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胜 局(2 / 2)

老中医 高满堂 5517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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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朴扯过翁晓嵘的手拼命奔跑。二人跑进一个死胡同,陌生人赶来堵住去路,从腰间缓缓拔出尖刀。高小朴挡在翁晓嵘身前,翁晓嵘吓得抱着高小朴的胳膊。

陌生人说:“小兔崽子,你敢打我,哪只手打的,我今天非剁了它不可!”高小朴说:“兄弟,你不要跟我说横话,咱们都是江湖上混的,有理得讲理,做事得敞亮,你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陌生人说:“你少跟我放屁,这个女人今天我要定了,你不给就留下打我的那只手!”高小朴琢磨片刻说:“我卸条胳膊给你行吗?”陌生人说:“行!”

高小朴推开翁晓嵘,把自己的胳膊架在墙上,反关节用力,关节断裂的声音传来。翁晓嵘惊呆了,高小朴放下胳膊,甩了甩断臂。陌生人面无表情。高小朴的另一只手拉着翁晓嵘走到陌生人近前说:“兄弟,我这条膀子废了,留着也没什么用,还占地方,烦劳你把刀借我,我把膀子剔下来,连骨带肉全送你,是炖是烤全随你,行吗?”陌生人拿刀的手在颤抖。

“不要就算了,我回去自己剔!”高小朴拉着翁晓嵘走了,陌生人不敢再追。

高小朴拉着翁晓嵘往前走,翁晓嵘流着眼泪说:“小朴哥,都怪我不好,我对不起你!”高小朴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就是一条膀子吗,有它没它一样活。”

翁晓嵘说:“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谁想会出这事!”高小朴问:“你以后还胡闹不了?”翁晓嵘说:“不胡闹了。”

高小朴笑着把胳膊又安上了,然后晃了晃说:“往后不要再胡闹,我这膀子不能总卸来卸去的,说不定哪回卸下来就安不上了。”翁晓嵘问:“小朴哥,你疼不疼啊?”高小朴笑着说:“你把膀子卸下来就知道了。”

丹尼尔的病情不断好转,能吃饭,能下地走动,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发烧了,而且腹泻严重,没力气站起来,还恶心,肚子疼。丹尼尔躺在病床上捂着肚子说:“我感觉我快要死了!”翁泉海给他切脉:“丹尼尔先生,您要有信心,我一定会治愈您的病。”

丹尼尔甩开翁泉海的手抱怨说:“难道在我死掉之前吗?我要求西医治疗!我不能成为比赛的牺牲品!”

翁泉海说:“丹尼尔先生,我们中国的中医中药已经走过了几千年,它治愈了无数人的病,我想这当中也一定会包括您。如果您能安下心让我诊治,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传承几千年的中医中药也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丹尼尔沉默良久,缓缓伸出了手。

赵闵堂一直关心赛事,听说丹尼尔病情有了起色,却突发变故,他怀疑这里面必有原因。看来这场中西医的比试不是那么干净。他觉得,论医术,翁泉海不比浦田差,论心机,翁泉海跟浦田差远了。

夜晚,赵闵堂来到浦慈医院丹尼尔病房外,看见一个保安站在门前。他从病房门前走过,偷眼望去,见病房门窗挡着白布帘。他朝走廊尽头缓缓走,又缓缓走回来,看见护士拿着水杯走进丹尼尔病房,他快步从医院走廊出来,走到楼前,仰头朝上望,看到二楼丹尼尔病房的窗户内透出灯光。他试图爬上二楼,爬到一半不慎摔下来,腿摔伤了。赵闵堂想,真是老了,有些事就得高小朴那样又年轻又机灵的人来干。

高小朴听了赵闵堂的话,决定立即行动。夜晚,高小朴从外面爬到二楼,扒着窗台朝病房里望,见丹尼尔靠在床上,拿着水杯喝水,喝完把水杯递给护士。护士拿着水杯去水房。高小朴扒着窗台到水房窗外,见护士正在刷洗杯子,她刷洗得很仔细,洗完闻了闻杯子又刷洗一遍。

高小朴怀疑那护士的水杯可能有问题。第二天夜晚,他从窗户进入水房,关闭水阀,切断水源。护士给丹尼尔喝完水,拿着杯子去水房洗,没水了,她进护士办公室放下水杯,拿起暖壶要倒水。高小朴闯进来,一头趴在桌上,把水杯压在身下喊:“大夫,我难受啊!”他一只手敲着头,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个水杯,把桌上那个水杯换了。

护士说:“您要诊病请去找大夫。”高小朴把水杯塞进裤兜,捂着头走了。

高小朴匆匆往回走,翁晓嵘追过来问:“出去散步了?”高小朴一笑:“晓嵘,你这是去哪里了?”翁晓嵘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你裤兜里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高小朴从裤兜里掏出水杯。翁晓嵘一把夺过来。

高小朴喊:“小心点,别摔碎了!”翁晓嵘生气道:“你从那个医院里偷个水杯出来?”高小朴辩解:“不是偷的,是……是拿的。”

翁晓嵘说:“还拿的?就是偷的!你大晚上跑出来,我一猜你就没干好事,果然如此。高小朴,我真是看错人了!”“晓嵘,我真没偷,我……我跟你说不明白,快把水杯还我!”高小朴上前夺水杯。

翁晓嵘随手把水杯扔了。水杯摔碎了。

高小朴着急地高喊:“你干什么呀!”翁晓嵘说:“还跟我急了,你凭什么急啊!偷人家东西,我回去跟我爸说!你要是肯悔改,跟我道声歉,我就不跟我爸说了。”高小朴俯身捡着水杯碎片,小心托在手上急忙走了。

高小朴把水杯碎片交给翁泉海,讲述了他的怀疑和“偷”水杯的经过。翁泉海拿着水杯碎片,用手指在杯底抹了一下,闻着手指。好一阵子才对高小朴说:“小朴,你辛苦了。只是做这事之前该跟我说一声。你的心太细了,如果能用于医学研究,将来必成大器。这杯子里有芒硝,扔了吧。”

高小朴吃惊道:“芒硝?怪不得丹尼尔腹泻不止呢!那水杯是证据啊,您怎么给扔了?”

翁泉海说:“水杯在我们手里,即使拿出来,也不足以作为证据,相反还会被人诟病,我们有口难言。现在,治伤寒且解芒硝之毒,双管齐下才是正路。”

第二天一早,高小朴刚出门,翁晓嵘就拦着他说:“小朴哥,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你该早跟我说清楚。”高小朴笑问:“你为什么不告我一状?”

翁晓嵘说:“我信得过你,可是你信不过我。”高小朴说:“我不是信不过你,是这事没必要跟你说。”

翁晓嵘气哼哼地说:“你觉得什么事有必要跟我说?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高小朴笑道:“不是跟我道歉来了吗?怎么教训起我了?”

“你就是个木头!”翁晓嵘扭身走了。

这天,安东尼院长希望西医赢,他提醒浦田说:“丹尼尔的腹泻止住了,他的病情正迅速好转,可他怎么会不腹泻了呢?这难道不奇怪吗?”浦田故意说:“他为什么要腹泻呢?”

安东尼院长直截了当说:“您不是给他吃了芒硝吗?”

浦田暴跳如雷地说:“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他吃芒硝了?在这次擂台赛中,我没给任何人吃过芒硝,并且,我的患者也在迅速康复之中!”

安东尼院长笑道:“可是,目前哈维先生没有丹尼尔先生康复得迅速。我不是怀疑,是就事论事,浦田先生,您一定要赢得比赛啊!”

浦田铁青着脸说:“院长先生,胜利是属于西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安藤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进程,他到医院问浦田:“浦田君,还有三天就要结束比赛了,你还有胜利的把握吗?”浦田说:“当然有把握,因为还没到最后一刻。”“我了解你们的一切!你是在痴人说梦!”“安藤君,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我不能安心比赛。”

安藤说:“这是懦夫的话,浦田君,你太让我失望了!”浦田咬牙道:“安藤君,我说此战必胜,因为我的医术和我的生命给了我强大的自信!”

安藤点头说:“好,只有对生命足够珍惜,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胜利。”

比赛到了最紧要关头,鉴于前一次的教训,葆秀担心浦田可能还会不择手段搞鬼,她建议把丹尼尔接到家里来,以保万无一失。翁泉海觉得此事不妥,浦田也不会同意。葆秀建议派人进医院护理,翁泉海也不赞成。葆秀生气地说翁泉海太傻,扭身走了。

不出葆秀所料,果然出事了。

这天晚上,丹尼尔靠在病床上看书,外面传来敲窗户的声音。丹尼尔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朝外看,窗外没人。他刚转身,又传来敲窗声。他打开窗探头朝外看,一个黑衣人站在二楼窗外用绳子突然套住丹尼尔的脖子使劲往下拉。

葆秀跑过来高声喊:“你要干什么?松手!”黑衣人猛地从二楼跳下来,丹尼尔被绳索拽出来。高小朴和老沙头跑过来,二人接住丹尼尔,三人摔倒在地。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翁泉海就丹尼尔被袭击一事质问安东尼院长:“自从擂台赛开始以后,秋野先生跑了,现在丹尼尔先生又被偷袭,差点丢了性命,这不能不说是医院的安全和看护出了严重问题!”安东尼说:“翁先生,我一定会全力调查此事,尽快给您一个交代。”

翁泉海说:“院长先生,最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丹尼尔先生会被偷袭呢?浦田先生,你说呢?”浦田面无表情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抢劫吧。”

翁泉海冷笑:“有人要抢劫一个患者?太可笑了!我看是有人想要丹尼尔先生的命!这是谋杀!”院长说:“翁先生,我已报警,等抓到歹徒就全清楚了。”

翁泉海说:“院长先生,我对你们医院的安全已经失去信任,我请求派我的人进入医院看护丹尼尔先生。”安东尼院长说:“我这儿没有问题,此事需要浦田先生同意。”浦田无奈道:“我当然同意。”

安东尼院长看翁泉海走了,就盯着浦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不是你干的?”浦田拧着眉毛说:“我想我可以用诬告陷害的罪名起诉你了。”

安东尼院长双手一摊叹息说:“上帝呀,我医院的名誉算彻底毁掉了,您救救我吧!”

翁泉海回到家里对老沙头说:“老沙,你去医院,为何不跟我招呼一声?”老沙头一本正经道:“我出来方便,看小朴大黑天往外跑,就琢磨,这小子半夜三更出去干什么?我得跟着看看,这一跟就赶上了。”高小朴说:“老沙叔,我是看您出去了才跟出去的啊!”

翁泉海问:“葆秀,你怎么跑医院去了?”葆秀说:“我半夜睡不着,寻思出门走走,一转眼,来了俩人,像老沙和小朴,我寻思,这大黑天的,他俩去哪儿啊?索性就跟着走了。还审什么呀?你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

翁泉海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没有你们,这场比赛我必输无疑,多谢了!老沙,小朴,还有两天时间,你俩辛苦一下,帮我看护丹尼尔。”

在多名中医、西医和中外记者的见证下,安东尼院长宣布“中西医擂台赛”落下帷幕。比赛结果如下:伤寒患者者丹尼尔先生经过翁泉海先生的中医治疗,已经基本恢复健康,能下地走动,饮食正常,但皮疹还没有完全消失,偶尔伴有胸闷气短等症状。哈维先生经过浦田寿山先生的西医治疗,还不能走路,伴有肺水肿、腹泻等症状,皮疹已经消失。综上所述,这场中西医擂台赛,翁泉海先生和浦田寿山先生各有千秋,但翁泉海先生略胜一筹,翁泉海先生获胜。

翁泉海现场发表讲话:“各位同仁,你们好。我自幼研习中医,对西医知之甚少,但是通过这次比赛,我对西医有了更多的了解。中西医的出现都对人类的健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中医不能包治百病,西医也不能包治百病,中西医各有所长。西医治在局部,是重在病之标,中医治病求因,是重在病之本,只有标本兼顾,才能彻底治愈疾病。所以,中西医不是死对头,更不能非此即彼,应该相互包容并发挥各自优势,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成为朋友,共同与疾病作斗争!可由于中西方文化差异,认识有别,造成了一些误解。我坚信事实会证明,中医和西医都有强大生命力,它们永远不会衰亡。此擂台赛,我诊治的丹尼尔先生和浦田先生诊治的哈维先生都还有疾在身,尚需继续治疗。只有中西医结合,才能让他们完全康复,所以我想这场比赛没有胜负,应该是平手吧。”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赵闵堂因伤没有去现场,他拄着拐在院里慢走,翁泉海前来拜访。赵闵堂走进堂屋,翁泉海跟在后面。赵闵堂佯装没站稳,翁泉海扶住他坐在椅子上,拱手施礼道:“赵大夫,翁某多谢了!高小朴跟我说,你发现报纸上的端倪,又察觉丹尼尔先生病情反复,可能是有人再次背后作梗。然后你找到他,跟他说了实情。你为了我的事,摔伤了腿……”

赵闵堂说:“高小朴满嘴胡话,我怎么可能去找他,明明就是街上碰到了,我随口寒暄几句而已。再说,那不是为你,是为中医!”翁泉海掏出药方说:“对,是为中医,你摔伤了腿,我着实过意不去,我给你配个方子,不知好不好用。”

赵闵堂接过药方一皱眉问:“这有用吗?”翁泉海谦恭道:“赵大夫,我知道你在骨科上研究颇深,我这是班门弄斧了。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丹尼尔先生的病情直转急下,你为何能察觉到是有人做了手脚呢?”

赵闵堂一笑:“那得看心诚不诚了。唉,天天拄拐,胳膊酸啊!”翁泉海站起给赵闵堂按摩胳膊。赵闵堂闭着眼睛:“这小手,不厚不薄,不硬不软,舒坦,真舒坦……哎哟,疼!”

翁泉海说:“你忍住,捏完更舒坦。赵大夫,我的心诚不?嬉笑怒骂做豪杰之事,翁某佩服啊!”赵闵堂说:“我算什么豪杰,你才是豪杰啊!”

翁泉海再次施礼说:“赵大夫,翁某多谢了,他日一定报答。你安心疗养,告辞了。”赵闵堂说:“上海滩不是孟河,孙猴子会使筋斗云,也飞不出五指山,你留点心吧。”

“谨记教诲,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翁泉海说着走了。

赵闵堂看着翁泉海的背影说:“我看你是死不悔改!”他拿起翁泉海的药方看后高声喊,“夫人,给我照这方子抓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