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弹夹清空
降谷零感觉不怎么样。
哪里有人试探别人的心意还提前告知啊!
两仪现在的话术甚至升级了。
现在确实没骗他,每一句话都能感到她说出口时的真挚,也没瞒着他,该说的都说了。
她只是避重就轻。——关于任务完成后的任务奖励。
之前她有“一年内结婚”和“可能不会离开”的说辞,可以判断出,80点好感度的任务奖励,或许就是她可以留下来。
她不肯说,大概是担心他平添心理压力。
在正常情况下,他确实很难让自己丢掉理智。80点好感度是极限值,确实需要特殊状况才能满足。两仪在谋算人心上,意外的也有些刺痛人的本事。
试图引导他的情绪变化,完成任务。也确实有复活药,但复活之前遭遇的死亡级别的痛苦,她同样避重就轻。
他同样明白为什么两仪急着完成任务,甚至想迅速离开了。比起明晃晃的“只剩下一年半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好好过吧”,因为希望还在,所以她得在剩下一年都看着很难达成的任务,纠结他的好感度能不能达到80点。
这是心态上的煎熬。因为希望确实一直高悬在原地,所以,时间越久,感情越容易煎熬消磨。
……但是,还是很过分。
“除了份内工作,我不可能只负责等消息啊,”降谷零嘴角的弧度朝下弯着,“有要我做的事,不要客气,请尽管使唤我。”
脖子被柔和的力道环抱住,他听到两仪用撒娇的语气说:“过几天有空去一个海岛吧。”
“好。”
“然后,kiss——”
“……好好。”
kiss,然后化为压住身躯的深吻。
这一次的吻,最后辗转到了氤氲热气的浴室。
两仪绘川怀疑自己聊正事聊精神了,又有渐渐适应的缘故,于是些许紧张感消退,轻松玩乐的心态开始占据上风。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怎么把降谷零“骗”到浴缸里的,请吃一枚橙子。
是“与其等会儿又软绵绵地去浴室一次,不如直接在浴室里”这句吗?是“感觉这样会很舒服”这句?还是“这样会很深,真的不试试吗”这句?
或许都是,不过不重要。
在逐渐习惯多出来的东西。
被水汽浸染的蜜色肌肤,十分诱人。
两仪绘川一只手把降谷零的两只手都抓住,扣在他的身前,象征性质的封闭他的双手。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从被水沾湿的金色碎发开始往下轻抚,描摹脸型。
在深色肌肤中依然透出绯色的眼角,英挺而湿漉漉的鼻梁,殷红的双唇——指尖被含住,捣乱性质地咬了一下,然后原本克制朝下的唇畔禁不住扬起,是做了小小坏事的得意笑容。
两仪绘川的指尖一抖,含嗔带恼地瞪他一眼,手指继续轻盈划动。
耳垂下方有点红,挠一挠能引动喉结因忍耐吞咽而形成的滚动。
但划过喉结本体的时候,喉结又不动了,胸膛起伏的弧度会大一些。
大半埋在水中,在浴室的柔光照射下,随着呼吸起伏和水波流动,蜜色肌肤像是流淌的蜂蜜一样有着甜蜜的光泽。
指尖划过中心线,胸膛起伏的弧度克制着减少,但腹部又连带着绷紧。
全身上下,连锁反应。
原本被浴缸内的水流声遮蔽的呼吸声,逐渐添染上粗重,无法再被遮掩。
手感非常好,劲道弹劲,没有明显的伤痕,更是让人松一口气。
忍不住用上五根手指,认真地把他躯干上每一处绷紧的轮廓都认真抚过。
手指按下小小的凹痕,随着抬起而消退,只有荡漾折光的水波在晃荡,浅浅留下水痕。
再往水面下摸的时候,手指开始颤抖,忍不住把手收回,咬住下唇,捂住自己开始下意识要收缩的肚子。
她深呼吸两下,勉强保持坐稳吞好的姿势,忍耐着被噎住的感觉,认真而愉快地发出评价:“零君敏感的地方,也有很多……只是这样,就能感觉得到,零君变得有些激动……”
说话时,和他雾气蒙蒙、眼角泛红的眼眸对视。这回,他眼底的朦胧雾霭与任何伤心无关,单纯是情动。
“……我会努力记住,降谷君的形状。”
……现在更加激动了。
降谷零轻轻挣了下手,成功挣开。
他十分有自己的双手被暂时停工的自觉,只抬起手臂捂住眼睛,把头扭到一旁。
“因为听到了邀请,所以努力地把一晚上的时间都空了出来,你可以玩一晚上……”
他认真忍耐着,沙哑着声音开口。
“现在,请您动一动,前后左右上下,都动一动……麻烦康帕利大人了——”
一声闷哼声在喉咙尖溢出。
接下来,水声哗啦。
“之前说有机会再去美国度假,不过现在一去美国就想起加班倒时差的日子,还是以后再去吧。”
两仪绘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自然闲散,完全只是在闲聊。
她根本没有自己在立flag的认识,因为她现在和降谷零站在船头,眺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岛。
这是前不久,一次很激烈的活动中,约好的一次旅游。
烈日炎炎,海风吹拂,遮阳伞被降谷零举在两人的头顶,金光闪闪的沙滩映亮人的眼眸,已经完全称得上是度假。
降谷零也笑着说:“那姑且当做今天在度假吧。”
两仪绘川欣喜地“嗯”了一声,抬手覆住降谷零握伞的手。
无法完全遮住,完全只是让两只手、连着手臂贴在一起,因为天气,有点汗津津的,黏黏糊糊的亲密。
今天当然不是在度假。
两仪绘川在组织里的职业生涯已经到头,无法寸进,因此她要求公安把她获得的组织情报都利用上,武器链、药物链、组织人员名单和勾结的政商人员,该斩断的斩断,该逮捕的逮捕,统统解决,狠狠削弱组织的有生力量。
公安一行动,傻子都能知道康帕利是卧底。组织损失惨重,一定会对叛徒和卧底采取更凶狠的手段加以报复。
琴酒未必会出动,但如果琴酒刚好在附近呢?
两仪绘川姿态亲密地冷静说出仔细筹谋后的计划:“之前他逃脱你们和飞机被炸的倒霉蛋联合围攻的时候,我就有想过,要什么样的地方,才能保证他会到来。这处海岛,是我精心挑选过的,能和他邂逅巧遇的地点。”
载她和降谷零来的载客船有其他的零星客人和工作人员,于是降谷零谨慎地没有多说,只看着她,愉快又带着些忍笑地弯下眼睛。
视线相碰,两仪绘川也禁不住憋笑。
两个在组织的卧底,今天都有简单修改自己的外貌特征。
降谷零今天戴了短栗色假发,配上粗重的棕色平光眼镜,棉质纽扣领口白衬衫和宽松灰色运动牛仔裤穿在身上,不像将近28岁的年龄,弯下眼睛笑盈盈看她,特别像可爱乖巧的高中男生。
问她“你作业写完了没有,能借我抄抄吗”的时候,并不违和。
她自己搭的是配套的衣服,只是牛仔裤换成了及膝长裙。假发是及胸金色长发,扎成低双马尾,垂在身前。眼镜戴着的是金色细边平光镜,看着像是学习比较好的学生。
假扮年轻学生,互换发色,还搭配和假发发色同色的眼镜……真的很有趣!
当然,这一次的出行的性质完全不是学生的修学旅行,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出差。报账的话,得走公安的帐。
不过这都是玩笑话,两人下船,租车,检查车内外没有问题后,以游览的慢车速开车到半山腰,路途停下。
没有可供轿车继续行驶的水泥路,只有台阶可供攀登。
台阶是石头凿成搭上的,虽然是新搭不久,但被海风高强度吹拂,已经有些磨损,
沿着台阶走到山顶的时候,两仪绘川的姿态颇有些小心翼翼。
降谷零笑了一句“也不用这么小心吧”,她就笑着接一句“有埋C4”。
C4是一款炸丨弹,很稳定,但再稳定也是炸弹。降谷零一瞬间克制不住冒出豆豆眼,两仪绘川坏笑着戳了戳他眼尾的眼睫毛。
海岛很小,小山丘也不高,爬十来分钟就到山顶。有新盖一顶簇新的小亭子,两仪绘川坐到亭子里躲太阳,靠着亭子的栏杆,看降谷零在亭子边拿着望远镜看地形。
降谷零边看边问:“都有哪里埋炸丨弹?”
两仪绘川比划了一下眼前的这一块地:“借着盖亭子和修路的机会,山腰往上,有路的地方全部埋了。其他地方,要等琴酒定下行动计划后再斟酌增加。”
降谷零沉默一秒,继续问:“怎么让琴酒过来?”
两仪绘川继续阐述:“这个海岛有个小村子,和人鱼岛一样,都被村民编了点‘吃人鱼肉不老不死’样式的故事,上报BOSS后,BOSS让雪莉来现场勘测,琴酒负责陪同保护加监视。”
降谷零点点头,接着眺望远处:“BOSS确实对APTX4869非常上心——那个小村子的人,到时候会影响你的计划吗?”
“正打算说这件事,”两仪绘川的视线停在他身上,用商量的口吻说着,“这片地方下周五到下周日会有个活动,因为这期有赞助商赞助,所以办得比较大,村民都会去参加,在另一个岛。所以那三天雪莉去岛上勘测比较方便——组织链条清缴的事也放在那三天,怎么样?”
——她愿将这次对话评价为“伏击琴酒行动筹备工作汇报”现场。而最后一句话像是汇报完毕,申请降谷长官批准,以及后续扶持。
降谷零微笑着听完。他还能做什么?眼前这位打扮成金色长发浅棕眸色的家伙全都计划好了,只等他配合。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他都得斥责这个计划,同归于尽,完全是疯狂的胡闹。但现在,他自己都有一粒复活药,特别神奇,是无从拒绝的贿赂和实证。
玩家的思维和NPC的思维不太相同,只能如此安慰。
降谷零走到亭子里把望远镜收进两仪绘川身边的包中,说道:“清缴组织的时间差不多要卡在你能把琴酒带入埋伏圈的时间,这个没问题,等琴酒定下具体日期吧。”
申请通过,两仪绘川立刻展露笑颜:“嗯!”
正事基本聊完,接下来在海岛闲逛,是正常的验收环节。
时间有特地加班挤出来,所以现在有空余时间。稍微坐着吹吹海风,完全可以。
降谷零“刷拉”一下拉上背包拉链,顺势坐到她身旁,身子倾过去,肌肉线条流畅的蜜色手臂按住她身后的亭柱,手臂上清晰的青色筋脉靠上她的脸侧。
另一只手拿下她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后,再摘下自己的。叠放在一起后,扶住她的脸颊,偏过头,轻轻衔咬她的嘴唇。
并不激烈的吻,称得上轻柔和缓。在半露天环境、且四周没有人的情况下,可以环抱住他劲瘦有力的腰,安然享受恰当好处的多巴胺分泌。
呼吸温热,又迅速被微凉海风吹走。
上下唇抿住舔丨吮,舌尖描摹唇纹,牙齿磨着轻咬。
这种亲吻的方法似曾相识。两仪绘川意识到之后,脸腾一下红了,绯意迅速连绵到耳根。
……舌吻都没这个超过啊!
降谷零大概是察觉到了,最后“啵唧”一下,刻意响亮地结束这次亲吻。
事情还没完,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发红的耳侧,灰紫色下垂眼无辜弯起,栗色碎发在额旁随着海风摇曳修饰笑容,唇色殷红水亮。
“请这位慷慨大气的赞助商也赞助我一些东西吧,我会非常认真地回报您的。”
两仪绘川感受到了缺氧级别的发热,天呐。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
“那就……再吻一下。”她选择诚实地开口。
耳垂被轻捏了下,降谷零还在用无辜又可怜的微笑逗她:“只是这样吗?”
两仪绘川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光天白日恶劣暗示的行为啊!
偏偏只是暗示,挑明了耳根一定会更红。她索性抬手去揉他头发。
但假发的手感没那么好,并且要担心把假发扯下来,她下意识收着力气,于是降谷零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不行,一定要扳回一城。
两仪绘川收回手,一咬牙就挣脱出本质是柱咚的姿势,从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比手掌稍微大一点的小包裹,塞到降谷零怀里。
降谷零拿着包裹,且惊且疑且喜:“这是什么?”
“你要的赞助,自己拆开看看?”
两仪绘川说着,又报复性地伸出手,用衬得格外白皙的指尖搭上他深色喉结旁的颈动脉。
牙印早就消退的喉结上下不安地滚动,颈动脉热切搏跳,被风吹拂微凉的白皙指尖迅速被染上热意。
降谷零打开了包裹,拿出里头车钥匙,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的车确实撞出一点小问题,已经报修,也正常找组织报销,但,包裹里有10枚车钥匙,完全超过报销水准。
两仪绘川满意地收回手,愉快地笑道:“本来想找个更好的时机给,例如回程的时候带你去现场看,十辆白色RX7列在一起,挺好看的。但现在就先给钥匙,也没问题。”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花的钱本质上都是组织的,十辆车太多了用不完,最终的结局大概是上交。于是降谷零没拒绝,坦然地把小包裹放到一旁,顺带捉住她已然完全被热意染透的指尖。
降谷零大概有打算说点什么吧,但两仪绘川已经让没被捉住的手从兜里摸出小村落的民宿房卡,塞到他衬衫前的口袋里,顺势让指尖往下划过藏在衬衫下的肌肉轮廓,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把戏演完。
“请好好回报我,今晚来我房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一项一项地对好这十辆车的报销流程,”她的手指最后点在最底处,“请把你的弹夹清空。”
第82章潜艇准备
两仪绘川发现一件事。
敏感的地方可以变多,许多交颈相贴的行为,也可以添加不少别样的意味。
后脖颈原本称不上敏感,但在最后发狠的关头被压着咬过几次后,现在,腾升热意的呼吸靠近拂过,从大脑皮层连着脊椎的那条神经线,就会禁不住绷直拉紧,一拨动就兴奋战栗。
吻耳垂原本只能称得上事前,现在成为事情开始的信号。
吻眼角则意味着安抚,在引导她稍稍放松。
对于降谷零来说,事情同样如此。
原先是伤疤的地方,因为经常在事情开始之前的准备阶段被温柔抚摸,因此变成了能带动唤起的地方。
不断滚动的喉结,在绷紧与放松之间不知所措的肌肉,被抚摸,碰触,亲吻。
互相都很喜欢对方的躯体,因此似乎怎么探索都不为过,完全进入到在安全的地方就会忍不住贴在一起的程度。
如果真的一项一项仔细手写报销单,清晰列出,会发现,单子上写的全是近乎巴甫洛夫反应的生理反应,都是只能在床榻之间念出口的东西。
最后会发现,就算只是指尖碰触指尖,热意也都会因此传染,澄棕色的眼眸会在触碰后对上灰紫色的眼眸,眼神像深吻分开时的一缕银丝,脉脉生情。
不过,有时候,报销单之间也会有对不上号的时候。
“所以,为什么,臀这种地方……”
“对不起,真的挺翘的。”
“……轻浮。”
“说我之前先把你的手从我身前移开啊。”
“实在抱歉,我也很轻浮呢。”
“居然有听到零说自己轻浮的一天呜——”。
弹夹最终只能算是勉强清空。
海岛距离东都市并不算近,但也不远,在海岛上简单逛一圈,确认基本情况,也对降谷零做完合作汇报后,回到东都市的安全屋,就能安然休息。
但组织里的人似乎总有凌晨发工作消息的习惯。
两仪绘川刚被没轻没重的亲吻亲得声音和氧气都被吞没,浑身都懒洋洋软绵绵的不想动弹,邮件消息煞风景地滴滴响起。
她的精神一下子就恢复过来,胡乱呼噜两下降谷零的头发,就示意他起身让让,自己直起身子,去床头柜拿手机。
降谷零摘下眼罩,还有些不适应夜灯的暖光,下垂眼内的瞳孔微微缩起。他眯起眼眨巴着适应光线,又抬手搓了搓脸,一边也拿自己的手机,一边问道:“什么邮件?”
两仪绘川一目十行地把邮件内容看完了,一边回邮件,一边概括:“BOSS的邮件,要求我做好后勤资金的管理和保障。琴酒带雪莉去那座海岛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五,所有资金要求都必须优先满足,以配合这次出行。还要我和爱尔兰说说,不要卡伏特加的报销流程。”
降谷零听着就笑:“我都不能好好听‘报销’这个词了。”
两仪绘川嗔他一眼:“是谁把枪支保养方法在我耳边念一遍的?”
降谷零笑得又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见两仪绘川三两下回完BOSS的邮件,正要再看一遍,他把身子挪过去,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两仪绘川还在思索着计划详情,而降谷零在她耳边吹气,用介于气音和低音的口吻闲聊:“琴酒都要什么,有比十辆马自达多吗?”
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已经自然地往他身上靠,就差侧过头吻上去。
亲近又自然的姿态,又带着些暗示。不如说,降谷零坐在旁边,就像是已经撕开包装的牛奶芯巧克力,贴在她身边,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引诱她。
两仪绘川也纵容自己,立刻把手机丢回床头柜,打着哈欠靠到他身上,靠的时候还调整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
“还行吧,油费船费伙食费枪支弹药费,零零碎碎的。枪支弹药的钱是大头,单算这一次出行的话,可能差不多就是一辆车的价格……”两仪绘川掰着手指头简单算了算,眼珠子一转,轻松笑出声,“朗姆之前的习惯是出门带一堆黑衣人壮声势,出场费不是一笔小数目。琴酒不会带那种没什么用处的黑衣人,大概这笔钱省下来,能给他租一艘能发射弹药的潜艇用。”
降谷零原本还兴致盎然地听着,不时用她发红的耳垂磨牙,但话说到最后,他愣住,刹那坐直了身体:“潜艇?!”
能发射弹药的潜艇,军用潜艇的委婉说法。这样的潜艇,整个霓虹都没20艘。
两仪绘川并不太在意其中的可怕之处,简单地“嗯”了声,就说道:“一个BOSS后辈的工作范畴就在这一块,枪支弹药这一块都渗透到什么程度了,再往这种大型武器伸手,也能想得通——你现在就在这条线查BOSS的现居住地吧?”
降谷零嘴角下抿,轻声说:“理智上明白,对组织来说,没有出事的情况下,潜艇开着反探测雷达,悄悄来又悄悄走,成本其实称不上高。但是……”
降谷零的话没说下去,因为他的手机也响起来了,波本也收到了邮件——
他负责在琴酒带雪莉上岛的时候做好相应的情报工作,最好提前上岛查看,避免其他组织或机构提前在海岛上埋伏。
两仪绘川凑过去一起看完邮件内容,等他回完邮件消息后,笑着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这几天都会更忙,今晚先好好睡吧。”
降谷零放好手机,回身抱住她,赤忱相贴,鼻尖压在她脖颈侧,语气被压得有些闷:“今天已经是星期日,离下周星期五,只剩下五天时间。”
两仪绘川轻轻一怔,很快展露笑颜,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五天之后,或许还会有很多时间。”
好感度系统里的数字依旧是75点。
人毕竟不能在正常情况下忽然变成动物,甚至是昆虫。数字不变,相当正常。
降谷零要忙的事比较多,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多,一方面要协助松本管理官完成公安人员的调配运用,一方面还得作为波本,负责不少在朗姆死后转移到他头上的组织工作。
两仪绘川根本不敢盘算降谷零的工作强度,一盘就头皮发麻。
她自己要做的事相对来说少了不少,以至于在重新联系了G5请求帮忙后,还有空找宫野明美,挑在两仪会社的社长办公室喝下午茶。
她和宫野明美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在莱伊离开组织之前。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又密又急,两个人都只在邮箱和电话里沟通。
宫野明美已经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见到她推门进来后,浅浅露出笑容,看起来相当无害。
但两仪绘川刚关好门,宫野明美就开门见山,问道:“我按你说的,推荐志保玩那款游戏放松心情,还送了她一个满练账号。但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
两仪绘川沉默片刻,艰难开口:“……她在我的研究所出事,最后还是琴酒救的她。”
宫野明美的目光沉凝着,而两仪绘川无奈地对视,神态竭力平静。
开门见山,然后话题死去。
宫野志保的那次“意外事件”,确实挺尴尬。她们还能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说话,完全是宫野明美忍耐惯了——小孩子时的性格活泼完全被组织压抑变异,以至于不多说,不多问,尽量当个“普通的外围组织成员”。
两仪绘川的视角看,她是在玩游戏没错,但世界是真实的,人是真实的,她与NPC认真相处的心更是真实的。
她做不出劝雪莉自杀或者直接杀掉雪莉的事情,而雪莉的身边往往有其他人在,意外假死的难度确实高。她最后做出的计划是,安抚打算给自己身上泼汽油的雪莉,并让雪莉接受假死计划,请雪莉照常服用安眠药,保证自己的人会及时把雪莉带出去。
其实雪莉会真的死去,组织的人采集碎砖块后,会收集到雪莉的生物碎片和DNA信息。等组织有了定论,她找贝尔摩德拿到BOSS现住地之后,她就把复活药开给雪莉。系统会在雪莉复活的同时自动圆好相应逻辑,让雪莉和松田和萩原一样,有自然的假死逻辑——这可比她自己苦哈哈编假死计划方便多了。
计划差不多成功,她只忽略了一个人:琴酒。琴酒在爆炸的前一秒把雪莉从研究所里拎出来,直接让整个计划破产。
幸好她一开始就是按意外设计的行动,雪莉在全场事件中只是个倒霉蛋,被送回研究所保护着,没有造成其他更严重的后果。但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
康帕利和雪莉说好,会有人救雪莉出去,制造假死。但当时的情况,难道不是雪莉会当真被炸死吗——如果琴酒没有依照那位大人的命令,冒死闯火场把人拎出来。
哪里是假死,完全是真死吧?
在事件发生后,两仪绘川其实心惊胆战了很久。她肯定不能解释复活药的事,所以要怎么向宫野姐妹辩解?
没法解释。
不幸中的万幸。雪莉很安静,而宫野明美也什么都没问,甚至照常对接工作事宜。她思来想去也编不出借口,无奈当鸵鸟。
当鸵鸟的感受很新奇,事情又确实多,因此渐渐地忘记自己在当鸵鸟的事实。为了最后的计划,她甚至主动联系宫野明美,寻求她的帮助。结果在稍微聊两句后,意识到先前矛盾还没解开的事实……
“总而言之,”两仪绘川强行转移话题,“下周得麻烦你抽出空,去一个地点引爆炸丨弹,把我炸了——小志保的事我确实没办法解释,事情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你现在还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宫野明美的生活离炸丨弹很远,一瞬间瞳孔震颤,双唇微张,整张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她下意识移开目光,看着给夏日天光留着一道缝隙的窗帘,好半晌才移回目光,轻轻叹息一声:“你和志保不一样,你是成年人,你非常清楚你在做什么。”
两仪绘川点点头,坦然道:“我已经把炸丨弹和引爆器都准备好了。但我要面对的毕竟是琴酒,终究要做好万全准备。现在向你说出口的最后方案,因为确实比较特殊,又属于灰色行为,我不能让公安的人来负责。组织里其他的人更是不可能联系,这种二五仔的活,也只能请你帮忙。”
“我明白了,”宫野明美闭了一下眼,咬牙点头,“綾田小姐,请你告诉我,我具体需要做什么。”
两仪绘川松一口气,递给对方一部手机,接着从兜里拿出近海海域地图,摊开,指了指自己划红线的点,阐述着,“这处岛上,到时候我应该会在岛上的山顶,”又从兜里拿出海岛地图,摊开,指了指自己画红圈的地方,“琴酒正常也会出现。拿着这部手机,你到时候能收到卫星实时观测反馈,等他出现,你就直接下令对山顶轰炸——”
宫野明美愣住,手还举在接过手机的动作,重复着她不太理解的词:“……下令轰炸?”
两仪绘川直截了当地点头,笑道:“到时候得麻烦你体验一下坐潜艇的感觉了。当然,不用担心轰炸错地方,潜艇有自动校准功能,很简单的。”
“……潜艇?”
“组织出钱雇潜艇炸组织成员,听起来很不错吧?”两仪绘川甚至有心情开个玩笑,“款项报销甚至是挂在琴酒头上的呢。”
第83章海风呼啸
宾加这些日子都不太开心。
他自认为自己在国际刑警组织卧底,是朗姆的头号心腹,在组织里只需要用下睫毛看琴酒。
小朗姆和朗姆接连死去也没关系,只要还在国际刑警组织里呆着,他就能时刻得到世界范围内的警察情报,其他组织里的人总该仰仗他。
但他的身份暴露了,公安从阴魂不散的卡纳迪恩那里获得他的身份(负责清空卡纳迪恩资料情报的就是琴酒!),并假借MI6的身份告知国际刑警组织。他千辛万苦逃回日本,更改伪装,重新在组织立足。
他侥幸获得性命,但是仅此而已。
情报方面的工作,因为波本抓住先机,抢占任务和资源的大头。其他他了解的或不了解的工作,也都被瓜分得七七八八。
他现在几乎只剩下“宾加”这个代号,象征着他曾经的辛苦。
周末过得浑浑噩噩,最黑暗的星期一,更是听到消息——雪莉要在这周星期五去人鱼岛查访人鱼肉,琴酒陪着去做保安大队长。
而他!成了受琴酒管辖的小喽啰,作为陪同的代号成员!
BOSS很看重这一次行动,行动配置豪华,他理解自己被拉来凑人数。但他要被琴酒管辖!他不理解!
参加这活动会议的时候,宾加全程耷拉着脸。
一起去的人,伏特加自不必说,还有基安蒂、科恩以及另外两三个他不认识的代号成员。波本说他会提前去查探,不过星期五当天他可能要去美国一趟,所以不和他们一批前去。
原本爱尔兰也被列入凑人数名单,但爱尔兰在会议上表明康帕利大人代替他去,而康帕利在电话里也表示她确实会去,又特别拉仇恨地补充说明,她只是去验收花大价钱打造出来的人形机甲琴酒大哥的成果,不打算全程跟在小姑娘的身后——明显是报销金额过高带来的怨念。
宾加怨气十足,比爱尔兰还怨。他难道就想跟在雪莉的身后吗?
但是,除了爱尔兰,其他人都没有不去参加活动的豁免权。在琴酒问出“你们谁还有问题吗”之后,他只能默不作声,用不反对但是也不赞同的姿态,作为最后挣扎。
波本和众人告别离开时,身上有他比较熟悉的遮瑕膏气息。但宾加没兴趣在乎,他现在很惆怅自己的职业规划。
爱尔兰明显往康帕利的手下这个定位去,康帕利也会回护下属,让下属避开一些浪费时间精力的工作。他……不是不羡慕。
但他之前还是和康帕利平起平坐,一起负责救出朗姆的身份和地位,现在却要屈居人下吗?
贝尔摩德唯一半固定的手下是卡尔瓦多斯,补充她火力不足的缺陷,千面魔女不需要同事。波本的情况类似,神出鬼没的,今天能参加会议都是奇迹。琴酒更不用说了,他非常讨厌琴酒,根本不考虑这个选项。
其他路子?他暂时没有其他路子。组织现在因为朗姆的死,人心不安稳,暂时以稳定内部为主,也没有把他重新派往哪里长期卧底的打算。
试图查出别人没能查出的情报,让组织上下刮目相看,让那位大人对他加以赏识,也算是一条路子,但同样没能成功。在调查库拉索和朗姆大人的事情上,他曾经自以为抓住了公安这层疑点,但最后只是被拖后腿的卡纳迪恩和皮斯克气个半死。
现在看,公安这条路是废的。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收集手上有的情报,想办法做个情报贩子,从头开始。
……幸好,比第一次做情报贩子不同,他这一次知道的东西多了很多。
例如,库拉索的电子信息库秘密备份点。
库拉索和朗姆都死了,康帕利和波本看着也不像是知道这个备份点的样子……这个备份点,现在是他的了。
他要悄悄地去,之后用大量情报,狠狠赚回自己地位!
如果有让他不用去海岛的情报就最好了。自己的地位已经降到和朗姆身后那些中看不中用黑衣人一个程度了吗?他可不这么认为!。
对很多打工人来说,星期三是最黑暗的一天之一。已经上班两天,还有两天才有周末。如果是单休的工作……那更是还要工作三天!
但对于宾加来说,今天是他最幸运的一天。
背后偶尔会有冷意上涌,正常,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窗外传出风声呼啸,正常,因为夏天多暴雨,暴雨配狂风。周五还要去岛上,其实不太适合熬夜,但没关系,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库拉索向朗姆大人报备过的秘密安全屋之一,没什么特别的,家具陈设都很普通,电脑都灰扑扑的。但就是这样一台电脑,会被不定期存入库拉索收到的邮件附件。
不用担心情报因此泄露,如果硬盘的读取密码输入错误,硬盘会直接烧毁。而如果是开机密码输入错误,那就只有从一个暗门紧急脱逃,那才能逃脱炸丨弹的追杀。
他已经找了好几处安全屋,但大部分都已经处理掉了,朗姆大人在顶着库拉索的压力下,还坚持着把这些安全屋都处理掉,令他钦佩。
找了两天,这是第一处资料完好无损的安全屋,并且,一打开电脑,边拷贝边浏览,他就得到了很大的惊喜。
斋藤——康帕利的假名之一,在库拉索被抓的一个月前,经常给库拉索发邮件。而这些密密麻麻的资料里头,暗藏着伪装过的不知名插件!
没有程序员的底子,并且不仔细分辨,在拷贝的过程中浏览拷贝文件具体信息,根本无法发现!
宾加暂时无法拆解分析插件内容,他需要把这些文件都拷贝起来,去自己的虚拟手机系统上实验。但他的眼眸已经被电脑的荧光照亮。
如果康帕利其实是公安的人……他之前就做过这种猜想,因为种种原因搁置。现在可以重新回想。
库拉索叛逃——库拉索被康帕利带走。
库拉索已死——康帕利掌管研究所,库拉索可能已经被康帕利治好,藏在哪个他永远找不到的角落。
朗姆独自离开——朗姆可能是被公安带走,同样是被藏在角落。
朗姆离开的时候还给他发了邮件——库拉索的手机既然能被控制,朗姆的也可以。
他的身份暴露——康帕利间隔一个月才通风报信,让他一下子没能成功联想到,下意识有“康帕利要通风报信早就说了”的辩解。
爱尔兰为康帕利辩护——爱尔兰是傻子。
琴酒、贝尔摩德和波本都毫无察觉——这些人都是傻子。
一切都明白了!
只要康帕利是卧底,那一切的疑惑和踟蹰都迎刃而解!只要康帕利下去,他能接管其中一半的权力,就不用去做保安队长的下属!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宾加摸出手机,就要准备给人打电话发邮件,先预先分享这则喜讯。
背后隐约有冷意在冒,宾加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昏黑,狂风呼啸,像是他现在在组织的地位。
宾加心头一跳,牙关咬紧。
他之前可以直接把这条消息发给朗姆大人。但现在,他能把这条消息报给谁?
他没有直接给BOSS发消息的权限,更不愿意发给琴酒、他和贝尔摩德完全不熟,和波本、基尔在前天之前完全没见过面,说不准会不会吞他功劳。他和爱尔兰有私交,但爱尔兰有可能给康帕利通风报信。
他不能和任何人提前说明。
……幸好后天就是星期五。
明天一天,他应该也能分析出这个插件的实际用途,甚至倒查出插件的控制端在哪。
然后,到周五,准备充足的他,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扒出她的卧底身份——他的功劳无人可以抹煞!。
天台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降谷零站在深夜的天台,看着远处的霓虹灯火,大脑放空了一阵子。
似乎有很多事萦绕在脑中,等待着他去解决,又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什么都被风刮走,大脑空空荡荡。
两仪如果在,或许就能一起吹风,闲聊几句,不管是开口的语言也好,还是肢体语言也好,都是闲聊。
但两仪有事,昨天就带着一个叫工藤的15岁小男孩一起飞去美国,说是要借小工藤的关系去见藤峰有希子。具体要做什么,两仪没说,她只说,这事情未必能成功。
降谷零最后还是把手撑在天台栏杆上,给两仪打电话。
“宾加又去了一处安全屋,这家安全屋之前因为不知道密码一直放着,今天总算知道密码和电脑内容都是什么,”降谷零叙述着,眉心微蹙,“那个电脑里都是库拉索的邮件内容备份,宾加查看了你假名是斋藤时,给库拉索发的邮件内容。没记错的话,那些邮件里,包含有控制手机的插件吧?”
电话那头的两仪有点长途跋涉后的疲倦,她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沉吟片刻:“啊……最糟糕的情况,宾加可能已经发现我的卧底身份了。”
今天的风真的很大,不知道美国会不会同样如此。
两仪想了想,又说道:“没关系,就算他发到BOSS那里告状,我也会说他不择手段,为了在组织里有地位就污蔑我。把那台电脑的原件毁掉,拖到周五就完全没有问题。并且,我的插件可不是浏览一遍就能找出来的,拷贝、分析、模拟,一天能确定插件功能都算他速度快。并且宾加可能什么也没发现呢……不过,如果你打算提前收网,也完全可以。”
降谷零沉思片刻,做下决定:“我这边随时都可以收网,但这次的机会,从各个角度都称得上难得,所以,还是等到周五。”
“好,晚安,”电话那头的两仪尾调挑高,笑着轻声说道,“我也先睡了,大概是明天晚上回来。”
“那我明天来接你,晚安,好梦。”
电话挂断,因为拨打电话而被耳垂捂出些许热意的手机,温度迅速被晚风吹散。
降谷零对万家灯火露出安室透惯用的微笑。
从理智分析,预计在星期五的行动,各种意义上是机会难得。但感性像野草一样,被风吹得摇曳不安。
并不是担心宾加报给琴酒,琴酒提前去抓捕康帕利。且不说宾加和琴酒的糟糕关系,即使宾加立刻上报。就像两仪说的一样,她总有辩驳拉扯的机会。
就算没有辩驳的机会,无法伏击琴酒,雪莉直接被藏起来,又怎么样呢?两仪可以躲到安全屋,组织依旧会遭受重创,波本也还在组织,可以继续探听情报。
未来确实会变得混沌,雪莉未必能找得到。但他有其他寻找BOSS现住地的方向,两仪可以在安全屋闲适地居住一年。
一年的相处时光,更多的机会,似乎比“看看他能不能把好感度冲到80点”,更加混沌,也更令人感到踏实。
宾加的出现像是手电筒,将这条路的前路照得更加明亮。
“……”
但一年之后,还是要面对,“80点好感度”,这个横亘在两人面前的问题。
所以,这个要求……
降谷零按下心中的些许不安,接通下一个工作电话。
星期四的晚上。
飞机机翼舒展,发动引擎轰鸣着降落。
阴云密布之间,旅客们沿着通道走向出站口,熙熙攘攘。有人谈论着刚下完没多久的暴雨,也有人奔向接机的朋友家人。
两仪绘川晃晃悠悠走到出站口,毫不客气地栽到戴着鸭舌帽的金发深肤人士的怀中,摸摸他的脸颊,再抱住他的背拍了拍,才放开,转而牵上手,笑容满面地说:“先去车上吧。”
路上没有说别的话,只牵着手,温热的温度在相贴的手心之间流转。
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仪绘川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松开,坐上副驾驶座位上。
降谷零坐上驾驶座,关好车门,重新摸上她的手摩挲着,这才问道:“和你说的一样,宾加没什么动静,估计要明天才发作。你这边,还有什么准备工作要做好收尾的吗?”
两仪绘川盘算了下,牵住的手指轻快地点在降谷零小麦色的手背上,“明美那边虽然看起来有被吓到,但她答应了,正常不会有问题。工藤一见面就猜我是不是公安的人,真是不得了——不过请他帮忙一起去美国,询问藤峰姐姐能不能帮忙一起找贝尔摩德要BOSS的现住地的过程也因此更加顺利。藤峰姐姐和莎朗关系挺不错的,不过并不知道莎朗背地里那么多身份,听到的时候还挺惊讶,幸好没有更多波折。”
降谷零迟疑片刻,问道:“如果计划成功,应该还是你自己去问贝尔摩德地址吧?”
两仪绘川笑着点点头:“成功了那肯定得我去问。然后,万一贝尔摩德反悔不给地址,得到藤峰姐姐的同意后,我也能理直气壮地补充一句,‘事情也不用麻烦到请有希子姐姐来问地址吧’,大小也算是个筹码。”
“原来如此,”降谷零松泛眉眼,笑容这才落到实处,人不太老实地靠过去,鼻尖拂过她的脸颊,小声问道,“说来,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摸脸颊……有时候会微妙感觉,你像是在摸猫的下巴。”
不要主动猫塑啊!两仪绘川哭笑不得地认真回答:“因为贝尔摩德有可能易容,摸脸颊算是比较简易的区分方法——她这回真的在美国易容成你的样子和我打招呼。”
既然现在两仪绘川好端端站在这里,自然没出什么事。但降谷零还是心底一惊,在又被挠脸颊的时候,才笑着躲开,调侃问道:“那你当时也直接摸脸?”
两仪绘川笑着摊摊手:“和我们第一次一起坐飞机的时候一样,我就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不熟。”
降谷零看向防窥车窗玻璃外,机场停车场还是热闹。
他笑了笑,拉起离合:“接下来的私密话题等一下再继续吧。”
说完,他拉下安全带,倒车出库后,一踩油门到底。
两仪绘川的身子被惯性后仰,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安全带扣好。又要顾忌交通规则,不和驾驶座上需要认真开车的人说话。
风驰电掣。
二十分钟路程后,车辆到达杯户町的住宅地下停车场。刹车声清晰入耳。
刚停好车,降谷零就解开安全带,翻身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仪绘川都还来不及摸上安全带的解扣,人就被按在座位上。
原本相贴的手心现在被她的后脑勺靠着,试图摸索解开安全带的手被扣住。
两仪绘川感觉自己被大型玩偶抱住了,于是仰头贴上一个脸颊吻,没被按住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由上往下抚摸。
体温的温度不断传达,她脑中的思绪克制不住地开始飞。
车上没试过,地方狭小,清洗起来也没有浴室方便,不过要试试也可以……身体力行证明两个人互相都非常熟悉,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热恋期的私密话题?
她想的远比降谷零轻浮,因为降谷零已经收了笑,低沉又委屈地问出口:“如果好感度最后还是到不了80点,怎么办?”
两仪绘川愣了片刻,降谷零为什么会担心这个?
她只说这是她无所谓能不能完成的游戏任务吧?难道他又分析出来了?
不管为什么担心,有没有猜出来,这都没那么重要。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啊,这只是我的任务,到不了也很正常,你不要有压力啊,放轻松……车上有套吗?”
“……”降谷零一切想说的情绪都被最后一句冲没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发出评价,“过分。”。
从东都市港口到这处小海岛需要两个小时的船程。
两仪绘川最后还是回房间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清晨出发,在租的快船上看着朝霞和日出。
船长看着海洋东方,提醒道:“今天这天气,看着还是要下雨。你去海岛玩,要注意不要一直留在海边,天气稍有变化,就要回屋里去,切记!”
两仪绘川认真答应下来。
到海岛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悬在海面上,肆意扑撒热意,把下雨后被淋湿的地面都晒干。
今天或许是个好天气。
两仪绘川爬到山顶的亭子前,举起望远镜。迎着海风去看,能看见船正在驶离港口,而琴酒一行人在朝着港口不远处的租车点走去。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金色头发的宾加,正在情绪激动地试图和琴酒分说着什么。
她想仔细往下看,却正好撞上琴酒似有所感投过来的深绿色眼眸,两仪绘川连忙收起望远镜,坐回亭子里,转移注意力般的拿出手机。
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几条消息。
宫野明美:【已经进入潜艇,潜艇准备出发。】
雾美沙:【卫星监控定位已同步。】
降谷零:【无误。】
太阳已经不知不觉升高,在与逐渐密布的阴云对垒。海浪升起波涛,海风逐渐止息。
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时,手机也叮铃铃响起清脆的铃声。
“康帕利,你现在在海岛的山顶上,对吧?”琴酒的语气饱含杀意,“组织被有预谋的攻击,并且宾加说你是叛徒,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仪绘川抬手挽起长发,看着远处的海面,笑道:“很明显,宾加才是那个叛徒。”
电话里传来宾加“她才是叛徒,我要和她当面对质”的暴怒声。
两仪绘川轻啧一声,说道:“行吧,我下来和你们碰头,对质——哪里见面?”
“你不用动,我带着宾加上来,如果你在路上有设立埋伏,那谁是叛徒,就显而易见了,”琴酒森冷的声音在电话过滤传播中更加冰凉,“不管叛徒是谁,康帕利,希望我们的谈话能在船来接我们之前结束。”
第84章痛觉残留
计划有时候要多,做好备选,谨防意外。计划有时候要少,因为做得越多,痕迹越多,也就越容易被提前发现,事倍功半。
所以,两仪绘川想过很多计划——在民宿安装催眠瓦斯,在沿路设置炸丨弹,或者干脆在船上安炸丨弹,但最后一一删除。
因为这些计划,琴酒都可能会察觉。然后,让计划进入不可观测的混沌态。
两仪绘川现存的计划,根本上是在设置阳谋:我在这,炸丨弹也在这,你敢上来吗?
琴酒不愧是琴酒,他敢上山。
他不仅上山,而且拽着并不乐意的宾加上来。
两仪绘川拿着手机,看着他们距离接近半山腰时,毫不犹豫地引爆了山腰处的炸丨弹。
然而并没有炸到他们,他们开了信号屏蔽器,没有被信号屏蔽器遮蔽住的地方纷纷扬扬炸起草沫石块,但果不其然没炸到他们,他们身形敏捷,连稍硬的石头都没能砸到。
沿路全是炸丨弹,琴酒又不是忍耐的性子,他不是会因此扭头就走的人。正相反——
海风一阵刮过一阵,远处轰鸣声渐渐止息。两仪绘川眯起眼看向逐渐黯淡的天光,还有天光前的长发男人。
——琴酒站在亭子外的阶梯尽头,右手拎着使劲挣扎的宾加,左手举起伯莱丨塔,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对她扣动扳机。
火花一闪,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她手上的引爆器。手上一麻,稍微醒过神,就见着引爆器变为一堆破壳废铁,散发着塑料的焦臭气息。
琴酒丢下勉强站直身体的宾加,披散银色长发在身后,从腰侧拔出匕首,旁若无人地蹲下身子,一刀截断引爆器连接着的、埋入地底的引爆线。
这下,物理引爆算是基本报废。加上信号屏蔽器,远程操控的方法也无法使用,埋在地底的炸弹算是全都废了。
两仪绘川跌坐在亭子的连亭长凳上,捂住不断流血的手,疼得额头眼角都汗津津的。琴酒坐在亭子的另一侧,笑了声,又在她的腹部来一枪。
大脑被痛到空白,精神一瞬间涣散,两仪绘川迟钝地捂住迅速濡湿染红衣服的腹部,禁不住联想到卡莎萨照片上的那双眼睛。
她问过系统,自己没有痛觉屏蔽这种东西。于是,她只能喘着气,忍耐着疼痛,艰难地笑着开口:“讨厌,我还想着和你殉情呢……”
宾加有些不满:“殉情还要带上我?”
刚想表达自己要呕吐的琴酒:“……”
两仪绘川扭过头不理会。她的计划里本来也没有宾加,在正常情况下,宾加应该在民宿里和其他人一起休息。
琴酒厌恶地笑了声,眼眸冰冷,但心情很好,语气愉快:“腹部和手部的伤口都不是致命伤,尤其是腹部的伤口,在一个小时内及时止血,并且进行后续医治,就能成功保命。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宾加连忙拿出手机开启视频录制:“我也有问题要问她,不能让她直接不明不白地死!”
两仪绘川靠着亭柱,眼前一阵阵发花,静静地喘气。
要命……上一次疼到这种程度,还是朗姆死时被请入审讯室。
……现在她该怎么办?
……除了等待,她似乎也不能做其他事情。
双手离开键盘。jpg
琴酒从衣兜里拿出一瓶药剂,代表自然、生长和健康的绿色药剂折射着美妙的光芒。
“止血剂,也能止痛,”琴酒的目光冷凝笑意,“那位大人上周才确定我们会来这处岛屿勘测,但你的炸丨弹和这可笑的亭子都至少是一个月前就埋好的。你是怎么笃定,那位大人一定会派我来?这种听起来就荒谬可笑的人鱼肉……”
“黑泽,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不再会引爆的炸丨弹和那位大人关于长生不老的痴心妄想。要问的是她实际上所属的机构!”宾加恨铁不成钢,“还要问她到底背叛组织多久,到底泄露了多少信息!”
琴酒一扭头,杀气凛然:“你在指导我?”
“行,”宾加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冷笑一声,“你开枪,大家都看见我和你一起上山,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下山,你看别人会不会怀疑你!”
琴酒冷笑道:“你在星期三的晚上就发现康帕利的不对劲,但你拖到了公安那群走狗对组织发动攻击的星期五,就为了找个在众人面前说出口的机会,延误时机,愚蠢不堪,现在就闭嘴,蠢货。”
宾加后槽牙咬紧,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琴酒移回视线,重新露出充满杀意的笑容:“康帕利,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喝下这瓶止血剂,然后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两仪绘川勉强定下心神,露出笑容:“我笃定你能来的原因很简单——可以长生不老的人鱼肉,对那位大人而言,是真实存在的……那位大人毕竟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
原本还满脸怨气的宾加顿时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他下意识和琴酒对了一下视线,又嫌恶地扭开,拿起手机关闭视频拍摄功能,并删除视频。
不能否认,他们在这一刹那达成了共识:不能带康帕利回到组织,任由康帕利对更多人说出组织的秘密。而是要把她带到安全而隐蔽的地方,慢慢审问。
琴酒递来药剂,看着两仪绘川喝下。
两仪绘川慢慢喝着,悄悄弯下浅棕色的眼睛……稍微拖点时间。
她预估琴酒带着宾加,爬山可能要15分钟(她和降谷零一起爬山耗时20分钟),于是在信号屏蔽器覆盖上之前,就把炸丨弹定时在18分钟后。结果琴酒拎着宾加上山只用了10分钟,这是她的失策。
但现在……即使潜艇那边出了什么事,稍微再拖一两分钟,也就够了吧?
毕竟,在他们还没爬上山顶之前就定好定时,预先决定好把自己炸飞,这种极端行为,确实不太容易想象。
……也只有这种极端方法,才有可能真正请琴酒入瓮。
天色更加昏暗了。
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太阳的温度还十分温柔,朝霞也璀璨得像是精心编织的绸缎,但现在,仿佛黑夜要来临的昏黑,光线黯淡,已经分辨不出坐在另一侧的琴酒的神情。
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亭子上的瓦块被砸得噼里啪啦响。
两仪绘川咳嗽两声,牵动伤口隐隐的疼,思绪因为不合规的止血剂有些卡顿,她伸手找琴酒再要一瓶止血剂,同时慢悠悠地说着。
“雪莉研制的药其实有返老还童药的效用,咳咳,然后贝尔摩德……”
倒计时,五,四,三,二——。
对许多人来说,今天都是相当忙碌的一天。
对工作内容心知肚明的,一知半解的,茫然不知的,全都出动。
很多人未必明白今天发生什么,甚至未必知道早上阴云密布,即将有一场大雨。
组织在东都市的武器库集散地。
风见裕也报上霞多丽的名号后,顺利以盘库的名义带队进入仓库控制室。据降谷先生说,仓库里有反击转移一体系统,非常厉害。
但厉不厉害都不重要,风见裕也一声令下,其他人把控制室的人都控制住,从控制室的监控查询躲在仓库角落的人,一起抓住。之后,在主机上插入装有暗夜男爵病毒的U盘,让武器库的控制系统直接报废。
一切无误,风见裕也这才松一口气,按下耳麦,对武器库外准备着的爆处班对话,再次强调要求:“因为违法武器数量庞大,并且此处属于废弃仓库区,不会影响其他地方。所以按照文件精神,原本集中销毁的武器现在特许就地销毁,请大家把握时机,尽快完成行动要求。”
松田阵平随手抛起手上没连上的引爆器,又稳稳接住,笑道:“这也是一种暴力拆弹。”
萩原研二感慨道:“幸好他对这里十分了解,可以用巧劲进入控制室,不然场面会更加暴力。”
诸伏景光正在面对这样“暴力”的场合。
雪莉不在的研究所依旧戒备森严,但管得再怎么严,都无法正面抵御。没过多久,组织的保卫力量被打散,研究员被一一押出研究所。
站在天台边缘的诸伏景光放下狙击枪,看着被特地从美国飞回来帮忙,走上天台的赤井秀一,丢过一根能量棒。
赤井秀一接过能量棒,咬了一口,又开了一瓶水自己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说道:“研究所的数据销毁最简单,密码输入错误两次,电脑数据和程序就都会自动清空。现在应该只剩BOSS那边还有剩余资料,”稍微迟疑后,他补充道,“这款药药效梦幻,但现在无法在不浸染普通人无辜鲜血的情况下得到。资料也会引发纷争,所以,在有能力合规合法不违背研究伦理道德之前,她们宁愿先删除资料——FBI对这款药比较感兴趣,我有瞒着詹姆斯先生,希望你们也同样瞒住。”
很多话诸伏景光不方便说,他也没有做保证的权限。于是他只能说他自己知道的:“研究所的资料会全部销毁,等BOSS抓住后依葫芦画瓢。你如果担心宫野姐妹日后的生活,可以在找到务武先生后加入公安。”
“……嚯,”赤井秀一发出没有多少意义的语气词,让自己从没有结果的公事商讨的语气中走出来,勾起嘴角调侃道,“加入公安?我没意见,但安室会批吗?”
诸伏景光微愣,但很快毫不犹豫地弯下瑞凤眼:“没事,我先批了。如果zero实在不批,你可以请綾田帮忙,她会劝两句的……正好,我问问zero他现在忙完了没。”
赤井秀一笑了笑:“不急着问,他今天大概会非常忙碌。”
天边响起闷雷。
降谷零抬起头看向天边。天色昏沉,预示着一场暴雨。
四周是平平无奇的别墅区,已经不断有人被“请”出来。其他住宅偶尔有人惶惶地探头出来,只能看到被遮蔽严实的防爆盾牌。认识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之后,才悄悄把头缩回去。
降谷零也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人。
扭曲,萎缩,崎岖,说是抓住了人,但眼前这位BOSS的亲戚,看着实在不像是正常的人。
暂时负责看管他的公安有些迟疑:“降谷先生的手臂流出血了,是刚才枪战的擦伤吗?要处理一下吗?”
降谷零摇摇头:“没关系。”
那位公安更加犹豫了:“这位乌丸长官,是直接抓回去吗?虽然国防确实有文件,涉及人员全数抓回,但他的职级……”
降谷零语气严肃:“没关系,责任我担,不能让卡纳迪恩的事重演。”
乌丸长官试图威胁的话语噎在喉咙尖,而那个公安也敛容正色,郑重地答应下来:“好的!”
卡纳迪恩当时身份已经暴露,但是为了等逮捕的文件程序,等了半天,也就是这半天,让卡纳迪恩去了他最爱吃的拉面店,然后被毒死。公安这回不能、也不可能再等文件出来,再去抓人。
这位乌丸长官,暂时要和朗姆作伴。
那位公安押着乌丸长官去警车上,其他被抓住的人也各自上警车。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庆幸,毕竟,就是因为这些人没有躲在军队里,而是在住宅里醉生梦死,他才能抓捕得如此轻松,只有手臂上的一点擦伤。
他定了定神,坐回自己的RX7上,拿出手机翻了下各个小组的汇报。
大部分很顺利,少部分遇到阻碍,都是计划中可能的发展,有松本管理官居中指挥,这些小队只需要逐步清除阻碍,不用太多担心。
在计划外的唯一事项,是黑衣组织雇了一艘潜艇,公安不知道做什么用。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松本管理官现在已经派人去紧急追回,也发邮件问他这艘潜艇的情况。
相比之下,组织里发来的消息也很多,但零碎纷杂,并且没有下文。显然被突然袭击打乱了步调。
降谷零敛起自己灰紫色的眼眸,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他沉吟片刻后,给松本管理官发邮件表示他去问问,而后拨打一通电话。
“黑衣组织今天临时在军队里雇了一艘潜艇,你们现在发现这件事,要负责追回,对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行,没事,来得及,稍微等我一下,我现在过来。”。
海浪起伏。
天气阴沉,狂风呼啸,随时都有可能下暴雨。
快艇已经停靠在港口。寻常船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快艇只需要半个小时。
降谷零站在快艇的控制仓内,看着雷达屏幕上,象征快艇和潜水艇所在地的两枚红点,靠得很近。
负责与潜艇人员对话的人回头和降谷零说道:“里面的人已经投降了,说等天气稍微好一点,就会一起回程。”
又有人感慨道:“昨天刚下完一场暴雨,今天又下,幸好不是台风天气,不然更麻烦。”
降谷零点点头,视线禁不住飘到显示屏中的山丘顶部。
他特地赶过来,不只是为了亲眼见证两仪的暂时离开,更是要想办法拦住快艇上的公安进入潜艇,避免阴差阳错,让公安的人好心办坏事,破坏了两仪的计划。
不过,迅速恶劣下来的暴雨天气,让公安人员无法立刻下潜,进入潜艇接手控制,他的担忧算是多余了。
除了亲眼见证……他还能做什么呢?
大雨骤然倾泻而下,控制室像是被敲击的铁盆,哐哐哐地响。几个公安互相对视,挑一个胆大的举手提议。
“等雨小一点,大概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去接手潜艇了。降谷先生要不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降谷零正要摇头,准备建议他们留一个守着,其他人离开控制室回舱室休息去。不远处却轰然发出爆炸的响声和导弹飞出的声音。
接下来,是被剧烈震动引发的连绵爆炸。
爆炸声比雨声剧烈百倍,就算是在隔音良好的控制室,也能依稀听到声响。
显示屏有点延迟,后知后觉地显现出整个山头被炸飞的场景。
——潜艇发射导丨弹炸中了山头!
控制室登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要去质问,又问降谷零的意见。
降谷零摇了摇头。
他的大脑似乎有些空荡荡的,又似乎伸手要来了联络用的话筒。
话筒对面疑惑地发来了宫野明美的三声“喂”后,他才勉强回过神,说道:“等雨小了,公安会暂时上潜艇接手潜艇,到时候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话筒传着广播特有的刺啦声,对面沉默片刻,接着,宫野明美压抑的声音传来:“好的。”
没有说多余的话,没有问多余的问题。
通讯结束,降谷零把话筒递还给负责联络的公安,嘴角抿直,灰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显示屏上的袅袅青烟。
他在看一个混蛋。
四周是辽阔无垠的黑暗。
这里是游戏上线的登陆页面,现在也是角色死亡的缓存点。
事情挺巧合,她定时的时间刚好是导弹飞来的时间。死得很干脆,没有多余的疼痛。琴酒和宾加同样如此。
两仪绘川姑且无视【是否服用复活药】的系统提示,看着高清监控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上,降谷零绷紧的下颌清晰可见,灰紫色的眼底和暴雨时的天色很像,雨气濛濛。
降谷零正常形态的紫灰色眼眸,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是波本形态的灰紫色?
一旁的好感度系统无声且无情地实时播报降谷零的好感度变化,数值的极值最终卡在79点,而平均值——也就是平常显现在系统页面的数值,依旧是75点。
画面和数值,她都不忍看下去,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掩面叹息。
……太惨了,各种意义上的太惨了。
两仪绘川半靠在虚拟世界的沙发上,抱着抱枕,把脸埋在抱枕里,在脑海里问道:【我现在这样看监控的状态,可以持续多久?】
系统:【七天。之后如果要延续这种观测状态,需要使用复活药。用这种方式,可以卡“寻找复活时机”的机制漏洞——可以看满一年半。】
两仪绘川:【七天就够了,等久了也没意思——说来,这里什么都可以变,是吧?】
系统:【变不出降谷零。】
两仪绘川撇了撇嘴,不理会泼冷水的系统,自己变出一套包括餐桌在内的完整餐具,再变出一份豪华版寿喜锅。
锅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香气四逸,模糊了高清监控中的一切画面。
第85章七天之后
两仪绘川边吃寿喜锅边看监控,从降谷零坐快艇回东都市,到审问乌丸长官,到问出BOSS现住地一锅端可惜BOSS本人跑路,再到他锲而不舍询问留在原住址没能跑远的佣人,试图继续整合信息。
她从白天看到晚上,不知昼夜,还陪降谷零一同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
在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后,两仪绘川才意识到,人在登陆空间同样会困,同样会饿。
她已经对这个游戏出现任何情况都不感到意外了,顺从。迅速在登陆空间构造了一处和杯户町住宅差不多格局的房子,恢复自己的日常作息和日常饮食。
没有工作,剩下时间终究是空闲,算是被迫有了七天休假。
两仪绘川当卧底当习惯了,实在没事做,眼前也只有高清监控比较好玩,所以还是变出爆米花和可乐,一边抱着爆米花桶,一边看监控。
监控只能查看公共场合和半公共场合的场景,私密场景(例如住所、厕所、更衣室)无法查看,如果是在公共场合做私密事情的特殊情况,监控也会打码覆盖。在规则范围内保护NPC的隐私。
两仪绘川对其他NPC的私密事不感兴趣,了解规则后就顺应规则,恢复心情重新看监控消磨时间。因为降谷零的当前场景不可查看,所以她找了贝尔摩德视角的监控。
系统提示是否开启嗅觉,两仪绘川选择否,其他不像是看电影的选项她也都选择否。于是,监控像电影一样高清展现。
贝尔摩德正站在一处寺庙,正在和一位僧人告别。
这家寺庙承接丧葬业务,两人的附近都是灰扑扑的石头磨就的墓碑,四周有浅淡的香火缭绕,阳光从阴云中艰难地探出头,远处的绿树簌簌响动。
僧人闲聊两句兰絮因果后就缓步离开,贝尔摩德的视线投射在一处新刻的石碑上。
她没有理会身后的藤峰有希子和工藤新一二人。只看着石碑上的字。
【黑泽阵,享年32岁。】
贝尔摩德见着,嘴角勾起,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在石碑前弯腰浇了一瓶琴酒。
酒香气息萦绕在石碑前,被绿叶吹拂出声音的风扩散到远方。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热闹的死亡,”贝尔摩德笑眯眯说,“小白鸠在整个山头埋满炸弹,还嫌不够,用潜艇的导弹来迎接你。不仅如此,伏特加、宾加和雪莉都成了你的陪葬——宾加和伏特加也就算了,雪莉怎么也跑过去凑审讯叛徒的热闹?”
贝尔摩德的问句没人能够回答,她自己本身也有答案。于是,继续笑吟吟地往下说:“现在也只有我有空有心情给你立个空碑,让你有个吃喝祭品的地方,其他人连这个好处都没有呢——爱尔兰他们全都被抓了,我都差点被抓住。小白鸠真的很坏。”
藤峰有希子在不远处满怀兴味地听着,思索着,顺手拉住目光询问的工藤新一,摇了摇头——先让贝尔摩德继续和琴酒闲聊。
贝尔摩德确实还在继续咕哝:“我不就是一开始怂恿皮斯克针对她,和波本泄露她的情况,后来又伪装成波本试探她的态度吗?她倒好,直接把我的身份、易容的特点全都倒给公安和FBI,害得我假扮成莱伊试探FBI的时候差点被茱蒂那只小猫当场逮住,她甚至直接试探出我的立场……真是讨人厌,如果有好感度评判,她在我这的好感度肯定是负数!”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贝尔摩德的声音猛然抬高,好莱坞大明星演绎出来的怒气一下子把工藤新一吓了一跳。
但藤峰有希子大笑出声,这时候终于接话:“难怪小两仪要找我居中说和,你们是不是一见面就会打起来?”
贝尔摩德半真半假的怒火一刹那被浇灭。她和小白鸠见面……宴会,华服,西餐厅,完全是回想起来只有一片花团锦簇灿烂夺目的塑料姐妹情。
“行吧行吧,这些都不重要……”贝尔摩德举手做出投降的姿态,“BOSS的现住址,我告诉你们就是,你们想告诉公安还是告诉FBI,那都随意。”
工藤新一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按原计划,把BOSS地点告诉松田警官了。
坐在高清大屏监控前的两仪绘川也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能得到BOSS的地址,铲除组织的行动在稳步推进,这是好事。
监控里,贝尔摩德已经易容准备独自离开,于是两仪绘川切换频道。
宫野志保在电脑前远程控制清理各个备份点可能的药物档案,爱尔兰在拘留室里发呆,诸伏景光在和诸伏高明聊天见面顺带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宫野明美……宫野明美在一处FBI的安全屋,给降谷零打电话?
两仪绘川把监控页面切到降谷零,还是没切成功,降谷零显然处在私密场所。两仪绘川默默把监控页面切回去。
宫野明美的话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句,“……按下那个按钮,我很抱歉。”
电话在下一秒无情挂断。
宫野明美将手机递还给赤井秀一,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这两个人不知道在对什么默剧,长久沉默着。眼神里似乎有千丝万缕的戏,但又什么都分辨不明白。
两仪绘川闲着无聊,借着他们的视角分析判断FBI安全屋的所在地。大概估算出来在哪个町哪个丁目。但她估算完了,这两个人还在沉默。
看不懂,两仪绘川打算换个监控看。
但她都准备动脑划走了,赤井秀一忽然冒出一句:“降谷说她只是去另一个世界,我信。但她不能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也是事实。”
宫野明美苦笑着说:“这有什么区别吗?死后的世界——”
赤井秀一祖母绿的眼眸微眯,认真回答:“至少他心里能好受一点。”
两仪绘川长叹一口气,没有去看降谷零的好感度变化,毕竟真的到80点好感度的时候系统会提示。
她不再找人看,而是随机挑了个在喜马拉雅山的路人监控,无伤体验站在世界最高点的感觉。
这个监控功能,果然还是看风景更方便点。
七天假期说长很长,说短也短。系统空间的四周又都是黑暗,还是系统提醒她,她才知道,免费等待的时间已经到了。
如果还想要接着等,那她就必须得使用复活药,才能卡“选择时间点复活”这个游戏机制,继续等。
系统:【是否使用复活药?】
使用复活药,继续等,等到可能会有的情感发酵,继而选择复活,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既然已经使用复活药,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进入游戏里,享受最后的一年多时间?毕竟情感能不能发酵尤未可知,而好感度没到,没有稳定通道,一年多的时间结束后,就再也无法进入这个世界了,一年多的时间全都用来等也怪傻的。
并且……在系统空间里待着,真的很无聊,因为什么都可以有,什么都可以不缺,所以甚至更无聊了。
两仪绘川本身对好感度能不能到达80点这件事,也抱持悲观态度。
降谷零本身就不是会变身公螳螂的性格(她想都不敢想),七天过去,他的情绪越来越稳定,这是很正常的,人只有在最开始猝不及防的时候,情绪波动会非常大,后面接受现实,人的情绪会慢慢趋向于平和。
而她自己……她也不愿意日夜悬心着“80点好感度能不能成功攻略到位”。
关注点如果从真实的情感体验弱化成数值,那前面的美好回忆都要被未来的步步经营磨损消耗。
毕竟,还有什么会比生离死别更震撼人心呢?生离死别都无法达到的情感波动,之后也很难达到。
这或许也是她急着编出计划,把琴酒带走的缘由。
现在自己不用复活药,把复活药给其他人用,降谷零这个已经被她这个玩家标记的人,会发觉“大家对这个人的印象从死亡变为重伤”的变化。
——所以,请降谷零不用折腾自己,她已经离开。
两仪绘川:【不对自己使用复活药。】
系统:【请注意,不使用复活药,意味着角色死亡,本轮游戏结束,将进入结算流程。同样因为角色死亡,所以玩家在后续无法进入该周目游戏。该选择十分关键,是否确定不使用复活药?】
两仪绘川:【游戏结算,是不是意味着技能点、背包等所有物品都不能用了?】
系统:【是的。】
两仪绘川:【与其清空浪费,不如随机用转盘转一个人吧,复活药还能给其他人用吗?】
系统:【可以。】
两仪绘川:【好,转到了伊森本堂,那就他吧。】
系统:【复活药已使用,检测到玩家背包无其他道具,且玩家角色为死亡状态,跳过游戏结局剧情,直接进入DLC结局结算环节。】
系统:【恭喜玩家达成游戏结局:[煊赫离场]。】
系统:【玩家是否有意愿订阅结局CG,以及结局后日谈的CG?】
两仪绘川:【不用了。】
系统:【好的。】
系统:【玩家可在脑内点击屏幕任意位置离开游戏,预祝玩家下次游戏愉快,欢迎您下次光临。】
两仪绘川随意点击了一下“76”这个数字,在大脑下意识为这个数字一顿的时候,她眼前一黑,退出游戏。
“……”
重新睁开眼,两仪绘川看着一片洁白的天花板,扭头四处看看,看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发呆了一秒钟。
记忆在以涓涓细流的速度在脑海中复苏,大脑血管中的血液仿佛兑了太多咖啡,现在在兴奋涌动。
确认身上没有连着什么入体的管道,只有贴在身上的检测贴后,她小心翼翼地坐直身体,更仔细地看向四周。
床单上的印字很明确地告知她当前的所在地——“联邦中心医院”。
……啊。
首先,她回忆起了自己的福利院孤儿出身和自己中二时期给自己编的五个名字,隐隐约约明白G5这个机构是怎么出现的。
之后她就来不及细细分析了,脑海里一下子多了一堆东西,她得定下神仔细想想,才能想明白,自己该从哪里开始复盘。
从她进入游戏的原因开始复盘吧。
这个世界原先甚至没有“名侦探柯南”这个名词。
两年前,天生异象,无数人发现自己隐隐约约可以和其他世界的世界意识对话,甚至请求前往其他世界。她也发现,自己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和一个混沌的存在沟通。她努力沟通,最终得知,这位世界意识是名柯世界的意识。
她那时候已经很闲了,和同学共同创办的游戏公司制作了几款游戏,这些游戏都在稳定发展期,日入斗金。她自己,因为项目发展前期熬夜劳累过度、饮食非常不规律,两年多前就病休,常年躺医院,基本上只靠持有的股份赚分红。
……理解了自己为什么在熬夜技能上点了80点技能点,却还是会对倒时差无声尖叫。
总之,她有钱有闲,躺在病床上没事干,慢慢的就和世界意识沟通,进而得到名侦探柯南的漫画、动漫和剧场版,全都嚼嚼吃完。
她确实动了“我能不能去异世界玩玩”的念头。
因为时不时会冒出“有一人在留下‘前往异世界探险’的纸条后休眠,一天后进入脑死亡状态,请民众们谨慎前往异世界”的新闻后,她也更加留心和世界意识沟通,一点一点排除错误答案,留下正确答案。
世界意识并不容易沟通,听世界意识说话像是在听外星人的叽里咕噜,她只能分辨出“是”与“不是”,“可以”和“不可以”,并努力依靠这一点对世界规则摸索琢磨。
为什么会出现脑死亡现象?是因为被世界意识无意识中排斥吗?
——是。
也有在异世界中死亡的因素吗?
——是。
如果在失忆的情况下去玩,是不是能规避被无意识排斥的情况。
——是又不是。
不能完全避免,因为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需要有完整的出现在世界之中的逻辑?
——是。
能不能构建游戏系统,让这个人认为自己是在玩游戏,让检查系统也认为这个人是合理出现的,从而完全避开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