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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61章

重雾夕微笑着看他:“你说什么?雾太大了,我没听清。”

雪云练果断摇头。

岛上白雾茫然一片,不见天际,人行其中如入迷宫,方向难辨。殷九离的身影被浓雾笼罩,重雾夕只能通过二人相牵的手,来确认师尊有没有消失。

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白雾越来越浓,四周一片静谧。白衣仙尊的身影逐渐被浓雾吞没,就连皮肤相触的那一点温度也变得虚幻。

重雾夕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

少年人垂眸敛目,周身灵气凝成利剑。剑锋在日光下发出耀眼寒芒,劈开雾霭重重。

白雾与岛上的灵阵相连,阵眼一破,浓雾随风而散,隐于雾中的山峦楼阁尽数显现。重雾夕抬起头,终于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殷九离。

雪云练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这修为,这剑意,都能抵得上一位元婴真人了!主人,您该不会是偷偷瞒着我渡过金丹雷劫了吧?!”

重雾夕摸了摸鼻子:“超常发挥,超常发挥。”

雪云练正要问一句“超常发挥”是何意,就见自家主人蹭到了九离仙尊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说自己耗费了太多灵力,有些腿软。

雪云练:……

他默默移开视线,开始欣赏灵岛风光。

在雪云练的想象中,这里的景象应当是绮丽而又诡异的,整座岛屿或许会被参天古树环绕,树枝上结着骷髅形状的花苞,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食人花。

然而岛上却是一派鸟语花香,穿着奇异服饰的小姑娘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如瀑长发编成细细的辫子,珍珠宝石点缀其间,生动美丽。

雪云练被眼前的景象感染,学着那些小姑娘的样子,在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上挂满了金银宝石,一身珠光宝气,晃得重雾夕睁不开眼。

“主人您也装扮一下嘛,入乡随俗。”

“我不要。”重雾夕果断拒绝,“你看起来很奇怪,像一个毛茸茸的首饰架子。”

“那是因为我没有头发,但是主人你有呀。”雪云练比划了一下,“主人你有这么多头发,能编好多好多小辫子呢!”

重雾夕连忙捂住小毛团子的嘴,偷偷瞟了一眼师尊。却没想到墨菲定律在古代也非常奏效,殷九离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银色的麻花辫。

他打量着手里的小麻花辫:“这是何物?”

“没见过,不知道。”重雾夕佯装淡定地摇头。

“整个清源界只有主人银发如雪,这当然是主人的头发了,更何况这缕发丝里还藏着尚未散尽的光灵力。”雪云练看着重雾夕,“主人,原来你喜欢编辫子呀?”

重雾夕:……

殷九离垂眸看他:“喜欢?”

重雾夕用力掐了一把雪云练毛茸茸的大尾巴,自暴自弃地点点头。

岛上日光炽盛,少年长发如雪,宛若流泉飞瀑,垂落双肩。殷九离抬手掐决,将一缕缕银色发丝编成细软小辫,发尾悬挂小巧金铃,清脆悦耳。

重雾夕皱着脸扯了扯身上的道袍:“这副装扮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上的广袖云袍已经变成了绣着古老图腾的短袄长裙,脚上的鞋也变成了精致的皮革靴子。

重雾夕两眼一黑。

雪云练捧着脸惊叹道:“主人,你比那些跳舞的小姑娘还要美上几分呢!”

重雾夕扭过头,沉默地盯住他。

殷九离却似乎对雪云练的话颇为认同,开口道:

“好看。”

重雾夕心念一动:“师尊,要不您也换一副装扮吧?就当入乡随俗了。”

他原本以为殷九离不会同意,却没想到变成小团子的师尊格外好说话。只是……

“为何师尊着男子服饰,而我却要穿女子服饰?”

殷九离晃了晃手里的小麻花辫:

“你喜欢。”

“分明是您自己喜欢,却要赖在弟子头上。”  重雾夕可还记得当初那只小团子成日里抱着小麻花辫不撒手,还用干枯的草叶和花瓣编了一条小花绳系在上面。

雪云练没听清他的话:“主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先去看一看闻名天下的姻缘树吧,听闻姻缘树所在的红萝谷是岛上禁地,不过我们有玄苓师姐给的信物,应当能顺利进入。”

循着信物的指引,他们一路安然无恙地到达了红萝谷。岛上禁地无人敢入,重雾夕干脆撤掉结界,踏入峭壁环绕的深谷。

红萝谷果如其名,谷内遍植红萝,藤蔓交织,宛如红色罗帐。一道瀑布自山巅疾驰而下,藤蔓倒映在水雾之中,水花飞扬,飘落漫天红霞。

倒有几分像人间的洞房花烛夜。

被藤蔓环绕其中的那一株参天古树就是姻缘树,与想象中不同,姻缘树并不枝繁叶茂,而是一棵枝干交错,看起来有些丑的枯树。

“说谁丑呢?”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重雾夕吓得一抖。

雪云练安慰他:“主人别怕,这里没有妖怪,是那棵姻缘树在说话呢。”

“我不是害怕妖怪,我只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重雾夕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姻缘树,“我没说你丑啊。”

“心虚气短,一听便知你在撒谎。”姻缘树不满意地甩了甩自己光秃秃的枝干,“敢惹本神树生气,还想不想求姻缘了?”

雪云练也生气了:“我家主人只是游玩到此,原本就没打算求什么破姻缘。天一门的高人都说了,我家主人的姻缘是天注定,谁稀罕你这棵破姻缘树!”

重雾夕连忙捂住小毛团子的嘴,鞠了一躬道:“凡间树木春盛冬枯,您是神树,自然与凡木不同,是我俗气了。”

“看在你说话讨喜的份上,本神树就大发慈悲地为你解惑。”

姻缘树哼了一声:“并非神树与凡木不同,只是世间情感姻缘,原本就是万般交错,纠缠不休,起始时美好灿烂,却在时光流转中渐逐渐凋零,就如同本神树的枝叶一般。”

重雾夕似有所感:“彩云易散,好景不常。”

姻缘树赞同道:“是这么个道理。”

重雾夕仰头望着天空。风越来越大,就在他觉得天边那些流云要被疾风吹散之时,丝丝缕缕的流云突然聚拢,凝成了一朵洁白柔软的云团,就算风再大也吹不散。

姻缘树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大乘期修士能窥探到仙的意境,一念而动天象,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仙尊是谁了。

姻缘树晃了晃枝丫:“曜日青木见过九离仙尊。一念而动天象,我今日见识过,也算不枉此生了。”

雪云练也震惊了:“你居然是曜日青木?”

姻缘树得意道:“如何?是不是百闻不如一见?”

雪云练沉默片刻点点头:“确实百闻不如一见。”

“你竟敢阴阳怪气地嘲讽本神树!”姻缘树愤怒地掀起一阵狂风,惊飞许多蝴蝶小鸟,原本安静的山谷骤然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这些热闹都与重雾夕无关。

他站在殷九离身边,像是被笼罩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白衣仙尊寒冽如霜,此刻却像浮在天边的柔软云团,在这方寸之间温柔下来。

雪云练化作一条长长的白练,将姻缘树裹得密不透风。姻缘树连忙求和:“不打了不打了,再打我要喘不过气了!”

雪云练十分得意:“曜日青木,就这?”

“那是老夫让着你呢。”

雪云练冷笑一声:“本神兽可不讲究什么尊老爱幼的道理。”

姻缘树闭目养神,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开口道:“那个小姑娘,你是如何收服雪云练做你的灵兽的?这也太有能耐了。”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姻缘树睁开眼,发现那个漂亮小姑娘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姻缘树有点懵:“怎么了?”

雪云练鄙夷道:“你什么眼神啊?男女都分不清!”

“他不是穿着女子服饰吗?况且你们那么小,本神树如何能看得清楚。”

姻缘树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们来我红萝谷,是要求姻缘吗?”

“我是替玄苓师姐带话来的。”重雾夕开口道,“玄苓师姐很想你。”

姻缘树有些失望:“不求姻缘啊?那你们穿我苗疆的喜服做什么?”

“喜服?”重雾夕睁大眼,“你说什么?”

雪云练立着耳朵炸毛道:“放屁!”

姻缘树无语极了:“不信你们自己看,你与九离仙尊身上的图腾是可以合在一起的。”

重雾夕低下头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图腾是一只盘旋于九天之上的神鸟,而师尊身上的图腾,则是一只傲立于大地之巅的神兽。

两个图腾确实可以合在一起,或者说,它们原本就是一对。

“若非你们穿着喜服,我又怎会将他认成女子,这可不能怪我。”姻缘树为自己开脱道。

重雾夕抬起头:“师尊,你为何会知晓苗疆的喜服?”

“忘了。”

“哦。”重雾夕摸了摸胸口的图腾,“要不我还是换身衣服吧?”

殷九离淡淡道:“不必。”

重雾夕提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好。”

第62章第62章

姻缘树晃了晃枝丫:“当真不求姻缘?本神树促成良缘无数,便是那话本里的月老,亦不能与本神树相媲美。”

“姻缘天定,岂是凭借人力强求来的。”雪云练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在吹牛。”

眼见着又要掐起来,重雾夕连忙抱着小毛团子脱离战场。雪云练很不乐意:“我还没跟那棵树道别呢!”

重雾夕捏他的耳朵:“你确定是道别,而不是打一架?”

雪云练不爽地甩了甩尾巴,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糊了他一脸。

重雾夕:……

他掐了一个诀,将小毛团子的尾巴全部捆在一起,雪云练连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主人快看,你的乾坤袋亮了!”

重雾夕狠狠捋了他一把:“竟还学会转移注意力这一招了。”

雪云练钻进乾坤袋:“主人,真的有一个玉佩在发光,这是什么呀?”

“先前四师兄曾赠与我一幅万里江山图,但是那幅图似乎有些问题,四师兄复又送了我这块遥音佩,可万里传音。”

玄穆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说好的负荆请罪,怎么我回来了,你却不见人影了?”

重雾夕笑眯眯道:“我们方才离开雾隐灵岛,准备前往青州的幻雾岭。我看师兄负荆请罪的心挺诚的,不如师兄来幻雾岭找我?”

“幻雾岭潮气弥漫,我一个火灵根,去那种破地方岂非受罪?”玄穆摇头,“还是等你回宗门之后,师兄再向你负荆请罪吧。”

“不过你何时回来?”

重雾夕想了想,开口道:“暂时不会回去,我想在外游历寻些机缘,再过一年就是宗门大比了。”

“你是变异光灵根,又是先天灵体,与同辈弟子相比,你的修为已经很高了。”

重雾夕摇头:“还不够高。”

玄穆的声音飘飘渺渺传过来:“那你想要多高?”

重雾夕望着站在远处的殷九离,没有开口。

玄穆叹了口气:“行,我也不劝你了,只是清源界近来很不太平,各宗各派明争暗斗,还有魔族蠢蠢欲动,小师弟定要注意安全。”

重雾夕点点头:“师尊与我同行,还请师兄放心。”

通话结束之后,重雾夕施法换回原来的装扮。雪云练连忙阻止他:“别换呀主人,这身衣服多好看!况且我们在结界之内,别人又看不到我们。”

重雾夕抿了抿唇:“可是我怕师尊误会……”

雪云练疑惑道:“误会什么?”

“误会我与他同穿苗疆喜服。”

雪云练更疑惑了:“可这身喜服不就是仙尊变出来的吗?要误会也是你误会他呀!”

重雾夕点点头,将那一套苗疆装扮换了回来。雪云练抬头欣赏自家主人的美貌,突然发现主人笑了。

苗疆草木葱郁,百里春景,银发浅瞳的少年站在一棵树下,脸颊上旋出两个浅浅的小涡。

殷九离走到他身边,垂眸道:“开心?”

“很开心。”少年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师尊,我们买一艘船,然后乘船去青州的幻雾岭吧?”

殷九离摸了摸他的头:“好。”-

重雾夕想寻些机缘,在宗门大比前晋至元婴。游历一年以来,特殊的机缘没遇到,倒是让他找到了许多天然灵阵。

半年前师尊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重雾夕彻底放下心,开始认真修炼。

清源界灵气充沛,月光之中更是蕴含着大量灵力。重雾夕坐在灵阵中,按照师尊教给他的功法修炼了一个时辰,困意逐渐袭来。

夜间寒意重,又起了一阵风,重雾夕冻得哆嗦,运转周身灵力抵御寒冷。

不对!

就在他睁开眼的瞬间,浓墨般的黑色影子从树影中奔涌而出,笼罩了天地间最后一抹亮色。

重雾夕迅速隐去身形,凝光为刃,划破指尖。雪云练被血染红,夜色之下红光大盛。

红雾中弥漫的杀气兜头盖脸地浇下来,地面上的黑影惶然抬头:“且慢,我们没有恶意!”

重雾夕伫立半空,淡淡开口道:“你们是魔族。”

缭绕周身的黑雾散去,变成许多披着黑袍,戴着黑色兜帽的人。为首之人望着重雾夕:“你并未见过魔族,又如何得知我们是魔族?”

重雾夕估摸着他们应该打不过自己,于是设下防御阵法,落到领头的那人身前:“你们这装扮,太符合我对魔族的刻板印象了。”

收起杀气的漂亮少年,像一个修成人形的冰雪精灵,美丽却无攻击力。为首之人定了定心,行礼道:“久闻玄清宗六长老大名,今日有幸得见。”

重雾夕看着他:“说吧,你们找我有何事?”

“小长老不怕旁人见你与我们混在一道,诬陷你勾结魔族?”

重雾夕笑了一下:“你们应是用幽影乾坤罩隐去气息了吧?连我都没有发现你们,旁人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小长老好见识。”为首之人称赞道,“可惜这幽影乾坤罩只能用一次,不过用来见小长老也是值得。”

重雾夕望了望远处的灯火:“还请各位快些说明来意。”

为首之人摘下兜帽,露出自己的脸:“正道弟子除妖驱邪,见魔族必诛,小长老却对我们手下留情,这是为何?”

重雾夕淡淡一笑:“你猜?”

为首之人盯着他:“因为你知晓自己是魔族,我们是你的族人,小长老自然不会对同族下手。”

见重雾夕没有反驳,为首之人兴奋起来:“清源界修士不知其数,唯独小少主与九离仙尊觉醒了光灵根。”

“光灵根借天地之力,日光月光星光乃至烛火之辉都能转化为源源不绝的灵力,小少主只需以身为引吸收灵力,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重雾夕抬眼看他:“小少主?”

“请小少主同我们回魔域,回到魔域之后,您便能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世。”为首之人突然跪下,“求小少主带领我们剿灭正道,一统清源界。”

重雾夕扯了扯嘴角:“你可知,正道魁首九离仙尊乃是我的师尊?”

“小少主与九离仙尊同为光灵根,假以时日定能超越九离仙尊,若是小少主能诛灭正道魁首,震慑天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蓦地飞出去,唇角立刻见了血线。

“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是我不杀你,并非因为你我同族,而是生命至贵。”

“你最好不要打我师尊的主意,否则——”

一道罡风横扫而过,幽影乾坤罩登时化为齑粉。

为首之人激动地看着重雾夕:“小少主修为如此之高,魔族复兴有望!”

“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重雾夕留下一句话便带着雪云练离开了。

为首之人不甘心地喊道:“小少主,自古正邪不两立,您一定会回归魔族的!”

雪云练吐了吐舌头:“这些魔族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呀?”

重雾夕也十分无语:“不仅脑子有问题,还很固执,油盐不进的。”

“仙门弟子见魔族必诛,哪像主人您一样,对他们好言相劝。”雪云练撇嘴道,“他们见您态度亲和,才敢胡搅蛮缠。”

重雾夕抬头望着夜空,银发从肩膀垂落,宛若一缕自天边裁下的月色。

“我来自于另外一个地方,那里不像清源界灵气充沛,大家都是普通人,生病了就要去医院,病治不好就会死。”

他伸手捏了捏雪云练毛茸茸的耳朵:“那里可没有让凡人百病全消,修士增进修为的灵丹妙药。”

雪云练抖了抖耳朵:“瑶光界没有修行者吗?可是我听玄苓说过,瑶光界的灵力较之清源界更为纯净,修士的修为也更高。”

重雾夕愣了一下:“我说的那个地方,可不是瑶光界。你若是不说我还忘了,我其实是一个混血,瑶光界与魔族的混血。”

“现在魔族已经找上门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来自瑶光界的人找我。”

“虽然每个大世界都通过某种特殊的密道相连,但这些密道都是封闭的,修为极高之人才能打开。”

雪云练分析道:“方才那些魔族称呼主人为‘小少主’,说明主人乃是魔王之子,所以,您的母亲来自于瑶光界。”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重雾夕晃了晃怀里的小毛团子,“那些魔族称呼我为‘小少主’,难不成他们还有‘大少主’?”

雪云练抱着脑袋不让他玩:“这不是很正常吗?帝王都是三宫六院,妃嫔无数的,你看小殿下,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呢!”

重雾夕想起宗政澜的赤色瞳孔,又想起那些黑漆漆的魔族:“魔族是什么样的?方才我见那个魔族首领,与寻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雪云练道:“魔族诞生于无风无光的地底深处,初级魔族都是一团漆黑的影子,没有思想,只凭借着嗜血的本能行事。”

“初级魔族修炼之后会变成高级魔族,就像那个魔族首领,高级魔族的外形与寻常人没什么不同。”

重雾夕叹了口气:“魔族生而为魔,人族生而为人。”

“这么一说,那些魔族是挺冤枉的,谁也不想生活在那种地方。可是他们生性嗜血,也确实做了许多恶事。”

见重雾夕拧着眉,雪云练连忙转移话题道:“主人,咱们快些回去吧,都过了给仙尊泡茶的时间了。”

重雾夕点点头,向着客栈的方向飞去。

他们此行游历到了锦城,锦城如其名,是一座花团锦簇的边陲小城,锦城最大的客栈,就开在一片花树林中。

重雾夕飞速掠进院子里:“师尊,我回来了!”

树下之人抬眸看过来:“迟了两刻。”

“有些事耽搁了一阵。”重雾夕跑到他身边,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师尊,我先去给您泡茶。”

他刚走出一步,手腕上就传来了熟悉的束缚感。

白衣墨发的仙人淡淡看着他:“何事耽搁如此之久?”

第63章第63章

重雾夕眼神飘忽道:“锦叶酒闻名天下,弟子有些馋了,便去打了一壶。没想到遇见一群不讲道理的醉鬼,因此耽搁了一段时间。”

殷九离颔首:“你且休息,今日的茶不必泡了。”

雪云练跳到桌子上,望着白衣仙尊离开的背影:“这就骗过仙尊啦?”

“当然没有。”重雾夕举起手腕晃了晃,“师尊绑着我,就是惩罚我撒谎。但我又不想让他与那些魔族扯上关系,只能撒谎了。”

他的两只手腕上都戴着一条用无色丝线编织而成的手链,丝线中点缀着各色灵石,串在一起十分好看。

每当灵石上的阵法生效,手链就成了束缚重雾夕的锁链。他必须待在阵法辟出的一方小天地之内,寸步不得离。

雪云练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自由。

重雾夕很是无奈,他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这个可以修仙的世界一直都很好奇。因此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总是忍不住四处闲逛,浪费了很多时间。

后来师尊就用这对手链锁住他,每日修炼够两个时辰才会解开。

只是不知这回师尊要锁他多长时间?

今晚的月色很好,不时有微风拂过,卷起阵阵花香。

重雾夕扭头望向庭院深处的屋舍,那里已经亮起了灯火。他闭上眼,将灵力运转周身,借天地之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雪云练不敢去骚扰仙尊,又不能打扰主人修炼,百无聊赖地跑了几十圈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过,重雾夕睁开眼,发现手腕上的锁链已经解开。他立马跑去卧房洗了一个澡,把先前沾上的魔族气息全部洗掉。

雪云练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殷九离坐在树下,手里捧着一本书。

重雾夕跑过去:“师尊。”

殷九离抬眸看他。

少年未曾束发,银色长发垂在肩头,身上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浮光锦制成的寝衣随风飘动,月白的布料衬得他面容清丽,宛若自天边裁下的一抹月色。

雪云练正在睡觉,重雾夕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坐在师尊身旁。一颗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趟过颈项和锁骨,最终陷在颈窝里,汇成一汪春色。

殷九离垂眸,伸手拢了拢少年的领口。

重雾夕也觉出些冷意,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方素帕,眼巴巴递到男人面前:“师尊,弟子的头发还没干呢,夜风一吹怪冷的。”

殷九离顿了一下,接过素帕。

重雾夕的头发还在滴水,他不想让水珠沾湿面前这一截雪白的衣袖,便伸出手为师尊挽起袖子。

他刚泡完澡,又吹了一阵冷风,指尖一片冰凉。乍然间触碰到温热的肌肤,重雾夕觉得自己的指尖也染上了丝丝热意。

只是师尊平日里一身冰寒,今日怎么突然发热了?

重雾夕抬起头:“师尊,您怎么了?”

殷九离淡淡道:“无妨。”

重雾夕还是有些担心,他摸了摸师尊的手臂,正要用灵力探查一番时,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了。

他下意识挣扎,整个人却被压在石桌上。

“别动。”

清新的雪香混着花木香气浸染过来,重雾夕僵了一下,彻底不敢动了。

殷九离俯身压着他,墨色长发倾泻而下。一缕发丝擦过少年精致的锁骨,带起一层细小的战栗。

重雾夕忍不住仰了仰头。

殷九离垂眸,目光落在少年雪白的颈侧,略停一息。等到重雾夕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被仙法烘干了。

而白衣墨发的仙尊,也已经离开了。

雪云练抖了抖耳朵,翻了个身,从睡梦中醒过来。重雾夕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雪云练疑惑道:“我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重雾夕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闭上眼睛开始修炼。然而他此时心绪难平,完全没有办法静心凝神。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玄穆师兄说他五百五十多岁了,我一直以为他骗我呢,元婴修士的寿命会有如此之长?”

雪云练道:“在修真等级中,元婴通常被视为一道分水岭。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修士的修为会有显著提升,不仅肉身得到强化,寿元也会大幅增加。”

“大千世界三千,每界各不相同。反正在清源界,元婴修士的寿元可达千年。”

重雾夕眨了眨眼:“没想到玄穆师兄竟然真的已经五百岁了,下次再见到他我定要叫一声老爷爷。”-

“老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玄穆拍他的头:“什么老爷爷,你见过如此潇洒俊美的老爷爷吗?怎么外出游历了一年,连师兄都不认识了。”

“你的年纪,当我老祖宗都绰绰有余了,我叫一声老爷爷有什么问题吗?”重雾夕捂住额头,“对了四师兄,你怎么也在锦城啊?”

“锦城的锦叶酒只在这个时令售卖,锦叶酒天下闻名,我自然要尝一尝。”

玄穆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他今日穿着一件黑色锦袍,长发随意散在肩头,衬得唇色有些苍白。

重雾夕皱起眉:“四师兄,你怎么了?”

玄穆笑着看他:“被你师尊打伤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还开玩笑。”重雾夕十分无语,“你好歹叫我师尊一声‘师叔’,就算你真的惹怒他,他也会手下留情的。”

“确实如此。”玄穆点点头,“不用担心,修道之人谁不受一点小伤。对我来说,美酒就是治愈一切的良方,走,陪师兄去尝尝这闻名天下的锦叶酒。”

重雾夕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白玉酒壶,壶身雕刻着锦叶繁花,在太阳下透出温润的光芒。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锦叶酒,我已经替你买好啦。”

他将白玉酒壶递给玄穆,又拿出许多酒壶:“这是忘忧镇的紫金酒,很糙很烈,你要少喝一点;这是东极岛的灵犀玉液,据说只有心有灵犀之人才能品出其独特韵味;这是五百年的竹叶青……”

他将每种酒都介绍了一遍,抬头发现玄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重雾夕将这些酒壶收进储物符里递给玄穆:“怎么了师兄,你这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玄穆摸了摸他的头。

重雾夕觉得他不好意思了,很贴心地转移话题道:“四师兄,我帮你治伤吧!”

玄穆扯开衣袖,露出流血的伤口,伤口周围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重雾夕有些疑惑:“师兄,为何你每次受伤,伤口都要冒黑气?”

他突然想到什么,捂着嘴低声道:“你该不会修炼了什么黑暗功法吧?”

玄穆学着他的样子捂住嘴:“因为我是魔族。”

重雾夕:……

“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重雾夕无奈道,“我昨日可是见到真正的魔族了,那些魔族可没你长得好看,脑子也不太好。”

雪云练从乾坤袋里钻出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魔族,我还以为魔族很厉害呢,太让我失望了。”

重雾夕诧异道:“你都活了三百岁了,居然没见过魔族?”

雪云练哼了一声:“那些魔族哪里敢来我们的地盘撒野,我青鸾姐姐一根羽毛就能把他们全灭了。”

“况且魔王下落不明,那些魔族群龙无首,沉寂了好些年。”

玄穆整理了一下袖子,开口道:“小师弟,这伤也治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宗门了。宗门大比时日将近,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

玄清宗四长老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匆忙。重雾夕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我总觉得四师兄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雪云练跳到他怀里:“主人您太在意玄穆了,玄溯和玄苓会吃醋的。”

重雾夕逗他:“我看是你吃醋了吧。”

雪云练嘴硬道:“才没有呢!”

“不要一分钱还能逗人开心的小毛绒玩具,真可爱。”重雾夕撸了一把蓬松柔软的小毛团子,“许久未见,我还真有些想念师兄师姐他们。宗门大比时日将近,也是时候回宗门了。”-

叶以舟听说重雾夕回来了,一早就在传送阵那里等着他。

重雾夕从乾坤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宗政澜和柳婉无尘他们呢,怎么就你来了?”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柳师妹闭关了,无尘师弟陪着她呢。至于宗政师弟,大概要你亲自去找……你懂的。”

叶以舟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小缸:“这是什么法器?”

重雾夕道:“这是我从东海带回来的灵鱼,烤着吃味道特别好,你回去养在池子里,就别祸害掌门师兄的幻银鱼了。”

叶以舟挺胸抬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师兄我如今可不干偷鱼这种行当。”

重雾夕笑眯眯道:“我可不信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只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叶以舟:……

小师叔得意洋洋的样子特别像一只猫,他很想摸一把头,但是辈分摆在那里,叶以舟只好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重雾夕将另一份礼物递给他:“这是给掌门师兄的,你一并带回去吧,我去找宗政澜。”

缥缈峰四季如春,并不适合宗政澜修炼,因此掌门玄溯特意为他种了许多火灵树。宗政澜坐在火灵树下,看着银发浅瞳的少年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

“师叔回宗,师侄缘何不来相迎?”

宗政澜抬头看他:“我就算不迎你,你也会来找我,不是吗?”

第64章第64章

许久未见,小凤鸟还是如此傲娇。重雾夕觉得他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头。

宗政澜不耐烦地倾身:“摸够了没有?”

重雾夕见好就收,赶在人生气之前将礼物拿出来:“这个送给你。”

礼物是一面古老的盾牌,盾牌表面被锈迹侵蚀得斑驳不堪,原本锋利的边缘变得圆钝,仿佛被无数次撞击消磨了锋芒。

宗政澜嫌弃道:“难看,不要。”

“你别以貌取盾啊,这块盾牌可是一件奇宝。”重雾夕指着盾牌上的划痕,“看到这些划痕了吗?每一条划痕都是一条人命,这块盾牌可是救了许多人的命。”

“去年我游历到一处村落,那里的人得了一种怪病,被我用灵力治好了,他们便将这块盾牌送给我作为谢礼。”

宗政澜接过盾牌:“你不送给仙尊?”

重雾夕摇摇头:“你可是要继承皇位,统御四海的,盾牌与你很相配。清源界最近不太平,我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宗政澜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将盾牌放进乾坤袋里收好。

重雾夕突然想起什么:“先前你来信,说要与我一同游历,之后怎么又不来了?”

“你想与我一起游历吗?”

“想啊!”

“那便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我们一起游历吧。”宗政澜强调了一遍,“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重雾夕答应道:“好,等我师尊闭关之后,咱们就外出游历。”

“你已经长大了,不该事事依赖仙尊。”宗政澜皱了皱眉,“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依赖他也是应当的。”

重雾夕愣住了。

古代社会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师父如同父母一般,因此师徒相恋被看作是违背人伦道德的行为,为社会所不容-

重雾夕坐在梨花树下,手里捧着一壶酒。雪云练跑到他身边:“主人,您怎么喝醉了?”

“我没醉。”重雾夕睁大眼睛,“你,你灵魂出窍了?”

雪云练:……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主人您喝醉了,眼前出现了重影。”

重雾夕灌了一口酒,自顾自说道:“如果我叛出师门,是不是就不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困扰了?”

雪云练捂住他的嘴:“主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当心一语成谶。”

重雾夕摸了一把小灵兽毛茸茸的脑袋:“赶紧回去休息吧,你还是个未成年呢。”

雪云练:“那我睡觉去了,主人您少喝一点。”

重雾夕点点头。

月亮逐渐升起,即墨峰的夜色永远映着雪色,与极寒惊雪的九离仙尊十分相配。

不知何时一壶酒已见了底,重雾夕去拿另一壶,恍惚之间竟然看到了小团子。他揉了揉眼睛:“你不是与师尊合为一体了吗?怎么又分裂出来了?”

小团子捧着肉嘟嘟的脸颊,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

“不对,先前师尊与小团子融合不稳定,变小了很长时间,我们外出游历许久,师尊才变回来。”

重雾夕盯着小团子:“你是原本那只小团子,还是师尊变成的小团子?”

小团子拿出系着花绳的小麻花辫,凑到他耳旁比划了一下,重雾夕立马就懂了:“你是之前的那个小团子!”

小团子笑眯眯点头。

酒意持续肆虐,重雾夕的大脑逐渐失去控制,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随风飘荡的一片花瓣。

那些压在心底许久的话,也随着风轻轻地飘了出来。

“我喜欢师尊,柳伯父对柳伯母的那种喜欢。”重雾夕盯着小团子,“你不是师尊的七情六欲吗?不如你分析一下,师尊会喜欢我吗?”

小团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重雾夕很不满意:“你这也太敷衍了,都不思考一下。”

小团子歪头想了想,然后他飘过去,用自己肉嘟嘟的脸颊蹭了蹭重雾夕的脸。

滚烫的脸颊突然贴上一线凉意,重雾夕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脸:“你……你不是一团虚影吗?怎么还能……还能碰到我……”

小团子看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重雾夕直觉有什么不对,然而他的大脑被酒意侵蚀,很快便睡过去了,直到次日中午才清醒。

阳光斜斜照入轩窗,窗棂中嵌着的琉璃晕出彩色阴影。重雾夕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的日光发呆。

他记得在他喝醉之后,小团子突然出现了。紫金酒太烈,他忘记了许多细节,却清楚地记得贴在脸颊上的那一丝凉意。

“主人,您终于醒了!”雪云练从窗外跳进来,“归元峰今日可热闹了,所有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都在命魂炉前排队呢!”

雪花被风灌进窗户,落在地上融化成冰凉的水滴,重雾夕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或许昨日落在他脸颊上的只是一片雪花。

雪云练扑进他怀里:“主人,咱们也去归元峰凑热闹吧!”

重雾夕回过神:“你方才说了什么?”

雪云练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继续道:“在以往的宗门大比中,恶意伤人者有之,灵力不受控无意伤人者亦有之,所以参加比试的弟子都要入命魂炉。”

“命魂炉可保玄清宗弟子神魂不散,不至因一场比试而丢了性命。”

重雾夕惊讶道:“玄清宗还有如此逆天的法器?我怎么不知道?”

“主人您到底是不是玄清宗的六长老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雪云练很无语,“您成日里围着仙尊打转,一点都不关注宗门事务!”

重雾夕心虚地眨眨眼:“你不是想凑热闹吗?咱们快去归元峰吧。”

归元峰大殿外的广场上,排着好几条长队。玄溯带着缥缈峰弟子,玄苓带着洒蝶峰弟子,还有几条队伍没有领头之人。

重雾夕走过去:“五师姐,这都宗门大比了,二师姐还不回来啊?”

玄苓点点头:“可不是嘛。”

重雾夕:“三师兄呢?又闭关了?”

玄苓摊了摊手。

重雾夕看了眼不远处的裴冬:“四师兄也没回来?”

玄苓无奈道:“你云游这一年时间,四师兄都不在宗内,追云峰弟子都是裴冬带着。”

重雾夕:……

他想起常年云游不回宗的二师姐,闭关上瘾放养弟子的三师兄,放浪形骸的四师兄,修错道的五师姐,还有想搞师徒恋的自己……

重雾夕两眼一黑。

玄苓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道:“虽然我们几个不成器,但师叔强啊!有师叔坐镇,咱们玄清宗不会没落的。”

重雾夕被她理所当然摆烂的态度震惊到,默默后退一步。

裴冬拿着一壶酒走过来:“此乃师尊亲酿之酒,师尊特命我送予小师叔,祝小师叔此番一举夺魁。”

重雾夕接过酒拍他的肩膀:“摊上这么一个师尊,你辛苦了。”

裴冬摇摇头。

裴冬离开之后,玄苓凑上前:“小师弟,以你如今的修为,必能在宗门大比中夺得魁首之位。”

重雾夕捂着嘴小声道:“你这么说,那只小凤鸟可要不高兴了。”

“真凤血脉自然绝顶,但你的光灵力可是源源不绝的。”玄苓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重雾夕想起原著剧情。按照原著剧情,宗政澜第一次下山历练期间,炮灰重雾夕与其他宗门的炮灰反派们相互联合,屡次陷害宗政澜。

但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原著剧情是可以更改的。

“三宗四门七大派优秀弟子无数,话还是不要说太早。”重雾夕笑了一下,“不过我确实想与那只小凤鸟好好较量一番。”

“四门七派就算了,他们不配。离云宗药人之事牵扯甚深,哪有心力顾及宗门大比,落英阁那群女弟子倒是很不错。”

重雾夕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对手太强劲,我得好好喝一喝四师兄送我的出征酒。”

转眼便是宗门大比前一日,重雾夕拿出玄穆送的出征酒一饮而尽。就在他喝完酒的瞬间,手里的酒瓶化作一缕青烟,完全消失无踪。

重雾夕懵了一下,很快他就察觉到自己的灵力有些不受控了。经脉受到冲撞,四肢百骸皆有真气游走。

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冒出,在夜色的掩映下,很快消失无踪。

重雾夕正要打坐运功,体内的灵力突然又平静下来了,他更懵了:“四师兄酿的酒如此烈吗?”

酒意迅速发酵,花草树木都出现了重影,重雾夕看着眼花,趴在桌子上缓了小半个时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在簌簌花瓣中看到了殷九离。

酒壮怂人胆,重雾夕扑过去,将白衣胜雪的仙人压在桌子上:“师尊,我喜欢你,想和你结为道侣。”

月光给殷九离的面容蒙上一层阴影,重雾夕看不清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师尊喜欢弟子吗?”

四下里一片沉寂,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一片云朵飘过,遮住了月光,重雾夕被男人拉了一把,下一秒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紧紧压在身下。

“喜欢与否……”殷九离笑了一下,“不如你猜猜看?”

重雾夕被那一抹笑意勾迷糊了,晕晕乎乎地开口道:“怎,怎么猜?”

殷九离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么猜。”

第65章第65章

次日,宗门大比正式召开。

“小师弟,你怎么了?”玄苓扭头看着重雾夕。

“没什么,就是稍微有些不舒服。”重雾夕皱眉道,“西北大煞之地,听着就不吉利,非得在这里召开宗门大比吗?”

玄苓指着隐匿在云雾中的若木树说道:“奖品摆在眼前,弟子们才会动力十足嘛!”

重雾夕叹了口气:“此地云雾浓重,我反正是没有动力了。”

“对哦,你是光灵根。怎么办,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

重雾夕摇摇头:“没事,问题不大。”

宗门大比接连举行了七日,最终有十名弟子登上星云台。辰时二刻,日头渐高,忽有一人拨云踏雾而来,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晋级玉牌便纷纷飞向诸位弟子。

师尊怎么会来!重雾夕不由自主想起那日的吻,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以至于跟着众人行完礼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拿到晋级玉牌。

为什么不给我?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殷九离,却正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眼神。

重雾夕心里一慌,仓促地低下头。

“小夕。”

殷九离慢悠悠走到小徒弟面前,将晋级玉牌递给他。重雾夕接过玉牌,对面的人却握着令牌上的系绳不放。

重雾夕都快哭了。

殷九离勾了勾唇角,将玉牌戴在小徒弟的脖子上,又为他整理好道袍宽大的领口。

重雾夕低着头,仍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硬着头皮行礼道:

“弟子谢过师尊,定不负师尊所望。”

殷九离颔首,飞身离开星云台。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落英阁一名女弟子凑到星戊身边问道:“星戊道友,你可知方才是哪位仙人降临?”

“重前辈是玄清宗六长老,与他如此亲密的……”星戊拖长语调。

重雾夕竖着耳朵,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自然是玄清宗圣君——九离仙尊了,你方才没听到重前辈叫‘师尊’吗?”

落英阁女弟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光顾着看脸了,没注意到。”

星戊笑眯眯道:“月缇道友亦是倾城绝色。”

蒙月缇瞬间变脸:“别跟我套近乎啊,我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让着你。”

“女侠饶命,在下只是一个寡淡无味的小道士罢了。”星戊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二人,“要说好看还得是那两位。”

宗政澜看着重雾夕:“你与仙尊之间透着一种怪异。”

“没有啊,哪里怪了?”重雾夕故作镇定道。

宗政澜盯着他:“那你脸红什么?”

重雾夕:“你的瞳孔是红色的,你又看着我,我整个人倒映在你眼睛里,那我可不就变红了吗?”

“不要以为说一些好听的话,我就会让着你。”

宗政澜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留下满头雾水的重雾夕。

星戊摇着鹅毛扇走过来:“昨日我卜了一卦,卦象言明,重前辈和小殿下会登上升仙台,决出最终魁首。”

重雾夕笑道:“那你可算出最终魁首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星戊将一张纸条放在他手里,摇着鹅毛扇离开了。

重雾夕展开纸条。

——胜非全胜,败非全败,无有定数,无不可能-

一如星戊所料,最终登上升仙台的是重雾夕和宗政澜。

见小凤鸟板着一张脸,重雾夕开口逗人:“不管咱俩谁赢谁输,若木果都是咱们玄清宗的,不要紧张嘛,说不定咱俩打个平手呢。”

宗政澜看着他:“你知道些什么。”

这只小凤鸟也太敏锐了,重雾夕无奈,只好将纸条上的内容告诉他。

“‘胜非全胜,败非全败’,这不就是平手的意思吗?”

宗政澜正色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重雾夕无奈极了:“你就这么想赢过我?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想赢过你。”

“当初你比我先结成金丹,也是你先学会御气之术。”宗政澜盯着重雾夕,“我不是想赢过你,我是想追上你。”

“一直是我,在追逐你。”

轻薄如烟的云雾在两人之间流动,重雾夕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宗政澜便已祭出金色灵剑,万道剑光冲霄而起。

“好家伙!”台下围观的玄苓差点咬到舌头,“小殿下来真的啊!”

玄溯严肃道:“拼尽全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反正都是宗门内斗,随便比比不就行了吗……我的妈呀,小师弟这一招也太吓人了!”玄苓忧心忡忡地托着脸,“他们两个无论谁受伤我都会心疼死的。”

玄溯道:“强压之下方能突破。”

玄苓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可拉倒吧,你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呢。”

玄溯板着脸教训她:“你安静一些,别吵到师叔了。”

玄苓偷偷瞄了一眼殷九离,捂着嘴小声道:“要不是有小师弟,师叔肯定不会来。”

玄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玄苓摆摆手,重新将目光移回升仙台。

升仙台上,赤金光华流转,一株红莲破土而出,化成一方莲台。须臾过后,一只巨大的凤鸟带着烈火红炎扑杀而来。

“太可怕了,这只小凤鸟来真的。”重雾夕捂了捂心口,双手迅速结印。

凤鸟俯冲而下,尾羽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红芒。重雾夕眼神一凝,周身灵力化成剑气直逼凤鸟而去。

玄苓惊得心都不跳了。

凤鸟与剑气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火红。

玄苓心急如焚地伸着脖子,想要看清楚台上的情形。然而山间起了狂风,整座升仙台陷入天昏地暗之中。

玄苓快要急死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九天之上,黑云滚滚如潮,以汹涌澎湃之势迅速汇聚。紫色的电光穿梭在云层中,如同潜伏在深渊的蛟龙,时不时露出狰狞的爪牙。

玄苓惊呆了:“这是元婴的雷劫,小师弟突破了?!可是在先前的比试当中,小师弟已耗费了大量灵力,这雷劫……”

灵力在身体内部激荡,重雾夕抹掉唇角的血:“你快下去,元婴雷劫可不是开玩笑的。”

凤鸟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落在他身边,重雾夕无奈道:“好吧,那就允许你保护师叔度过雷劫。”

云层越压越低,沉闷的雷声从黑暗深处传来。宗政澜戒备地盯着天上的雷云,一道轻柔的掌风突然将他送至台下。

“跟师叔比你还是嫩了些。”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未传到耳边,就被轰然落下的雷光劈碎。

各种各样的法宝从乾坤袋里飞出来,挡下第一道雷劫,也给重雾夕博得些许喘息之机。晋级玉牌贴着胸口处的皮肤,散发着丝丝暖香,他摸了摸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安定了不少。

第二道雷光落下,身上的山水云梦道袍瞬间被血浸透。

认主的灵兽与主人心意相通,重雾夕察觉到雪云练想为他挡第三道雷劫,连忙阻止道:“这本书,不,清源界的设定是修士必须亲自经历雷劫,不然无法晋升。”

手腕上的白色绸带湿透了,重雾夕压下胸口的窒痛,安慰道:“别哭了,我先抗几道,然后你再帮我挡,好吗?”

白色绸带抽泣着蹭了蹭他的手腕。

在清源界,每个境界所面临的雷劫均为九道,然而威力却各不相同。第五道雷劫落下,重雾夕清楚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震荡,血肉仿佛被全部搅碎,灵力彻底不受控制。

意识消散的瞬间,他被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玄苓泪眼朦胧地盯着台上的人影:“过半了,师叔终于可以帮小师弟挡剩下的雷劫了。”

“小师弟的灵力外泄了。”玄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看。”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重雾夕身上冒出,源源不绝。

玄苓想起小师弟结成金丹时的那一场雷劫,不同于寻常雷云的昏暗黑沉,重雾夕的雷云光明耀目,只在电光闪过之时带出一缕黑气。

那时她觉得小师弟来自瑶光界,又觉醒了变异光灵根,雷云才会如此不同,却忽略了那一缕黑气。

魔族。

作为宗门大比的最终场所,升仙台上无法设下任何结界,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到了重雾夕身上冒出的黑气。

“快看,好像是魔族!”

“什么?重前辈是魔族吗?”

“玄清宗的六长老是魔族!”

玄溯沉下面色:“此乃我玄清宗内部事务——”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风雷剑派的掌门打断:“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弟子,莫非玄溯掌门与魔族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是啊。”有人附和道。

“玄清宗身为正道之首,竟与魔族沆瀣一气,妄图颠覆正道!”

“仙门弟子见魔必诛,诸位道友切莫迟疑,与我一同卫道除魔!”

玄苓一只手拽着暴怒的宗政澜,另一只手指了指升仙台:

“那你们去啊,看天雷劈不劈你们。”

“放开我。”宗政澜沉声道。

“放心,他们绝对不敢过去。”玄苓死死拽着宗政澜,压低声音道,“小殿下,你可千万不能去啊,你是太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西陵王朝。”

宗政澜望着升仙台:“这个太子,我不做了。”

“可是只有你承袭了帝尊的真凤血脉。”玄苓用灵力压制着他,“请小殿下放心,我和师兄一定会保护好小师弟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不怕死的年轻弟子向着升仙台冲过去。

“你们找死。”

玄苓面如寒霜,双眸紧闭,周身气息骤然凝结。她缓缓抬起双手,在空中画出一道来自远古的苗疆咒文。

刹那间,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向她涌来,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