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降“神医”(1 / 2)

老中医 高满堂 5423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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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泉海截住高小朴和翁晓嵘,把他俩叫到书房内。他俩低头不语。翁泉海说:“事到这一步,我不想说什么了,你们自己酌量吧。”高小朴问:“师父,您不管我们了?”

翁泉海说:“你让我怎么管啊?山高水长,脚下的泡是自己碾的,今后有苦对着石头哭去,我听不见!”高小朴信誓旦旦地说:“师父,我绝不贪图您的名望和家业,我会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让晓嵘过上好日子。”

翁泉海说:“就冲着能带晓嵘私奔,你算是有担当的爷们。但是,如果你想娶晓嵘,得答应我一件事,戒酒。”高小朴立即回答:“我决定了,谨遵师命!”

翁泉海给翁晓嵘和高小朴办了个不张扬的婚礼。大红的喜字贴在东厢房窗户上,翁晓嵘穿一身大红的衣服。没有请外人,只有自家人和几个徒弟推杯换盏,倒也颇为喜庆。

翁泉海说:“今天是喜日,喝点酒没关系。晓嵘,倒酒。十年陈酿,尝尝。”

高小朴不语,望着酒杯舔了舔嘴唇。葆秀说:“既然小朴不想喝,你就别劝了,我陪你喝点。”

翁泉海说:“小朴,我知道你要戒酒,可戒酒也不差这一天,今晚咱爷俩好好喝一顿,明天你再戒。”翁晓嵘端起酒杯,递给高小朴说:“咱爸让你喝,你就陪他喝点吧。”

翁晓杰说:“就是呀,姐夫,喝完这顿可就没得喝了,能喝多喝点。”葆秀说:“喝那么多干什么,咱就喝这一杯,今天喜庆,给我也满上。”

“你们要是再劝我,我就喝一样东西。”高小朴起身出去,提着尿壶回来了。

翁泉海笑道:“看来这回是真戒了,好,都不喝了,以饭代酒,吃!”

翁泉海诊所对面的店铺正在装修。一个装束奇异的人擎着一把桃木剑,在店铺前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舞剑人挥舞着桃木剑指向翁泉海诊所,闭眼叨念着。

斧子实在看不过去,走上前一把握住桃木剑问:“你拿这东西指我干什么?”舞剑人说:“我没指你,我在驱邪物。”“我是邪物?”“我何时说你是邪物了?”

斧子说:“我不是邪物,你指我作甚!”“懒得理你。”舞剑人使劲抽桃木剑,可抽不回来。斧子猛地松开手,舞剑人被闪了个趔趄,他火了:“我看你是欠打!”

斧子从腰间抽出斧子说:“咱俩就打上三百合!”舞剑人迟愣一下,忽然大喊:“孽畜,你往哪里走!”他挥舞着桃木剑跑了。

翁泉海出诊回来,问斧子怎么回事。斧子说:“师父,那人是驱邪,他拿剑指咱们诊所,那就是说咱们诊所有邪物呗,这事不能闭眼不管!”

翁泉海一笑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只要咱自己正了,就不怕邪。”

泉子报告说:“师父,丛万春老板找您来,说他儿媳妇病了,您没在,他急三火四地走了。”翁泉海正要带着老沙头前去看看,浦田寿山坐着汽车来了,他笑道:“翁先生您好,我可以进去吗?”

翁泉海犹豫一下说:“我正要出诊,不过,既然浦田先生来了,那就里面请。”二人进了诊所。

浦田说:“真没想到,翁先生的诊所如此简单。翁先生,您如今拥有这么大名望,没想成立一个中医院吗?如果您有这个想法,我们可以合作,建院出钱全由我负责,您负责医院的管理,可出任院长一职,您看如何?”

翁泉海一笑:“浦田先生,我这身骨肉几斤几两清清楚楚。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心也就没那么大。能开好我的小诊所,能在有生之年治好几个病人,我就知足了。”

浦田说:“如果这个中医院建成了,一定会救治更多的患者,这对于医者来说,可是大大的功德。”

翁泉海摇头说:“治好了是功德,治不好是罪孽,此消彼长,到头来薄厚长短都差不多。浦田先生,我想您还是另选他人吧。”

翁泉海和老沙头坐黄包车进丛万春家院子,看见院内放着一口棺材。丛万春从正房堂屋迎出来悲痛地说:“泉海啊,我儿媳妇得了急症,你不在家,我找了几个大夫前来诊治,用了不少药,可还是回天无望,一个时辰前走了……”

翁泉海沉思一会儿问:“我可以看看人吗?”丛万春说:“当然可以,把棺材盖打开。”可是,丛万春的儿子丛德厚从东厢房跑出来,不同意开棺。

翁泉海说:“德厚,我只是想看看你夫人的病症,如有冒犯之处,请你见谅。”

丛德厚抹了一把眼泪说:“翁叔,我夫人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安静,如今她走了,我不能再为她做什么,只能让她安安静静地睡吧。”翁泉海说:“德厚,人死不能复生,望节哀顺变。”

丛德厚点了点头:“爸,天这么热,不要按规矩来了,还是早点入土为安吧。”丛万春犹豫片刻说:“抬走吧。”

四个人抬起棺材朝院门走去,丛德厚跟在后面。

翁泉海突然高喊:“等等!”他快步走到棺材前,“先把棺材放下。德厚,我想再看看你夫人的病症,我看最后一眼,看完你们就走。”

丛德厚坚决不同意,丛万春走过来说:“德厚,你就让你翁叔再看一眼。”

丛德厚说:“我夫人最喜欢安静,活的时候我不打扰她,死了,我也得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再说了,现在看有什么用?能让我夫人起死回生吗?”

翁泉海不语。丛万春说:“泉海,这……不看也罢,我们回屋说话去。”翁泉海坚持说:“我还是想看一眼。”丛德厚说:“她已经死了,看了还有用吗?走!”

翁泉海按住棺材说:“我一定要再看一眼。开棺!”丛德厚瞪眼道:“开棺就是对我夫人不敬,我看你们谁敢开!”

丛万春劝说:“泉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我的家事,不是病事,还是放他们走吧。赶紧抬走!”

众人再次抬起棺材,棺材里传来咚咚咚声。“棺材里有动静!”翁泉海跑上前趴在棺材上听着,“万春,你来听听!”

丛万春跑过来,趴棺材上一听,忙喊:“快抬走,诈尸了!”翁泉海叫道:“什么诈尸,是人活了!”

翁泉海随丛万春到堂屋坐下,他看着面容木讷的丛万春说:“人活了是大喜事,你该高兴。”丛万春问:“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啊?”

翁泉海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她活着,但是,病人咽气才一个时辰就入棺,未免太急了,我顿生疑窦。况且自古就有人入棺后又复活的记载。再者,我想看清楚她的病症,作为医案收藏,用于医学研究。”

丛万春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泉海啊,幸亏你来了,要不就得闹出杀人害命的乱子了!”翁泉海说:“赶得巧罢了,万春,你儿媳的病很重,但可治。我这就回去开方煎药,秘方出不了门。你派个人跟我去拿。”

半个月后,丛万春来见翁泉海说:“我儿媳妇服了你的药,一直挺好的,可突然又不行了!你赶紧跟我走一趟吧!”翁泉海说:“万春,我的药没问题。”

丛万春着急道:“我没说药的事,是人不行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啊?”翁泉海不急不火地说:“我都说了,我的药没问题,既然药没问题,我就没必要出诊了。要不……你找别的大夫吧。”

丛万春真心实意地说:“泉海,我们曾经是有过节,可后来我看你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心生佩服,所以也帮过你,就为了帮你,我得罪了一帮朋友,可我不后悔。这几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兄弟,在我心里,你我二人的情谊深着呢。眼下我儿媳病了,我来找你,是信得过你。上海中医界我就认你,你要是治不好的病,旁人也治不好,所以你尽管放手去治,就算治不好我也绝无埋怨。可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扎我的心啊!”

翁泉海认真地说:“万春,我也非常珍惜我们的情谊,深怕惊起波澜,把这情谊断了。”丛万春皱眉说:“这话前后不搭啊,见病不治,推给旁人,是在珍惜我们的情谊?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治不好她的病,再摊上埋怨,砸了招牌。既然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告辞了!”

翁泉海无奈,只好带着老沙头去丛万春家。三人刚进丛家院门,就见丛德厚走在前面,四个人抬着棺材朝外走。丛德厚抹着眼泪说:“爸,她走了!您出门后没过一会儿,她就断气了。咱家离翁叔诊所那么远,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天这么热,怕在屋里放久了,所以……”

丛万春说:“此等大事,你得等我回来啊!这回看准了?”丛德厚说:“我就近找了个大夫,说确实没气了。”

翁泉海走上前说:“打开棺材我看看。”丛德厚拦住,说道:“翁叔,棺燕尾楔子已经砸上了。”

翁泉海坚持道:“砸上再打开呗,也不费劲。万春,我既然来了,那就让我看一眼吧。我能让她死而复生!”丛万春这才让开棺。

当然,棺材里的人并没有真死。

丛万春请翁泉海进正房堂屋内悄悄问:“泉海,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啊?人生了死,死了生,到底是什么病?你反复强调你的药没问题,你还说你小心呵护我们之间的情谊,怕情谊断了。你小心指的是什么?那波澜又是什么?”

翁泉海掂量再三,闭眼不语。

丛万春更加怀疑,低声说:“屋里就咱两人,上有天,下有地,容不得半句假话,你就把底交了吧!”翁泉海郑重地说:“万春,你非逼我说出来不可吗?我说了,你我二人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你明白吗?”

丛万春着急道:“我不明白,泉海,只要你说实话,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你赶紧说了吧,快憋死我了!”

翁泉海只好说:“万春,你儿媳患病不假,但绝不致命,至于为何生生死死,这里面必有缘由。你应该去问问你儿子,毛病出在他身上。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吧。”他说完带着老沙头走了。

夜晚,丛万春把儿子叫进书房说:“德厚,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如有半句假话,我不饶你,可如能全盘托出,我必念父子之情。你媳妇生生死死,是怎么回事?”丛德厚眨巴着眼说:“爸,我也纳闷呢,可能是病得太重吧。也可能是用药的问题,治病用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可能总是药到病除,所以病情反复,不足为奇。”

丛万春冷笑说:“翁泉海从来不说大话,他说能治好的病,就保准能治好,除非有人暗中作梗!儿子,你非逼我带你去见翁泉海,当面对证不可吗?到了那时,路人皆知,如果翁泉海再把这事捅到警察那儿,你就脱不了身!”

丛德厚猛地跪在地上哀求:“爸,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丛万春知道是儿子作了孽,急忙来找翁泉海求情:“泉海,你真是活神仙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犬子疏于管教,在外拈花惹草,为结交新欢而谋害发妻,天理不容。可我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我今天觍着这张老脸来,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给他留条活路好吗?”

翁泉海说:“万春,我已经给你儿子留过路了,可他不知悔改,再次犯错,你让我该如何是好?”丛万春说:“他现在已经承认了过错,说一定悔改。”

翁泉海劝说:“那是他被逼无奈,不得不为之。万春,既然已经真相大白,还是让他主动投案,以求得从宽处置,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出路了。”丛万春问:“泉海,你就不能把这件事捂过去吗?”

翁泉海说:“我的手可以捂着,但我的心捂不住,我怕半夜被噩梦惊起!犯了错,得认,得改,得承受,否则对受害者不公道。医者仁心,医者更得讲良心,万春,我不能昧着良心啊!”

丛万春沉默良久,他缓缓站起身走了。

这日,翁泉海站在药柜前称药。高小朴站在一旁说:“爸,您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为何不写本书呢?”翁泉海一笑说:“书是流传百世的东西,哪能说写就写。要写书,首先得有感觉,也可说是厚积薄发;再就是得有深厚的文化功底;然后还得有时间。”

高小朴说:“爸,您的从医经验这么丰富,文化功底肯定没得说,时间我有啊,我可以帮您写。”他看翁泉海只是称药不表态,就问,“爸,您信不过我?”

翁泉海说:“往后在家里,你可以叫爸,在诊所还是叫师父为好。至于写书的事,我倒是早有打算,既然你说了,那咱爷俩就做吧,我说你写。白天诊病,晚上写书,是很辛苦的。”高小朴高兴道:“我不怕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