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彦凯手舞足蹈地给他们描述明水的经历时,有个穿着紫色长裙婢子端着一个茶盘过来了,看见秦玦笑的双眼都弯成了月牙。秦玦见她俯身行礼,便也颔首还礼,之后那婢子将茶盘摆放在了长廊的扶手上,道:“世子爷这一说又不知道要说上多久呢,姑娘不妨过来坐坐,喝杯茶歇息一下。”
秦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蹦蹦跳跳的苏彦凯,走过去,一撩袍子,坐下了。紫烟看她这么直接也是愣上一愣,毕竟旁的贵族千金,官家女儿的都是顾忌着自己的形象,不肯在扶手上坐的,世子爷带回来的这个姑娘,当真是不同呐!
秦玦把长剑往扶手上一靠,剑鞘与扶手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紫烟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好奇道:“姑娘的这把长剑,我总瞧着不同呢。到底是从九夷出来的人,只是瞧瞧便觉得与旁人很不一样。”
秦玦垂着眼喝茶:“姑娘,这话恭维的有些过头。”
紫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之后讪讪地笑道:“姑娘说笑了,呵呵······”复又道:“姑娘保护世子爷一路从明水回来,也是辛苦。”
“哪里,”秦玦道,“不及那些随行的影卫辛苦。”
紫烟奇怪:“不会啊,世子爷出门向来没有影卫跟着的,爷没有同姑娘说么?”
“的确没有。”秦玦又垂下眸子喝茶,眼中的思量掩盖在一片阴影之下。
果然么?
没过一会儿,方才带他们过来的那位小公公便过来说姑娘可以过去了。秦玦放下茶杯,拿起靠在一边的长剑便抬脚走去。紫烟在原地收拾着茶具,不时地回头看看,满脸疑惑。
以往世子爷就算是进宫的路上衣裳不小心给划破了一个口子都能拉着公子絮絮叨叨地说上一刻钟,这回从外头回来该是有许久能说的呀,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呢?她那些关于九夷的问题还有许多都还没有问出口呢!万一,万一她是真的骨骼清奇,能大器晚成,也未可知啊!
看见秦玦的时候,苏北辰罕见的失了神,事后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孩子了,居然还会因为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失神,要是让彦凯知道了指不定能笑上他一个月。
西月烈也有些愣,却不是因为秦玦的长相,而是她的眼神。虽然早知道了这个彦凯口中称作秦芜雪的年轻姑娘是从九夷来的,想必肯定是有些不同的,但是在对上她眼神的那一刻西月烈就推翻了自己的所有设想。这个从九夷来的姑娘,绝对不止是九夷弟子这么简单。
“我听彦凯说,他答应了让你阅览藏书阁的秘籍。”苏北辰微笑着,双眼略有些月牙的样子,“秦姑娘在明水帮了彦凯许多,又一路护送他回来,这个要求我也是不好拒绝的。”
这时西月烈突然抢话道:“那就请秦姑娘在宫里住下来吧,毕竟藏书阁是重地,不好随意把藏书带出去,姑娘还是拿着令牌自行进去翻阅。不知秦姑娘是愿意待在公子的东宫,还是我的太极殿?”
苏彦凯有些被他吓到,苏北辰也是。不过后者向来沉稳持重,知晓西月烈如此反常一定有理由,就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这也是不错的。不过想来太极殿也是不大方便的,不如住在西苑,也方便照顾些。”说着看向秦玦:“秦姑娘,你看如何?”
“劳公子安排,便这样吧。”秦玦颔首道。苏北辰便唤来紫烟,让她带着秦玦去了东宫,他们三人再坐下叙话。本来是打算再听苏彦凯说一会儿出游时候的经历的,谁知他却是一刻也坐不下了,说着要去东宫看看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苏北辰问西月烈他这是怎么了,西月烈抿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说:“估计是长这么大没见过更好看的姑娘。”
“不过方才那位秦姑娘眉眼间总让我觉得同一个故人很像。”苏北辰笑笑,“想必国师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美人儿,作何感想?”
西月烈还当真认认真真回答了:“太高,太硬气,戾气太重。”
苏北辰说出了他的下一句:“不如白芷?”
西月烈勾唇一笑:“废话。”
接下来才是真正该好奇的东西:“原本让彦凯把书拿出去也是可以的,毕竟是他带来的客人,你这么强留在宫里,是看出了什么?”
西月烈点头:“你觉得,她说自己是九夷弟子这一点,可有作假?”
苏北辰摇头:“不假。假冒九夷弟子的下场,没有人承受得起。”
西月烈显然也认同这一点:“我也觉得不假。但是她这个九夷弟子的身份,更像是在掩人耳目。”
苏北辰问:“那你觉得她是何身份?”
答曰:“秦玦。”
苏北辰从来不怀疑他的猜测:“那你怎么还让她留在宫里,还让她自行出入藏书阁?”
西月烈又是一笑:“她不屑。”
苏北辰不由得回忆了他前段时间的行为,突然明白了:“原来你早已认定白芷是被秦玦带走了,之所以不担心,是知道秦玦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而这次任她出入藏书阁,是知道她不屑为了一个公子白来这里当细作。”
西月烈点点头:“原本我还担心你与彦凯有亲缘关系,多少有些影响,现在看来,你还是挺聪明的。”
苏北辰捏了捏拳头:“你似乎有些高兴过了头。”
“哪里哪里,看你最近太忧虑了,关怀一下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