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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奇了。”

“天煞孤星,没人教养长歪了,偷东西都不奇怪了。”

熟悉、刺耳的辱骂声再次响起,明明太阳高悬,卫知临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每一寸肌肤如同被冰刃凌迟。

他竭尽全力地辩解着,但那一双双眼睛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任他如何解释,都只是嫌恶、害怕、看好戏般地望着他。

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卫知临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努力活下去,不过是个笑话,没有人希望他活着,或许他早该死于那场火灾,又或者再早一些。

盛满草药的背筐被人故意扔在一边,天没亮翻山越岭采摘的草药散落一地,早起被冻伤的手背冻疮日日夜夜泛起疼痒。

都在被践踏。

卫知临捂着胸口,单手撑地,周遭的指指点点的面孔汇聚成数不清的黑点,一波又一波的嗡鸣撞击着耳膜,终于压制不住地吐了口血。

躁乱声更大了。

他止不住悲哀地想,死了是不是更好。

好像静下来了,刺耳的谩骂声销声匿迹,而后响起极力压低的讨论声。

“威势好强,是个修仙者吧?看不清他的脸。”

“肯定是,就他穿的衣服看起来就不是凡品!”

“他是路过的吧……”平淡的男声转而惊诧,“他向那个人走近了!”

“好怂,那几个崽子欺软怕硬,看见大人来,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刚刚我就看不过眼了。”

耳膜嗡嗡作响,卫知临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再见光明的刹那,男子笔挺地站在自己身前,给他遮去刺眼的阳光,也挡去流言蜚语。

光线眷恋地落在他身侧骨节分明的手,照得指尖莹莹发光。

五官出尘,眉目冷然,那双蕴藏着浩瀚海洋的眼睛不见悲喜,恍若仙人。

卫知临想开口说话,喉咙艰涩得难发一言,他看见对他照顾有加的夫子匆忙从家中赶了过来,白衣男子和他说了些什么。

夫子面露难色,摇头叹息。

两人的交流被隔绝,卫知临听不见他们聊了什么,但看夫子的神态,便知晓了大概。

夫子家境普通,出了这些事,恐怕再也顶不住上面的压力继续留他在私塾学习。

他又被放弃了,他只有自己了。

卫知临攥紧手,失落地低下头,身体像弦一样绷紧,脊背却仍倔强地挺直。

正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夫子向他靠近,蹲下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自己的难处。

卫知临的头胀痛不已,听不进些什么,却听到他最后问,要不要跟这位仙长走。

夫子说完没等他回答就离开了,松了口气似的走得飞快。

卫知临回过神来,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吾想收你为徒,可愿意?”

“我愿意。”卫知临哑着嗓子道。

愿意的。

不是迫于即将流落街头的境遇,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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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从本心的选择。

“那吾带你走,你太累了,好好睡一下吧。”

话音落下,额头被微凉的指尖轻触,一道灵力注入。

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他昏了过去。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一如今日午时的冷淡,卫知临差点撞上柱子,急忙稳住身子,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卫知临摇头道:“没想什么。”

宋砚星嗯了声,继续向室内走去。

落后好几步的卫知临,快步跟上那道身影。

“与你的师兄们相处可融洽?”宋砚星放缓脚步,侧头问道。

“嗯,还好。”卫知临当然察觉到了三人相处时的暗流涌动,表面斯文的大师兄对他嘘寒问暖,不过是为了减少他和师尊的相处。

噢,这是那说话绵里藏针、仅比他早入门一个时辰的二师兄告诉他的。

自从苏醒后得知宋砚星一天里“捡”了两个徒弟,卫知临忍不住担忧他是一时兴起收的徒,因而醒后一直坐在窗口,希望能见他一面。

而一样面对悬在头上的刀儿,他的二师兄就丝毫不见惊慌,甚至十分坦然惬意,就是那张与外貌不匹配的利嘴,总能说出些让人找不出错处,又刺人的话。

真是比大师兄还要讨厌的家伙。

第54章 仙侠(六)

卫知临看着那道背影, 附着冻疤,青紫淤痕的小手隔着布料碰了碰藏在袖子里的木雕。

除了待在宋砚星身边,他别无所求。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正厅, 在玉石茶几的蒲团坐下。

“凡尘的事已派人处理, 往后且专心修炼。”宋砚星道。

“弟子遵命。”卫知临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犹疑。

宋砚星自然也看了出来, 抬眸问道:“可有疑惑?”冷凝出尘的脸露出了几分无奈。

“师徒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有何不解可尽管说出来。”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系统:

是了, 无情无欲、沉迷于修道的原主的确不会对任何人包括徒弟说出关怀的话。

身世凄惨,幼小无害的主角无意中让宋砚星放松了警惕。

任务包括虐渣打脸,这就意味着他和主角天然对立,他并非善人,但也对七八岁的孩童下不去手。

宋砚星也不打算将来和主角完全撕破脸皮, 索性按原文那样放养,辅之以九年道德教化, 绝了欺师灭祖的歹念,然后私底下帮助被霸凌的主角, 最后不经意间让他知道真相。

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好好修炼,强大自身,真走到主角黑化不认人的地步, 还能一掌把人拍在地上, 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卫知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到的是剑眉星眸的人把玩着白玉盏, 目光下敛, 长睫被月光映衬出阴影,虽然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却莫名脊背发凉。

“师尊,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卫知临还是问出口。

潜台词是,为什么选择我。

宋砚星收回思绪,放下手里的杯子,声线仍是那般冷然:“你想听到什么回答,是吾一眼看中你的资质,还是吾同你有缘分。”

“不是的!”卫知临急忙摇头否认,脸因为宋砚星的直言不讳而涨得通红,苏醒后他就知道了眼前这位师尊是修真界了不得的大人物,更何况资质缘分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也不敢这么想。

“吾也说不清何缘故收你为徒,但既然吾将你带回来,便绝不会翻脸后悔。”

宋砚星也找不到修为半仙的原主收他为徒的原因,姑且算作小说意识的引导。

卫知临一听,心头情绪复杂,但忧虑消失了大半。

“明日你师兄会带你和危诏去测试灵力,早些休息。”宋砚星说完起身,垂眸看他,“往后有事可去找你的师兄们。”

“鸣谦在宗里长大,性子沉稳,可解你大多困扰。危诏和你同龄,虽个性顽皮,但能说会道,吃不得半点亏,你可向他们学习请教。”

“……好。”

“那吾便离开了,你身体未好,不必出去送。”

雪白的衣袂飘然,卫知临收回迈出的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宋砚星离开的背影,心口酸涩。

他知道自己没有大师兄相伴左右的时间长,也没有他的沉稳性格,他都可以接受。

但为什么同样是今天入门的危诏却可以受到赞扬,他想不明白。

虽字里行间带着斥责意味,但那张冷若冰霜的神情却微微软化,含着本人都没发现的宠溺。

出了云溪殿的大门,宋砚星抬头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突然开口问道:“半仙修为的原主怎么会打不过黑化的主角?”

系统打了个哈欠:

讲了和没讲一样。

这就像埋入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它什么爆炸。

宋砚星愈发坚定了提升修为,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的想法-

隔天一早。

还在睡觉的宋砚星就被系统喊起来关注两个新徒弟的试灵状况。

他懒懒躺在卧椅上,在系统的催促下,袖子一挥,一面水镜浮现在跟前,验灵室的情景一览无余,声音也一并听到。

在他和陆承恩说了要收徒的事后,承载着拜师大典邀书的灵鸽向天下门派飞去。

一夜之间,宗门各峰便也得知了剑尊收徒的消息,因而气势恢宏的大殿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人潮涌动,声音嘈杂,讨论声此起彼伏。

“有一就有二,这些年各门各派眼睛都亮了,可没少想往飞羽阁塞人,但都被挡了回去。没想到大佬还真的又收徒了,而且还收两个!”

“听说是剑尊自己去人间收的徒,把那几个想推荐自己家族子弟的长老们整了个措手不及。”倚靠在墙壁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吐槽。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洚雪剑尊,是至今修仙界唯一的半仙,我都不敢想他的徒弟得有多优秀。”男子若有所思。

“成师兄也超优秀的好不,门派宗门比拼的排行榜上他永远稳居前三!”嫩绿色道服的女子补充道。

“确实,同辈里他一骑绝尘,不过二八就已是筑基修为。”

“不过听说,剑尊可是万年一遇的天生道体,不过二八年纪已经迈入了金丹巅峰,师徒两个都是变态中的变态呀。”

“你们快看看柱子那站着的人,是不是徐仞啊?”

容貌娇俏的女子,杏眸瞪大:“是他,有好戏看了!他可是最有可能成为剑尊徒弟的候选人,他是灵剑派掌门之子吧,借着门派交换修习的由头,在我们宗门停留了好久,就为了哪天剑尊能收他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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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处境真是尴尬了。”同伴小声道。

殿里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入了徐仞的耳朵里,他抱臂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故作轻松的等待那两个人的到来,袖口下的双手几乎攥出青紫痕迹。

就在这时,喧哗的人群骤然静了下来,徐仞也转头看去。

众人的呼吸停了一瞬。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成鸣谦,身后跟着两个矮半截的男孩,而其中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古铜肤色的华服男孩,眉眼清隽,高挺的鼻梁翘起,形状姣好的唇畔有些恹恹地下垂,扬着下巴,衣襟带风地走来。

而走在最后面的俊秀男孩则看起来有些紧张,手指蜷缩,虽竭力保持平静,但步伐间的急促还是透露出几分不安。

围在中间的人流默契地为迎面走来的三人,让出一条宽敞的路。

“见过陆长老、陈长老,我奉师尊命令携两位师弟前来检验灵力,麻烦了。”走到灵台前,成鸣谦颔首弓腰行了个礼,后面的两人也跟着行了个礼。

陆长老急忙上前扶住,柔声道:“鸣谦师侄客气了。”

虽为了便利称呼其为师侄,但成鸣谦可是宗门里辈份最高的师叔祖的徒弟,年纪虽轻,但辈份是实实在在地压掌门以下的众多长老好一头。

站在旁边的陈长老也将危诏和卫知临扶起,问道:“这就是危诏小友和卫知临小友吧,长得真秀气,瞧着就让人喜欢。”

听着寒暄,危诏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本就早起烦躁的心情愈加耐心耗尽,他余光撇了眼被客气话夸奖得有些腼腆的卫知临,心底啧了声,移开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过围观人群,倏地和一人对上视线。

危诏就这么瞧见了徐仞埋在眼底的妒意,瞌睡送个枕头——正是时候。

他燃起几分兴致,身体微侧,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朝那个方向恶劣地勾起个挑衅满满的笑。

徐仞:“!!!”

看到他额间暴起的青筋,得到满意反应的危诏没再看他。

这一幕当然也落入了宋砚星眼里,他失笑地挑了挑眉梢。

同样旁观了全过程的系统大为震惊,惊呼道:

宋砚星轻摇了头,没说什么,系统却看出了他护短的意思。

系统恨铁不成钢,突然福至心灵想到原文中主角就应该被忽略,所以危诏可能就是自家宿主激化矛盾,提高人设值的工具人!

系统恍然大悟,带着看破一切的睿智:

宋砚星喝茶的动作一顿,肩膀难以抑制地颤动,杯子里的水也抖漏出些许。

“你说的对,”宋砚星放下杯子,撑着头看着水镜,焦点一直放在满脸不耐的人身上,忍笑地转开话题,“你说话怎么一股大碴子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口音都被带偏了。

“你的好统友不是01系统吗?”宋砚星问道。

宋砚星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注视着水镜的情况。

犹如海洋般发着幽幽蓝光的球体静静矗立在高台中央。

“检测灵力是为了检验灵力的等级种类,以及为确认日后修炼剑术的方向。”

“那就请两位小友轮流把掌心放在灵球上。”两位长老引着两人走到台前,便退到一边。

危诏无所谓地走上前,将手掌放了上去。

片刻,在众人屏息以待时,灵球发出刺眼的紫光,将一片天地照得铮亮,好一会才暗下来。

“我没看错吧,这紫光不是仅次于剑尊检验出天生道体发出的那道金光吗……成师兄好像也才橙光,太妖孽了吧!”

“得儿,又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

“好奇卫知临是什么光了,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陆长老率先回过神,祝贺道:“恭喜小友,是天生适合修习剑道的灵体!”

“长老过奖了。”危诏退到一边,没什么情绪道。

虽然修为封滞,但那一身纯厚的灵力可仍然存在。

没看出他有多开心,倒是下巴一直无差别地上扬着,呈现出一种乖张和锋锐之感。

陆长老面露尴尬。

天才都有气性,陈长老捋了捋胡子,主动解围,示意卫知临上前:“卫小友也请。”

卫知临走上前,深吸一口气,抬手落在灵球上,睫毛不安地颤动,他也想有过人的天资,他想名正言顺地待在那位剑尊身边。

一息、两息、三息……

周边的讨论声逐渐大了起来,卫知临手心冒汗,咚咚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又过了三息,毫无动静的灵球才缓缓地发出暗淡的白光。

“额,这是白光吧……”有人迟疑地开口。

“还是极其微弱的白光,外门弟子至少都是最亮的白光了。”

“所以,他也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我还以为他会像那两个师兄一样,都是天资极强的天骄呢。”

“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这放在修真界就是纯纯废柴,真是丢大脸了。”有人摇头嗤笑。

“不太懂,他身上是有什么值得剑尊收作徒弟的资本吗……?”有人提出疑惑。

“啊哈哈,卫小友进步空间还有很大,不必太伤心,”陈长老看着围观群众道,“诸位学子是嫌课业太少了吗,赶明儿本长老就和霁秋长老提一嘴。”

围观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

卫知临收回手,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垂在身后的手越握越紧。

宋砚星抬手一挥,水镜消失,这才回系统的话:“四颗灭魂钉也挺难受。”

系统:

确实,这小可怜黑化后可是心狠手辣的灭世boss,曾经嘲笑、侮辱过他的人,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报复。

“人设值多少了?”宋砚星问。

系统一顿操作后,答道:

“走吧,是时候整个大的了。”

宋砚星起身,朝外头走去。

第55章 仙侠(七)

灵力资质的考核就这么落下帷幕, 成鸣谦向两位长老告别后,便带着情绪不一的师弟们回了飞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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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行器上下来,成鸣谦转头对两人说道:“耽搁一上午也累了, 你们可回房间休息, 我先去和师尊汇报结果。”

两人应了声,目视着他离开。

危诏打了个哈欠, 眉眼恹恹, 对卫知临道:“回去睡觉了, 吃饭不用喊我。”

“嗯。”

危诏脚步一顿, 转头看他,有些无语:“不就是个小考核,又不能代表什么,没必要挂着一副丧气脸。”

“那些人说的话和放臭屁差不多,难听且酸, 更没必要放心上。”

“嗯,知道了。”卫知临自然听出了这人硬巴巴的关心。

“走了。”危诏转身摆手, 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卫知临轻轻叹了口气,道理他都懂, 从前不被私塾同窗理解,被孤立,被捏造荒谬的传闻, 他早已习惯, 那些刺耳的话语再不能伤他分毫。

他只是觉得这般平庸无能的自己,有何资格配上剑尊弟子的名号。

卫知临垂下眼, 正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却被人叫住,他循着声音看去, 是负责飞羽阁日常事务的执事师兄。

“知临!”终于赶上,冲到人跟前的林尧擦了擦额间的汗。

“师兄好,发生何事了?”卫知临只见过林尧一次,对于他找急匆匆找上门有些疑惑。

林尧低头看着这张稚嫩的脸,一时有些不好开口,手握成拳置于唇边,咳了咳:“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负责采购你们的膳食吗?”

飞羽阁还未辟谷,需要吃食果腹的只有他和危诏,所以吃食方面也安排了专人负责。

林尧继续说道:“尊上也特意吩咐了膳食要多加用心,问题就出在这了。协约好的供应商突然说,预订好的灵蔬被人重金购入,仓库已没了存货。”

“所以我就想找成师兄问问是否需要更换灵蔬,如果要更换,又需要哪一种。”

卫知临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所以,林师兄你是想要找大师兄吗?”卫知临问,“他前不久去师尊那了。”

林尧就是差一步,差点碰见成鸣谦,但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咻地一下没了身影。

虽然林尧早已习惯成鸣谦除了修炼外,就是对尊上相关事务格外积极,简称的“师尊”脑。

“算了吧……”林尧想到尊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犯怵。

自从宋砚星出关后,他凭借着殷实的后门被如愿分配到飞羽阁,负责相关事务,想到能亲自见到那位名满天下的剑尊,林尧别提有多激动。

但与美好的想象相反,他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剑尊,倒是和他的徒弟熟了起来。

尽管如此,林尧还是郁闷啊,郁闷着郁闷着,在某一天给后院里的植物浇水的时候,失手把价值连城的仙植给喝撑死了。

看着溢满水的盆栽,林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地用勺子把多余的水舀出来,但娇艳欲滴的灵植还是没能幸免于难,蔫巴巴地低垂着脑袋。

林尧心如死灰,深吸一口气后,探着脑袋四处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没人,安全!

只要悄悄地偷龙转凤,就没人知道他把剑尊后院的花给浇死了,虽然可能会遭抠门爹的一顿竹笋炒肉,但起码保住了自己一丝不苟的形象!

他可是要用这副形象,去见慕名已久的剑尊大人的。

就在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子淡漠的声音。

“倘若你没有将它拔出来,等午时的太阳照下来,它还能活。”

不是成鸣谦清朗的声线。

飞羽阁管制严格,没有人能随便进入,那么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只有一个可能,飞羽阁的主人——洚雪剑尊。

林尧一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石化地对上那双如凛冬般冰冷的眼眸,木然地道:“见过尊上……”

他双手抱拳行礼,那根灵植握在两掌之中,物证就这么呈现在灵植主人的跟前。

林尧:“!”

反应过来的林尧下意识地想把握着灵植的手背在身后,又意识自己已经不打自招了,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一时尴尬地停在半空。

“尊上对不起,我这就……”林尧想尽力弥补过失,就被那道声音打断。

“没有下次。”

摄人的压迫感逐渐减淡,林尧悄悄抬起头,看着白衣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正庆幸地逃过一劫,又倏地僵住。

“不必再来后院侍弄灵植,换个你能做好的工作。”

搞砸了,还被“偶像”嫌弃了,期待已久的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

第一印象,肯定差极了!

从此,林尧对主殿和主殿的主人望而却步,没有非必要的事情,绝不靠近。

无他,仅仅是没有脸面对这惨然的黑历史罢了。

“我就不去主殿打扰尊上了,”林尧斟酌再三,还是道,“知临小师弟,可以麻烦你去主殿和你大师兄说一声吗?”

“这事迫在眉睫,不能耽搁。”

卫知临想不出为什么林尧去就打扰了,自己去就不是打扰。

“拜托拜托!”林尧眨巴着眼。

“好。”卫知临见他着急便只好点头,不过是件小事,也不麻烦,索性答应了。

“你只用告诉鸣谦这件事就行了,知晓后他便会来找我。”

“谢谢知临师弟,下次我下山给你带零食!”说着林尧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卫知临顿了下,便朝主殿的方向走去-

茂盛翠绿的竹子耸立在山间,云雀优美的歌声打破沉寂,穿林的风携着缕缕竹子清香,这一方天地的悠然与外世的沉雪凛冽形成鲜明对照。

“……师尊这便是二位师弟的考核结果。”成鸣谦跟在一旁,稍稍落后一步,视线却一直放在白衣男子身上。

“嗯,吾知道了。”

成鸣谦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灵力测试结果出来后,小师弟的情绪较为低落,可否需要徒儿去宽慰一番?”

“不必,修行本就是个人的事,”宋砚星语气淡淡,“倘若连这点挫折都无法迈过去,谈何论未来漫长的修行。”

“是,徒儿知道了。”成鸣谦应了声,本就是随口一提,也没放心上。

宋砚星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可还有事要忙?”

“并无,师尊请吩咐。”成鸣谦匆忙收回视线,低头道。

“劳烦你去藏书阁帮吾找几本书籍,”宋砚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等会掌门有事前来,吾不便去拿。”

成鸣谦道:“是,师尊。徒儿这就去藏书阁。”

支走了大徒弟,宋砚星刚在亭子坐下,陆承恩就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桌前。

陆承恩抬手行礼:“见过师叔祖。”

“不必多礼,坐罢。”宋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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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瞬,又重新低头摆弄棋盘。

“师叔祖可知晓您收的两个徒弟的灵力测试结果?”陆承恩还是没敢在他对面坐下,干脆拿起玉托盘上的茶壶给人空了的茶盏斟茶,一番措辞后,才开口问。

宋砚星拈着白棋的手一顿,察觉到结界的波动,便知道是卫知临来了,他落下一子,照常说道:“知道。”

“那您怎么看?”陆承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干巴巴地问。

“掌门有话不妨直说。”宋砚星落下一黑子,仍是那般淡然的神态。

陆承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垂下眼帘看着用极好玉石打磨的黑白两子在棋盘上势均力敌,明面上看白子要更胜一筹,仔细琢磨却看出黑子的棋路诡秘莫测,看似随心凌乱,却形成一股庞大紧密的网,只稍一声令下,便可把白子吞噬殆尽。

净白修长的手却拈着白子没有动作,陆承恩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还没说话,就看见自家师叔祖将足以破局和大杀四方的白子放回棋奁。

陆承恩向来是向来是有话就说,便直接问道:“师叔祖,这棋局就差您手上的一子,白子就可以大获全胜了,怎的不下了?”

“还没到时候。”宋砚星道。

虽然没看到最后的胜利有些可惜,陆承恩遗憾一息,回到正题:“您也知道了二位徒弟的资质,这不,考核一结束我就被各位长老催着来您这,打探您的想法。”

“一个是极其罕见的紫资质,一个却是稍显平庸的白资质,结果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位危诏小友,诸位长老当然没有意见,就是……知临小友,恐怕您收下他,会引诸多不满,”陆承恩犹豫地问出口,“师叔祖您怎么看?”

林间一时沉寂下来,只余下呼啸的风声。

躲在大树后的卫知临,双手撑在树干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几乎止不住。

“吾有私心。”

“师父在时,曾留下一本功法秘籍,修行它的人必须灵力匮乏,甚至经脉滞塞,更考究其意志力。”

“卫知临,是绝佳的人选。”

“吾必定收他为徒。”

那道声音仍如初见时的那般冷淡,此时落入耳中却更显无情。

卫知临几乎把指甲扣进树皮里,眼睛红得煞人。

原来,成为一个试验者,是他收自己为徒的缘由。

他再难抑制心中悲凉,跌跌撞撞地跑出后山。

系统:

在文里,原主跟陆承恩说的是,带男主回宗门,和路边看到一支花随手摘回来一样,可有也可无。

得亏剧情作用,硬是让陆承恩挡下一切质疑,不然就原主可有可无的态度,男主还真成不了他徒弟。

宋砚星收回那棵大树的隐匿术法,转头看着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下巴的陆承恩,道:“可还有事,吾乏了。”

“哦哦哦,”陆承恩站直身,嘴张了张又闭上,实在没想到他收徒居然还是为了修道,挤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那卫知临……师叔祖您可看着来。”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别把卫知临整没了,但他哪敢对剑尊的行为进行指摘,只能非常委婉的提醒。

毕竟他这位师叔祖在修道上面,没人比他对自己更狠的人了。

“吾有分寸。”

那双湛蓝的眼睛略微垂下,隐隐有些不耐烦。

陆承恩顶着那股视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师叔祖,那收危诏为徒,您也是为了功法秘籍吗?”

那可是目前仅次于这位剑尊天赋的资质,陆承恩心在滴血。

几乎没有停顿,陆承恩话落没一会,就听到了回答。

“不是。”

陆承恩确定以及肯定,看到了狭长冷漠的眼睛微微上扬,寒意消融,只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初,冷冷地看着自己,仿佛只要他在啰嗦一句,就直接把他扔出去。

“那我先走了,师叔祖好好休息!”危机意识让陆承恩急忙告别,拔腿就跑。

系统:

播报完,系统也忍不住八卦:

宋砚星:“是……”他停顿,继而道:“人的事,统子少管。”

系统哼了声,表示无语。

第56章 仙侠(八)

金漆雕龙的屋檐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半夜造访的春雨来得突然,走得也悄无声息。

矗立在院落中央的碧梧经过春雨的洗礼,哼着春风带来的漱漱小调, 轻快地脱去枯黄的旧衣, 换上浅绿的新衣。

琨玉殿后院的竹林悄悄抽出笋尖,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怡人的草木花香, 只余下隆冬时节的最后几分料峭寒意。

与盎然生机相反的是亭子两人对峙, 静默无声的氛围。

骨节分明, 如冷玉的手指拈着棋子, 男子垂眸看着棋盘,对站在桌边的人恍若不觉。

漫长而沉默的对峙,最终是危诏先顶不住了。

“我……”危诏没忍住开口,“本来就是齐远技不如人,自己发起挑战, 惨败了,还向掌门打小报告。”

危诏翻了个白眼:“小人行径。”

不像是认错, 反而愈说愈起劲,语气带着三分无语, 三分鄙视,四分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地想要套麻袋揍人。

宋砚星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算上这次, 是这个月的第六次, 危诏再次被人投诉到他跟前了。

罪魁祸首说完就抱臂站在一边,闹别扭似的偏头, 一会看梧桐树, 一会看枝桠上搭巢的鸟儿,哪都看, 就是不看下棋的人。

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没错”。

“过来,坐下。”宋砚星落下一子,仍旧没抬头。

站着的人晃了下没动,飘动的发丝略有犹疑。

“下山的令牌。”

“三、二……”

没头没脑的一句,危诏却瞬间听懂了,在数到二的时候,快速在凳子坐下。

骨气和下山逛悠,不值一提。

对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后,宋砚星这才抬眼看向他。

艳丽清绝的脸早已脱去稚气,五官深邃精致,犹如锋芒毕露的剑刃。

鼻子高挺微翘,含情的瑞凤眼眼尾上扬,唇角却向微微向下,神色恹恹,瞧着是极不好惹的张扬长相。可能是因为说一不二,不羁洒脱的性格,人缘确是极好。

但危诏本人懒,很懒,非常懒,除了修炼就是睡觉,旁人找不到他,只能在讲课的时候见到本人,但危诏一般也是趴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睡觉,想去结交的人怕扰人清梦,便只好歇了心思。

经过几年相处,众人敏锐地发现,只要闲聊中提及到那位剑尊大人,埋头睡得再香的人也会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