垂涎她的洁净术。于是往她身边挪了两步:“那个,那个,上次你说你不收徒弟,剑法什么的到底也算是秘籍绝学一类的,你不教的话,也就不教了,只是这个洁净术,能不能教教我啊?”
秦玦拒绝的很干脆:“不行,九夷的规定,不外传。”
苏彦凯懊恼:“就真的没有办法能让我学吗?”
秦玦上了随从牵来的马,道:“当了九夷的弟子,就能学了。”
苏彦凯又兴奋了:“那你是要带我回去吗?能吗?”
“我们是没有权利带人回去的,只有每年初春通过九夷资质测试的弟子才能进九夷剑派学艺。”秦玦又回绝得很干脆。
苏彦凯泄气,和她一起打马向前慢慢走去:“什么,还要测试?我以为你们这些仙门弟子都是各自的师傅外出游玩的时候看着讨喜才带回去教导的,敢情还能自己去拜师学艺啊。”
秦玦点点头:“就像离九夷最近的扶桑王城,每一年初春都会送一些贵族子弟上山学艺,就连皇子公主也是照样往山里送的······还有,你说的那种收徒方式出入很大,以后市面上的话本还是少看看,那些都是骗人的。”
进了宫,被一个小太监领到花园里的时候苏彦凯才发现表兄和西月烈已经等自己很久了。看见一声玄衣坐在那里喝茶的西月烈,又想起自己早在第一回见季安白就烂成废纸的那副扇面,苏彦凯其实很想掉头就走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他也只能咬咬牙向那边走去。
“表兄。”他拱了拱手,“国师。”
苏北辰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说,而苏彦凯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西月烈,道:“我还是站着就好。”
西月烈笑道:“想来是那副扇面已经烂成废纸了。”
苏北辰看着他那副局促的样子,微笑着替他解围:“你说带回来一个朋友,就是那边的那位姑娘么?”
苏彦凯挠挠头:“表兄,那位秦姑娘却是我带回来的人,表兄你也是必须要见上一见的,只是还要先听我说完这些话。”
西月烈挑了挑眉:“看来我那副扇面是毁在季安白那件事上了。”
苏彦凯撇撇嘴:“国师,我觉得,有些时候,做人还是糊涂些比较有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