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都入魔教了,也不会怎么怕死。
那可以说是他的人生十字路口。
若不是汤昭在外面,哪怕车林戳穿了车羽,车羽甚至不会听他刚刚那么一五一十的数落自己,反而会立刻暴起反击,利用自己熟悉车林剑象而车林不熟悉自己剑象的优势加以偷袭,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虽然两人各方面有区别,但都是为了某些“不平”,放弃了原来安逸的生活,一个投了魔教,一个投了龟寇。
他之前已经见过隋大海,这时再见就是来见隋风的。
这一句话就乱了辈分,隋风恍然如梦,吃吃道:“同喜,同喜。”
汤昭知道凭车林的人品不至于跟着弟弟一起跑去投奔魔教就行。
他和池千里本来可以各自散去,一起过来就是为了给车林做见证。
汤昭道:“一件事归一件事,剑是你家的,我取了岂有不赔偿之理。车镇守保重。记得我说过桓表的话。人生在世,有功可自豪,有过能改正,可以称不枉此生。依我看,天底下并没有那么多人比你强。”
此时东方已白,凌晨的夜色已是强弩之末,几人出门时,正好听到钟楼敲响了晨钟。
在宽城地界,汤昭陪着他们一起坐车赶路,在路上少不得再续旧谊,一直到了云州,路上也平安无事。
车林其实也想他们先走,自己和车羽还有些话要说,只不便当着外人说,然听到汤昭这么说还是一怔,道:“剑……”他才想起是被隋云带走的剑种,苦笑道:“不用啦,没有剑客,要剑有什么用?”
车羽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有人帮你,伱如何能制住我?你凭什么?凭你岁数比我大?凭你悟剑时间比我长?你不过是占了长子的便宜……你记着,我不是输给了你!”
车老爷唏嘘道:“人的命运真是变化无常。我本盼着家里再出一个剑客,哪知犬子福薄又愚钝,错失良机,这也是他命里该着。比起令妹的福缘,他可是大大不如了。”
他从隋风学到了许多东西,至今难忘,也至今无悔。
相聚片刻,隋风为难道:“阿云一直没找到,也不知怎么样了。今天是祸月,这样危险,她若有事可怎么办?”
乔双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有些发蒙,倒是车老爷大吃一惊,道:“什么,隋……我隋老哥家里要出一个剑客吗?恭喜啊,隋兄弟!”
就是他的前大师兄石纯青。
汤昭本不打算在人前失态,这时突然心中一酸,反握住他道:“风哥,这世上本来就该好人越来越好,坏人越来越惨的。如果不是这样……”
车老爷十分热情,便让车把式套车,派车马送行。汤昭坚决推辞,只说有人来接,和隋家人走路出去。
汤昭道:“看来他一时三刻不会说的。我先让他失去意识。回头车镇守可以搜搜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也防他自杀。”
汤昭摇头道:“车先生实在过谦,谁能比得上令郎的本事?就凭令郎,车家绝非寻常人家。”
众人惊呆了,隋风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高人?”
而这边,汤昭终于回去见到了隋家班。
其实要是为了周全,汤昭应该把车羽放开,让他与车林兄弟以剑对剑,用剑客身份公公平平对战一场,了结一场夙因,说不定能解开两人心结,让车羽心甘情愿的吐出消息来。
汤昭控制了人,最后对车林道:“车镇守,人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我和池镇守都是见证,见证镇守使公正无私,大义灭亲,乃检地司功臣。”
虽然隋风言语上想让他走一条路,但却用行动示范,鼓励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如果他要开口,肯定不是现在。至少要让他服气才行。
新的一天,到来了!
城市再度恢复了活力,各商号也运作起来。汤昭等到了城南车马市,雇了两辆大车,接上杜大娘,载着隋家三口加双莲再加卫家两兄妹,一起离开了宽城。
人情这事,实在难说。
但这不是舞台,并不是怎么戏剧化怎么演。
“那真是世界的错了。”
那或许是死路,但却是堂堂正路。
他这话让在场还清醒的人八成心中不以为然,然而他却是在场最有资格说话的人,于是别人都只能闭嘴。
到了云州地界,先就是到了池千里的地盘。他早已和池千里约好,从检地司分拨出两个可信的年轻人来押车,沿途保护隋家几人一路赶去暮城,先安置在他的老宅之中,至少一段时间衣食无忧。到时候再问问亮子想不想相见,如想见也能安排故人相见。
而汤昭自己则先一步告辞,重新回到了琢玉庄园。
剑圣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