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休息时间
牧直知原本是北洲人，他千里迢迢来到西洲黄沙城，所求其实并不是地城拍卖会，地城拍卖会不过是意外的小惊喜。
面对秋亦的目光，牧直知斟酌两下，相处时间不久，但是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光，选择相信秋亦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于是他问：“你知道灼日沙漠是如何形成的吗？”
西洲沙漠不少，但灼日沙漠却是由于人为因素改造而成的地势。
秋亦道：“因为第一劫有一位大乘境在这里与人斗法失败陨落。”
那位所修之道与沙砾有关的大乘境修士死后，身躯也没被销毁，就这样化成了一片崭新的沙漠。
“是的，那位大能自称黄沙之主，”牧直知说，“他的身躯变成了灼日沙漠，洞天与传承也一并消失在了这里，几十万年来有很多人来寻找，但是他们既没有指引，也没有钥匙，最后只能在特殊的天气中隐隐约约看到沙漠中立着一座城。”
黄沙城的人们称之为“失落古城”。后来这份失落在沙漠中的宝藏成了骗子手中的素材之一。
但是牧直知既然如此说。
“你拿到了指引和钥匙。”秋亦说。
牧直知得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是的，我有一双帮我许多的眼睛。”
尽管他是散修，但是有六临福运瞳在，他能得到的资源机缘根本不逊色于有势力的修士。
牧直知继续道：“黄沙之主是西洲大能，曾经与多位蛊师交战，所获战利品众多，而且他本人也爱养蛊虫。在他养的蛊虫中，有一只就是问心蛊。”
“蛊虫生命形式独特，只要不受到外界攻击，它们在老死后又会慢慢退化成幼虫形态，再一次新生。如果没有人饲养，它们会在退化成幼虫后再进入石化状态深眠，那只问心蛊到现在应该也在黄沙之主的秘境中深眠。”
牧直知至少有七八成把握它在，所以此时才会告之秋亦。
如此说来，问心蛊似乎近在眼前。
秋亦心潮澎湃，感觉自己就算现在生病也可以一口气闯十个秘境，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你暂时还没找到失落古城。”
“是的，”牧直知有点尴尬，摸摸鼻子说，“我跟着指引走的，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找到。”
有两种可能，一是牧直知得到的指引与钥匙为假——不一定是真的假，但至少不是失落古城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牧直知哪里搞错了，所以一直没能找到并进入。
牧直知道：“如果哪一天我找到方法成功进入并取得传承，你们就来把问心蛊拿走吧。”
无论这个“哪一天”有多么未知，他确实给出了一份看得见、有一定保障的可能性。
秋亦道：“多谢。”
牧直知：“恶咒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们可以考虑和陈冷虹、或者其他可以信任的蛊师通个气，然后从他们那里拿到秘法……”
秋亦努力止住笑：“好的。”
恶咒倒也没有冷门到这种地步！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牧直知很快离开，虞观把门关上。
四个人都来了一趟，应该不会再有第二轮了。
秋亦慢吞吞打了个哈欠，神情显得有点呆，但精神还很活跃。
秘法已经到手，两只蛊虫分别有概率能在地城拍卖会、失落古城中获取……
秋亦：“当时来黄沙城来对了。”
虞观吹灭了灯：“嗯。”-
第二日醒来，秋亦状态稍微好了一点点，至少可以做到长时间聊天而不瞌睡。
他坐靠在床头，取出选宝最后选出来的白玉瓶。
取走塞子，玉瓶之中是碧绿的水，其颜色之纯粹温和，仿佛萃取了一整个春，甫一打开，满室生机盎然，若不是虞观提前有布下阵法，恐怕别院周围所有的动植物都会被这股勃发的生机影响。
这是八阶天材地宝复春水，也是青骄库藏中最珍贵的一件神物。春意被漫长时光凝固成琥珀，又被适度的死之气灼烧为液态，花费千万载方可形成这么一小瓶的复春水。
其生机庞大，有生死人肉白骨、使凡人复活、令修士破碎神魂愈合再聚拢等等妙用，秋亦觉得自己复生估计也用了一笔这样的材料。
这样的好东西有救命之效，秋亦取来也确实是为了救命，不过不是他的，而是建木的。
暂时，秋亦还不清楚复春水对建木的情况能起多大作用，也不清楚建木活过来后到底对他有什么帮助，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建木要是能够新生，对世界来说绝对是有利的。
瓶中碧绿的琥珀在流淌，里面藏着满目繁华。
对金丹境的他来说，对世界有怎样怎样还是个很遥远很模糊的概念，不过谁叫他师尊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呢，而且迟早有一天，他自己也要去承担世界层面的责任。
他取复春水，不为了今时今日之效果，只为来年来月或许可得的果。
看了片刻，普普通通的白玉瓶重新被收回乾坤袋中，而复春水则被尽数被收入洞天之中，顺着缝隙而进，又被牵引至建木根部浇灌。
秋亦感知不到什么特殊的变化，这一瓶珍惜的复春水倒下去就好像倒进了无底洞。
“可惜小凤凰还在睡。”秋亦对虞观道。
凤凰与建木关系亲近，若不是凤凰蛋还在沉眠为孵化蓄力，秋亦或许能从它那里感知到什么不一样的。
虞观思考片刻，道：“快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抽。但生病的日子还不错——放到十三岁之前，秋亦绝对想不到他有一天居然会给生病这样的褒奖。
不过现在有师尊在身边的秋亦就是会这样想。
到哪里都没有要病人强撑着虚弱身体去练剑的事情，那低效又无用。秋亦空闲时间变多，在他修行的间隙中，虞观补上了作为师尊好像没做到的一些事情。
他教秋亦练字，秋亦很有悟性，最后既能完全模仿虞观的字，也能写自己风格的一手好字。
也会与秋亦讲一些修行方面的感悟。修炼一事越走便越是私密个人，但两人在某些方面总有着惊人的相似，虞观又走得早些、站得远些，是以往往只言片语便能一针见血地点出误区与盲区，解开秋亦的问题。
其中讨论最多的还是秋亦想要修改的飞絮剑法，这张底牌已经在元婴境的雪妖那里证明了它的潜力，他要做的是继续研究、继续开发，将这张底牌变成致命的存在。
又因为本来就该是秋亦修炼许久后的中场休息时间，所以多数时候虞观会做个玩伴，和秋亦出去走走——因为黄沙城没有什么美景可看，气候还很灼热而一次告终，或是陪弟子玩一些轻松心神的游戏。
一开始选的是下棋。
秋亦非常坦然地把围棋下成了五子棋。
虞观就这样陪他下了百来场，直到秋亦觉得无聊，说：“换一个吧，不要再下棋了。”
“你想玩什么？”虞观对娱乐的认知很匮乏。
秋亦脑子里倒是存着不少类型的游戏，不过他撑着脸，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有意思的。
他叹息：“我还是想和你比剑。”
虞观说：“也可以。”
秋亦讶然抬眸看他，虞观将杯盏中未喝的茶水倒出，澄澈的清茶像是水晶流银一样停留在桌面，明明是液体，却久久不再流动。
用手指蘸取一点，虞观在桌上点了几下，一个握剑的小人从茶水中挣脱出来，扬剑对空气比划了两下。
细细看，小人五官眉眼一应俱全，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茶水虞观。
好可爱。
秋亦眼睛亮起，脸上浮现笑意，轻轻给小人鼓鼓掌，小人便挥着剑，给他展示了一场剑舞，剑法精湛绝伦，视觉观感极佳。
秋亦有样学样，指尖蘸水，也画了一个小人出来，灵力流动，新的小人一下被控制着蹦了出来。
他与虞观对坐，中间摆了一方木桌，两只茶水小人就在桌面上辗转腾挪、你来我往，随着操纵者的心意挥剑。
到后来添加了新的规则——主要是为了秋亦服务——要是秋亦胜了，那么他睡前虞观就得给他说书。虞观无奈应好。
睡前，秋亦会喝一杯冰露酒，他只在睡前喝，因为出窍境以下喝之必醉，而秋亦讨厌因为外力而昏沉。
他酒品很好，喝完冰露酒之后会很安静地看虞观给他念书，然后缓慢闭上眼睛，听着灵力的流淌、心脏的跳动、师尊平稳的声音，静静地入睡。
……
一个月后，一支小队的几人都已经差不多消化完了各自所得。
陈冷虹拿了法宝一时半会用不了，但是她手握四只元婴境傀儡，在任务中大杀四方、立下汗马功劳，成功夺得副副队的位置——几人在毫无沟通的前提下诡异地达成了“知秋（虞观）是副队长”的这个共识。
虽然他们的队长和副队长已经呆在一起安度晚年生活似的养病一个月了，但是两人血海中建立起来的地位不可动摇。
毛丸丸喝药才喝了一阵，表面看不出来变化，不过境界倒是突破到了金丹后期，身上气势更盛。
无中当时为了缘分取了像是连环小人画的感悟集，结果后来翻来覆去没看出来什么，怎么看上面都是乱画和胡言乱语，气得他想改名叫无语。
不过死磕一个月，和尚境界突破至金丹后期，某天灵光一闪，从小画之中悟出了一份地阶功法，现在已经开始琢磨了。
牧直知法宝升级，人也精神了，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境界一破再破，从境界最低的那个直接翻身成了境界最高的，现在居然已经是半步元婴境界。
四人往宅院走去，实力涨了心思野了，虽然队长还是队长，但是大家琢磨着，觉得或许能打一打，看看谁才是战力最强的那个，天骄凑一块当然要比个胜负——
“轰隆隆——！”
天际有一道惊雷轰然落下，雷声响彻，雷光像刀锋一样劈开了黄沙城难得的阴天。
牧直知看了一眼，身处突破边缘，他能感受到这道雷霆的不同寻常：“有人在渡雷劫。”
“什么雷劫啊？”
渡劫种类规格能看出一个修士的实力和潜力，真正的天才在渡劫时也是独一档，像元婴雷劫，最高规格的就有九清道化雷劫……
牧直知：“是九清道化雷劫!”
第102章九清道化雷劫
哪位天骄在此渡劫？
陈冷虹神识扫过院落，毛丸丸打开通讯玉盘。
“……”
发现队长和副队偷摸跑路渡劫去的四人瞬间脸麻了。
——哪位天骄在此渡劫？
——哦，原来竟是他们不久前还在养病的队长啊！-
一刻钟前。
黄沙城千里开外，劫云密布，秋亦位于半空之中，脚下踩着昭时剑，银光在空中一线划过，带着他瞬息远去。
从镇狱回来，一支小队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与长进，相比于其他队员所得，秋亦的收获只多不少。
一月光阴，他在屋中静养，心神放松自在，病症好转，到这两天算是痊愈了，今日清晨踏出门槛的刹那，身上境界再也压制不住，灵力剧烈地波动，迫切地就要突破元婴境界！
将要突破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城中人来人往，在没有提前布置的情况下绝非渡劫的好地点，秋亦只得飞快远离，连给其余几位出任务中队员的消息都由虞观发出。
一路到荒无人烟之地，在空中酝酿已久的雷劫猛然劈下第一道劫雷！
九清道化雷劫实则非常罕见，不过由于代表的含义名头很响。旁人听到这个雷劫，大多会想，要是我也能成为以这种雷劫洗礼的天骄就好了，但其实死在这大名鼎鼎雷劫之下的修士并不少。
第一道雷如同流星焰火般爆开空气袭来，一路电弧舞动，昭时剑迅速飞落地面，秋亦第一只脚落地的瞬间，爆裂的雷霆迎头劈下！
荒漠的风吹过，几团飞卷的枯草团在波及中化为灰烬，阴沉的天空被雷光照亮成清透的蓝色，沙漠又开始扬沙。
等到一切散去，转瞬的蓝色烟火熄灭，秋亦笔直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棵挺拔的树。
湛蓝的法衣干净如一片湖水，脚下的沙砾被电火熔化成岩石，灰尘飞去，耳边漆黑发缕拂动，秋亦仰首望着还在酝酿下一击的阴沉穹宇。
——毫发无损！
体内灵力涌动，秋亦所有修行功法能发挥出来的威力都在攀升，身躯强度也在变化，《无相锻体法》将这具肉身打磨得像是一件坚不可摧的法器，又岂会畏惧这一道雷霆！
风吹动流沙，天空中道道雷蛇在云中滚动，雷光闪耀，恐怖的威力在其中蕴藏。
九清道化雷劫，九道劫雷，一道比一道更强，真正危险的还在后面。
秋亦伸出手，降落地面后便一直插在黄沙之中的昭时剑瞬间落入他的掌中。
剑修握住了他的剑，先前御剑飞行时不露山水的锋锐攻击性猝然蓬生。
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第二道雷霆就在这一瞬间落下！
如果说第一道雷霆是雷蛇，那么第二道雷霆便是雷龙，威力已经从金丹后期提升到了半步元婴。
但是秋亦早在金丹中期便敢剑挑元婴，现在距离突破不过一线之隔，这一道雷霆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昭时剑斩过，甚至未有动用功法，大道至简的一道基础剑招，银辉挥出，狰狞巨大的雷霆甚至还未落到地面上便被直接斩为两段！
第三道，登堂境界剑道使出。
第四道，动用玄阶下品的《飞絮剑法》。
第五道，玄阶中品《寒雪剑法》应对之。
第六道，动心剑。
过往种种积攒出的深厚底蕴在，秋亦信步闲庭，连破前六道劫雷。
此时，已经赶来的队友们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站在一方沙丘之上遥望观摩。
无中咽了咽口水，再次刷新了对队长的认知：“你们还要去比划比划吗？”
轻轻松松把原本也嚷嚷要比划的自己摘了出去。
牧直知说：“没志气，就算被打得满头包也要做过一场看看差距！”
无中：“……”
你这不是已经默认打不过了吗！
没办法，这都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这就是客观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承认彼此现在确实有差距。
毛丸丸战意灼灼：“没关系，未来还尚未定下，就算现在打不过，未来也未必不能战胜。”
说完，她又和一边的陈冷虹一同紧张地看向天空。
虽然前六道雷霆过得轻松，可剩下的三道劫雷可是三道难关！
天空中原本莹白中透着一点青蓝的劫雷此刻已经尽数变为湛蓝，不知是否是巧合，正好与秋亦法衣一模一样，那道深邃湛蓝的雷霆在黑云中翻动，不时探出一段，隐隐透露的威力已经达到元婴中期修士一击！
雷霆在眼瞳中跃动，劲风也被卷动，秋亦的发带在面对第六道劫雷时被打飞，漆黑柔软的长发此刻无拘无束地飞舞。
他还是金丹后期、顶多算是半步元婴的境界，这道劫雷绝不会那般轻松过去。
不过不知为何，秋亦忽然想起筑基时接姚家老祖三招之事。
姚家老祖第一招用了金丹境的力量，第二招便用了元婴境力量，还要特意控制着才能给他留下一口气，若是没有控制、秋亦也没有及时动用深蓝鳞片，元婴境威力攻击之下，他必死无疑。
到现在一晃已经近一年过去，这么短的时间里，秋亦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还背上了一份悬赏令一道索命的恶咒，修为却也迎来了迸发期，进步速度堪称一日千里。
现在面对元婴境的攻击，他再也不会被像当初那般被碾压。
这也正是修炼的意义之一。
一步步向更高处去，超越过往的一切。
蓝色的雷霆像是穹空眼眶中蓄着的一道泪水。
“来吧。”秋亦举剑，对那道泪水轻声道。
仿佛是响应他的呼唤，劫雷轰然而至，它在天空之中像是泪水，落下来却仿佛无尽的怒火，雷火风昭昭，秋亦的身影几乎凝成了那么一小点。
毛丸丸等人下意识屛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紧张至极，都为秋亦担心。
一旁，虞观静静地注视，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手散漫地负在背后，手指抵住掌心，抓着不知何时被风吹到此处的黑色发带。
丝绸上暗光流转，即便在劫雷中也没有被毁坏。
轰隆的巨大轰鸣声又一次响彻，黄沙颤动，湛蓝狂暴的劫雷与一片寒霜相碰！
炙热雷霆冲刷，寒霜却如同最坚硬的盾牌般不动如山，没有一道闪电能突破，劫雷如同水一样瞬间铺满了地面，刚刚风吹动铺满的几丈地面再度被灼烧成一片坚硬岩石。
人力与天地之力僵持一瞬。
秋亦眼瞳也被染得湛蓝，像是有幽蓝的火焰在其中跳动，他缓缓握紧剑柄。
雷霆顺着剑灼烧身躯，所经之处焦黑破损，又在瞬息被赤红火焰烧过愈合，反反复复地毁灭新生，气血翻涌。
秋亦脸色苍白，雷霆之前，他咽下血腥气，心剑光芒附上，昭时剑猛然斩过。
剑道境界、心剑与寒雪剑法三重加持，霜雪在高温下如同藤蔓般生长蔓延，似乎有刹那连雷霆也冻结了，剑光冰凉，湛蓝的劫雷破碎流淌，如同流水瀑布般被斩断，爆开的蓝色像是像是一片沙漠中的海！
第七道劫雷已破！
围观的几人此刻才敢呼吸，陈冷虹激动道：“好！”
第八道劫雷威力比第七道提高了一些，大概到了元婴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程度，秋亦同样以寒雪剑法度过。
“如果按照这样的规律下去，第九道劫雷应该也能勉强过去！”毛丸丸道。
牧直知忧愁地望向远处：“怕就怕最后一道劫雷难过啊……”
怕什么来什么，第九道雷霆在天空闪动，深蓝美丽，像是一匹蓝布，但这么一道雷霆出现时，却比前面任何一道劫雷都要骇人可怖——它足足有元婴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
无中祈福的敲击木鱼声乱了，他语无伦次道：“这也太离谱了！简直害人、是要知冬死啊！”
境界之间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他们队长只是在渡劫，现在可还没破元婴，本就是在越境对劫雷攻击，居然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这就是九清道化雷劫吗？
就在几人捏了一把汗之时，第九道劫雷真正的目标持剑而立，秋亦眼睛弯起，还是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酒窝陷下，愈战愈烈的战意几乎将他整个人点燃。
空气被灼烧，电弧噼里啪啦地闪烁，轰隆一声，深蓝劫雷霍然劈下！
阴云被冲散清荡，轻飘飘变为灰纱，巨大的雷霆破开前路一切，若是仰头直视，简直像是一朵花蕊深蓝、花瓣灰黑的花。
这朵花在秋亦眼中与心中绽开。
手中昭时剑剑姿变动，心剑早已覆上，之前保留下来的灵力此刻毫无保留地全部涌入其中。
他要渡过这场雷劫，晋升元婴！
没有任何可供思考的间隙，清洗人间的劫雷与一道要将它劈散的剑光对上！
不、不是剑，那也是雷，轰隆一声唤醒一切的春雷！
半个月前，总结实战的经验感悟，经过讨论与思考，在虞观的帮助下，秋亦的《飞絮剑法·修改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他确立了这个品阶逐渐变得混沌的剑法的未来大方向：新生、复苏、勃勃的生命力。
虞观道：“它虽然脱胎于飞絮剑法，但现在已经超越、包含了飞絮剑法，该给它起一个正式的新名字了。”
他循循善诱：“你要叫它什么？”
秋亦想了想，笑着对虞观说：“惊蛰，《惊蛰剑法》。”
惊蛰时分，万物始动的时刻，他的第一部剑法。
此时此刻，锋利的剑气如白练萦绕在充满生机的金色惊蛰春雷之上，正对面、硬碰硬地刺啦撕裂了声势烜赫的深蓝劫雷！
深蓝的雷光像水花一样溅开，日光滤过薄薄的云，柔和地将一切照得朦朦胧胧。
秋亦被一束光照到，他灵力彻底枯竭，身上还有伤，但身心轻快地不行，隐约似乎能听见身上桎梏打破的声音。
境界已破，丹田在扩张，丹田内的金丹也在逐渐变大，蒙蒙散出白光，表面裂开一道又一道裂缝，咔嚓咔嚓，像是小鸟破壳，一个小小的元婴破金丹而出。
元婴通体乳白，虽是婴儿般蜷缩着，但身形五官却是秋亦真实样貌的等比缩小版本。
秋亦目光闪动，元婴也刹那睁开眼睛，这个视角很是新奇，元婴便从丹田飞入此时剧变扩张的识海。
笼罩在这里的光芒还是冰冷又惨白，那片湖泊又大了许多，湖边堆积的雪让他欢喜，看了一会儿，脆弱的元婴沉入温凉湖水之中。
他身体蜷缩起，脸贴近大腿，双手环抱自己，团成球球，像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
就要闭上眼睛时，一把精巧的小剑凑过来。
这是师尊给的功法呢，是师尊给的礼物。元婴小人想了想，把它牢牢抱住，贴得紧紧的，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湖岸边的雪簌簌滚落下一点，落入湖泊之中。
……
一回归正常的视野，就见到几道身影欢呼雀跃地跑过来。
虞观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到身边，他站在略前一点点地方，伸臂挡在秋亦前面，不准其他人冲动靠近。
“他现在没力气，万一摔倒怎么办？”他冷静地给出理由。
“……”
好吧，元婴境修士当然也脆弱站不稳也怕摔！
其他人恭喜道贺的时候，虞观收起他匆忙之间用几块中品灵石布下的隐匿阵法——虽然本职是剑修，但是据秋亦观察，他师尊在阵法一道上有一定造诣，以前说不定兼修过阵法一道。
这个隐匿阵法布得很及时，而且只有他许可的几人可以看见，所以也不用担心引来别人的注意。
路上，虞观扶着秋亦往回走。
秋亦低声说：“你没有教我那个阵法。”
虞观说：“回去就教你。”
“好。”秋亦露出笑容。
走了片刻，他又转过头戳戳师尊，戳戳戳戳，眼睛闪着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虞观好像没懂。
秋亦又戳戳，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得，涨得通红，难得有些吞吞吐吐，可还是要说：“你、……”
虞观停下来，两人面对面，秋亦抿着唇，委屈耷拉眉眼，漆黑眼睛深处又隐隐有点狐疑。
虞观露出微笑，双手伸过去，从脖颈处向上一路拢起秋亦散落的头发，一手抓好，另一只手轻轻一抽，解开暂时系在手腕的黑色发带。
他给秋亦重新束起马尾，即便没有梳子，也绝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物归原主。
虞观摸摸弟子的头。
秋亦眼睛亮了，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很厉害。”虞观说-
花费两年时间，赚积分赚到吐血的一支小队终于晋升黄金级小队。
这日，六张薄如蝉翼的白玉邀请函被一齐送至一座宅院中，地城拍卖会即将开启。
而黄沙城某处舒适难得的阴凉里。
“你孙女是不是这次冲击又失败了？她寿元快尽了吧，你打算怎么办？要办丧事记得来找我，给你熟人价。”
“不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我会有办法的，你帮我找一个人。”
“规矩你也清楚，说说样貌特点。”
“年轻人，应该是剑修，有纯黑的剑鞘，和一把剑柄漆黑、剑身雪白的剑。”
“……大海捞针也不是你这么个捞法，黄沙城可没有出入登记。”
“没关系，你只要努力找符合的人选就行，剩下的我会排除的。”
过了会，老者又补充道：“哦对了，他现在应该是金丹境界……”
他本欲想一口肯定，可是想起不能以寻常心态度之妖孽，于是又说：“也可能是元婴。”
“有这个就好办多了。我会很快整理好符合条件的人给你。”
老人交出押金，走出这片阴影，他佩戴的腰牌晃动，光斑掠过，上面刻着“影楼甲六”。
第103章地城拍卖会（一）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一支小队纸面实力上的主要变化只有虞观紧随秋亦无声无息破境元婴，以及毛丸丸境界再一次提升，突破到了半步元婴，然后与牧直知一起卡在了那里。
不过落到现实中，众人精气神都有变化，比起两年前要强太多。
秋亦将邀请函一一分发给众人。
毛丸丸把用银纹刻着自己名字的邀请函贴在心口，大大松了一口气：“幸好赶上了。”
他们入场太迟，为了积分这两年时间几乎一直在外面奔波，能拿到地城拍卖会的邀请函还有一点运气成分。
无中安慰说：“万宝阁做事总是喜欢留一分余地给人好印象，就算我们最后没遇到那个高积分任务，负责地城拍卖会事项的人员也会因为我们的表现给我们送邀请函的。”
“拍卖会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陈冷虹点点头，又勾唇欣赏邀请函，“不过靠我们自己拿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牧直知扒拉一会儿自己的几个乾坤袋，对自己的队友们道：“你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了吗？到时候不要匆忙收拾。”
原本闲聊的三人瞬间息了声。
秋亦将邀请函收好：“是要提前收拾好。如果你们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地城。”
“好——”
没有异议，凳脚划过地面，大家站起来，很快各回各屋收拾行李去了，厅堂只剩下了坐于椅上的秋亦和虞观。
秋亦捧起桌上的茶盏，适宜的温热透过瓷杯传到手心：“两年过去，他们关系变好了。”
“嗯，”虞观对关系好不好的问题很不上心，当他来到人群中时，那种格格不入冷漠观看的看客气质就更为明显了，不过，“你也是。”
你和他们的关系也变好了。
“就像那时候认识宗舞一样……”秋亦说，“所以他们和宗舞现在应该都能算我的‘朋友’？”
他真的是在认真地思考询问这个问题，就像是与对虞观询问修炼时遇到的疑问一般。
对于朋友话题，虞观没什么经验，他的人生太过独行，现在只有一位在他心中地位越来越沉重的朋友。
不过他到底比他年轻的朋友年长，就算同样在感情领域是初学者，虞观也能比秋亦更快想通。
面对秋亦的问题，他肯首：“是。”
秋亦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再说，低头饮了一口茶。
将杯盏放下后，他忽而神色微动，手按上通讯玉盘。
说曹操曹操到，正是刚刚谈到的宗舞发来了消息。
晋升元婴后，秋亦将手上那些因为效果用不上所以搁置的青级灵香一并售卖给了宗舞，此后他们之间再无交流，宗舞如今主动联络倒是有些反常了。
再一看，内容也有些出乎意料。
[宗舞：两天后地城拍卖会，你需要邀请函吗？我有一些多余的，可以送你。]
地城拍卖会采取实名制，邀请函到每个人手上都是写好了身份姓名的状态，想要取得空白的邀请函需要一定背景、能力。
不过瞒天过海窃取身份入城的情况也不少，只要不调到脸上，万宝阁不会管这些，它只管你在不在拍卖会上闹事。
也不知道宗舞到底是有背景或手段取得了空白邀请函，还是直接干起了偷梁换柱的灰色地带贩卖交易。
宗舞这时又发来一条：[空白的。]
“……”
哇哦。
秋亦回：[谢谢，不用了，我有。]
想到宗舞似乎不知为何有点惧怕虞观，秋亦又补充：[我们两个都有。]
另一边，宗舞看到了回复，莫名觉得第二句话有点废话嫌疑。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两人一体似的黏糊劲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
秋亦回完消息，思考接下来是要去练剑还是去打坐。
一边的虞观看了他片刻，忽地出声道：“你清点好东西了吗？”
秋亦困惑地看他。
他是有一些东西想要出手，不过虞观应该早知道他就打理好了才对。
“可是我觉得你还有东西没有清点处理好，”虞观道，“晚上和我谈谈吧。”
“谈什么？”
秋亦与虞观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轻微的无奈，他莫名紧张，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弹一下脑门了。
但是虞观没有靠近。
他只看着秋亦，道：“谈谈你的情绪问题。”-
其实只是一点小小的情绪而已，要不是另一人是日夜相伴的虞观，这点感受根本不可能被捕捉到。
天色暗沉，还是那方用于游戏的木桌，还是对坐，可是两人的身份此时更换成了师尊和弟子。
弟子被师尊看得有点坐立难安。
虞观一说秋亦就知道自己师尊要谈什么了。
是他的焦虑问题。
两年时间境界未动，秋亦生了一点焦虑。
——两年几乎等同于他从筑基到元婴所花费的时间了！
一切都循序渐进，但越是在修行路上走远、接触更多的人和事，就越能感觉到高境界的遥远。
秋亦心有牵挂与难言的忧虑，于是忍不住焦虑着时间，甚至想：无名山上的那两年修行是不是太荒废时间了？炼气境不该用两年时间……
这算是他第一次因为卡境界而苦恼，没想到居然会因此被师尊抓来谈话。
温暖的烛光照亮黑暗，柔和的橘黄色很有温馨感，秋亦却神情紧绷，有些紧张地看着虞观，好像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跳起来逃跑一样。
没有让他紧张太久，咚咚咚，虞观敲敲桌子，平静问道：“为什么心急？”
压迫感像是冰凉沉重的水，缓缓漫过整个身躯，将呼吸也扼住。
秋亦低垂眉眼，就是不看虞观，努力研究桌面的纹路，慢吞吞地一五一十说出所有，一说完就把嘴闭得紧紧的，如同一只闭壳的蚌。
好像他在欺负他似的。
虞观觉得可爱，眼中划过浅淡笑意，表情不变，声音平淡地再问：“寻常修士升至元婴需要多久？”
秋亦回答说：“天赋好些的一两百年，天赋差些的四百年左右。”
更好的和更差的、还有无数的被境界卡住或根本没有机会被元婴境卡住的就不必提了。
虞观又问：“寻常元婴修士境界提升一阶需要多久？”
“……两三百年。”
破境元婴增寿千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算是能进一步向上爬的人多数都得消耗掉大半寿元。
那你还在忧愁什么？
虞观意识到什么，他沉默下来，而秋亦也保持静默，室内只余呼吸声和蜡焰燃烧、烛泪滚落的轻微声响。
过了很久，等到秋亦缓缓抬起头，虞观才再开口。
他道：“修炼一途也是有张有弛才能走得更远，你先前走得快些，如今便慢些，这很好，对你是有益处的，这些或短暂或长久的停留会为你往后再一次厚积薄发而积蓄底蕴。”
他直视秋亦的眼睛：“你明白了吗？”
“……嗯。”
“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烛光之下，虞观对他微笑，“至少在我看来，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日一早，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宅院大门忽地被推开，整装待发的六人从门后走出。
“等我再回来！”
或许是离开后就再不回来的既视感太强，牧直知关锁好门，检查阵法，最后难得感性地对这栋临时住所挥挥手。
牧直知负责了宅院的租用及后来的购置，对这栋屋子有一定感情。
——而且两年过去了，他要找的失落古城还是没找到，就算其他队友参加完地城拍卖会后美满离开了，他也是要再回来这里的！
无中一胳膊把人拉走，吐槽道：“倒也不必这么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我先前就问过了，拍卖会结束大家暂时还不会走。”
另一边，毛丸丸和她的冷虹姐咬耳朵：“队长今天状态不错，感觉很松弛很轻松，是心情很好吗？”
陈冷虹闻言往那边瞅了两眼，回道：“知秋也是。”
所以昨天晚上这两个人到底干什么了？
毛丸丸与陈冷虹深沉对视，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放飞天际的想象和猜测。
秋亦走在最前面，确认大家都跟上来、没有落下的后与虞观并肩前往石台，其余四人在后面叽叽喳喳围成一团。
地城拍卖会背靠财大气粗的万宝阁，为了一个拍卖会，一座城池、无数座传送用的石台被建起，可以说是先有了拍卖会，才有地城与地城拍卖会这个名字。
太阳还未升起，但拍卖会邀请函送出后大家都打算提前动身，一路过去，只感觉黄沙城里所有人都冒出来了，每一条巷道皆是人为满患。
临到石台，秋亦一行人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擦肩而过。
甲六走出几步，忽地脚步一顿，大脑尽职尽责地为他调动出先前无意的一瞥：漆黑剑柄，漆黑剑鞘，元婴境。
难道说……
他猛然回头再看。
此时，秋亦一行人已经登上石台、检验完了邀请函。
直觉作响，甲六忽地暴起伸手抓去，但在他暴起之前，只看见一道美丽的虹桥升起，石台上的空气被甲六抓得爆裂，秋亦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如缎的虹桥接引天际。
往上走、往上走，乳白云雾萦绕周身。
直到走到尽头，那里不是天空，而是一片深蓝宁静的海，它就这样倒扣在头顶，海水不坠，水雾萦绕，踏上漆黑的地面，这时才晓得自己的认知感觉早已被颠倒错乱，往上走实则是向下去。
倒悬的地城像是漆黑的石钟乳一般垂落，人走在地面上却又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正在倒立，走得比外界地面上还要轻巧几分。
一只赤色小狐狸跃至众人面前，口吐人言道：“欢迎来到地城。”
第104章地城拍卖会（二）
狐狸说：“我是你们小队本次拍卖会之行的向导，叫我阿涂就好。”
往四处一看，新来的队伍或孤身一人的修士面前都有这样一只动物，灵力都很微弱，也没有生机。
和面前的阿涂一样，是一道低级分身，应该都是万宝阁的员工。
阿涂摇摇尾巴，迈动脚步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说：“客人们请跟我来，你们的‘座位’在西区。”
或许是因为是专门为了拍卖会而建造的城池，地城的建筑与格局很是奇特，多数道路都是狭窄的，只有城池中心的十字道路最为宽敞。
四处都是一处处积木条似堆叠的屋子，不时有向导带客人进去，这就是拍卖会的“座位”。
地城很大，七万八绕走了一阵，阿涂带着秋亦他们走入了他们的“座位”。
说是座位，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包厢。
里面比从外面看得要宽敞许多，最里面靠墙有一条近似沙发的云雾长椅，能随意折叠形状或撕扯拆成几张软椅，大概能容下八九十个人，这个柔软沙发面前摆了一张放着新鲜果盘的长桌。
几人坐下，身下的云雾柔软又缥缈，带一点弹性，躺下时能像是完美契合的软泥一样完完全全把人包裹住。
阿涂跳上桌子，介绍道：“这是暂时提供给诸位体验的雅间，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等到拍卖会开始时，若是几位达不到标准，这间屋子会变成几个随机散开的普通座位，然后我也会离开。”
“不过请各位客人放心，我们地城拍卖会从来都注重保护隐私，就算是普通座位，只要坐在上面，就算是大能也看不清你们的样貌，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认出。”
无中吐槽：“只、要、小、心、一、点。”
阿涂好像在笑：“要是留了什么标志性的标志在衣服外面，从而导致被人盯上，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雅间可以保证绝对隐蔽吗？”陈冷虹问。
阿涂道：“当然。”
秋亦单刀直入问：“标准是什么？”
阿涂：“有三条标准判定，达到任意一条就可以。”
“第一条，随身携带的总资产达两千万灵石。”
外界说的灵石通常指下品灵石，包括拍卖会到时出价也用的是这个标准。
两千万灵石对于很多高境修士来说都是个大数目。反正秋亦整理资产，只有两百万灵石，就这两百万也已经远远超过绝大部分元婴境修士的储蓄。
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少大势力和有钱人，就算真有清贫的大能，他们随手漏一点也能有无数灵石，所以能达到这一条标准的应该不少。
继续听之后两条。
“第二条，寄售拍卖的物品中有能够格在后两天出现的。”
地城拍卖会总共持续五天，前三天都是给出窍境以下的低境界修士提供的拍卖，只是些小打小闹的开胃菜，只有最后两天的东西才是真正高端且面向高境界大势力的。
那才是饕餮们的盛宴，各方势力角逐的时刻，绝大部分到场的修士都掺合不了，只能眼巴巴地做个气氛组来长长见识。
“第三条，自身修为有洞虚境以上，顺便一说，这种修为的大能也可以成为我们万宝阁的贵宾哦。”
“除开靠自己达到标准，你们也可以接受其他有雅间客人的邀请，这样也能分享得到雅间，”阿涂说，“不过阿涂在这里体贴提醒一下哦，如果不能相信雅间里的其他人的话，或许座位形式会更适合哦。”
这很容易理解，雅间出价拍下在其他人那里隐匿无法察觉，但对于雅间内的其他人来说都是透明的，座位形式虽然应该有一定风险，但是只要注意一些，就算是出价了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还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问我哦。”小狐狸摇摇尾巴，像是一个毛绒绒的摆件。
“要选什么？”秋亦心中估计了一番自己要寄售东西的价值，觉得差不多，询问其他人。
“我觉得雅间好。”
“如果能选的话，那我也投雅间一票。”
……
雅间全票通过。
毕竟是关乎身家底子的事情，与托管再给所有人的隐私上一重保险：“这世上蛊惑心神的功法很多，以防万一，我们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被蛊惑状态下若是说到了这些，也会被天道誓言刺一下心神，多一分醒来的可能。
虞观想得周全，此项提议也全票通过。
阿涂也掺合一脚，对大家道：“我们这些负责的向导也立下了绝对不能将客人隐私向外透露的重重禁制。”
天道誓言都发了不知道几遍了。
现在问题就只剩下了是否可以达到标准。
秋亦：“怎么寄售物品？”
阿涂爪子踩踩桌子，墙壁上显露出一扇门：“需要到隔间中单独估价寄售，每次只能由我和另一人单独进去，进去后留在雅间的其他人无法窥探进入这间隔间。”
这个隔间的存在无疑很好地保护了隐私，应该是为了鼓励更多修士售卖手中的珍藏。
拍卖会开启还剩两天时间，倒是不着急，谁都能进去试试。
秋亦说：“我先去吧。”
让他看看手上的东西能不能达到标准。
队长都发话了，没有谁有异议，纷纷点头，甚至还推着秋亦快去。
“速战速决！”
“队长加油！”
被推着向前的队长说：“嗯嗯嗯好好好。”
他打开那扇门走入，红狐狸阿涂小跑跟着一起进了门。
红色的狐狸尾巴尖越过门的瞬间，被打开的门、门内根本看不见有什么的空间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一起消失于无形。
……
门后的世界只有两张椅子。
秋亦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介绍一下规定吧。”
阿涂跳上另一把椅子：“流程很简单，首先由客人取出要寄售的物品，我们员工会评定物品价值，判断是否接受。”
“如果我们认为可以接受，我们会收下物品并评估出一个底价与起拍价。在此期间客人可以提出一些要求，比如修改底价或起拍价，或者要求以物易物等，合理的要求我们都会应允。”
“最后，该物品要是流拍，那么会由专人送来，原样返回客人手中，并不收取任何费用。物品若是成功售出，我们万宝阁会收取千分之一的手续费。”
“在拍卖的期间，客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在拍卖该物品之前提出……”
由于拍卖会面向很广，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到，虽然流程简单，但是实际上还是很复杂的，阿涂细细说了一堆，最后道：“这位客人，你要寄售什么？”
秋亦稍稍俯下身，露出微笑，对这只狐狸竖起三根手指：“我要寄售三件东西。”
……
门再次出现，秋亦走出。
四人期盼地看他，八只眼几乎冒出激光了。
秋亦摇摇头：“差一点。”
“太可惜了！”无中痛苦得仿佛能感同身受。
毛丸丸说：“没关系，我们都试试，总有人行的。”
牧直知赞同地点点头。
陈冷虹摩拳擦掌，用神识传音给众人她的好主意：“我们可以随便拿个高品阶宝贝寄售出去，定个超高的底价，然后让它流拍，反正也不用付流派费……”
刚刚听了一耳规定的秋亦不得不提醒：“这种情况会有惩罚。”
竟然如此！
前人就不能留一点空子让人钻吗？
几人浅浅惆怅一下，然后纷纷安慰秋亦，让他不要在意，再在意的话可以借无中的木鱼敲两下，能起到攒功德交好运的安慰式心理作用……
说着说着，陈冷虹意识到了不对：副队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她怔愣的瞬间，秋亦鱼一样从大家中间游走滑离，一下躲到一直没说话的虞观身后，探头时露出一张笑脸。
虞观摸摸弟子的头，好乖哦，然后对其余四人说：“他逗你们的。”
秋亦点点头：“我要寄售的东西达到标准了。”
虞观：“嗯。”
很明显。
陈冷虹＆毛丸丸＆牧直知＆无中：“……”
虽然我们有四人，他们只有两个，但是真的感觉有被孤立-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一支小队所有人都去隔间走了一圈。
时间一到，嘀嗒的一声在每个参与者心中骤然响起，端坐在桌子上的小狐狸拉长了声音：“拍卖会开始了——”
雅间中，四周墙壁瞬间变得晶莹透明，八方景色豁然开朗。
“厉害的大修士总爱开玩笑说我们拍卖会的开幕式比前三天要好看。后来阁主就专门为大家准备好了观赏的时间和方式，放心，外面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阿涂骄傲道。
柔软的云雾似乎浮在空中，身也随之漂浮在空中，头顶是波涛汹涌的深蓝天空，脚下是漆黑如墨的地面。
无数积木条般的雅间在空中飞动旋转位置，乱中有序，像是齿轮一卡一卡扭动到合适的地方，一会儿似龙卷旋转摇摆，一会儿又似花朵缓缓绽开，最终从内到外一圈一圈地旋转扩散开来。
最底下一个个积木般的雅间如同鱼跃入水般跳入黑色，触碰地面的那一刹那，它们四壁花一样破开，修士和小动物向导如雨点般纷纷落下，一排排独立的扶椅座位从天空的海洋由高到低排列。
整个过程中，无论是在高处雅间观赏的是、还是从空中落下到座位上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感觉自己有很大的动作幅度或是位置变换，实在令人惊奇。
先前走过的拥挤小道、宽敞十字路此时成了座位排列之间的间隙，那些坐在座位上的人皆是面目模糊，无论高矮胖瘦修为如何，最后大都统一地穿着黑衣斗篷，尽量遮住自己的任何标志。
原本就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光熄灭了。
海浪拍打着墨沉都暗色，滔滔浪声在耳边有顾虑地响着，十字道路的正中心，巨大的圆形场地开辟，彩虹像是红帷幕一样垂落，绚丽的彩光萦绕，烟火从台角四处飞射爆开。
当一片光芒熄灭，虹色帷幕忽然被拉开，帷幕变成丝线，一圈圈绕上这个高台，台上狐耳的女子鞠躬。无论她面向何方，所有人都感觉她好像就是在面对自己。
场面话很快过去，这位境界有合体境的拍卖师敲下拍卖锤：“下面请出第一件拍卖品，冰丝虫魄。”
……
面向出窍境以下修士的三日拍卖过去，秋亦一行人陆陆续续各自拍下了一些东西。
拍卖中间有一夜一夜的间隔，但是高强度的精神刺激下，还是有不少修士精神开始萎靡了。
不过等到第三日结束，第四日开始，地城拍卖会所有修士都精神一振。
按照安排，这时候要来一个足够惊人的开门红。
拍卖师微笑道：“下面这件拍卖品连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都震撼了一下。”
“我们研究了很久，总觉得没有想到它的最好用途，但是毫无疑问，它有惊人的潜力，所以最终我们把它安排到了第四天的第一件。”
“下面请出我们今日的第一件拍卖品——”
她吊胃口似的拉长声音。有戴着手套的工作人员捧着物品走上台，上面覆盖的黑布被牵扯滑下，一道耀眼光芒瞬间刺穿了整片天地，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一枚太阳碎片。”
第105章地城拍卖会（三）
太阳碎片？！
场下一阵喧哗，过去从未了解过高境界世界的修士最为震惊，有心急口快的直接质疑：“真的假的？”
太阳还能掉下碎片？
万宝阁接受每一声质疑。
拍卖师有一张不变的笑脸：“当然为真。”
“第二劫时太阳陨落，虽然最终重新升起，但仍然有部分碎片掉落，这一片便是当时掉落碎片其中之一。”
“若论品级算，这枚太阳碎片只有七阶，但它意义非凡，对于想要走烈火、光阳等道路的修士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对于修行相关功法的修士帮助也很大，当然，想要买回去作为藏品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枚璀璨的碎片就静静地被捧在手中。
海水又一次拍打，无数双眼睛注视，拍卖师微笑着敲下拍卖锤：“起拍价，一千万灵石。”-
雅间中。
听到价格，牧直知虽然知道这是荒古远古太阳的最后遗骸，但还是下意识“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好贵。”
无中也是点点头，想到自己之前三天好不容易丰厚一点的乾坤袋，又想到这个起拍价，不由得龇牙咧嘴。
他们完全不够格参与这场角逐。
陈冷虹说：“就算意义不凡，但它终究只是一个七阶天材地宝而已，这个起拍价也太高了吧。”
虞观看着那团光晕，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普通的太阳碎片，那是核心碎片。”
不然也不能一直留存至今。
阿涂说：“客人好眼力，那确实是核心碎片，效果不凡，购入后定能对道途大有裨益。”
秋亦按住它：“不用在这推销。”
没钱。
阿涂说：“我们也提供租借灵石的服务，非常便利!"
租借金额由万宝阁对客人所寄售的拍卖品估价而定，如果到时候拍卖品流拍，它会直接被万宝阁收下，相当于直接被万宝阁购买。
如果只是没有卖到估价，其中差额万宝阁不会索取，客人照样能得到该得的灵石。
如果超过了估价，万宝阁除了收回租出的灵石外，只会多收取超额部分的一成作为报酬，剩下的全部回到卖家手中。
在场的人中，只有秋亦、虞观、牧直知还有拍卖品未登场了，这话是对他们说的。
秋亦咬下不吃白不吃的灵果，姑且记下了。
地城拍卖会拍卖顺序综合考虑拍卖品价值、观众热情而安排，秋亦也不知道他的三件东西会什么时候登场，如果那两只蛊虫真的有、并且在他的寄售物品前拍卖，那他现在持有的金额肯定不够，那时这项服务或许会用上。
场上，太阳碎片的价格一路飞速攀升一千八百万，甚至比常规七阶天材地宝的价格还要多出几百万。
不过到这个价位后，价格的提升也变得非常缓慢，几乎是在一万一万地网上堆叠。
多个雅间中，先前出价的修士也在纠结：这玩意噱头虽响，但用途还是简单可替代了些，他们的灵石也来之不易啊。
这可还不到他们拍卖会的心理预期。
拍卖师神情不变，淡然地敲下拍卖锤，平静道：“一千八百三十六万，一次。”
没有声音。
“一千八百三十六万，两次。”
一片寂静。
“一千八百三十六万，三……”
三次过后可就真要确定去向了。
就在拍卖锤再次要锤下的瞬间，数道被处理到模糊难辨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千八百三十七万！”
“一千八百四十万！”
“一千八百八十万！”
……
“一千九百万！”
居然还能再升？这可是一千九百万灵石！
许多来看热闹长见识的低境界修士心中都已经麻木了。
前三天最高的成交价也就只有六百万灵石，这后两日出现的第一件拍卖品眨眼间已经是三倍有余的价格了！
一千九百万喊出后就真的没有人再出声喊价了。
这个价格去买一件可替代品很多的七阶天材地宝真不值当，就算这天材地宝可能还有什么未知之处，一千九百万也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份“未知”的价格。
雅间之中，喊了一千九百万的修士苦着脸捏了一把汗，要不是他所修之道与此格外契合，他也不会舍得出如此高价。
都到这个价格了，这碎片总该落到他手中了吧？
安静之中，六号雅间中传出一道男声：“三千万。”
居然一下子狂提了一千一百万！
这只是七阶天材地宝啊！
靠近的五号雅间之中，懒洋洋窝在云朵中的毛丸丸被水呛到疯狂咳嗽，手中拿着的茶杯差点没掉下去。
陈冷虹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无中和牧直知已经不会说话了，满脸“卧槽，钱啊，都是钱啊”。
秋亦伸手触碰透明的墙壁，好像能摸到那枚碎片的光芒。
听到三千万的价格，他虽然惊讶，但也只有一瞬而已。
随着修行时间的增长，秋亦对灵石的看重越来越低，心态也跟普通散修不同，反而更接近高境界修士与大势力：灵石不重要，机缘宝物才是真正重要的。
这枚太阳碎片到底有何价值……
狐狸阿涂摇晃尾巴看着那两人的淡然之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少人和秋亦一样第一时间想到了震撼的三千万背后的隐藏含义，但三千万价格还是过头了，这还只是第一件拍卖品而已，他们也不能为了没定数的事情把所有钱都砸在这里啊。
猛然提价一截的作用显现，拍卖师敲锤三下，这枚太阳碎片最终被六号雅间收入囊中。
捧着太阳碎片的侍者员工从台上退下，拍卖台周围灯光重新亮起，下一件拍卖品缓缓出场，但多数人心神都不在那件普通的六阶拍卖品上。
无中和牧直知扒拉着墙壁看隔壁。
没过多久，一名侍者踏云进入六号雅间，身形很快消失不见。
拍卖品拍下后可以在任何时间收取，看来六号雅间中的人是选择了即刻拿取。
无中和牧直知遗憾失落地长叹一口气。
秋亦看着两人眼巴巴的样子，嘴角一抽。
牧直知也就算了，你无中作为顶尖大势力的天骄，怎么也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牧直知喃喃：“我感觉暴富的可能性又大了。”
还有三件寄售物没上台的秋亦：“你说得对。”-
第二件物品没什么好说的，一般般的六阶天材地宝，第三件却是让众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一根长度适中、弯曲垂下的柳条！
柳条被折下来的时间应该有点久了，在此期间估计也只是被敷衍地处理一下，现在上面仅剩的三两片柳叶都萎靡地卷起了。
它被放在烂大街的白玉瓶中，瓶子下面压着一张普通的白纸。
所有竞拍者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侍者捧着的托盘上还是就只有这三样东西。
但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一丁点灵力啊！这种凡物凭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底下喧哗喊声甚至比太阳碎片出现时还要大些。
五号雅间里，陈冷虹越看越眼熟：“这是十七层时用的那根柳条吗？”
她记得那柳条会传来秋亦的声音，接连叫醒了她好几次。
“嗯，”秋亦道，“是血婆给我兄长的。”
“这柳条上灵力好像都散了？”毛丸丸回想了一番，确认这柳条确实是不如当初。
这点秋亦作为使用者是最清楚的，他道：“十七层用过后就彻底变回普通柳条了。”
——所以普通柳条到底是怎么被万宝阁看中接受的，还能被安排在后两天！？
无中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抓耳挠腮，简直要好奇死了，猴急地问显然早早就和虞观通过气的秋亦：“队长，到底怎么回事啊？”
虞观手上捧着一颗灵果，在给弟子雕他想要的小鱼小兔子小麻雀。
秋亦低头看得很认真，听见无中的问话头也不转，只简单回道：“别急。”
台上，拍卖师笑意盈盈地开始解释：“大家别看这只是普通柳条，它上面附加的机缘价值可丝毫不逊于六七阶天材地宝哦，要是用得好，价值甚至能等同于大乘境机缘。”
“！！！”
满座皆惊，一片哗然。
拍卖师的手抬起，众人的视线跟着那只手一同拂过柳条，光很明亮，原本一眼能看透的东西好像也变得不简单起来。
拍卖师道：“这柳条虽然是凡物，但是其上因果可不简单——有一位大乘境修士留了一道因果在上面！持有者若是心中愿意，随时可以被这道因果牵引进入该大能的洞天。”
“当然，大能心思难测，就算是卖家也并不能保证大能的绝对友好，不过他总结了那位大能的喜好性格与一些面对那位大能的经验，就写在玉瓶之下压着的纸上，到时候会随着柳条一并交给买家。”
顿了顿，拍卖师又道：“我个人认为这是值得去搏一搏的机缘。”
“想一想，在面临生死险境时，你忽然被因果牵引入大能洞天，那还有谁能抓住你？想杀你的人就算是急得跳脚也奈何不得！而你，你不仅生死无忧，甚至还能借由这段因果结识交好一位大乘境大能……”
她的声音悦耳，话语极其富有煽动性，带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蛊惑之意，某些修为弱些的修士听了，不禁心旌摇曳，呼吸加重，好像那般爽利情形真的发生了一样！
拍卖师忽地停下描述，寂静一瞬间将所有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她道：“大家好好想一想，那可是大乘境！”
仅仅屈居于真仙与渡劫之下的境界！随便开宗立派都会立即获得一大批簇拥的境界！
拍卖锤敲下。
“本次竞拍现在开始！”
第106章地城拍卖会（四）
零的起拍价为这次拍卖添上了最后一把火。
从零开始，几乎任何人都可以争抢一番！
坐在下方座位上的修士咕咚咽下口水，看向台上的目光灼热，这柳条不是凡柳，而是一个与大乘境大能结交的机会，就像拍卖师说的，那可是大乘境啊！
高处雅间、下方座位，纷纷有人出声喊价。
“一百万！”
“三百万！”
……
就像之前太阳碎片一样，柳条价格一路飙升，迅速攀升到了七百万！
一号雅间内。
一名面目慈爱的老婆婆忽然笑了一下：“小丫头片子现在真会来事，看不出小时候的害羞样了。”
她身边坐着男男女女好几人，有年轻的有年长的，云椅上还有十来只小狐狸在打滚、玩耍、休憩。
另一名看着就很不好相与的刻薄相老婆婆“哼”了一声，把一只淡青色小狐狸搂到怀里薅了几把，说：“十三丫头性子内敛，跟着我种地多好，嘿，你非要把她拐出来，硬说要让她见见世面，现在好咯，平日忙得都不见影子了……”
跟你种地然后一辈子扎在地里不出来见人是吧？
面目慈爱的老婆婆剜了自己姐妹一眼，问身边的一名青年：“神造堂收下礼物了吗？”
“收下了。”
“他们有说什么吗？”
“……，”青年斟酌了两下，“他们说三千万灵石还是太贵了，下次您要送就直接白送。”
老婆婆哈哈大笑：“这帮铁公鸡！拍卖会到后面三千万算什么？你帮我转告他们，他们下次要是白送我几件仙器，我就考虑考虑这件事。”
一号雅间之外，价格到七百万才隐隐有停下之势。
那喊价七百万的是个傀道修士，难辨性别，只晓得声音浑厚。
他机敏抓住其余竞拍者犹豫时机，大声道：“各位道友，拍卖师后来讲得情况是好，但也勿要忘了她讲在开头的风险！若是惹怒了大能，谁又能担得起这份风险？”
秋亦一口吃下雕刻成蝴蝶状的果肉：“可惜了。”
虞观平静道：“也差不多了。”
傀道修士所说的也正是其余修士心中隐隐担忧的：
招致厌恶可比博得喜爱容易多了，他们这些会渴望得到机会的修士或家族，也几乎都难以承受住大乘境厌恶。
“卖家发过天道誓言，纸上的经验是有用的，并且他还透露，那位大能是个喜欢年轻小辈的散修，没有建立任何势力……”
在拍卖师的柔声细语中，价格一路增长到了九百万！
到这时，某个座位上，有人斟酌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一千万！”
一直在喊价的傀道修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跟价。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
拍卖师笑着报完，拍卖锤三次敲击结束，另一只手掌向前一挥：“恭喜3678号客人购得这份与有大能因果联系的柳条。”
捧着托盘的侍者退下，新的拍卖品很快登场，但场下不少没资格参与竞拍的修士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之中。
——那平平无奇的柳条竟然卖了一千万灵石！
这对他们来说比刚刚的三千万灵石还要令人震撼：太阳碎片虽然好像溢价很多，但它到底是七阶天材地宝，用处不小，可能拍下的修士道途与之完美契合，所以不能割舍放弃。
可这柳条真就是无用之物啊！
逃脱保命的功能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被传送卷轴替代，它剩下的价值就只有赠送一个面见大乘境、充满风险的机会——但单这一个机会，居然就能价值一千万灵石？！
五号雅间，秋亦想着自己可媲美一般出窍境的二十万灵石存款，亦是有些感慨。
拍卖会终究不是一般修士财力能玩转的地方。
而无中颤颤巍巍掏出了有一阵没敲的木鱼，咚咚地给自己队伍攒攒心理功德：“……那买家不会被血婆弄死吧？”
虽然血婆对他们还算友善，但可别忘了血海和白骨舟的存在，它绝对是个道途血淋淋的邪祟，比巧灵行事更偏向恶与混沌。
虞观道：“如果仔细研究记下纸上的东西的话，有一半概率可以被收为仆人。”
“若真能成为大乘境的仆人，得大能庇护，那一千万灵石绝对不亏。”毛丸丸道。
他们六人不愿意，可其他人可是愿意得很。
要不是隐藏风险太大，这柳条估计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盘腿坐在云雾上的秋亦忽然“唔”了一声，想起拍卖师所说，询问虞观：“纸上的是你亲自写的吗？”
虞观：“狐狸写的，我只是口述了一番。”
若是他亲自用心写，那可就不止一千万灵石了-
接下来又陆续登上经过改良的六阶灵植，被三号雅间花了九百万灵石买下；一只炼气境金鹏幼崽，被九号雅间花了五百五十万灵石买下；牧直知寄售的无名地图，被601号座位花六百万灵石买下……
前三日拍卖品普遍价格区间为几十万灵石到一两百万灵石，而第四日的目前摆出的拍卖品已经涨到了五百万奔上。
估计第五日的拍卖品价格会达到千万级别，三千万只是暂时的顶点而已。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虞观进账一千万灵石后，秋亦的一件寄售物品也很快被捧了上来。
息壤珊瑚被放在托盘中，在光下晶莹剔透。
拍卖师照常介绍道：“此物为六阶天材地宝息壤珊瑚，极其罕见，它所在的地方，品阶比它低、或者同品阶的灵植都能繁茂生长，高一阶的灵植也能得到一点益处，覆盖范围较为广泛，适合中型规模的种植……”
秋亦托腮，对虞观说：“它原本是我觉得最可能卖不出高价的一件，幸好遇到了地城拍卖会。”
拍卖师说得好听，但是实际上息壤珊瑚的效果一般，种植规模越大，其效果越微弱，一般修士还真看不上眼。
虞观道：“遇上合适的买家便能卖出高价。”
四周各个雅间极有美感的错落排列，虞观道：“这里就有合适的。”
息壤珊瑚起拍价被秋亦设置成五百万灵石，一个好像值，又好像有点不值的价位，在二人聊天的功夫，已经有人喊价了。
二号雅间，有一道沉稳男声喊道：“八百万。”
“……”
秋亦扬起笑容：“合适的买家来了。”
合适的买家显然不止这一位。
一号雅间内，刻薄相的那位老婆婆道：“一千万。”
对地城拍卖会了解不多的修士又一次震愣：才两个报价就上千了！？
而对地城拍卖会有了解的修士纷纷看向那两个最顶端的雅间，瞳孔地震——万宝阁和大夏皇朝撞上了！
雅间排序虽然为了隐蔽而弄得混乱无序（比如秋亦他们是五号这个过于靠前的序号），但是就像是有人根本不用万宝阁赠送的模糊声音的辅助功能一样，某些超然势力也根本不需要、不屑于隐藏自己，他们的雅间序号是固定的。
一号雅间属于地城拍卖会的举办方万宝阁，二号雅间属于大夏皇朝，三号雅间属于丹楼，六号雅间属于神造堂……
这几个大势力之间彼此都有联络，眼光也高，很少会出现在第四日开始就撞上的情况。
“会不会现在就打起来？”陈冷虹满面红光，期待极了。
她就爱看这种扯头花的乐子。
无中一边敲木鱼一边嘀嘀咕咕。
牧直知凑过来一听，无中：“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牧直知：“……”
被两大势力竞拍寄售物品的秋亦倒是冷静：“一千万就是极限了。”
毕竟只是六阶天材地宝，一千万是因为两方人太有钱才溢价了。
果然，二号雅间没有再出声，息壤珊瑚以一千万灵石的价格被一号雅间收下，陈冷虹和无中懊恼地叹气一声。
秋亦进账一千万灵石，高兴地啃了口兔子形状的灵果，竞拍蛊虫的底气又大了些。
阿涂跳过来：“一号雅间的客人想要告诉您说，如果还有其他类似效果的神物，可以一并拿出来，她以高价收。”
秋亦想了想，摇摇头：“告诉她没有了。”
至少暂时没有了。
“好的。”
就在这时，毛丸丸忽然脊背挺直，一下从云雾上下来，一路到触碰最前面的墙壁时才停下来。
半妖的心跳加快，胸膛因为激动的心情而急剧起伏，目光紧紧盯着拍卖台。
宛如太阳碎片那次的情景的再现，四周不知不觉又暗了下来。
拍卖师的面容不被黑暗遮蔽，她亭亭玉立，左手边一根精美雕花纹路的石柱从地面下缓缓升起。
柱台顶部，有一块小小的碎片在闪着微弱光芒。
毛丸丸像是着了魔一样双目睁大，紧紧盯着那块碎片：“找到了……”
与她的狂热相反，其余竞拍者完全没看出什么明堂来，不过有柳条“珠玉”在前，倒是没有多少议论。
拍卖师徐徐为众人介绍：“这件东西……”
她停顿了片刻，道：“经由我们万宝阁专业的鉴宝师判断，它曾经是仙器十二妖镜的一部分。”
十二妖镜，荒古时期的巅峰造物之一。
第一劫打得太惨烈了，十二妖镜也在战事失去了踪影，再也未现于人世，后世之人都默认这十二妖镜已经遗落损坏在大劫中了，只有研究锻造之道的锻器师每次翻阅古籍时会哀叹不已。
将众人的心高高牵起，拍卖师又遗憾地告知大家一些必须知道的实情：“但是进一步鉴定研究后，我们发现这枚碎片遗失太久，已经要快完全失去灵性了，就算是有人得到其余的部分也难以将十二妖镜拼合完整……”
说难听点，这块碎片现在和单纯的材料几乎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仙器用料不凡，即便是只剩这么一小片也能对法宝有不少益处，万宝阁根本不会把它安排在这个顺序。
二十一号雅间中，有人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之前把那根柳条说得天花乱坠，怎么到他这里就丝毫不再修饰一下！
“十二妖镜碎片竞拍开始，”拍卖师敲下锤子，“起拍价为五百万灵石。”
她话音刚落，毛丸丸高声道：“七百万！”
咦。
先前还在懊恼的那人眼睛微微眯起。
郑家长老无奈又带点得意地摇头，小子又要使坏心眼喽。
第107章地城拍卖会（五）
七百万灵石的出价相当可以了。
在毛丸丸紧张的心情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场迟迟没有第二道声音喊价，拍卖师出声道：“七百万一次，七百万两次……”
眼看着妖镜碎片就要被这样拿下，二十一号雅间忽然有人出声，声音模糊：“七百五十万。”
“八百五十万。”
“八百七十万。”
“九百万。”
“九百一十万。”
“九百四十万。”
“九百五十万。”
“……”
空旷的地城之中，只有毛丸丸与二十一号雅间中人两道被模糊的声音此起彼伏，喊到最后，毛丸丸先卡住了——她灵石不够了。
此次出来毛丸丸只带了九百五十万灵石，本以为遇上后能稳稳拿下，结果没想到会遇上一个死缠着不放。
而现在再联系家族中人估计也晚了。
毛丸丸也果决，立即转头对阿涂道：“你先前所说的那个借钱……”
阿涂笑眯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客人，保证童叟无欺。”
毛丸丸正欲说些什么，忽然被陈冷虹拍了下，硬是打住了声音。
陈冷虹：“行了。”
她下巴扬了扬，眼中划过一抹煞气：“那个二十一号雅间死缠着不放，大概率是在逼你吐钱呢，你要是方法不改，借多少钱也没用。”
毛丸丸茫然：“他为什么要逼我吐钱？”
“可能那妖镜碎片就是他寄售的东西，所以他打算吃定你，尽可能卖更高的价，”秋亦道，“也可能是他看不顺眼你，就想要恶心你一下。”
总之不大可能是单纯地想要拍下妖镜碎片。
无中看了看几人，悄声问牧直知：“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牧直知指指耳朵，冷笑：“听出来的。”
二十一号雅间的声音一直气定神闲，每次都在毛丸丸出价后一会儿就往上加二十万十万，好像没钱了又好像有钱，不怀疑他就有鬼了。
秋亦看向右下方的二十一号雅间，道：“你继续出价，钱我借给你，不要寄售东西换钱。”
毛丸丸面露纠结：“可……”
万一接下来就遇上了秋亦需要拍卖那两只蛊虫怎么办？
“不用担心，十万二十万在这种百万计数的竞拍中也没什么用。”
毛丸丸瞪大眼睛，听见秋亦继续道：“你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
五号雅间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
郑家长老皱眉：“这是没灵石了？”
如果五号雅间不跟，那这没用的碎片不会砸在手上吧！
真正的卖家郑润也有点紧张，他在之前用家族为后两日准备的资金买了一些其他资源，就想着靠这被安排到后两日的妖镜碎片把对应灵石赚回来。
如果砸手上，之后的竞拍他基本上可以说不能参与了。
不过回想起一开始毛丸丸喊价加价时那毫不犹豫挥金如土的气势，郑润放松了些，摇了摇头：“应该是筹备灵石去了。”
那绝对是一个大势力出身的富养弟子！
九百五十万可还没有到那人的极限。
果然，就在拍卖师喊到第一声的时候，毛丸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的声音中多出了犹豫：“九百六十万！”
九百六十万！
这已经远远超出郑润和郑家长老原本心中所想了，包括万宝阁也都认为这妖镜碎片价值只有五六百万而已。
郑家长老抚掌而笑：“好，干得好，之后的竞拍中我们可以更加从容了……”
他正高兴着，忽然听到郑润再次开口：“九百六十五万。”
郑家长老笑容一僵，大惊失色：“还不收手吗？”
“长老，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郑润也是咬牙喊的价，清瘦脸上一双眼睛泛上血丝，“对方一看就是铁了心要拿下这份妖镜碎片，错过就没有下一次如此轻易取得灵石的机会了！”
长老愕然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润说：“长老你就看着吧，还能再逼一逼。”
“唉、你！”那妖镜碎片是郑润自己的东西，长老也无权阻止他。
这位长老其余待他不错，但是性格真的太保守胆小了。
郑润道：“长老请放心，我心中有数，逼到极限后我就不会再喊价了。”
郑家长老：“你怎么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到极限呢？”
郑润一笑回之：“对付这种愣头青新人还不容易吗？听和预测就够了。”
这次五号雅间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九百七十万。”
报价如此犹豫，难道那人就筹了十几万灵石？说起来拍卖会给的时间确实不长……
郑润只是赌，但不盲目，心中开始斟酌一番，然后继续喊道：“九百七十一万。”
“九百七十一万一次。”
“九百七十一万两次。”
郑润的呼吸加重，性格保守、本就不赞成他如此冒进的郑家长老忍不住道：“差不多得了，收手吧，小心玩火自焚！”
拍卖师笑意盈盈：“九百七十一万三……”
五号雅间中，终于有弱弱的声音响起，俨然是被逼到了极限：“九百七十一万一千，就这么多！爱抢你就抢走吧！”
七百万、百万、三十万、四十万、十万、五万，再到现在的一千。
确实是逐级递减，越来越财力不支。
“这就是五号雅间的最后警告啊！”郑家长老还在絮叨。
郑润烦得很：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
拍卖师已经开始喊毛丸丸报价的三次了。
郑润想了想，犹豫许久，终究是没有再出声。
如果坚持他之前的判断的话，这等年轻修士应该不会轻易说谎，而万一是真话，他继续再加价可就错失了九百七十一万！
……算了，就算有剩下的灵石应该也不会太多了，上百几千几万就留给那修士吧，也算是送个人情、给人留一分面子。
一片寂静之中，拍卖师不动如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先前暗地里的斗争。
她笑道喊完了三声，最终敲下拍卖锤：“恭喜五号雅间的客人最终拍下这枚十二妖镜碎片。”
毛丸丸长长舒了一口气，紧张到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太好了，就这样结束了。”
陈冷虹揉搓她脑袋，怒其不争：“怎么就结束了，等我们报复回去。”
秋亦肯首：“嗯。”
毛丸丸对于报复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现在的段位也报复不了，想不出要怎么报复——只讷讷点头，然后对秋亦道：“我一定会尽快把灵石还给你的，我马上就联络族长。”
她此前发了天道誓言，此时生怕秋亦耽误了，还要再说上几遍。
秋亦无奈，拽了拽身边人的袖袍，眼睛弯弯，正大光明地炫耀，语气轻快：“不用担心，我有我的靠山在。”
“噢噢……”
本来还想说他们也可以借灵石的牧直知、陈冷虹、无中三人默默闭上了嘴。
秋亦让毛丸丸安心，然后和其余几人一起重新看向台上，等待一个机会-
接下来又上场了几件拍卖品，二十一号雅间一直沉默，五号雅间倒是偶尔参与了两下竞拍，不过等到价格攀升时就立即跟不上了。
又一件新的拍卖品被呈上。
那是一张古旧的地图，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破洞，沾满各种污渍，但是却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古朴气息，蛮荒的气息如同野兽咆哮，似乎随时能从纸上跃出。
这和牧直知所寄售的无名地图是一类拍卖品，但是品级要厉害不少。
这种类型的拍卖品也算是拍卖会常客了，拍卖师中规中矩地介绍道：
“经过多方鉴定，这张古旧地图应该与荒古或远古相关的某个机缘有关。从因果气息来看，机缘等级绝对不低于分神境！”
“更高境界我们不敢断定，”拍卖师眨了眨眼睛，某些鼓动尽在不言中，“但是说不定它就是那等罕见的高境界秘境相关之物呢，不是没有可能的哦。”
“买下这份地图后，携带者会被它附带的因果气机牵引，遇见该机缘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如果有志在高处的修士，买下这一份古旧地图久伴于身侧，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遇到超值的意外之喜。”
拍卖师：“竞拍现在开始。本次起拍价为四百万灵石！”
这种地图类型的拍卖品买回去找到机缘都要靠缘，有不少修士都被坑过，心中难免犹豫，不过拍卖师的话也没错，随身带着，万一哪天就碰到了呢？
“五百万！”
“六百万！”
“六百一十万！”
二十一号雅间中，郑润忽然道：“六百六十万！”
突然大幅度的提价一下劝退了其他人，城中寂静。
虞观道：“是个很爱赌的修士。”
这种地图，买来可不就是一场赌博吗？
牧直知说：“坑他一笔。”
秋亦笑了一下，等了一会儿，猜测了一番二十一号雅间之人的性格与心理，喊价道：“七百万！”
那件雅间居然还有这么多灵石？！
郑润瞬间后悔了，早知道当时应该再逼一手的。
他想了想，继续加价，不过只加价一些：“七百一十万。”
五号雅间喊：“七百四十万。”
郑家长老疑心那边是有心报复，问：“这份地图你真的要拍？”
“拍也可以，不拍也可以，”郑润冷笑，比长老还笃定五号雅间一定是要报复，“不过既然他们要给我下绊子，那我就让他们得不偿失、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了。”
他平静喊道：“七百六十万。”
“过了。”长老皱眉，哪值七百六十万灵石！
以他看来，这张地图差不多价值六百二三十万灵石，气运本身就盛的话可以再出几十万，但再之后就不得当了！
“没关系，我不会再喊价了，”郑润一笑，“这七百多万的地图就让他们消受吧！”
五号雅间传出了声音。
但并不是郑润所想的报价声音。
清晰的鼓掌声和透着佩服惊叹的模糊声音一并传来。
秋亦坐在云雾之上，垂首看向底下一间间雅间与延伸到看不见之处的无数座位，眼睛弯起，清秀的面庞上笑容无害温吞。
他轻轻鼓掌，感慨道：“没想到二十一号雅间的客人这么喜欢这张地图，虽然很不舍，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们也只能将它拱手相让了。”
谁要你不夺人所好了！
郑润一口气硬是没顺过来，脸憋得赤红，差点没晕过去。
长老不断安慰：“没事，只是多花了一百万而已，你之前从他们身上挣的远比这个要多……”
“七百六十万一次……”
“恭喜二十一号雅间的客人……”
郑润深呼吸几口气，手攒成拳头，捏的嘎吱作响，桌上的灵果被砸得稀烂。
他会找到机会让五号雅间付出代价的！-
拍卖台上，古老地图下场，新的拍卖品上台，乍看过去就是个普通小罐子。
“下面这件拍卖品境界不高，但稀世难寻，潜力很高，还有非常独特与神异的效果……”
在拍卖师的介绍声中，小小的黑罐被侍者打开。
一条仿若流银制成的小蛇安静盘旋在黑罐底部。
第108章地城拍卖会（六）
“好可爱的小蛇。”
这野花总比家花香，陈冷虹啧啧称叹，一双眼睛几乎要黏上去了。
她手上也有不少灵石，要不是肯定争抢不过秋亦，她就试着竞拍一下了——恶咒一事不是问题，她要是真能拿到，大可以借给秋亦一段时间。
拍卖师开始宣布竞拍开始，本次起拍价为四百万灵石，已经有人渐渐地开始喊价。
这只境界低的秘银蛊有金丹境，本身天赋也出众，潜力虽然逊色于之前的炼气境金鹏，但蛊虫一类要好养得多，对资源要求要少很多，让不少人心头发热。
总的来说，它的价值大概在六百多万灵石左右，卖的就是罕见和潜力，对于知道那个秘法的人的来说，还可以多抱着一分说不定能养出传说中魂蛊的期望。
六百多万灵石对秋亦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不过……
想到刚刚才坑了一把的二十一号雅间，牧直知皱眉：“他们不会故意抬价吧？”
无中嘴角抽搐：“绝对会吧。”
虽然报复回去是很爽，可但凡是个有心气的，被这么一嘲讽肯定都会被气到的。
好巧不巧，紧跟着的还就是他们势必要拿下的秘银蛊。
……如果真被弄得高昂价格买回来，那也太憋屈了。那可都是好不容易赚来的灵石！他们又不是一号雅间那种挥金如土的！
秋亦自然也能想到这个问题。
“没事。”
他说完，伸手一抓，揪着后颈那一圈软毛提起无所事事的狐狸阿涂。
阿涂黑溜溜的眼睛与他对上，秋亦同样黑色的眼睛弯着，扬起一个比狐狸更像狐狸的狡黠笑脸-
刚刚失利的郑润打起精神去听五号雅间的声音，可令他失望的是，五号雅间似乎对这一件拍卖品不感兴趣。
只能再等下一次机会了。
秘银蛊的竞拍还在缓慢进行。
在加价到六百四十万时，座位上忽然有人喊价：“七百万！”
七百万一次、七百万两次、七百万三次。
没有人再喊价，秘银蛊就这么被拿下了。
拍卖师笑意深深：“恭喜五号雅间的客人成功购得秘银蛊。”
五号雅间？
郑润一下从座位上腾空站起，他当然不会像那些蠢笨的人一样直接质问修为高深的拍卖师，郑润直接逼问向导：“怎么会是五号雅间？！”
他们明明没有发过声！
五号雅间的向导是只兔子，喜欢用一种让郑润觉得怪里怪气的语气说话。
兔子向导咬着根胡萝卜，表情无辜，声音平稳体贴：“因为是五号雅间的客人请一位向导代拍了这件拍卖品呀。”
客人的位置定下后不能再变，但是身为员工的向导却可以随便乱跑，它们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而来，自然也能帮代拍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才被坑了的郑润面色扭曲，“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提醒我！”
“因为客人您没有说呀。”
兔子嚼吧嚼吧胡萝卜，三瓣嘴动弹，在郑润的主观视角下简直像是嘲讽的微笑。
“如果客人您多了解一番我们前二十多次的拍卖会，您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我们万宝阁一向提倡要满足客人的合理需求，给客人们宾至如归的体贴感……”
……
不说郑润有没有感受到宾至如归的体贴，秋亦拿到了装着秘银蛊的黑罐，觉得万宝阁服务确实很到位。
秋亦挑了颗灵果递给阿涂抱住，思考了一下：“你需要顾客满意度和评价度吗？我可以给你打满分。”
雅间标准这么高，提供的灵果有三四阶，滋味格外好，灵力温和到甚至凡人也可以食用，就是对于修行的益处只能说一般。
大势力出身的某些修士可能从小吃到大，雅间里的很多客人也对满满的果盘果篮视而不见、一点不动，不过对于打工狐来说，这些灵果都是它平日里舍不得花灵石买来尝的好东西。
阿涂把灵果塞进肚皮底下，准备到时候带回去给本体。
阿涂：“这是我该做的！客人你觉得满意就好！”
秋亦见它似乎很喜欢，想了想，把另一盘虞观给他削的小动物果盘往自己那边拉拉，然后将还剩一大半、放着完整灵果的果篮推给了阿涂。
阿涂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
“收下吧，”秋亦道，“再帮我个忙。放心，不会违反规矩。”-
秘银蛊过后，拍卖会又陆续过了几件拍卖品，都与丹道有缘，有六阶到七阶过渡的纯灵丹，服用可以洗髓伐骨，再一次提高孩童天赋；有六阶炼丹炉，神造堂出品；还有卖异火火种、远古单方的。
秋亦看了一会儿，确认拍卖品价值总体上越来越高涨，问心蛊这次大概率是不会出现了。
蛊虫这种拍卖品算是灵宠一类，都需要从低境界养起才好，不然噬主风险很大，问心蛊价值同秘银蛊类似，既然不再出场，那么应该就是没有了。
确认过后，他只在拍卖品出场时再抬头看一下，确认没有想要拍下的想法后就低头捧着秘银蛊逗弄。
他已经契约了这只蛊虫，现在在通过接触彼此的熟悉与亲昵。
秋亦点点晕乎乎想睡觉的小蛇脑袋，通过契约传音教它认人，首先要认识自己，然后呢要认得他身边的那个，因为那是他主人的师尊，也算它另一个主人，以后要做个懂事的，要替他这个弟子端茶倒水……
秘银蛊更晕了。
秋亦看秘银蛊，虞观看他，微微地笑。
五号雅间中的其余人则是一路看热闹，偶尔做个气氛组喊个价，就这几次喊价，众人进一步确认了二十一号雅间中人确实记恨上他们了。
“真是贼心不死，”陈冷虹冷嘲，“明明是自己先跳出来欺负人，现在只是被小小欺负下就受不了了？”
无中难得毒舌了一回：“心胸狭隘，玩不起。”
毛丸丸已经联络上族群，还完对秋亦的欠债了，放松了不少，听见无中的话不由得连连点头。
秘银蛊钻进黑罐中呼呼大睡，秋亦又一次抬头，看见新的拍卖品被端上。
那是一个玉环手镯，天青色的质地在光下泛着温润的柔光。
感觉上只是个普通黄阶下品法宝。
已经有经验的众人等着拍卖师讲述。
拍卖师：“这是锦绣宝阁寄售的拍卖品——一个量身定制法衣的名额。”
锦绣宝阁？
这又是哪里冒出的势力？
锦绣宝阁名气其实不是很大，不过一直有说法是这个势力背后的主人修为高深，轻易不要得罪，是以很快还是有修士回想起来了。
“那个每几百年才会裁剪一次新衣的锦绣宝阁？”有人问。
“是的，”拍卖师笑着点头，又继续道，“这一件法衣的一切元素都由卖家定，买家买下名额后提供自己的信息，然后会在三个月后收取到实物，新衣到手后不接受二次修改。”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沉默过后，有人问：“法衣强度如何？有什么保障吗？”
虽然没听说过锦绣宝阁，但是能排在这个地方，这个拍卖品定然有它的价值，不少人还是有点心动的。
拍卖师如实说出卖家所说的话：“一切看灵感与发挥，下限地阶下品，上限不定。”
地阶下品……
适合出窍境，或者贫穷无能的分神。
“赌不赌就要看个人的选择了，”拍卖师一笑，“我个人认为还是很值得的，虽然多数护甲法衣等法宝认主后可以自行贴合身形，但是总比不得量身定制合适。”
有好颜面的修士点头：量身定制多有面子！
“而且……虽然说上限不定，但是我悄悄透露一下，锦绣宝阁有过天阶的作品，而且它们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可成长型的。”
拍卖师继续道：“说及实战的话，法衣轻盈，在战斗中既能提供安全保障，又能几乎不对速度造成影响。最后，要是担心美感的话，我可以和大家保证，锦绣宝阁的眼光一直很不错哦，如果不是我是拍卖师，我说不定也会想拍下呢。”
一番鼓动，这个下限有点低的盲盒总算激起了不少修士的兴趣：赌一赌？说不定呢？
话说得差不多了，拍卖师笑盈盈：“本次竞拍现在开始，起拍价为……”
“——九百万灵石。”
这个起拍价报出的瞬间，诺大的地城拍卖会瞬间安静了下来，就算原先有兴趣的修士也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没热情了。
这法衣品阶下限还好，但是这个起拍价也太高太不值当了吧，又是没什么名气的势力，他们就算要赌也大可不必在这里赌。
冷冷清清许久，终于有人喊了一声：“九百万零一块灵石。”
这是想试试能不能赌一把捡漏呢。
拍卖师也无奈，这个起拍价不是万宝阁定的，而是那位阁主的要求。
不过总比流拍好，正打算定下，五号雅间中有人喊道：“九百五十万。”
九百五十万！
你家灵石大风刮来的吗？
这下原本还有一点心思的修士也熄灭了热情：有这么多灵石，买一件适合自己、现成的地阶法宝多好！都够买两把了！
郑润有一瞬想出声，但是忽地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个报价看不出来是不是很想要，很像是随口一报，引他上钩，花高昂的价格买下这件拍卖品……
这种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
自以为看透了五号雅间的诡计，郑润哈哈大笑几声：这种不值的东西就让五号雅间尽情享受吧！
就是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喽……交付灵石时别肠子悔青了就好！
五号雅间内，四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关注二十一号雅间好像退避不搞事了，皆是目瞪口呆地看向虞观。
秋亦也没想到虞观会忽然喊价，转过头看他，眼睛睁得圆润，透着迷茫。
灵石被大风刮来的虞观倒是很平淡，对秋亦道：“给你买件新衣服。”
秋亦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嘴角扬起，只是笑。
“……”
牙酸了！
四名队友唰地并排转过身，苦大仇深盯着台上，做沉默的面壁者。
过了片刻，有新的拍卖品被送上台，秋亦揉了揉脸，看过去，发现好像又轮到他的东西了。
那是一团被盘起的锁链。
是秋亦从宁王秘宝那里白薅来的一件宝物，也是他寄售的第二件拍卖品——空心石。
二号雅间中，大皇子梁云延忽地站起，几乎一瞬间想到了它的用途。
为了应对第三劫，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第109章地城拍卖会（七）
空心石是没有品阶的天材地宝，但是虞观曾经就告诉过秋亦，它至少合体境才能打破。所以算下来它至少能算是七阶天材地宝。
锁链很长，收集后秋亦没有称量重量，不过万宝阁替他做了这个活。
空心石不愧其名，虽然表面看起来如铁链，本身也坚固不可摧，但是就像渡火海那些人感受到的一样，它轻得很，最后收集了这么多也不过就一斤重量。
“只要将部分空心石融入建筑之中，建筑的坚韧性便会得到大幅度的增强，并且附带上缓慢修复的特性。甚至再奢侈些，完全可以用这些空心石打造出一个强大坚固的堡垒，合体境下的敌人只能败兴而归……”
“经过鉴宝师研究，这些空心石还经过了长久的异火淬炼炙烤，买回去再加入其他材料熔铸一番应该还能有新的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这就要取决于客人和锻器师的想法了……”
拍卖师脸上笑意真切，细细为所有人介绍了一番这空心石。
比起那些烂俗的丹药地图妖兽巧灵幼崽，她更喜欢经手这种罕见的拍卖品，而且拍卖师心中也觉得这空心石能卖出好价格。
地城拍卖会多数散修都提不起兴趣来，热度很低，但是在一间间从外面看始终安静的雅间中，几个大势力已经来回讨论斟酌数遍这次要拿多少灵石出来。
“本次竞拍现在开始，起拍价为五百万灵石——”
拍卖师话音未落，二号雅间中，已经与太子沟通完毕的梁云延吐出一口气，平静地踩住了拍卖师的尾音：“两千五百万。”
好似担心其余人没有反应过来，他再一次地重复道：“我出两千五百万灵石。”
“……”
四下一静，就算是一路来已经对灵石有些麻木的修士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其余雅间中。
有修士叹息摇头：“大夏这是铁了心了，放弃吧，他们到现在还没拍下什么大鱼呢，比财力我们可比不过。”
也有修士狠狠踩了一下地面：“可恶，我就知道他们要来抢，要是这份空心石能带回到宗门……”
……
无论各个大势力反应如何，确实是没有人喊价了。
至于恶意竞拍……大夏皇朝是有仇家来了，但他们资金不够，本次拍卖会行事更是比郑润要小心得多，根本不会掺和这趟浑水。
其余脑子正常的修士也不会主动去狮子身上拔毛。
一时间地城所有地方都静悄悄的。
座位上，有模糊脸庞的修士抬起头，看到那些雅间像是成为了一块块浮在空中的无光黑铁，一只只一片片地盘旋在头顶，如同某种黑色的鸟类。
许是看得久了，原先的艳羡像沙子一样流走，那修士心中忽然无端地生出了一种压力。
两千五百万这个价格当然是高了很多，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大夏皇朝愿意付出这份溢价呢……？前不久爆出的鬼族？还是更后面的东西？
他心头一跳，这时才听见拍卖师已经在喊竞拍成功了。
修士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大彻大悟。
糊涂了，这些大势力又不像他们这些孤家寡人，只是在习惯性地早做准备而已。
过了会儿，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开始回旋：之后要不去东洲定居吧？-
这两千五百万拿得有点令人担心。
秋亦也嗅到了一点风雨欲来的气势，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拍卖台，神识却在询问虞观：“师尊，第三劫到来的时间真的不能算出来吗？”
虞观为他整理的常识中就有这么一条被仙尊肯定并留下来的：世界的劫数在到来之前不可预测。
但这就像一道将落的闸刀，卡在所有人的脖颈，透着传入心底的冷意。
“至少现在不能。”
对上秋亦似乎还有点困顿的目光，虞观道：“你升至金丹后期之后，什么时候可以预感到你的元婴雷劫？”
“……在我即将要突破的关头。”
“大劫也是这样，只有在它要到来的某一段时间之内修士才可以预测预感到，”虞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冷漠，“在此之前，此界修士能做的只有准备。”
秋亦：“唔。”
虞观弯唇微微笑了一下，多说了一点：“不用担心，盛世还没有到鼎盛之期，大劫也不会提前到来。”
“劫数……是世界的晋级吗？会有什么好处？”秋亦蹙眉，犹豫地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他们的世界已经是虚空之中最广大的世界了。
虞观笑而不语，忽然轻轻敲敲秋亦脑门，把他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之前的拍卖品送来了。”
是虞观购下的法衣。
秋亦收起侍者送来的玉环手镯，这上面附带一个普通的阵法，三个月后，那件价值九百五十万灵石的法衣会被传送到手镯之内。
一次性把目前身上大半灵石挥霍出去的虞观悠然拿笔写下秋亦裁衣所需要的各项尺寸数据，甚至一眼都没有看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等着贴贴的秋亦，一笔写下所有，好像那些数字都在他心中。
此外，虞观好像根本不在意卖家“一切元素全凭锦绣宝阁定”的声明，还自顾自地附了一些他对于法衣的基本要求。
白纸逐渐被写满，虞观将它折叠起，交给侍者送去给锦绣宝阁那边的人。
秋亦有点失落，慢吞吞凑近虞观，纸张折叠之前他瞥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数据着实过于繁多与精确了。
简直……简直像是爱花人会详细说到花瓣上的一点脉络明显与否、栽树人会观察记录到树木纹理生长的每一点偏移变化，透着一种过度到令人不适的细致。
秋亦心情莫名好了些，他又凑近虞观一点，小心地贴过去，认真地把那些惊鸿一瞥的尺寸记下，心中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对自己的身体好像还没有师尊了解-
又过了几件拍卖品，在热度逐渐冷却之时，新的拍卖品被送上来。
褐色木牌此时被竖起，上面的“鬼面”二字更加显眼。
——正是秋亦最后一件寄售之物，鬼面尊者的传承！
拍卖师灵力探入，那道由鬼面尊者留下、被秋亦当时听了一半要求就冷漠打回的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吾乃鬼面尊者关流，遗憾止步合体境，后世有缘者若得之木牌、愿意诚心拜师，可继承吾之衣钵……”
“！！！”
合体境的传承！
所有修士的目光霎时变了，气血上涌，血脉偾张，一双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连呼吸都不敢呼吸，生怕打扰了苍老声音的叙述。
在如狼似虎的目光之中，木牌忽然被手指按倒，灵力收回，苍老声音戛然而止！
已经麻木安静很久的人群霍然爆发一阵喧哗。
“怎么停了！”
“之后是什么？！”
“鬼面尊者是何人？有什么事迹流传吗？他是刀修剑修还是法修——”
……
拍卖师笑意盈盈，屹然不动，满意地看着那一个个已经被大大抬高眼界和刺激阈值的修士止不住地兴奋。
对于这种等级的拍卖品，她只需要说出最简单的事实就足以刺激到各个修士。
“如各位刚刚所听，这正是一份无条件的合体境传承，留下传承的鬼面尊者是第二劫中一位器修，平生最擅长使用沉重而巨大的法宝。”
在道道灼热而垂涎的目光和迫不及待的催促声之前，拍卖师不急不慢，缓缓说出了所有竞拍者都想听到的话：“鬼面尊者传承现在开始，本次底价为——零枚灵石！”
又是一次零的底价！
远远比之前拍卖柳条时更加疯狂，这次的喊价声几乎成了浪潮，如果不集中心神，甚至会错过前一个价格。
只是几个呼吸，喊价声从座位上修士的竞争很快转为了雅间与座位的竞争，再又飞快转为各个雅间的竞争，座位上的修士少有能插嘴的。
牧直知等人知道自己铁定抢不到手——至少他们手上的灵石数量抢不到——不过几人不愧是队员，和秋亦这个队长一个德性，现在还记着仇，盯着二十一号雅间里面的报价，时不时提点队中的愣头青一些经验，打算让那间雅间把吃掉的灵石统统吐掉。
二十一号雅间喊了几声，和其他雅间纠缠了一会儿，但越来越犹豫，最后没过多久就退出了价格的追逐。
现在鬼面尊者的传承价格已经涨到了一千四百万灵石。
“就这么结束了？”牧直知诧异。
秋亦：“可能吧。”
过了片刻，好像已经退出竞争的二十一号雅间忽然出声，猛然拔高了一节价格：“两千万！”
这个价格也是溢价不少，但是比起让其他修士继续上头慢慢加价下去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看来二十一号雅间中的势力级别与大夏皇朝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但是……
陈冷虹琢磨片刻，怎么感觉这喊得很气急败坏呢？
秋亦微笑：“现在应该结束了。”
毛丸丸灵光顿现，刹那明白了：“阿涂是去下面监管了？！”-
二十一号雅间内。
喊完价的郑润依然暴躁，眼睛泛红，忍不住发泄暴喝：“为什么五号雅间的向导做得到，但你做不到？！”
“客人，请不要无理，我已经按照您的说法去做了，”刚刚回到雅间的兔子懒洋洋的，“只不过即便您已经提到了一千六百万灵石，但还是有修士还是想要要和您竞争而已。”
片刻前，决心拿下这个合适传承的郑润为了避免五号雅间的报复，有样学样地安排兔子向导去座位那边喊价，自己甚至还在雅间中喊价几声用以迷惑。
他给了兔子向导一千六百万的限额，本以为这是稳稳拿下，但谁料到兔子向导每喊一声，就有另一道声音死死跟在后面不松口，每次只比他们多加一块灵石，几乎就把专门来恶心你的意图喊出来了。
雅间中的郑润听着一前一后、一前一后的声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五号雅间、一定是五号雅间！他们还是察觉到了！
但他们哪来的灵石？哪来的胆量？这可是千万级别的竞拍，绝非儿戏，郑润自己到后来都不敢玩花花心眼了，五号雅间是疯了吗？！
郑润不能理解，可鬼面尊者的传承真的太适合他了，如果能得到，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路都会铺得很平，整场、不、十几场拍卖会下来估计不会再有像这样适合他的拍卖品，哪怕他咬碎了牙也不得不承认：五号雅间确实赌对了，他绝不会错过这件拍卖品。
最后一千六百万喊完，兔子向导回来，郑润不得不自己再次亲身下场喊价。
这一喊就是两千万灵石。
高昂喊价一出，其余修士果然陷入了思考中。
一片寂静之中，郑润焦虑地盯着拍卖台、盯着五号雅间，心脏扑通扑通地响着。
只有他知道，这已经是他能支配的所有了，若是再不成……
额头一滴滴汗珠滚落，心弦紧绷。
郑润从不知道时间竟然能如此难熬。
等到最后拍卖锤落下，听见拍卖师宣布传承归二十一号雅间时，郑润支撑不住似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下瘫倒在云椅之上，虚脱一般松了一口气。
到这一步他都还有些不真实之感，直到木牌被侍者送来，郑润几乎爱不释手地把玩，看着看着，他骤然抬头望向五号雅间，布满冷汗的脸上忽然又扯出一抹阴冷得意的笑来。
就算你们阻挠又如何，这传承现在终究还是落到他手上了！-
五号雅间中，回归的阿涂幸福窝到了果篮之中。
秋亦刚刚到手两千万灵石，心情尚佳，目光落向拍卖台。
现在他应该有资格参与后续的竞争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拍卖会，除了提前就规划好的秘银蛊外，秋亦当然也想要拍下一些其他想要的事物。
第110章地城拍卖会（八）
地城拍卖会一共只举行短短五天时间，不过一件件拍卖品和无数灵石的叠加刺激下，即便是修士也会感到麻木和疲惫。
考虑到这一点，鬼面尊者传承之后又过了两三件拍卖品，万宝阁很快宣布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六人坐躺在云椅上休息。
“财大气粗啊……”无中感慨。
他这次来和陈冷虹一样只售卖和拍下了两三件小件物品，划水划得很是纯粹。
牧直知点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拍卖会结束后大家真的还回去？”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告诉你大家都要回去就是真话，还担心我骗你吗？”无中死鱼眼。
牧直知说：“只是好奇。我以为大家都是为了地城拍卖会过来的。”
陈冷虹：“嚯，这是要交心了的氛围。”
毛丸丸爱惜地用灵力反复擦着妖镜碎片，实诚道：“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过如果大家都回去的话我就回去。”
她很喜欢这个队伍，多留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无中表情变得正经些，跟着道：“我也差不多是这样。本来就是算到有什么东西和我有缘才过来这里的，那东西镇狱时我就已经拿到手了……”
果然他当时拿的东西没有悟出地阶功法那么简单。
好像到了要表态的时候，秋亦咽下糕点，举手：“我也回去。”
“我可能也回去……”陈冷虹仰着脖子，想了想，觉得在这样一支卧虎藏龙的队伍里隐藏也没什么必要，索性说了自己的真实情况，“我是要来找仙蛊的，拍卖会这一趟没有收获的话还要继续找，到时候在哪里都一样，还不如留下来呢。”
牧直知，恍然大悟，完全理解了情况！
秋亦戳戳虞观：“我兄长还没说话呢。”
牧直知：“有必要听吗？”
秋亦：“……”
虞观轻轻拂下秋亦停滞在空中的手，笑了一下-
第五日到来，拍卖会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又一件拍卖品被推上来。
到第五日，拍卖品的品阶再一次上涨，基本上普遍都是七八阶神物，偶尔还有更高阶的，换算成修行境界，就是合体洞虚境的水平。
如果说第四日的千万只是昙花一现，那么第五日的千万价格已经是寻常。
按照常理推断，这种好东西应该是少而精的，理论上数量应该要比第四天的拍卖品少上不少，然而实际上随着万宝阁将拍卖品一件件推出，很明显就可以感觉到第五天拍卖品数额并没有减少多少。
阿涂给各位客人解释：“拍卖品不全部都依靠前来拍卖会的客人的临时寄售。在准备拍卖会的百年时间中很多修士都会选择把东西交给我们，留待拍卖会拍卖出去，我们库房中一些迟迟售卖不出去的高等级资源也会乘此机会一并放出拍卖，第五日的很多商品就是这样来的。”
所以第五日流拍率也有所增加。
秋亦一边看也一边感慨。
恐怕也只有万宝阁这种哪里都扎了根的势力才能敛来如此多的拍卖品吧。
多个此前默不作声的大势力到现在才开始纷纷喊价，座位上的普通散修几乎很难参与进去争抢，若是细心观察，可以发现座位上来来回回喊价的人就是那么几个一直没竞拍成功，应该是散修大能。
手握四千八百万灵石巨款的秋亦一直没有出声，富有耐心地等待着，终于，他眼前一亮，等到了一件他没想到、但是确实非常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方灵舟飞梭。
原本巨大的灵舟此时被缩小了许多，几乎像是一个精美的模型，无论是坐在座位上还是站在雅间中，每个修士都能清晰地看到它的具体模样。
“好漂亮……”有人喃喃道。
那是一艘像月光一样美丽的银色灵舟。
侧壁精细雕刻出云海，完美掩盖了兼有隐匿与保护作用的阵法的痕迹，即便现在阵法没有启动，也让整艘船轻飘虚幻，仿若从月色云海中驶来，船上有一轮悬空的月亮、不，是月亮一样的风帆无风自动，在空中像是水波一样漾开，亭台楼阁水榭山石花园一一具备，桂花和银杏飘落，碧绿的湖水映着花叶、圆月、水榭被粼粼光芒揉碎的倒影。
“铸造这艘灵舟的锻器师暂时为它起名为月舟，竞拍者拍下后可以自行更改其名。”
拍卖师柔婉动听的声音响起。
“月舟是天阶中品法宝，它可以隐蔽自身，遮挡洞虚境以下修士的窥探，同时也可以抵挡洞虚境的伤害……”
“月舟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方方面面不弱与其他八阶灵舟的同时，还极大地降低了对操纵者和灵力的需求。”
所有紧盯着月舟的修士呼吸一滞，一瞬意识到了这句话说明了什么。
拍卖师扬唇：“是的，就像大家想的一样，这个特性让月舟不仅能在平时的启动使用中少消耗很多灵石，而且还非常适宜还未成长到洞虚境修为的修士使用。”
“众所周知，这种大体型、结构精细的法器对修为要求非常严苛，天阶中品灵舟往往需要洞虚境才能使用，然而根据锻器师所说，再加上我们万宝阁鉴宝师严谨鉴定，这艘月舟只要到达分神境就可以启动使用，爆发出来的速度足以相当于洞虚境修士！无论逃命还是赶路，都是不二之选。”
“秘境与世界辽阔广大，传送阵零散，御剑飞行会消耗灵力、浪费修行时间，若是有这一艘月舟代劳跋涉，自己则在月舟上打坐修行、会三两好友谈话论道、饮酒作乐观天地之大，那又会是何等美事？”
拍卖师点点那艘月舟：“对于各个势力而言，这样的一艘灵舟出行时可隐可张扬，外观美轮美奂，也不会堕了风采。”
或许是察觉到了在场修士迫不及待的心声，拍卖师结束了她的介绍：“本次竞拍现在开始。”
“起拍价——五百万灵石！”
这样的一艘灵舟至少应该值得两三千万灵石，起拍价留出来的上涨空间不小，或许这个定价也是考虑到灵舟需求度不是很高的特殊性。
秋亦几乎是瞬间开口：“两千万。”
两千万的一瞬抬价让其他准备不充分、试图捡漏的修士立即退却，但总有修士、或者说势力准备充满，信心满满试图拿下，故而秋亦刚开口就有人接下并再度抬高了价格。
“两千四百万！”
那是三十二号雅间，不清楚是什么大势力，听语气不算压力太大。
“两千五百万。”十九号雅间也出声参与了这场竞拍。
“两千五百五十万。”某个座位上的妖族喊道。
另一个坐在座位上的人族修士思考片刻，一齐加入竞争：“两千六百万。”
好像到这种大额竞拍时，价格攀升的节奏就极快。
若不是秋亦在先前狠狠赚了一笔，他一定是跟不上的。
心念电转之下，秋亦冷静喊道：“两千八百万。”
一下子再次提价两百万！
五号雅间这是势在必得了？
从语气中也听不出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十九号雅间的势力分析了一番，最终暂时放弃了喊价竞拍。
大势力或许是要有钱，但别忘了大势力也处于一个一定会很穷的叠加状态，当你要养一大帮子人、运转一个庞大的机构时无论是做什么都需要灵石去维系运转，这一枚一枚灵石他们珍惜得很。
——咱就用低阶灵舟将就将就着呗，那玩意要求更低，就是丑了点朴了点慢了点脆了点。
三十二号雅间也犹豫了一瞬间，可是他们宗门现在确实缺一件灵舟、缺一件配得上宗门等级的灵舟：“两千八百五十万。”
座位下两个喊价的散修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他们就要自由得多了，一名修士选择放弃，另一名则是继续跟价：“两千九百万！”
发展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局势却已经很明了了，五号雅间、三十二号雅间、以及一名座位上的修士三者相争，月舟大概率就要落到其一的手上。
还有两个对手，秋亦继续加价：“三千万。”
三千万灵石！这可是本次拍卖会目前为止的最高价！
像是给摇摇欲坠的沙堡补上了最后一脚，三十二号雅间与座位上的无名修士一齐静默了。
三十二号雅间中，有人苦笑道：“你赢了。”
座位上的妖族修士踢了两脚座椅，愤愤不平地喷出灼热的白气：“万恶的大势力！”
拍卖师看了一圈：“那么，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灵石！秋亦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巨款，不过如果能拿到月舟那也值得了，他宁心静气，听拍卖师做出最后的宣告。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三千一百万！”
九号雅间，有人睡醒了，喊完价后把身边的人也推醒：“看，好漂亮的灵舟。”
那人说：“你之前买了那么多东西，现在还有灵石？”
“有啊，”喊价的修士道，“我可是消耗寿元算命的，不赚钱就没天理了。你看着，这么好看的灵舟我必拿下！”
秋亦没有犹豫：“三千三百万！”
他需要、他缺乏、他想要一艘灵舟。
“！！”
居然又抬高了两百万！
先前参与竞争的修士霎时释然了：不怪我方不努力，实在是对面太有钱了，打不过啊！
九号雅间喊价的修士呆滞了。
“不是‘有啊’吗？继续喊呗。”
感觉好像被嘲的天机阁阁主幽幽道：“只有一点点……”
她一声三叹：“输了输了！”
“三千三百万一次——”
“三千三百万两次——”
“三千三百万三次！”
“恭喜五号雅间成功拍下月舟！”
本场拍卖会的最高成交价再次被刷新了！！
五号雅间中。
一直相伴左右、完全清楚秋亦现在所想的虞观偏头看去。
完成了很久以前一个小愿望的少年眼睛弯弯，对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111章刺客
三千三百万灵石没有能保住很久最高成交价之位，随着各种拍卖品一再推出，本次拍卖会最高成交价定格在了五千六百万灵石上。
在拍卖师变得渺远的声音之中，地城所有熄灭的光依次重新亮起，昏暗的世界重新变得明亮，天上的海水反射着光晕，海浪卷出白色的花，虹桥如飘带旋转，一道道虹光飞向四周，拍卖台没入地下，座位被花苞似的影子合拢复原，雅间落下，一切都恢复了初次来到地城时所见的模样。
消失一阵又忽然出现的阿涂将几个乾坤袋依次发放到位，里面是赚取的灵石、流拍的拍卖品或选择结束后拿的拍卖品。
五号雅间中没有欠债的情况，狐狸向导指了指已经显露的门扉：“请用神识清点一遍乾坤袋中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各位客人就可以离开了，若是有问题，请及时告知我，我会上报给负责这方面的其他员工处理。”
想到自己还蹭到了灵果小费，阿涂提醒道：“只有还在地城中时才反馈有用，如果离开地城，那么我们不会再接受处理后续问题。”
一支小队六人一一清点。
秋亦的几件拍卖品全都是拍下后就拿到手，此时已经被他放在了自己的乾坤袋中，阿涂给的那个乾坤袋里面装的全是他还剩的灵石。
本次地城拍卖会实在是收获颇丰。
秋亦售出了三样拍卖品，样样都带来了惊喜，六阶息壤珊瑚卖出了一千万灵石，空心石卖出了两千五百万灵石，鬼面尊者传承卖出了两千万灵石。
虞观仅仅寄售了一根不能给出有力保障的柳条，也是超乎寻常地卖了一千万灵石。
两人共赚得六千五百万灵石。
而他们拍下的物品，一些瞧着新奇有意思的拍卖品花费了几十万灵石，秘银蛊花费七百万灵石、盲盒法衣花费九百五十万灵石、天阶中品法器月舟花费三千三百万灵石，共消费四千九百五十万灵石。
收入和消耗抵消后，再加上原先就有的一百多万灵石，忽略那些零头，两人现在还有整整一千六百三十一万灵石，划成更大一些的单位就是一千六百三十一块上品灵石。
这份灵石足以支撑秋亦相当一段时间的后续修行——境界越高，修士对灵力的需求也越大，据说到后期甚至一天就能吞掉十万灵石，实在是吞金兽。
秋亦还没成为吞金兽，但作为元婴境修士，再加上本来修行的就是比较吃灵力的功法，能作为灵石替代品的青级灵香吃完后，他现在一天专注修行下来要消耗四五十块灵石，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多灵石，一年下来就是一万多灵石！
所以每当看到修行过后的灵石残渣残留，秋亦就会深深感到过去身那个同步提高境界的补充设定是多么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