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疑云(一)(1 / 2)

红尘饮 萧二王爷 3719 字 9个月前

话说二人在林中暂歇一晚,等着那天际刚亮便起了身,李川儿虽贵为皇女可风餐露宿也怡然自处,等那萧衍伸个懒腰迁来马时,这女王爷已经寻来水源收好行囊。

萧衍看得一奇,笑道,“没想到我们王爷也过得惯粗野的山林日子,这倒叫我不得不佩服了。”

可一夜过去,这李川儿仿佛变了一些,也不似昨夜那般与萧衍打趣吵嘴,只是翻身上马,面色端正,淡淡道,“本宫早些时候在青山派学过几年武,这点风餐露宿算不的什么。”话罢,缰绳一执,也不理他缓缓向林外行去。

萧衍本想打趣两句,可见后者也不搭话,不免心头感慨,“这李川儿平日里为了权谋大事收敛女儿态,昨日肯当我作半个朋友打趣几番已是颇有为难…”他想起自己曾答应过助她一臂之力,于是也轻笑一声,拍马跟了上去,这般一前一后,默默行在深山林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谁也不愿点破。

再过小半个时辰,天色已亮,二人马鞭一扬出了林外,不一会便到了那官道的岔路口上,二人缰绳一紧,停了马儿盘算着从何路去长安。

“此路向右乃是泉州境地。而身后的林子距泉州不出五里,出了如此大的命案,当地百姓必然报官,你虽是大唐皇子可也难免不被波及,若入泉州北上长安,只怕多生事端。”萧衍说着指道,“再看这左边的官道,此间路口通漳州北上,一路过汀州、潭州、荆州、归、峡二州便可至长安了。可如此这般绕开泉州城,又要耽搁月余时日。”

“本宫想了一夜,绕开泉州北上虽未尝不可,但是这泉州一地的南岳派与福镖门私下争斗厮杀,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李川儿冷笑道,“家兄李承乾虽掌管将军府军务要事,可到底兵权在父皇手里,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扩充手下军力,这才设下群雄宴收服武林各派宵小。”

萧衍听了几分,明白过来,沉眉道,“莫非少主想做贼拿脏?”

“此番南岳派与福镖门私斗,是犯了父皇天下大同江湖禁武的大忌,我若擒下南岳派或是福镖门的管事之人,便是拿住把柄。”李川儿才思敏捷,片刻道出利害,如若被她抓住把柄,到时候争夺皇位起来,这二派掌门投鼠忌器,把柄被握,必定出功不出力,好似断了李承乾一臂。

“有理。”萧衍点了点头,“可惜昨日我下手太重,那十余名福镖门的匪儿都没有留下活口。”

“无妨。”李川儿摆了摆手,“左右那十几个喽啰也是贼匪之流,就算被你擒了,那福镖门的门主石震也定然弃车自保,死不认账。我们不仅要抓人,更要抓关键之人。”话罢,想了片刻,说道,“萧衍,我们不如再去昨日那竹林查看片刻,定能搜出一些线索,到那时再入这泉州的南岳派,也不怕没有收获。”

“少主果然是少主。”萧衍也颇为佩服,此人看事通透,利害盘算分毫不差,为了争权夺位竟然还敢回到昨日那惨烈的尸首之地,“不如让我独自…”萧衍本想问李川儿是否要回避片刻,让自己独自去昨日杀人之地打探,可刚要出口又被李川儿一眼瞪回。

“不必,本宫还不至于如此胆小。”言罢快马加鞭,顺着官道往回疾行,不出小半时辰,二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昨日那血腥的竹林中。

“这?!”萧衍刚入竹林,顺着那血腥味寻了半柱香的功夫,不免大吃一惊,“怎么不见了?”

“咦?!”李川儿见状也是一愣,这地上的血迹已干,可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却掩鼻难盖,然而地上几十具尸体却凭空消失了。

“萧衍,莫非你昨日失了手?跑了几个福镖门的弟子?让他们回来毁尸灭迹,消了罪证?”李川儿不解道。

“不可能。”萧衍连忙摆手,“我这一掌一人,数的明明白白,而这竹林不甚茂密就算藏人也躲不过我的耳目。”他想了片刻,还未再答,眼角一瞥忽然看见一抹新鲜的血液从山上流下。萧衍赶忙抬头一望,只见竹林山上一块五丈方圆的巨石横卧,这鲜血点点滴滴,时而成流,正是出自哪个方向。

“萧衍你看!”李川儿此刻也瞧出端倪,出声喝到,“莫非那石后…”

“嘘!”萧衍袖袍一挥,示意轻声蹑足,当下冷冷道,“石后有人,少主不可轻举妄动,先待我去查看一番。”话罢轻功一点,身影骤变,只几闪便到了巨石之上。

还未等李川儿问话,那萧衍身形又转,从石后绕了一圈,眨眼又回到了李川儿的身边,只不过手上多了一个八九岁大的男童,这娃娃面色惨白,腿脚受伤,早已昏死过去。

“怎么是个娃娃?!”李川儿瞧得一奇,本还以为是那南岳派或是福镖门的逃命弟子,怎料是个娃娃。

“我也不知,不过昨日那福镖门埋伏南岳派时,被过路的十余名百姓撞见,这小娃娃怕他们的孩子。”萧衍从怀中取出些许金疮药,帮这男童止血擦伤,又单掌一提,渡入几分内力活血化瘀,护住他的心脉,“朝廷无道,这天底下又多了个孤儿。”

“这分明是福镖门和南岳派的罪孽怎的…”李川儿闻言不悦,刚想反驳,忽然又想起这南岳派和福镖门是朝廷册封的统管江湖事务的帮派,不免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孰是孰非自有论道。”萧衍把这男童缓缓放下,安置在马背之上,又取水喂了他几口,过了片刻,这娃娃才轻哼几声,醒了过来。

“唔…唔…”那孩童虽着粗布麻衣,也整洁得体,虽是农家的贫苦娃娃,料想平日里也是受到父母宠爱,“你…你们…”这男童睁开眼睛,只见两个男子打量着自己,神态奇怪,还有那萧衍眉色冷冷,好不吓人。

“我…我要回家…我…哇…”还未等萧衍开口问话,那男童却吓得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张嘴大哭,似受了不小惊吓。

“别哭了,小弟弟。”李川儿见着男童惨状,也猜到他是那横死百姓的遗孤,必然是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心中不免升起怜爱之心,“别哭了,我二人不是贼寇。”

可无论那李川儿如何劝解安慰,那男童也不回话,大嘴一张,自顾自得哭闹起来,直急的李川儿眉头紧皱不知所措。

“小娃娃,叫你别哭还哭,我若是想害你还会救你么?”萧衍心地虽好,可性子颇为不耐,他单手一提又把这男童丢在马背上,两指一点封住了这娃娃的哑穴,“你再哭我可喊老虎来吓你了。”

“萧衍!你!”李川儿见得皱眉,只见那男童虽不能哭喊,可整张脸憋得通红,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挥舞起来,似比刚刚还要痛苦,“你真是胡闹!”李川儿叫骂一声,赶忙伸手解穴,可怎奈萧衍的点穴功夫独辟蹊径,指力难破,自己摸索了半天也还是不得其法。

“胡闹!萧衍,你给他解开!你一个八尺的男儿怎的难为其娃娃来了,孩子生下来便是会哭,你以为都似你这般石头一样!”李川儿见状心急,指着萧衍怒道,“还不解开!”

萧衍被她一说,心头不悦,自己若是为难这娃娃,又怎会帮他疗伤度气,只不过生来的脾性罢了。他被李川儿骂了两句,也知道不该为难一个娃娃,单手一挥,解了那娃娃哑穴,冷冷道,“小娃娃,我刚刚可是救你,你若再哭,我不但叫你说不得话,更叫你动弹不得。”

李川儿见状赶忙把那男童抱在怀中,安抚起来,只等着男童憋了许久使劲咳了几声,才安静下来。也不知是李川儿怜爱之情抚慰了男童的心里,还是萧衍吓唬人的本领发挥了作用。这一番折腾下来,那男童终于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这两位救命恩人。

“小娃娃,我问你,你怎的受伤落在了石头后面的?”萧衍从未与娃娃打过交道,此番也是面色一冷,沉声问道。

那李川儿见状难免摇头,还未等她说话,那男童躲着萧衍目光,轻声道,“我…我不要和你说话…你…你凶巴巴的…我…我要和这位漂亮哥哥说话…”男童说完一把抱住李川儿的脖子,躲了过去,看也不看萧衍。

“你…”这么一弄,萧衍却是一愣,好不尴尬,“她是漂亮哥哥?我凶巴巴的?”

“噗…”李川儿终于忍耐不住,笑了起来,“你这笨萧衍,除了打架吓唬人,只怕什么都不会,便连个娃娃也哄不好。”

“我哄娃娃作甚?我哄你就好。”萧衍吃了个鳖,自顾自的喃喃道,换了李川儿一双白眼瞪了几番。

“好了好了,乖娃娃不哭。”李川儿笑了笑,慢慢放下这男童,可这孩子依然紧紧抓着自己衣角。

“既然你不和这凶巴巴的小哥哥说话,你总得和我这个漂亮哥哥说话吧!”李川儿见着萧衍落了下风躲在一旁,心头觉得有趣,柔声问道,“那么漂亮哥哥问你,你怎么会受伤躲在这大石头的后面?”

那男童见李川儿目色温柔,不似坏人,这才挠着脑袋答道,“我也是被这奇怪的味道吸引来的….”

“小娃娃,你说清楚些,什么味道,这里又发生过些什么?”萧衍追问道。

“我…”那男童见着萧衍模样冰冷,赶忙躲在了李川儿身后,低声道,“我…我本住在竹山后的一户茅屋内,怎料今日上山挖些竹笋却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我猜测这竹山上肯定有大事发生,这才心头好奇寻了过来。”

李川儿摆了摆手,示意萧衍不要心急,自己蹲下身子慢慢问道,“小弟弟,你告诉漂亮哥哥,那个味道是什么味道?”

男孩挠了挠头,忽然鼻子一嗅,赶忙捂了起来,说道,“就…就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