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话等着我回来再说，我现在去给你找药。”

言荡努力想要看清明予，可是他发觉自己看明予的目光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是不是要死了？

“予予，别走，我想让你陪着我。”

他仿佛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拉着明予不肯松手。

明予轻声安抚着他：“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找药，我是要救你的，你坚持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被子弹打出来的血窟窿不停往外流血，血已经染红了米白的座椅，此时正顺着车座椅的边缘，一滴滴往下滴落。

明予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言荡似乎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期盼着最后的时光明予能陪在他身边。

“……我想让你陪着我……”

现在的言荡连意识都不清楚了。

明予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哗哗哗的流，咽喉间就像是卡了一根银针：“言荡，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答应我，让我去找药，并且保证一定会醒着等着我回来，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言荡保持清醒。

言荡做梦都想和明予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这样的交换对于言荡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欣喜。

“你没有骗我？”

明予握着他的手，流着泪在他干裂的唇上落下一吻，她的声音都是颤着的：“我不会骗你的。”

即便陷入浮浮沉沉的意识丧失阶段，言荡还是感受到了唇上的温热，那一抹她心心念念熟悉的味道。

他哑着声音：“那你要快点回来，否则我、”

明予顿时打断他的话：“言荡，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你答应我，你一定会等着我的。”

“好……我等着你……”

明予吸了一下鼻子，胡乱抹了一把满是脸的泪。

言荡一直在说：“别跑，走慢点，别摔倒了。”

“……好。”

“外面还下着雨，后备箱好像有伞，你去拿，打着伞去，别淋到了，会感冒的。”

“……嗯。”

“拿手电筒照明，看清路，再走，右面是海崖，别去那里，去左边的平原看看，找不到的话就回来。”

言荡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明予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

“言荡，你别再说话了，保存体力，等着我回来。”

就像是生死离别，言荡拧着眉，轻轻扯动嘴角：“予予，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明予深深看向言荡，找药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狠下心，将言荡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被迫松开明予的手，言荡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彻底失去了，他好像再也抓不住她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明予早已将言荡嘱咐的打伞抛到九霄云外。

言荡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明予了，这一转身就是死别，他担心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爬起来看她一眼，可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听他的使唤，只能勉强抬起头。

他依稀看到明予清瘦的身影，眼看着明予的身影力自己越来越远，他伸出无力颤巍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但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眼前明予的身影已经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灰黑色，言荡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明予她冒着雨行走在平原的田埂边，拿着手机照明，仔仔细细找起明宸说的草药。

她的手上全都是粘稠的鲜血，现在的雨不大也不小，但却怎么也吹洗不掉手上覆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迹。

她的眼睛都是红的，不知为何，她一直都在哭，一边哭一边找。

雨水将她全身都打湿，打湿她的头发，持续不停的雨水从她的额角流下，顺着下颚滴落。

昏黄色的路灯，一望无际的环海公路，海风疾循，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随着骤雨和涨潮越来越猛烈，另一边是望不穿撕不裂的黑暗。

明予顺着路埂往前面走，她从未觉得这条路有那么长，可是现在她连尽头都看不到。

她全身都在隐隐作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