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秦书礼卖地,可跳
“当家的,放我起来,一会儿妙哥儿还有小劲就该起了。”
虽然不舍,但赵丰还是开了口。
可谁知他话音落,周立不但没有放开他,手还不老实的乱摸起来:“别喊当家的,就咱们二人,喊立弟。”
“……”
赵丰羞赧不已。
昨晚周立喊丰哥儿的时候,一时嘴瓢,喊成了丰哥,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接了一句“立弟”。
结果周立就跟受了刺激一般,不仅动作愈发激烈,也一直在他耳边喊丰哥,他稀里糊涂的,也跟着发疯,真就搂着人回喊立弟。
不好意思接这个话,他索性转了话题:“我该起了。”
“咱先来一场。”周立已经彻底醒了,想到今日忙碌的行程,心中惆怅,抱着他不肯撒手:“你现在下了炕,我得到晚上才能再抱着你。”
他们两个人的作息,不一致。
赵丰炸锅巴得炸到天快亮,之后吃早饭,饭后回屋补觉,等睡醒了,就要将豌豆糕甜甜圈送去大集上,下午收摊回家,直接吃饭。
吃完就睡觉。
瞧瞧这行程,跟急行军似的,这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满是依恋的与赵丰贴着脸,手开始往下,说话间呼出的气儿全喷在赵丰耳边,令赵丰颤栗不已:“好丰哥,好哥哥……”
赵丰身子软了,脸烫得厉害,他气息不稳:“那你快、快些。”
周立见他同意,心里头欢喜,立马将他压在了炕上。
两人都没有穿衣服,倒方便周立动作,时间紧,周立便没有搞什么花样,况且,今个儿赵丰得辛劳一整日,因此他不舍得让赵丰自个儿动。
待身子相连,他闷着头,只动作,不发一言。
恰好这时,堂屋那边有了动静,堂屋门开了,叶妙和秦劲的声音传来,赵丰一惊,身子立马就有了反应。
这体验过于愉快,周立死死咬住牙关,这才没哼出声。
但他明白赵丰这会儿肯定又惊又怕,于是他将人搂得更紧,加快了动作。
等外边叶妙、秦劲洗漱完毕,他也做完了这一场。
接下来,秦劲该出门去拎豆腐脑了。
赵丰顾不上回味,当即就要坐起身,但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秦劲小声的喊延年。
秦劲打算让周延年帮他拎豆腐脑。
赵丰:“……”
周立:“……”
黑灯瞎火的,他们瞧不见对方的脸,赵丰只抬手推了下压在他身上的周立,小声道:“明日可不会和你胡闹了。”
周立苦笑:“的确不能尽兴。”
明个儿他定然不撩拨了。
院子大,若他放轻动作,那声音肯定传不到对面的灶房。
可这般急吼吼的只撞击,不调情,那滋味就少了一半,心里空落落的。
他一边服侍赵丰穿衣,一边将这话说了,赵丰听得心里甜,脸上红,但等下炕时,蓦地想到这两日他们的胡闹,不由道:“今个儿我去买副猪腰子回来,给你补补。”
周立闻言笑:“不必,守了这么多年,这才几次,等我四五十岁了,你再给我补。”
赵丰听了,觉得有理。
其实他们也没做几次……
至少,他不觉得他身子虚,周立比他年轻,那肯定更没事。
他放了心,让周立继续睡,他打开屋门出去。
进了灶房,油灯昏暗,他兀自拎上水壶倒热水洗漱,叶妙只当他是起晚了,就说周延年和秦劲去拎豆腐脑了。
他心虚,只得尽量装作无事,说明个儿定然不会起晚。
叶妙闻言嘿嘿笑,一连声的说理解,非常理解。
他被叶妙笑得不好意思,洗漱之后,立马撸起袖子开始做锅巴。
不一会儿,秦劲和周延年回来了。
秦劲让周延年回去补觉,他自个儿开始做千张,等千张控水时,他又帮着叶妙做小蛋卷。
两个平底锅被叶妙占用,他就用上最原始的办法,在大铁锅里做小蛋卷。
小蛋卷这吃食,利润高,还畅销,牛掌柜现在已经将每日的数量涨到四百根了,他忙活半个时辰,也能做一百多根,等卖了出去,那几十个大钱就到手了。
这般辛苦,日收自然喜人。
一日光是小蛋卷就能挣差不多五百文。
千张一百三十文。
锅巴除了牛掌柜的货,他们自己也零售,一日能卖出去个六十多斤甚至七十斤,至于沈金城隔三差五买的那些,可以忽略不计。
锅巴一日差不多也能挣个三百文。
再加上十斤豌豆糕的六七十文,还有豆腐乳的一二十文——豆腐乳的利润偶尔会暴增,这道吃食有固定受众,临近过年,像是陈掌柜,一买就是五斤。
因此,光是吃食,日利润就已经达到了一千文。
另外还有发绳、发带,因为款式新颖,这玩意儿供不应求,不只是赶集的农家小姑娘、小哥儿买,一些住在城北的人家都跑来买。
他售卖各项吃食,忙活一年半,只积攒了小小的名气。
可叶妙的发绳发带一出,这才一个冬天,名气就传到城北去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蛋卷锅巴糖铺中有售,城北的人家不必到大集上来。
但不管如何说,名气大,买的人就多,前一日做多少第二日就能卖多少,算下来,一日可以挣百文。
也就是说,他们一家子不是瞎忙,他们一日的利润最低也有一千一百文,若是运气好了,还能再多个一百文。
这几日睡前,他和叶妙都会拿麻绳串铜板,串够一贯,就放箱子里。
他和叶妙已经打算好了,这个月的利润,就拿来还安哥儿,虽说安哥儿目前不缺这份银子,可他们欠钱的应提早还。
这么大一笔银子还出去后,他们家的存银也有百两。
家底终于厚了。
因着叶妙不在摊子前也能将发绳、发带顺利卖出去,因此,今个儿叶妙也没有跟着秦劲出摊。
有那个功夫,他可以留在家中补觉,好养足精神。
不过,今日留家,倒是让他瞧了一场热闹。
秦方自打订婚,整个人就沉稳不少,而且,他还需做淀粉,就无法再跟从前一般时常去趴朱二红家的大门。
秦圆接了这个看热闹探消息的活儿。
因着秦锦过了年就要去私塾读书,因此周立就成了秦锦的私人辅导,不再教导秦家的其他孩子。
他不用读书,也无需做淀粉,于是他就带着秦家的孩子四处跑着玩。
这一跑,就被他撞见了大热闹。
原来,秦书礼不知何时染上了赌瘾,不仅悄悄将自家几十两的存银全部输完,还欠了赌坊二百两银子!
他还不上,就缩在家中不出来,但人家赌坊的人认得他,毕竟他在砖铺当了十余年账房,于是就追到他家里来了。
赌坊的打手放了话,今日必须拿出银子来,不然的话,就剁了秦书礼一条腿!
十多个打手,各个都是壮汉,手里还拿着一尺多长的棍子,为首的那个还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被黑布蒙着,露出来的那一只闪着凶光,他手中抓的可不是粗棍子,而是一个一尺多长的砍刀!
这帮人凶神恶煞的往院子里一站,登时将秦思学秦克己这两个孩子给吓哭了。
岳珍也吓傻了,连哭都不会哭。
秦思学秦克己被惯坏了,而且年纪小,尚不明白二百两的含义。
可她懂啊!
二百两,这是要将自家的田地全部赔进去!
朱二红也吓傻了,一动不敢动,她心里头透亮,明白这些人所说可能是真的。
之前秦小存催着她家书礼去县城寻合适的活计,她家书礼推三阻四,能不去就不去。
可这半年来,倒是往县城跑得勤。
问他去干嘛了,他只说散心去了。
但腊月之后,突然又不去了,而且,连家门都不出了。
古里古怪的。
之前她只当是她家书礼心情不好,所以行为反常,谁承想是去赌坊赌博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
秦小存到底是男人,遇见事了,比岳珍和朱二红坚强些,心中虽然又怕又怒,但脑子还能运转,他壮着胆子搬出了他的二儿子:
秦书达。
他那二儿子可是县城的衙役!
还有他那女婿,可是县城的捕头!
这帮人虽拿出了欠据,可谁知道那欠据是不是真的!
二百两,二百两!正常情况不该是一发现没钱了就撵出去吗?怎么愣是让他大儿欠了二百两!
那独眼龙听完秦小存的嚷嚷,哼了一声,解释说欠据是真的,上面的手印是秦书礼亲自摁的,秦书礼赌光了钱想翻本,就向赌坊借钱,抵押物是家中田地。
赌坊干的就是此等生意,秦书礼要借,赌坊怎么可能拒绝?
而且,秦书礼还想耍诈,用的是假名假信息!可惜,赌坊的人认得他!
之前赌坊已经给了秦书礼时间让他筹措银两,但秦书礼不识趣,非得逼得他们亲自登门取,这怎么能怪他们无礼?
分明是秦书礼不讲信用!
至于秦家的俩儿子,他们自然也打探过了。
哼,秦书达和谷捕头根本不会管这事儿!
就算管,那欠据也是实实在在的,赌坊是真把二百两银子交到了秦书礼手中,别说是这二位了,就是更有脸面的人物来了,那也不能不认账!
他们赌坊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独眼龙一番话,将秦小存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胆气给吓破了,他慌里慌张的喊秦书礼,强行将秦书礼从屋子里扯了出来。
但秦书礼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只低着头,不发一言。
这可把秦小存气得浑身哆嗦。
而这时,那独眼龙将手中的长刀耍得虎虎生风,要秦小存拿田契去换银子,不然的话,今日就真的剁了秦书礼一条腿!
秦小存无法,只得让俩孙子去请严祥和赵囡过来,这算是村中最有头脸的人物了。
他想确认那欠据的真假。
而且,他幻想着能让秦书达谷栋通融一番,二百两!
这定然得把家中田地全卖了!
秦小存摇人,这下子村里人知道了,秦圆也知道了,他跑着回家,将这个大消息告诉给了自家人,自家人若是想看热闹,那赶紧去!
秦老头王秀芹听得眉头紧皱,他们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打算去瞧瞧情况。
叶妙也将针线放了下来,跟着两人去看热闹。
他必须得看,这样才能向安哥儿转述嘛。
待到了秦书礼家,瞧见那十几个打手,他暗暗吃了一惊,长的好凶!
秦书礼抱头蹲在地上,朱二红坐在地上抹眼泪,岳珍没哭,只面无表情。
不一会儿,严祥来了。
严祥一个村长,见了这些打手,那自然也是要赔笑脸。
那独眼龙倒也客气,没对严祥耍横无礼,只是又拿出欠据让严祥瞧,并讲述经过。
真不是赌坊讹人,赌坊真借给秦书礼二百两银子,秦书礼自个儿运气不好,输光了,那是秦书礼的事儿,但欠赌坊的钱得还上啊。
赌坊又不是善堂,欠债必须还钱!
而且,他们已是看在秦书达和谷捕头的份上,没收利息。
若是换了旁人,二百两借出去一个月,那定然要还回来二百一十两!
严祥听完这一番话,在心中将秦书礼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事儿哪是他一个小小村长能管的?
得找秦书达和谷栋!
他便赔着笑脸,让这十几位好汉先等一等,就算要卖地,可村中无人家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
他都没敢说让这些好汉先回赌坊明日再来,他只说让这些好汉稍等,而后就吩咐严胜利套上牛车赶紧去县衙寻人。
他吩咐完,赵囡来了。
秦书达名义上没和朱二红秦小存断亲,发生这种事,她这个做儿媳的,肯定是要过来露露脸的。
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可拿不了什么主意。
她同意严祥的安排,拜托严胜利往县衙走一趟。
牛车走得慢,短时间内赶不回来,叶妙便先回家做午饭。
在大集门口摆摊的秦劲,无意中瞧见了神色匆匆的严胜利,他叫住严胜利,询问发生了何事,待严胜利说完,他不敢多耽误,道了声辛苦,然后催严胜利进城。
中午,他去买了一些包子,和赵丰凑合着吃了午饭。
刚把包子吃完,他和赵丰就又瞧见了严胜利的牛车,秦书达坐在牛车上,谷栋不见身影。
他上前问了两句。
原来谷栋听完严胜利的来意,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只说他要回家向夫郎道贺,而后就走了。
严胜利哪里敢去拦他,秦书达也不拦,于是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回家。
秦劲拉着秦书达嘀咕了几句,然后才让二人回村。
秦书达、严胜利到了朱二红家,院子门口依旧围着一堆人,朱二红秦小存瞧见秦书达,像是见了主心骨,立马就凑上去哭着喊着让他帮帮秦书礼,救救这个家。
秦书达心中厌烦。
到了这一步,一张口依旧是让他帮秦书礼。
他帮个屁!
他帮了二十余年,他早帮腻了!
而且现在他和秦书礼断亲了,他没这个义务帮!
他黑着脸,只说他也惹不起赌坊。
为避免村人说闲话,他着重强调了赌坊靠山的强大,好叫村人知晓,不是他冷血不帮,而是他真帮不了。
人家赌坊大掌柜一个不高兴,就能直接扒了他身上的衙役服!
这也是秦劲刚才向他强调的,一定要突出他自个儿的弱小,好叫村人知晓他根本无力与赌坊抗衡。
所以,此事他真的无能为力,赶紧卖地筹措银两吧。
而且,秦思学秦克己马上就能分田地了,即便没了秦小存、秦书礼的二十亩田地,那这一家子也饿不死。
秦书达说完这一番话,朱二红立马哭天抢地。
岳珍面露犹豫。
村人虽议论纷纷,但更多是在看热闹。
是啊,虽然卖了现有的田地,可还有秦思学秦克己呢,这一家子饿不死,人家秦书达肯定要先保自己的衙役服啊,怎么可能为了秦书礼断送前程。
想来也是,赌坊诶,能开这种铺子,背后没靠山能开起来吗?
一个普通衙役怎么惹得起!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朱二红的哭声,那独眼龙不耐烦,大声制止她,要她赶紧卖地,不然的话,今日真要卸掉秦书礼一条腿!
秦书达抱着手,不说话,任由独眼龙恶声恶气地对朱二红叫嚷。
笑话。
朱二红现在受的气,全是秦书礼惹来的,秦书礼都不心疼自己的老母亲,他心疼个屁。
朱二红看哭嚎无用,便想骂一骂秦书礼,她平日里对秦书礼再看重,此时心中也有了气。
但谁知一直装哑巴的秦书礼突然开口,说如果拜托秦劲去找郭员外,那事情应会有转机。
员外嘛,在官府那里挂了号,能量的确比秦书达一个小小衙役大。
站在院子外看热闹的叶妙被这话气笑了,让他劲哥找郭员外?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这种人就该遭雷劈!
不愧是能将安哥儿给卖了的坏种,脑子里整天琢磨的全是攀关系,有此下场,活该!
但朱二红像是得了救命稻草,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叶妙和王秀芹一直在她家门口站着!
可谁知她一动,秦书达立马抓住她的胳膊,让她老实点儿,别去干这些只会让秦劲更烦秦书礼的事儿。
秦书礼又不是明日就要砍头了,找秦劲干什么?
再这么不知轻重,他现在就去揍秦书礼,而且今后再不会管她和秦小存。
这个威胁颇有成效,朱二红怕了。
她又不是真的傻子,大儿不争气,败光了家底,而二儿子如今是衙役,那个一脸凶戾的独眼龙见了他也要喊一声官爷。
今后她能指望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她转身回屋,拿了田契出来。
大晋给百姓分田地,一向是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混着分的,她家一共有五亩上等田,其中三亩是秦小存的,余下二亩是秦书礼的。
随着人口增多,近几年再分田地时,一人只能分到一亩、甚至是半亩上等田了。
唉。
朱二红脸色灰败,她将田契给了严祥,让严祥帮着换成银子。
一亩上等田是十五两,五亩便是七十五两。
八亩中等田,一亩十两,一共是八十两。
七亩下等田,一亩是七两,一共是四十九两。
二十亩田地加一起,一共是二百零四两。
还了赌坊,还能剩下四两。
可关键是,村中没人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
这二十亩田地,肯定得分给众人。
严祥抓着手中的田契,询问看热闹的村人是否愿意购买。
叶妙忍不住大声问,真若买了,那今后朱二红会不会纠缠?会不会耍赖说那田地是她自家的。
这话听得朱二红牙痒痒,但被严祥盯着,她只得发誓她定然不耍赖。
叶妙听了她的话,也没说信不信,只是不吭声了。
其他心动的村人,见状心中也敲起了小鼓,是啊,就朱二红这个脾性,真买了她的田,谁知她会不会作妖?
秦思学秦克己明年才能分田地,在拿到田地之前,朱二红无所事事啊。
一时间,众人沉默。
朱二红急了。
秦书礼也急了。
竟然没人买?
朱二红赶紧举手发誓,她真不会耍赖,卖就是卖了!
而这时,那独眼龙竟朝秦书礼走去,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他们还要回赌坊复命,若是回得迟了,那他们也要挨训斥。
他一把揪住秦书礼的领子,抬拳就揍。
妈的,快些,磨磨蹭蹭的!
秦书礼挨了打,朱二红更急了,求独眼龙手下留情,秦书礼则是叫着他愿意降价,只要给他二百两银子,那么这些田契全拿走。
叶妙有些意动,但他家的存银才一百两,就算加上周立的——周立一直想给周延年置地,那也拿不下这么多田地。
他站着没动。
而独眼龙继续暴揍,秦书礼受不了,就喊着再降五两。
可还是没人动。
毕竟他已经开始降价了,若是大家一直不出钱,那他肯定还会降,现在挨打的可是他,那独眼龙碗口大的拳头肯定不好受。
果不其然,秦书礼脸上很快就见血了,他再也受不住,叫着一百九十两,他没办法再低了,因为再低就凑不够二百两了。
而他降下来的十两,他打算拿岳珍的银镯子去抵!
好家伙,这话一出,一直犹豫的岳珍彻底怒了。
把家底败光了不说,竟然还打她首饰的主意,这日子没法过了,和离!
岳珍当即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秦书礼急得大叫,一会儿求严祥,一会儿求秦书达,让他们俩发发话,给他留一条活路,他知错了,以后绝对会改掉。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终,严祥向村人开了口。
主要是吧,现在秦书礼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了,也无人敢借给他银子,所以,村人若一直僵持着不肯买,那秦书礼还真没活路了。
难道要卖粮食卖家中一切能卖的东西吗?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因为到了那时,秦书达得养朱二红和秦小存。
还不如废物利用呢。
因此,严祥也有要求,那就是今后秦书礼每个月免费教导村中孩子五日。
不然的话,他绝不会开这个口。
秦书礼被揍的浑身都疼,只想结束这痛苦的折磨,听了严祥这要求,他没有一丝的犹豫,赶紧应下。
严祥这才向村人开口,让大家帮帮忙。
叶妙立马举手,他可以帮!
他走到秦书达跟前,询问他秦劲是否让他带了话。
秦劲还真让秦书达带了话,既然朱二红卖地成了定局,那自家肯定要分一杯羹嘛。
得了秦书达的话,叶妙心中有底了。
他要买四亩上等田,若是其他乡亲无意,那余下的那一亩他也买了。
五里沟这边的确没多少无主的上等田了,现在秦书礼的价格比官府的低,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能拿下多少就拿下多少!
第082章过年了
买田地是个大支出,即便是下等田,一亩也得七两银子。
对农家人而言,那自然是三思之后还要加上全家商议。
可今时不同!
二十亩地,一共便宜了十四两,平均下来一亩地是便宜了七百文!
多难得的机会!
而且,秦小存秦书礼的田地分得早,离村子近,下地干活时能少走不少路,遇见拉麦子玉米这种活计时,那更能省不少力气!
像是秦方秦圆分得的田地,离村子老远了,每日下地干活,光是走到田里就得花不少时间。
所以,不管是看价格,还是看地理位置,这二十亩田地都是香饽饽。
在场的村人都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
叶妙反应快,一张口就是要买四亩上等田,余下的村人见状,就歇了与他争的心思。
现在秦家不同往日啊。
瞧瞧那大院子,看看红红火火的生意,更别说刚才秦书礼直言秦劲搭上了能与赌坊老板对话的郭员外!
所以,现在叶妙一口气买去四亩上等田,村人并没有反对,也没有与他争抢。
众人的想法很简单,人生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他和秦劲跟前了,这会儿何必为了四亩田地与他坏了关系。
再者,上等田还余下一亩,他并未完全占去。
不过,不少人难掩羡慕。
明明去年夏天叶妙与秦劲成亲时,穷得所有花销都是秦兵三兄弟出的。
结果这才一年半,就能一口气买下四亩上等田了……
张齐在心中羡慕了一通,随后立马对着严祥开了口,他要买一亩上等田和二亩中等田。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人都看了过去,脸上也都涌上惊讶。
一亩上等田是十四两三百文,一亩中等田是九两三百文,三亩加一起是三十二两九钱!
张齐家只靠着卖豆腐,竟悄无声息的攒下如此家底?
有与张齐关系好的汉子,玩笑一般开口:“张齐,你是不是卖的黄金豆腐?平日里真看不出来你家底厚成这般啊。”
张齐迎着数道打量的视线,笑得一脸憨厚:“这是攒了多年才攒下来的家底。卖豆腐能挣几个钱?平日里全靠省,这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话音落,不少村人立马嘘他。
若是搁从前,那村人多半会信这话。
可现在张齐搭上了秦劲!
千张供不应求,那豆腐能卖得少?
一日指不定能挣几百钱!
张齐挠挠头,坚决不认这话,因为他们家目前的日收只有一百文出头,远远达不到几百钱。
自打秦劲的千张生意稳定了,若无意外,他们夫夫每日都要做二百斤豆腐。
正常情况下,一斤黄豆三文钱,可出三斤老豆腐,豆腐两文钱一斤,三斤豆腐可得六文钱,减去黄豆的成本,余下的有三文。
但做豆腐得用石膏,因此这三文得减去石膏,之后才是他们能到手的利润。
平均下来,一斤豆腐的利润是八厘,二百斤的利润就是一百六十文。
不过,卖给秦劲的那份得换算成豆腐脑,而且还有优惠。
卖给沈金成的三十斤,一斤也只挣五厘。
但总数字二百斤在那儿摆着,抛开给秦劲和沈金成的优惠,他家一日也能挣一百文出头。
而且,秦劲不摆摊的日子——农忙、雨雪天时秦劲不出摊,但这种时候他们家依旧做豆腐,他们在家中就可以售卖豆腐。
还有,他们家每年都种不少黄豆,把自家种的黄豆消耗完了,就在乡下购买黄豆,价格比在粮铺中购买便宜些。
这么一来,成本就低了些许。
换算下来,他们家一个月能挣三两多。
一年就能将这一亩上等田和二亩中等田给挣回来了。
可这种事哪能承认。
他家无权无势的,哪能露富。
况且,这也不算富嘛,和秦劲的大生意比起来,他们哪能算富。
因此,此刻他坚决不认乡亲们的话。
村人也未多打探,很快就转了注意力,叶妙买去四亩,张齐买去三亩,还有十三亩呢。
严祥晃着手中的田契,让村人快些做决定。
依照大晋的规定,村人私底下购买了田地之后,还得去官府走一趟,请书吏重新登记鱼鳞册上买卖双方的资料,今后好核对赋税。
天色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那得明日才能去县衙。
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今日就将事情办妥吧。
严祥的话音落,叶妙便又开口,若是其他乡亲拿不定主意,那他愿意再买五亩中等田。
一共八亩中等田,张齐买了二亩,只余下六亩,现在叶妙一张口就是五亩,这下子只剩下一亩了!
当即,其他村人顾不得感叹叶妙的富有,也不再犹豫,纷纷叫喊了起来。
赵囡将余下那亩中等田买了下来,她一张口,其他村人就闭了嘴,转而去买下等田。
下等田也行,好歹离家近,价格也低。
倒是秦书礼岳珍还有朱二红、秦小存纷纷瞪向她,目光不善。
她一一瞪了回去,神色不善。
这四人一接触到她的视线,立马怂了,纷纷低下头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是衙役娘子,这四人招惹不起。
她见状暗暗哼了一声,没有多言。
于是十三亩田地很快就被分完了。
严祥让众人回家拿银子。
叶妙小跑着回了家,不是他霸道,连中等田都不给乡亲们留,而是这五亩中等田里,他打算分给周立两亩。
周立和周延年都想给周康宁攒嫁妆,将置地排在了攒嫁妆之后。
可今日的田地每亩足足便宜七百文!
这哪能错过呢。
定要先买下来,等以后给周康宁置办嫁妆时,若银钱不凑手,那大不了再把这二亩中等田卖掉,一转手就能挣一两四钱,多好的生意。
因此,他就做主先将这二亩中等田买了下来。
不过,等周康宁出嫁时,这父子三人应已攒下足够的嫁妆。
虽说周立与他阿爹成了亲,周延年周康宁都成了他继弟,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因此,父子三人每个月依旧拿工钱。
不过,在周立的强烈要求下,这父子三人的工钱都减半。
其实,周立是不想再拿工钱的,他都和赵丰成亲了,一家人,给什么工钱。
但秦劲却觉得,若是不给工钱,那他家可就占大便宜了,只靠着一个成亲,就白得了三个壮劳力,其中一个还能教书,还能给赵丰提供情绪价值。
如此,显得秦家将他们父子三人给活吞了似的。
而且,今后周康宁要出嫁、周延年要娶亲,没银子怎么成?
赵丰每个月也拿五百钱呢!
若是觉得工钱这两个字太冰冷,那就换个花样,给周立的,改为孝敬钱。
给周延年周康宁两兄弟的,改为零花钱。
双方商议了好几日,最终决定将工钱减半。
周立与赵丰等同,一个月五百文。
两兄弟的,周延年一日是八文,周康宁一日是六文。
算下来,父子三人一年能有十一两。
三人吃住在家中,没花银子的地方,这十一两可以攒下来,攒够两年,那就是一份丰厚的嫁妆了。
而且,到时候赵丰肯定也会贴补。
所以,这二亩田地,不管从哪个方向考虑,都该买下来。
果不其然,待叶妙回了家,将此事告诉给周立和周康宁,父子俩都很是高兴。
此等大热闹,周康宁虽心痒痒,可他选择留在家中编发绳,因此刚才不在现场。此时听了叶妙的话,他立马回屋拿银子。
他们父子三人的银钱,由他收着。
没来秦家前,周立就攒下了二十两,如今父子三人每个月都有工钱,因此,两亩中等田他们买得起。
叶妙也取出了银子,四等上等田,三亩中等田,一共是八十五两一钱。
其中一半都是铜板,颇为沉重。
不过,周立的户籍还在郭家庄,他身为户主,今日置地,他需得去县衙走一趟,于是他就背上满背篓的钱,和叶妙一起去了朱二红家。
这时,其他买地的人也将银子送了来。
一共凑了一百九十两。
叶妙回家取银子时,岳珍想收拾行李回娘家,但秦书礼立马让朱二红秦小存去拦她,甚至还求独眼龙去拦她。
余下的那十两,得由她的银镯子凑,不然的话,秦书礼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岳珍首饰被抢,气得直哭,却无可奈何,最终只收拾了几件衣裳回家。
独眼龙拿到银钱,没多纠缠,立马招呼他们这帮人离去。
严祥也招呼秦小存上牛车,好去县衙更改田契信息。
叶妙没有同行,反正秦劲就在县城门口,路过大集时让秦劲去即可。
秦劲和赵丰、周立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晚饭已经做好,他们洗了手,直接坐下吃饭。
叶妙特意炖了只鸡,好庆祝今日置地,今日他们家一共购得九亩地,一亩便宜七百文,九亩就是六两三钱!
好大一笔银子,妥妥喜事,应当庆祝。
他还开了一坛米酒,甜甜的米酒没什么酒味,也不醉人,就着炖鸡喝下去,滋味真真好。
晚饭后,众人各忙各的。
周立不胜酒力,虽是米酒,但连喝两碗,他有些晕乎。
勉力洗漱完,一回了屋子,他就倒在了炕上。
不一会儿,赵丰进来了。
赵丰要先洗刷碗筷,而后才能洗漱,因此晚他一步进屋。
见他躺在炕上,就关切的问:“当家的,怎么躺下了?把衣服脱了,躺被窝里去。”
周立得了这话,摸索着去解扣子。
他动作有些迟缓,赵丰这下子察觉到不对,立马在他身旁坐下,摸摸他的脸,问:“你这是喝醉了?”
“不算醉,就是有些晕乎,但脑子是清楚的。”周立笑,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丰哥儿,我终于买田地了。”
这些年,他家只有卖田地的份,虽然他一直盘算着要给延年置地,可在从前,希望太渺茫了。
但来了秦家后,喜事当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俩孩子吃饱穿暖,他也成了家,现在更是买回来了两亩中等田!
与其说他是不胜酒力,不如说是喜事醉人。
赵丰听得此话,心中一动,在他身边躺下,也抱住了他。
又摸摸他的脸,这才道:“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还会买更多的地。”
周立轻轻嗯了一声,赵丰不喜他说感恩的话,他便没有说,只是由平躺改为侧躺,而后抱紧赵丰。
先是与赵丰贴着脸蹭了一会儿,而后寻到他的唇,慢慢亲着。
这个吻温柔极了,周立懒洋洋的,动作似乎随时都能停下,但却始终没停下。
赵丰知他心思,随着他的节奏,与他慢慢接吻。
炕外边凉,两人很快转到了被子中。
虽然衣裳褪了,但两人只断断续续的接吻,眼睛瞧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瞧着瞧着就笑,随后又忍不住吻在一起。
他们也没旁的话,只偶尔喊一句丰哥,丰哥儿,或立弟之类的。
但二人觉得心贴得比身子相连时还紧。
赵丰周立这边一室温情,另一边,叶妙洗了脚之后,秦劲出去倒洗脚水,他就盘腿坐在炕上,一边等秦劲,一边拿羊油膏擦手。
片刻之后,秦劲进了屋子。
他眉梢一挑,扬起下巴,双手叉在了腰间。
今日要不是他提出朱二红以后可能会耍赖,那秦书礼肯定不会降价!
“劲哥,虽说我今日没有绣发带,可我省了六两三钱,我厉不厉害?”
他这幅得意的小表情,看得秦劲心痒不已。
秦劲连走几步来到炕前,大手捧着他的脸颊,先是温柔的揉了几下,然后才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这个吻一触即离,亲完了,他道:“厉害,妙妙最厉害,又机灵又擅持家,我运气真好,娶了个无双小夫郎。”
叶妙被这话逗笑。
什么无双小夫郎,听着怪羞人的。
不过,心中到底是得意的,他扭了两下,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那快上来,好好抱抱你的无双小夫郎。”
这话说得有些不经大脑,说完之后,他自个儿也觉得羞耻,于是干脆往后一滚,扯过被子钻进了被窝。
秦劲被他可爱到,立马蹬掉鞋子上炕,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住,而后连着喊了好几声无双小夫郎,直喊得叶妙脚趾痒痒,只想抓炕。
“你快进来!”他隔着被子喊道,声音有些闷闷的。
秦劲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还没躺好,他的无双小夫郎就滚到他怀里来,他脱完了,但小夫郎身上的小袄还没脱,他便直接从衣服下摆将手伸了进去。
只挠了两下,小夫郎就痒得直笑,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像是一条活力满满的鱼。
口中还喊着:“别挠!”
“那你把衣服脱了。”秦劲手脚并用的将人按在怀里,轻声道:“今晚咱们做一次。”
叶妙咦了一声:“你不累么?”
“谁让你太招人,而且,你今个儿省了六两银子,明日晚一会儿出摊也无妨。”
秦劲振振有词的道。
一提到六两这个数字,叶妙心中就又美了起来,可不是,省了六两,就等于赚了六两,明日的确可以晚一会儿出摊。
虽说年前的确特殊,可也得劳逸结合嘛。
今晚放松一下,明日才能精神饱满地继续摆摊。
唉,今日一口气花出去八十多两银子,这家子家底又空了。
他一边心疼骤然空掉的家底,一边麻溜的将自己扒光光,然后往秦劲怀里扑。
不管了,今晚先舒服了再说!
秦劲搂着他,一边与他接吻,一边大手往下。
自打进了腊月,两人就清心寡欲,别说做了,连摸摸都没有,睡前只亲亲。
隔了二十余天,两人的感觉比往日强烈不少,叶妙一边吮着秦劲的舌,一边在秦劲怀里扭来扭去。
他的手也没闲着,顺着秦劲的心口往下。
一时间,被窝里的温度直直往上。
当秦劲叶妙增进感情时,谷栋与安哥儿也在庆祝今日的喜事。
今日严祥领着一帮人去县衙登记时,谷栋也在,准确来说,谷栋一直在衙门里等着。
见秦书达和严祥真来了,他松了口气,不错,秦书礼那畜生真将田地给败完了。
他心中笑眯眯,但面上冷飕飕,然后领着这帮人去找书吏登记,有他出面,这些人便能省去乱七八糟的规费。
他露了面,秦小存却是不敢攀关系,一声女婿都没敢喊,只是脸色灰败,背也佝偻着,一日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彻底没了精气神儿。
谷栋盯着他仔细看了几眼,回家后,立马将他的状态转述给安哥儿听。
安哥儿中午得知了消息,等了一下午,终于将秦书礼卖地一事等来了,他心中也颇高兴,晚上时一连炒了四个菜,还提议让谷栋喝酒。
谷栋自是不喝。
和亲亲夫郎比起来,酒就是个屁!
晚饭后,将云哥儿哄睡,他立马拉着安哥儿洗漱,洗漱完了,就将人拽到了炕上。
经过一个冬日的调养,前几日他们去看了大夫,那大夫说,安哥儿身子恢复的不错,可以慢慢增加房事了。
于是,他就由七日一次,改为了三日一次。
虽说昨晚才做了一次,可今日情况特殊嘛,应当啪啪庆贺!
安哥儿没有反对,他心中也激动得紧,上了炕,一边和谷栋接吻,一边与谷栋互助,但只亲了几下,他就主动推倒了谷栋,而后身子调了个方向,趴到了谷栋腰下。
谷栋甚少见他这般主动,心中高兴,忙也伺候他。
先将他伺候舒服了,这才将人搂在怀里开始了动作。
搁从前,谷栋最爱将满屋都弄得全是声响,他觉得这种方式最尽兴,但如今他的安哥儿身子虚,于是他就真温柔了起来,只抱着人慢慢动作。
对安哥儿而言,不管怎样都是舒服的,他坐在谷栋腿上,身后围着被子,被子里,他和谷栋抱在一起。
他圈着谷栋的脖颈,心口也贴着谷栋的心口,谷栋火力旺,身子烫得厉害。
似乎一路烫到他心里去。
他满足的闭上眼睛。
真好。
真好。
秦书礼遭了报应,他受过的苦,秦书礼终于也要受一遍了。
就是不知今后朱二红秦小存会如何对待秦书礼。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今后等着他秦安的,只有好日子。
安哥儿猜得不错。
家中田地一日之间全无,存银也全飞了,大过年的,朱二红真想直接吊死。
这日子还如何过?
头一次,她狠下心肠,没有给秦书礼请大夫治伤。
而且,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催着秦书礼出门去县城门口摆摊,给人写信、写对联,好挣几个银钱。
实在不行,就去书铺抄书!
总之,她之前供秦书礼读书,现在秦书礼必须给她挣钱去。
反正家中没田地了,今后农忙时她家也清闲,她就盯着秦书礼了,不给她挣钱,她绝对不依。
但是,朱二红的算盘被那两个学生家长给打乱了。
人家交了四两银子送自家孩子过来读书,结果这个夫子竟是个赌徒!
真真要把人吓死了。
听说赌徒赌瘾上来,不仅卖田,还会卖妻卖儿女!
今后他们可不敢再让自家孩子过来读书了,秦书礼还钱!
当然,他们也知道秦书礼根本没有钱,所以,威胁了秦书礼一通之后,他们要求秦书礼将做账的本事教给他们孩子。
不然的话,他们就学那独眼龙,直接开揍!
秦书礼被逼得无法,只得开始教真本事。
现在正是冬闲,那两个学生的家长,日日都过来亲自盯着,朱二红不敢赶,也赶不走,心里当真是吃了黄连,苦死了。
这么下去,秦书礼还怎么挣钱?!
转眼到了年三十,秦劲、赵丰中午时收了摊,今日飘着小雪花,两人一路走回家,衣裳上布着寒气,但内里却是走出了一身汗。
防止染上风寒,周立立马抱来干柴,点上火堆给他们驱寒。
叶妙早就煮了姜汤,等他们衣裳热了,就让他们喝姜汤,而后回各自的屋子里躺着。
炕已经烧好了,正暖和。
在炕上躺到下午,整个人彻底缓过来了,一家子就开始包饺子,准备年夜饭。
很快,冬日的小风送来了鞭炮声,整个村子都热闹了起来,他们也忙下饺子,将丰盛的饭菜摆上饭桌。
一顿饭吃完,每个人都肚子圆圆。
周延年、周康宁心里美死了,这么丰盛的饭,他们长这么大,头一次吃!
满桌子的肉,有鱼还有鸡鸭,真真是不知该夹哪个。
晚饭后,一家子只聚一起说了会儿话,而后就各自回屋。
这个腊月着实累,先睡觉,养足精神,明日还要去郭家的茶馆送故事,得早起。
第083章茶馆开业
郭家的茶馆位于城南,紧挨着县城南门。
也算是紧挨着大集。
郭家的砖铺在城北,按照郭员外的意思,应在砖铺附近寻个店面,这样自家人来往也方便。
可砖铺周围最近无店铺出租出售。
而郭厚这个逆子又日日在他耳边催促,他听得心烦,便在城南寻合适的铺子。
恰好城南有人家要出租店面,郭家就租了下来,拾掇一番,大年初一正式开业。
昨个儿飘了小雪,但雪不厚,只到脚脖子那里。
就是天气阴沉沉的,还伴着风。
吃了早饭,秦劲叶妙先给秦老头王秀芹拜了年,又给秦家孩子发了压岁钱,而后秦劲套上牛车,带上一家子和一帮小孩子前去县城。
人多,就套了两辆牛车。
秦劲叶妙赵丰周康宁秦芸秦语思哥儿一辆。
周立周延年秦方秦圆秦康秦昌秦锦一辆。
他们出门不算晚,但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踩瓷实了。
一些心急的人家想早些去县城看热闹,一大早就出门了,这来来往往的,于是雪就被踩实了。
有积雪填补路上的小坑洼,坐在牛车上,颠簸感比平日里大减。
叶妙头戴雷锋帽,身穿棉大衣,连小脸都被兔皮围巾遮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秦劲坐在车辕上赶车,他就紧挨着秦劲,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里是蛋黄酥。
秦劲去铁匠铺打炉子时,顺便定制了一个和炉子配套的铁盒子,也就是简易版烤箱。
烤箱小,一次只能烤六个蛋黄酥。
秦劲没拿它做蛋糕,只靠着小蛋卷,自家生意就红红火火,他担心将蛋糕做出来了,秦家保不住这门生意,因此他索性就不生这个事儿。
他平日里只拿这个小烤箱做饼干,比用平底锅方便。
此次郭厚虽明言不必带实物贺礼,只送故事即可,可自家一大帮人去看热闹,怎好空着手。
于是昨个儿他就指点叶妙做了些蛋黄酥,用来作贺礼。
蛋黄酥味好,外形也可爱,圆圆的,还金灿灿的,今早上秦劲给秦家孩子发压岁钱时,还发了蛋黄酥,一人两个。
当然,大人们也有。
也是一人两个。
王秀芹拿到蛋黄酥,先是仔细打量了片刻,而后才咬了一口,见里边又是豆沙又是蛋黄,不由心疼秦劲的银钱。
刚买了地,怎仍这般大手大脚。
一人一个尝尝味得了,还一人两个。
不过,可真好吃啊,外皮酥酥的,豆沙和蛋黄甜咸中和,且都有些软糯,好吃!
蛋黄酥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叶妙就包上二十个,拎去茶馆当贺礼。
郭家人也多,少了不够分。
不过,今日也忒冷了,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应拿个小被子出来盖在身上。
他缩了缩脖子,与秦劲靠得更紧,眸子一转,对身旁的赵丰道:“阿爹,待会儿咱们到了大集上,先买根烤红薯暖手吧?”
赵丰看向牛车上的周康宁、秦芸、秦语、思哥儿,每个人都缩着身子,紧紧挨在一起,于是就点了头:“好。”
谁知秦芸却道:“丰姥爷,我想喝羊汤,我带上了压岁钱。”
她说着抬手拍了拍心口,那里放着一个小钱袋。
从前,过年时她娘只给她两文钱的压岁钱。
去年家中开始做凉粉,压岁钱涨到了五文。
今日则是涨到了十文。
而且,去年她四叔给了十文钱的压岁钱,今日则是涨到了二十文!
再加上她奶奶以及大伯、三叔给的五文压岁钱,只今日她就收到了四十五文压岁钱!
这个钱是不必上交给她娘的,她就带了二十文出来,打算买些吃的喝的。
其实刚吃了早饭,她一点儿都不饿,但如果真的要用食物驱寒,那她想选择喝羊汤!
从前偶尔跟着她娘去大集上赶集,羊汤的香味可浓了。
但那时家贫,喝不起。
现在有钱了,她就想尝尝味道。
“好呀。”叶妙立马点头,他也没喝过大集上的羊汤呢。
“那待会儿咱们都去喝羊汤。”
说着拿手肘碰了下秦劲:“劲哥,咱们喝羊汤去吧?”
“成。”秦劲没意见。
腊月之后,他全天都在大集上摆摊,碰到冷天时,他就会买羊汤驱寒。
其滋味不说顶好,但也在及格线以上。
得了秦劲的话,秦芸、秦语还有思哥儿都笑了,对于农家孩子而言,羊汤的吸引力可比烤红薯大多了。
周康宁也暗暗摸了下心口,他今个儿也带了银钱。
今早上,秦劲给他和周延年发了一百文的压岁钱。
叶妙还给了他一匹棉布和几斤棉花,让他做新衣裳。
腊月太忙,来不及做新衣,只得年后做。
夫夫俩的这份压岁钱,可把他给吓了一跳,出手也太阔绰了!
而且,他们兄弟与秦劲是平辈,平辈之间怎好收压岁钱?
他不敢接,先问过他爹,他爹点头了,他这才收了。
于是刚才出门时,他揣上了一百文。
原想着若是遇见好玩的小玩意,就买下来送给叶妙当回礼。
正好,待会儿要去喝羊汤,那就由他付钱吧。
牛车摇摇晃晃,很快来到大集上。
今个儿大集上的人可不少,城里的更多,为防止拥堵,官府今日不许牛车进城。
于是就催生了替人看守牛车这个活儿。
但闹出过监守自盗或看守不认真丢了牛的事,官府就派人将这活儿接了过来。
今年轮值的刚好是秦书达,昨个儿秦劲就给他打了招呼,因此,到大集上后,秦劲和周立径直去了官府开的停车场。
将牛车停好,又从秦书达手里接了对牌,而后一帮人进了城。
郭家的茶馆位于主街左边,且是第一间。
秦劲入了城,抬眼往左边瞧,入目的是一面夺目的大幌子,绿底,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茶字。
再往地上瞧,门前散落着鞭炮的红色碎屑。
已是放过鞭炮了。
他又整体扫了一眼茶馆,门面不大,有两层。
这原是一家饭馆,经营不善,倒闭了,郭家接手之后,无需大改,稍微拾掇一番便可开业。
此刻,有两个伙计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揽客,口中吆喝着“好故事换茶”、“免费喝茶”等话语。
秦劲不由笑。
免费喝茶这四个字可是涉嫌虚假宣传,想免费,需得拿好故事换。
他领着秦家众人来到茶馆门前,其中一个伙计迎了上来,笑呵呵的引着他们进店。
店里人声鼎沸,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不少人。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站在店中央,详细的给众人解释茶馆以故事换茶的规矩。
他们东家喜鬼狐神魔,谁若是有这方面的故事,可讲给东家听。
若是精彩,那便可免了今日的茶水钱。
若是最后刊入正册,那便可免费喝一年茶水。
郭厚站在二楼,身边还有郭言、郭信锄、郭信勤等郭家小辈。
他们原本正一脸期待兴味的望着满室的客人,秦劲等人一进门,他们立马就瞧见了,于是郭厚笑着下楼,大步来到秦劲跟前,而后引着众人登上二楼。
二楼的茶座比一楼少,其中一半还被布置成了书桌。
一楼太嘈杂,讲故事、记故事的地点便放在了二楼。
“怎不见员外他老人家?”秦劲没发现郭员外的身影,有些奇怪。
“他老人家先回家了,这里太吵,天也冷。”郭厚道。
天冷这个秦劲颇为理解,他将手中的油纸包递过去:“这是新做的点心,郭二哥,你们拿去尝尝。”
“你看你,太客气了,说了只需带张嘴,干啥还拎了点心。”
郭厚语气中含着一丝责怪。
但郭言直接将油纸包接了过去,笑着问:“你家许久没出新点心了,这是什么?”
“蛋黄酥,用来配茶正好。”秦劲道。
“哎呀,还是你贴心,我这就让人上茶。”
郭言说着拍拍额头:“怪我,竟没有招待你们坐下。快,都坐下都坐下,咱们喝茶。”
说完,他喊了个伙计上来,让给每个人都安排一碗好茶。
秦劲忙阻止,自家人根本分不出茶的好赖,来一碗普通茶水暖暖身子即可。
郭言则是一摆手,让伙计赶紧端好茶上来:“好茶才能配好点心嘛。”
郭厚也在一旁点头,是啊。
而且,茶馆的主意是秦劲出的,他没给秦劲谢礼也就罢了,现在秦劲亲自登门,怎么能连一碗好茶水都不舍得奉呢。
瞧瞧一楼的行人如织,他有种预感,此次他即便写不出能传世的巨著,也能写一部脍炙人口的名作。
郭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丈豪情,正要询问秦劲此次带了什么好故事,而郭言已经叫了起来:“这点心精巧,秦劲,可真有你的。”
他闻言忙向身后望去。
瞧见金灿灿的蛋黄酥,他也有些诧异,不禁走了过去。
只看这点心外形,说是出自醉仙居都没人怀疑。
秦劲笑道:“和油炸糕一个原理,只是一个表皮用糯米,这个用面粉。”
“那也真有你的。能做的这般招人,你只在大集上摆摊,可真屈才了。”郭言忍不住,也不等茶水上来,捏起一个便送入口中。
视线一扫,见几个小辈在一旁瞧着,便嘿嘿一笑,招呼他们也上手尝尝。
郭家只有郭信恳一人有洁癖,若是郭信恳在此,定然要拒绝。
但郭信恳此刻正在家中苦读,没来瞧热闹,余下的几个小辈没他的臭毛病,听得此言,甭管是出于好奇,还是真爱吃点心,纷纷如郭言那般,直接捏起一个送入口中。
甜而不腻。
酥且软糯。
绝了。
郭言睁大眼睛,朝着秦劲竖起了大拇指:“我爹不在,若是在,瞧见我们这几个不争气的,肯定又要生气。”
只凭这道点心,足以撑起一家店铺。
再对比一事无成的他们,嗐,人比人,气死人。
一边叹气,郭言忍不住又捏了一个。
唔,好吃!
郭厚也捏起一个,品尝完毕,心中也生了几分感叹。
好在茶馆已开业,他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因此,他极快收拾心情,在秦劲跟前坐下:“好兄弟,你此次带了什么故事?”
正好茶水端了上来,他示意伙计给其他人倒茶,他拎起茶碗,亲自给秦劲斟茶:“这是毛尖茶,汤清,味浓,你尝尝。”
随着热水注入茶碗中,干巴巴的茶叶被搅动,片刻间便舒展开来。
茶香味扑鼻而来,秦劲不由吸了口气。
的确是好茶。
一旁的叶妙,也深深吸了口气,这可比他家买的粗茶香多了。
郭厚瞧见他二人的反应,不由笑:“待会走时,给你们包上一些,你们带回去随意喝。”
“郭二哥客气了,此时喝上一碗即可。”秦劲道。
“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快尝一口,而后告诉我你带了什么好故事。”郭厚催促。
秦劲笑,笑得心虚。
他哪里会编故事。
而且,若说女鬼,最出名的应当是聂小倩了。
他此次所带的故事,便是倩女幽魂。
非《聊斋》里的原著版本,而是后世人编造的那些电影电视剧。
于是,尝了口茶水,他便将倩女幽魂的剧情梗概讲了一遍。
他口才不行,平白直述之下,原本精彩的剧情被他讲得干巴巴的。
但对在场的众人而言,主剧情已足够精彩,而玄心奥妙诀、斩天拔剑术、蓝魔之泪等设定,更是称得上惊艳。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待一楼的掌柜讲完规矩,有人要上楼说故事,郭厚便打发自己的大侄儿郭信锄拎着纸笔下去记述。
这个倩女幽魂的故事如此精彩,他走不开!
郭信锄:“……”
委屈。
但不敢反驳。
他蔫头蔫脑的拎上纸笔下楼。
他这一下去,等秦劲叶妙一帮人要离开时也没上来。
因为要讲故事的人太多了!
虽说刚吃了早饭,一帮人肚子并不饿,可这事儿有趣啊。
只是动动嘴巴而已,说不定能占上这个小便宜了呢。
郭厚站在店门口,他拉着秦劲的手,依依不舍,满脸感激——至于郭言郭信勤几人,则是在楼上奋笔疾书,好将秦劲刚才所讲记述下来,省得忘掉细节。
郭厚道:“好兄弟,真真是好兄弟,你的帮助我记下了,今后只要郭家茶馆开一日,那你就有一日的免费茶水喝。”
“一定要多来坐坐。”
“一定要来!”
秦劲干笑,想将自己的手抽出,结果却抽不动。
郭厚握的太用力了!
他只得道:“这是我在梦中听来的,那两个说书人,一个叫蒲松龄,一个叫陈十三,可不是我自己编的。”
“明白,明白。我会记下这二位的名字。”郭厚道。
他只是收集故事,并不会抹去讲述人的名字。
秦劲就松了口气。
临走时,他额外又强调了几句,他听说古时有大诗人写诗,会特意讲给老婆婆听,若老婆婆能听懂,那这诗便可留。
郭厚理当如此,他写的著作是给普通人瞧的,万不可咬文嚼字,晦涩难懂。
就写大白话!
郭厚一连拍着心口保证记下了。
秦劲就放了心,准备带着一帮人去喝羊汤,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谷栋的喊声。
一帮人包括郭厚都望了过去。
只见谷栋身穿便服,急匆匆的朝着茶馆跑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礼盒。
郭家茶馆开业,他前来道贺。
不过,他来迟了。
因为今早上安哥儿吃饺子时,突然呕吐,他又喜又忧,忙去请了大夫。
大夫一诊脉,还真是怀了,已有一个月了。
这可把他和安哥儿、邓氏都高兴坏了,不过,安哥儿的身子还是有些虚,于是他就跟着大夫去医馆拿了药。
将药给安哥儿煮上,他这才匆匆赶来道贺。
“安哥儿竟然怀了?”叶妙高兴极了,忙道:“那我们这就去看看他。”
“他有些不舒服,明日再来吧。”谷栋笑呵呵的道。
大夫说安哥儿要多休息,瞧瞧秦家这一帮孩子,真去了他家,叽叽喳喳的,太吵了。
“嗯……也好,他想吃些什么?我给他做些。有忌口的东西么?”叶妙问。
“什么都不用做,你们人到了就成。”谷栋道。
叶妙便不再多言。
算了,他带些蛋黄酥吧。
这东西都是拿寻常吃食做的,安哥儿应是可以吃。
待明日真见了安哥儿,他再询问安哥儿想吃什么。
猛然得知此消息,出城时,他走路都带着风,也不觉得天冷了。
待来到羊汤摊子跟前,见秦芸秦方都要自个儿付钱,周康宁更是要给他们一家子付钱,于是他小手一挥,让摊主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多加五文钱的羊肉。
大喜事,该庆祝!
吃完热乎乎的羊汤,众人没有多留,坐上牛车回家。
叶妙要回去烤蛋黄酥!
而谷栋也已将消息告知给了秦书达,秦书达也高兴极了,与秦劲商议着明日一起去探望安哥儿。
叶妙一回家便进了灶房。
周康宁跟了过去,给他打下手。
昨日炒的豆沙已经用完了,得重新做豆沙。
考虑到安哥儿吃不了油腻,此次炒豆沙时叶妙只放了一点点猪油,糖也少少的,好突出一个原汁原味。
一通忙活,这一日,他又烤了三十个蛋黄酥出来。
有蛋黄,那必然有蛋清。
晚饭便是蛋清凉拌白菜丝,还有昨晚上剩下的年夜饭。
昨晚做的菜太多,他们一家子放开肚子,一连吃了三顿,依旧没吃完,于是今晚还得吃剩菜。
秦劲嫌油腻,只盯着白菜丝夹。
但其他人尤其是周家父子三人可不会觉得大鱼大肉油腻,从前想吃都吃不上,怎会油腻?能大口吃肉,这真真是天大的福气。
晚饭后,叶妙回了屋子,翻箱倒柜,想寻合适的布料,好给安哥儿的小娃娃做衣裳。
秦劲见他的亢奋竟持续到现在,有些诧异,不由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妙妙,你很喜欢小孩子么?”
小夫郎该不会也想生吧?
叶妙正拿着两块布比较颜色,听见此话,头也不回的道:“劲哥,我现在不想生,我是替安哥儿高兴。”
“他之前被秦书礼朱二红伤了根基,调理这么久才怀上,太不容易了。他压力可大了。”
谷捕头今年可是二十七了!
却膝下无子,别说是邓氏、谷南,安哥儿自己也急。
秦劲闻言放了心,只道:“的确。”
谷栋今个儿说起此事时,嘴巴都要笑歪了。
他便抱着叶妙,看叶妙忙活。
最后,叶妙裁了五块巴掌大的布料,他将这五块布料包好,好让安哥儿自己决定具体要用哪一块。
当他忙活时,另一边,赵丰与周立则是忙着增进感情。
自打买地那晚周立喝醉,两人的感情就进了一步,夜夜都要做上一场。
但今日有正事,他们昨晚便休养生息。
隔了一日,两人都想得紧,上炕之后,只亲了片刻,就抱在一起动作了起来。
但很快,周立察觉到赵丰有些跑神。
往日赵丰会配合他的动作,或同上同下,或刺激他的敏感地带,今日却只抱着他,也没亲他。
他忙停下来询问:“丰哥儿,心中可是有事?”
赵丰见他看了出来,便轻轻一叹:“安哥儿成亲晚,已经怀上了,妙哥儿却还无动静。”
“莫急,定是缘分未到。”周立道。
赵丰暗暗叹气。
怎会不急呢。
周立见他愁眉不展,忽而一笑:“要不,你先怀上?”
说着动作了一下,好叫赵丰将心思转回来。
赵丰一惊:“说什么胡话,我都多大了。”
周立便又动了一下:“也不算很大,再者,我正值壮年。”
赵丰被他的动作撞得浑身愉悦,下意识抱紧他,心思彻底转回来了。
不过,怀不怀的,他并未放在心上。
他这个年纪,不一定怀得上。
再者,他也不想怀,他与周立虽恩爱,可这些年来,他与妙哥儿相依为命,在他心里,依旧是妙哥儿为重。
若妙哥儿与他女婿生了孩子,他想给妙哥儿带孩子。
若他也怀上了,那岂不是妙哥儿一人带孩子?
太辛苦了。
他不舍得。
不过,这种事肯定是随缘,顺其自然。
翌日,秦劲叶妙吃了早饭,拎上蛋黄酥和布料,先去了秦书达家,接上赵囡,三人一同赶往谷家。
今个儿秦书达还在看守停车场,走不开。
到了谷家,谷南也在。
谷南昨个儿下午得了消息,高兴得很,当即就跟着谷栋回了县城。
谷栋是个不会照顾人的。
邓氏身子不好。
安哥儿不舒服,自是得他前来照顾。
不过,安哥儿也就是昨日因呕吐不舒服了半天,喝了药之后就好了。
今日一切正常。
安哥儿见着叶妙和赵囡,笑盈盈的拉着二人进屋。
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
谷栋这个藏不住事的,他才怀上,也没什么不适,就张扬得亲友全知道了。
第084章叶妙沉迷看书
安哥儿身子无大碍,精气神儿也不错,叶妙、赵囡就放了心。
不过,叶妙多长了个心眼,趁着赵囡去灶房帮谷南做饭,他便悄悄问起云哥儿来。
安哥儿怀孕,云哥儿是什么态度呢?
安哥儿闻言有些诧异,随后道:“他也很高兴,问弟弟什么时候出来,他要领着弟弟玩。”
“那就好。”叶妙放了心。
安哥儿笑:“云哥儿很乖,性子也好,他拿我当亲阿爹看,我也拿他当亲生孩子看。”
“那他什么时候改口喊你阿爹?”叶妙问。
“他习惯喊安叔叔,我便没有纠正他,也不让娘和当家的纠正他。他自个儿乐意什么时候改口,那就什么时候改口。”
“不改也成。”
只是一个称呼,安哥儿并不在意。
“也是。将心比心,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叶妙理解。
随即想到自家腊月的收入,他就又问:“欠你的地银,什么时候给你?”
“我原打算今个儿带来的,但又想到这算是你的私房钱,就想着四下无人时再给你。”
安哥儿闻言笑,论心思剔透,还是得妙哥儿。
若是搁从前,他定然会让秦劲叶妙二人替他收着,免得将来被谷栋赶走时他身无分文。
可现在,与谷栋成亲一年,他觉得他看清了谷栋这人。
一个好人。
正直的好人。
即便将来真闹掰了,应也不会为难他。
再者,闹掰的可能性应不大。
这人老稀罕他了。
从前得知他可能生不了孩子,态度并未改,甚至还做了将来给云哥儿招婿的打算。
现在他真怀了,待他自是更好。
于是他就问:“你们刚买了地,手里的银钱周转得过来吗?”
“周转得过来,家里还有二十多两。”叶妙道。
“那你下次给我捎来吧。不用避着那人。”
“哇,安哥儿,你彻底想通啦?”叶妙惊讶。
“算是吧,我现在信他。”安哥儿脸上带着安静的笑。
他已经将真心交出去了。
干脆就信个彻底吧。
这一年来,他过的舒坦。
现在也有了孩子。
他这一生稳定了下来,既如此,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他现在爱谷栋。
也信谷栋。
“那太好了。”叶妙笑嘻嘻的抱住他轻轻晃了晃:“安哥儿,以后都是好日子哦。”
“嗯。”安哥儿点头,脸上的笑容增多。
午饭后,秦劲叶妙赵囡三人没有多留,坐上牛车回村。
到老院门口时,叶妙从牛车上下来,家里的牛一直养在老院,秦劲将牛牵去老院,叶妙就拎着一个大包袱先回家。
刚到门口,便见赵丰和周康宁拎着背篓要出门。
“妙哥儿,我和宁哥儿要去挖荠菜,你去不去?”赵丰问道。
如今荠菜已经冒出了头,但叶子尚小,不过,一个冬天没见绿色蔬菜,赵丰便想去挖一些回来。
说实话,连着三日大鱼大肉的,他竟如秦劲那般,觉得有些油腻了。
真是罪过。
叶妙摇头,他晃着手中的包袱道:“阿爹,安哥儿给了我一些布料,我要给他的娃做小衣裳,你们去吧。”
安哥儿存的布料多,觉得他针线更好,就托他多做几身小衣裳。
赵丰视线在包袱上停顿一瞬,应了声好,而后和周康宁出了门。
叶妙拎着包袱进了堂屋,左边书房里传来周立的讲书声。
秦锦初八就要去私塾了,因此,周立的教学只停了一日,今个儿就又开始了。
叶妙暗暗在心中道了声辛苦,而后进了卧房。
秦劲进卧室时,只见他站在窗下的木桌前,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着尺子、画粉,正低头在布料上比划。
他兴致这么高,秦劲就没有扰他。
秦劲在炕边坐下,随手拿起炕桌上的桂圆,慢慢剥了起来。
剥够十颗,他就来到叶妙身边,捏起一颗送到叶妙嘴边。
叶妙张口咬住,依旧头也不抬,但心思却已经分到了桂圆上,将果肉吃完,正待扭头吐掉果核,秦劲又将一个小碟子送到他嘴边。
他将果核吐到小碟子里,笑嘻嘻的小声道:“劲哥剥的桂圆真甜。亲一个。”
说着,嘴巴微微嘟起。
秦劲笑,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秦劲本打算一触即离,谁知他却极快的伸舌在秦劲唇上舔了一下。
秦劲一顿,见他还在笑,就干脆将手中的碟子、桂圆全放下,搂着他加深这个吻。
一吻毕,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听着左边书房里周立的教书声,秦劲只得在他水润的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低声道:“晚上再收拾你。”
“好啊。”小夫郎眉毛一挑,一脸兴味。
秦劲无奈,但又欣喜,毕竟这么外放的小夫郎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快忙你的,我下地转一圈。”他戳了下叶妙的鼻尖,转了话题。
“这个点儿下地?”
“去瞧瞧新买的那几亩麦地。”秦劲道。
这几亩地离村子近,走路很快就能到。
腊月忙碌,自打买回来,他还没亲自瞧过呢。
叶妙就点了头,只道让他早些回来。
自家的田,的确得去转悠一下。
于是秦劲出门,朝新得的田地走去,大年初二,众人都忙着休息、走亲戚,乡间的道路上有不少行人,但田里没什么人。
叶妙买的四亩上等田,全种着麦子。
秦小存朱二红虽偏心,但在农活上是舍得下力气和心思的,因此麦苗长得很旺。
秦劲转悠一圈,满意而归。
到家时,赵丰、周康宁正坐在院中择荠菜。
此时的荠菜真的很嫩,最长的叶子也不过手指长,知道他爱吃这道春日的时鲜,赵丰特意多挖了些,能连着吃两顿。
晚饭是蒸荠菜,以及年前准备的各种炸物、包子花卷之类的。
秦劲只吃蒸荠菜,炸物和主食一口没碰。
但蒸荠菜里放的有蒜汁,因此,饭后他刷了好一会儿牙,今晚他还要好好“收拾”他的小夫郎。
叶妙自是不嫌他。
大年初一、初二都起得挺早,初三无事,俩人决定睡懒觉,因此今晚就闹到很晚。
周立出门打水给赵丰擦身子时,瞧见他们屋子还亮着灯,回屋之后便和赵丰提了一嘴。
赵丰心中纳闷。
妙哥儿与他女婿有多恩爱,他也算清楚,俩人的身子也无毛病,可妙哥儿怎就怀不上呢?
他一边发愣,一边任由周立又烧了把炕。
刚才也不算激烈,可床单又被打湿了一大片。
待周立上了炕,他坐在周立腿上,俩人抱着说了会话,等炕不那么烫了,这才重新躺下。
刚熄了灯,就听到堂屋那边有了动静,秦劲出来了。
赵丰心中有了决定。
大年初三,秦劲、叶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俩人吃了温在锅里的早饭,之后叶妙继续做衣裳,秦劲则是拎着背篓和周延年一起下地,今个儿赵丰、周康宁要编发绳,他和周延年就接了挖野菜的活儿。
两人出了家门不久,赵丰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发绳,去了叶妙的屋子。
叶妙正在对着窗户穿针,见他进来,就喊了一声:“阿爹。”
赵丰嗯了一声,等他将针穿好,这才将房门关上,走到他身旁,轻声道:“昨个儿你周叔起夜,见你们屋子的灯依旧亮着。”
叶妙闻言眨巴了下眼睛,秒懂。
想了想,他将手中的针放下,拉着赵丰在炕边坐了下来:“阿爹,其实是这样的……”
他含着三分羞涩,将他与秦劲避孕之事讲了。
赵丰听完,目瞪口呆,愣了好几秒才回神:“你们两个会不会太胡闹了?”
“哪有胡闹。我和劲哥独处的时间都不够,不想多一个小娃娃出来。”
叶妙说着,抱着他手臂晃了晃:“阿爹,你现在成了亲,你应明白那种一分开就想,见面了就想腻一块的心情。”
“难道你想多一个小娃娃影响你和周叔恩爱吗?”
“你这孩子。”赵丰闻言,不由拍了他一下。
“这能一样吗?我和你周叔都有孩子了。”
“劲哥不介意呀,他将我当眼珠子一般疼,我还没享受够呢。”叶妙只道。
“……”
赵丰无言。
妙哥儿从前受了不少苦,现在贪图这份甜蜜,他颇为理解。
因为他自个儿也陷进类似的甜蜜中了。
明明一开始他对周立只是微微心动,即便定亲了,俩人也没过多的接触。
可真洞房了,身子有实质接触,俩人同处一间屋,莫名的,这感情就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如妙哥儿所言,分开时想,见了面想抱一块。
亲不够,做不够,恨不能时刻与对方黏一块。
最终,他叹了一声,只道:“女婿心中有数就成。”
罢了,他不劝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没有儿孙……他和妙哥儿都暂时享福。
“阿爹,放心吧,我和劲哥已经打算好了,到了年底就不避孕了。”
叶妙忙道,好叫他阿爹宽心。
其实,这是昨晚他和他劲哥的随口之语,但他阿爹这般操心,那他还是说了吧,好叫他阿爹稍稍放心。
但赵丰听了此话,脸上并没有喜色。
这么说,俩人还得避孕一年?
妙哥儿今年十九,若是明年顺利怀上,那可能二十一才能有娃。
……
他不太能笑的出来。
但他也没多劝,只是又和妙哥儿说了会儿话,然后回他自个儿的屋子继续编发绳。
午饭后,秦劲回了屋,叶妙将向赵丰坦诚一事告诉给他,他点点头:“让阿爹知道也好。以后娘若是催,那就由我去应付。”
唉,当古人难呐。
果不其然,初四这日,王秀芹过来,先是说了些闲话,随后便让他再去瞧瞧大夫。
这个简单,初五这日,秦劲收摊之后,将小推车放到刘老板那里,而后就和叶妙去了趟医馆。
大夫的结论与上次一样,俩人从医馆出来,放心的跑去吃饭。
吃腻了家常饭,在路边小饭馆换换口味,俩人都颇新鲜。
午饭后,俩人又去买了些胭脂水粉。
上次买的快消耗完了。
要出城门时,俩人去郭家茶馆转了一圈。
开业已五日,茶馆的生意依旧火爆。
初一那日,郭信锄在一楼大堂记录顾客所讲的故事,原本乱糟糟的茶馆,竟慢慢安静下来,其他茶客都专心的听故事。
虽说大部分人都讲得干巴。
但这并不影响众人的兴致。
此时娱乐方式少,在茶馆里坐上半日,能听到好些个从前没听过的小故事,这茶钱付得值。
于是,郭厚就在一楼专门设了张桌子用来记录故事。
整个茶馆,共三个记录员,记录员少,要讲故事的茶客多,这么一来,好些人即便心中有故事,那也得慢慢排队。
于是不少人就时常来茶馆坐坐。
既然来了,那就有消费,除了茶水,茶馆还提供点心干果,因此,当郭厚再瞧见秦劲时,又握着秦劲的手不肯放。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这茶馆绝不会赔本!
郭厚热情似火,秦劲推却不过,就和叶妙在一楼坐了下来,听讲述者讲故事。
这位讲述者讲了个狐狸精爱上书生的故事。
故事有些老套,但也有创新,因为狐狸精没有变成娇滴滴的大美人,而是女扮男装,手拿长剑,作侠客装扮,护送那书生进京赶考。
女装不好与书生同行,那狐狸精性子飒爽,不肯给那书生当丫鬟,于是就女扮男装,与书生称兄道弟。
俩人同吃同住,兄弟情一日厚过一日,结果途中遇见捉妖人,狐狸精被识破身份。
狐狸精不敌捉妖人,眼看就要被刺中心口,关键时刻,那书生却是替狐狸精挡了一剑。
书生身亡,临死前求捉妖人放了狐狸精。
那捉妖人误杀好人,自知理亏,应了下来。
而狐狸精则是将书生的尸体送回老家,从此化作家仙,护佑书生一家,助这一家飞黄腾达。
秦劲看似听得聚精会神,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套路,太像书生发梦之作了。
区别在于,一般书生写的是高门贵女哥儿爱上我,这则故事则是霸道家仙爱上我祖宗。
他看向叶妙。
叶妙以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好看的眸子盯着说书人,竟眨也不眨。
他心中一动,待那人讲完,便凑到叶妙耳边道:“咱们去书铺逛逛吧?”
买些话本小说,也叫小夫郎开开眼。
叶妙原是不舍得花钱买杂书的,尤其是买田支出去了一大笔银子,家底大大缩水。
不过,想到自己已认了不少字,他就有些蠢蠢欲动。
咳,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独立阅读。
其实他翻过郭员外送给周立的两本游记,但那两本游记用字简练,没有注释,他即便连蒙带猜也看不懂。
可周立说,书铺里有卖话本的,这种话本皆是大白话,他应能阅读。
于是他就心痒痒了起来。
现在秦劲旧事重提,他咬咬牙,随后点了头。
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
一本书能贵到哪里去?
他家一日就挣回来了!
于是,出了茶馆,两人直奔书铺。
到了书铺,两人向伙计讲出来意,那伙计就领着他们去了摆放话本的书架,并热情的向他们推销如今最畅销的两本话本。
看话本的,一般都是有钱有闲的千金、贵哥儿,因此,这些话本讲的都是情情爱爱。
叶妙自个儿翻看了片刻,最终扔下那些话本,买了本《搜神记》。
还是带注释的。
既有注释,那书本就厚,哪怕是手抄版,不是刊印版,也要八百多文。
叶妙将钱交了出去,颇为肉疼,一出了书铺,便让秦劲将放着《搜神记》的背篓由背后转到胸前。
这么贵重的书,得护在胸前,省得被偷了。
秦劲闻言笑,依他的吩咐,真将背篓背到了胸前。
到了城门口,两人推上小推车回家。
到家时已是傍晚,叶妙小心的将《搜神记》从背篓里取出,拿布巾擦了擦,这才放到了炕桌上。
晚饭后,他打了热水泡脚。
泡脚时捧着《搜神记》便开始读。
也不顾灯光昏暗会伤了眼。
他偏爱神怪鬼妖的故事,《搜神记》刚巧就是这类书籍,可算是挠到了他心坎上。
等真的独立将第一篇神农鞭百草的故事看完,他立马递给秦劲,让秦劲核对一番,看他理解得对不对。
秦劲理解他的兴奋,将书接了过来,一字一句的念,并将他自己的理解讲了出来。
叶妙核对一番,发现自己没有理解错,顿时更兴奋了。
他真的能独立阅读书籍了诶。
“真棒,这才学了多久,都可以自个儿看书了。”秦劲适时的送上夸奖。
当然,也不算故意逗小夫郎开心。
小夫郎每日忙忙碌碌,用来认字的时间并不多,可才学了半年就能自个儿看书,这脑袋瓜是真聪明。
叶妙闻言,倒是没有太多得意:“一般吧,比不得劲哥你。”
论聪明,肯定还是他劲哥聪明。
秦劲就笑,将手上的书放下,转而抓住他的手:“咱们夫夫就别互夸了,咱俩都聪明。”
这下子叶妙也有了笑脸。
可不是,他虽比不得他劲哥,可若是单拎出来,那他绝对不差。
他将脚丫子在秦劲脚背上蹭了蹭,随后便不想泡了,他要凑到油灯前看书!
秦劲自是不依,这个冬日因为绣发带,本就算是用眼过度,现在若再用油灯看书,那就更费眼睛了。
若真近视了,那才是没地方哭呢。
叶妙明白这个道理,按下心痒,老实的躺秦劲怀里睡觉。
翌日,等秦劲出摊,他回房本应补觉,但惦记着昨日买的《搜神记》,他便拿出来坐在窗下阅读。
他随便读几篇,读了再睡。
可谁知这一读,就读到了中午。
从前的他被困在叶家,别说是接触这些故事了,他所能看到的世界,只有叶家那小小的天地以及赵丰给他讲的五里沟。
后来真到了五里沟,他嫁给秦劲,俩人日日做吃食,摆摊,忙忙碌碌。
旁的人农闲了,可以东家长西家短,传些八卦,听些鸡零狗碎的事,他却从没这样的机会。
因此,这会儿接触到《搜神记》这种完全挠在他心坎上的书籍,他如饥似渴,废寝忘食,不知不觉就坐到了中午。
周康宁本以为他是在补觉,就没进卧房扰他,现在临近中午,要做午饭了,他却还没出来,周康宁觉得奇怪,就过来找他。
结果却发现他在看书。
周康宁起了好奇心,询问这是什么书。
叶妙便将书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论识字,还是周康宁更厉害一些,叶妙不少地方还需要猜,但他配着注释,完全看得懂。
不过,他并没有沉迷。
这些故事虽好,可还是午饭更重要,该做午饭了。
叶妙睁大眼睛,随后佩服。
这么精彩的书籍,竟能说放下就放下。
不过,歇了一个上午,他有些心虚,便和周康宁一道做午饭。
中午,秦劲、赵丰回来了。
年过完了,他家的摊子恢复了正常作息,中午就收摊。
午饭后,秦劲回房补觉,叶妙却坐在窗下继续看书。
秦劲只当他补了觉了,就没有催他,自个儿上炕睡觉。
于是,连着三日,他每日上午、午后都坐在窗下看书,一直到第四日,他做蛋卷时因为精神不济被平底铁锅烫了手,秦劲、赵丰这才知道他竟手不释卷,彻底入了迷。
秦劲哭笑不得。
好家伙,竟骗了他三日。
也怪他,没注意到小夫郎近几日睡眠不足。
好在烫伤不重,连药都无需抹,秦劲放了心,他将周康宁喊了起来,让周康宁替小夫郎做蛋卷。
叶妙原有些心虚,但见秦劲没生什么气,就放下心来。
其实他也没什么错呀。
他不过是爱看书而已。
没他的事了,他就回了卧房,打算睡一觉。
这几日睡眠不足,他的确脑袋昏沉。
他刚回了卧房,秦劲就进来了。
他眨巴了下眸子,乖乖喊了声劲哥。
秦劲板起脸来,双臂抱胸,一副要升堂审问的模样:“知道错了吗?”
“知错了。”
叶妙顿时低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具体错哪里了?”秦劲板着脸继续问。
“不该这么没节制的读书。”
“错!”秦劲语气稍稍严厉了起来。
叶妙原本有演的成分,想通过扮可怜混过去,秦劲这个铿锵有力的“错”字一出,他有些惊讶,不由抬起头来。
他眸子微微大睁。
干嘛啊!
突然这么吓人。
他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劲,鼻子竟也有些酸。
秦劲这下子演不下去了,忙将人抱住轻声哄:“好妙妙,我不是怪你无节制的看书,我是气你瞒着我。”
“你想看便看,我还能不让你看么?我定然让你正大光明的看。”
“你瞒着我,现在却烫了手,烫在你手上,疼在我心上,知道么?”
他一脸懊悔,见小夫郎眸子里真浮现出了水光,忙抓起小夫郎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拍:“我的错,我是想用严厉的语气让你记住你错在哪里,结果却吓着你了。”
“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好妙妙,别哭。”
叶妙吸吸鼻子,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而后一把抱住了他:“我知道了,劲哥。”
他的好劲哥,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在他劲哥跟前,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只是稍稍严厉一些,他就受不住。
他将脑袋埋在秦劲心口,红着眸子道:“劲哥,你以后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我害怕。”
“好。”秦劲忙应下,心里恨不能抽自己巴掌:“别怕我,我有多喜欢你,你不清楚么?”
叶妙闻言瘪瘪嘴。
他清楚啊。
所以刚才乍然听见他劲哥的那个错字,他就受不住了。
而秦劲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急:“妙妙,真怕我啊?”
“……不怕,就是委屈。”
“我的错。”秦劲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犯难。
他本以为,他和小夫郎心意相通,小夫郎在他跟前也愈发大胆,他们跟他上辈子时那些恩爱情侣并无不同。
可谁知,他只是大声一点,小夫郎就害怕了。
难道,在小夫郎的潜意识里,他们二人并不算真正的平等?
在小夫郎的意识里,是以他为纲?
若真如此,那就有些难办了。
他可不愿小夫郎这般想。
难不成,他要讲出他的来历,好叫小夫郎放心?
但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他一时间也不好开口。
多吓人啊,身边一直躺着的人竟然换了芯儿。
而且,这是他自个儿最大的秘密。
罢了,还是先试图掰一下小夫郎的思想吧,说不定是他想多了。
第085章培养叶妙的底气
秦劲已经将千张做完,此刻无事,他便搂着小夫郎在炕边坐下。
“妙妙,我讲话大声是我不对,但你可以吼回来嘛。”
“之前我偶尔严厉一下,你不是叭叭犟得很利索吗?”
“你之前也没对我大声过啊。”
叶妙委屈。
之前不情愿娶他时,讲话都温温和和的呢。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大声了。”秦劲忙认错。
“但咱俩这么好,你该有一种此等小事我怎么可能会真生你气的底气嘛。”
叶妙听得此话,立马道:“我是被你吼懵了。”
“我的错,我的错。”
秦劲又赶紧认错。
“说起来,咱们第一次买小鸡仔,用的是你的钱。”
“我说过,将来要十倍补给你,我现在补给你吧?”
此言一出,叶妙眸子大睁,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干啥突然这么生分?”
“是你先和我生分的呀。咱们好成这样,你竟怕我,听了你这句话,我今晚是甭想安心睡了。”
“……你强词夺理,明明是你先大声的。”
叶妙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下秦劲的心口。
“我就算大声一点,你也不应怕。”
秦劲抓住他的手,重复刚才的话。
“若是阿爹那般说,你肯定不会怕。”
叶妙:“……”
他拧起眉来。
明明是他劲哥吼他了,怎么搞得像是他错了一样?
可这话他的确无法反驳。
说实话,那一声严厉的“错”,的确令他瑟缩了一下,只觉得他劲哥有些陌生。
那一刻,他的确没有此等小事,他劲哥怎么可能会真生气的底气。
他垂下眼来,不吭声了,唇抿着。
秦劲心疼,便又认错:“我以后真不会再大声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叶妙抬起眼皮瞧他,他脸上的疼惜明明白白,叶妙就靠在他心口,闷闷的嗯了一声。
秦劲叹了口气,抱紧他:“妙妙,你从前在叶家受了太多委屈,而咱们成亲时日太短,因此你不信我。”
“这不是你的错,该怪我。但我接下来的话你要记住了,咱们是夫夫,是亲密无间又平等的夫夫。”
“这个大院子,是咱们俩和阿爹一起辛辛苦苦摆摊挣来的。”
“家中的生意,也是你和阿爹做的更多些。”
“你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和我一样都是主人。”
“这就是你的家,你有权处置家中的一切,有权决定家中的一切。”
“我吼你,你就双手叉腰吼回来。你叶妙貌美聪颖,厨艺、针线双绝,还识字,你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小夫郎,还怕我这个乡下汉子?”
叶妙:“……”
他嘴角有些绷不住,扬起一个小弧度,脸上也有了笑意。
但依旧不言。
秦劲便又道:“之前你不是说,当初看上我,是因为我是个好人吗?”
“即是好人,那你怕什么呢?我肯定干不出伤害你的事。”
叶妙闻言又瘪瘪嘴,终于开了口:“我在其他人跟前不这样,但在你跟前,受不得丁点委屈。”
秦劲闻言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这说明小夫郎喜欢他,还是超喜欢的那种。
可他当初是出于无奈才将人娶回来,一开始的确让人受了不少委屈。
叶妙的话还在继续:“以前刚成亲那会儿,我去河边洗衣服,碰到了张小花。她骂我,我还推了她一把呢。”
“这么厉害?”秦劲有些诧异。
这事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可不是。”叶妙哼哼了两声。
颇有些骄傲。
秦劲忍不住笑,低下头来,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而后才道:“那你以后在我跟前也拿出推张小花的气势。”
“你又不是张小花。”
“可我刚才对你大声了。”
“……现在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妙视线飘忽了起来。
他反应有些夸张了。
但他劲哥的反应更夸张,只稍稍大声了一个字,就解释这么多。
而且,每一句话都是他爱听的。
他的确错了。
他不该怕他劲哥。
秦劲摇头,不认可这话:“这是大事,这说明你潜意识里是没有安全感的,与那些被宠出来的、娘家实力雄厚的小哥儿比起来,你刚才的反应令我难受。”
“要不这样吧,从今往后,发绳发带的收益你自个儿收着,当做你的私房钱。”
“银钱是一个人的底气,你手里有钱了,胆气、底气慢慢就养出来了。”
叶妙愣了。
这话可太突然了。
他有些急:“劲哥,你真和我生分啊?”
“不是与你生分,是养一养你的胆气和底气。妙妙,从前在叶家时,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叶妙纳闷。
“你先回答我,快说。”秦劲催促。
“自然是带着阿爹离开叶家。”
说实话,他父亲死了,他还偷偷松了口气呢。
他因为貌美,他父亲想让他给官员或富商做妾,但官府那边叶家没什么人脉,富商则是谈不拢,这才拖到了十七岁还未定亲。
那会儿他心里可慌了。
自小明白他阿爹的处境,他可不愿给人当妾室。
再者,他若嫁人,他阿爹独留叶家,还不得被叶夫人欺负死。
所以,他父亲死了,他虽然慌得不行,但离开叶家时,他心里却想的是,再糟还能糟过留在叶家?
谁知到了赵家,还真如在叶家时一样糟糕。
好在五里沟的乡民和善,村长也公正,他们父子俩这才能搬到荒院,然后认识了他劲哥。
“具体一点儿,带着阿爹离开叶家后你想做什么?”
“是嫁人?还是自己养靠针线养家?”
秦劲又问。
“……都想。”
叶妙眼神又飘了起来。
秦劲闻言笑:“成年人的确应全都要。既然你当初都想,那现在我让你攒私房钱,你怎不乐意了?”
“因为你太好了,我不想和你生分。”
叶妙双眸望着秦劲,语气认真。
男人靠不住的话,当然要攒私房钱。
可他劲哥靠得住啊。
“这不是生分,是我想培养你的底气和胆气。我希望把你养得骄纵一些,以后我要是再大声,你就撸起袖子叉腰吼回来。”
“当然,我肯定不会再大声了。”
“你都不会再大声了,那你还培养个什么劲儿?”
“……反正你记着,这不是和你生分,这是为你好。”
秦劲无奈,捧着他的脸颊揉了揉:“我只是希望我的无双小夫郎,以后不会再因我而受惊害怕。”
“你该是富足、底气十足、无所畏惧的。”
叶妙闻言眸子扑闪了两下,想了想,他点了头:“行吧。”
就当是夫夫间的情趣吧……
“就从下次摆摊算起,卖的银钱你自个儿收着。”
“那买布料的钱呢?”叶妙立马问。
“用家里的银钱买。”
“那我岂不是纯赚?”叶妙眉梢挑了挑。
“这不好吗?”秦劲反问。
“好!”叶妙乐了。
秦劲也笑,抱着他在炕上躺下:“很喜欢读书么?”
叶妙打个哈欠,道:“我是以前没看过,觉得新奇。”
“看完了吗?”
“看完了。”
“那多翻翻,等翻腻了,咱就买新的。”
秦劲轻轻揉了下他的发:“睡吧。”
叶妙就将鞋子蹬掉,将外面的袄子裤子脱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炕已经凉了,他就蜷缩着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秦劲。
秦劲凑过去亲他额头:“年已经过了,可以不编发绳,可以不绣发带,你想看书,那就看。”
叶妙皱皱鼻子:“你刚还让我攒私房钱呢。”
这会儿又让他偷懒了。
“不一样,咱们家没了债务,院子也盖起来了,可以歇口气了。”
“刚成亲时,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其实这句话一直没能兑现。”
“现在你既有了非常想做的事情,那就正大光明的做。”
此话一出,叶妙又是高兴又是感动。
那么久的事,他劲哥竟还记着。
他忍不住在被窝里扭了两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那等我睡醒了,我真继续看了。”
他虽已经看完。
但他意犹未尽。
他想重读。
“好,反正现在有宁哥儿。”
秦劲也笑。
“那你下个月多给他发些零花钱。”叶妙叮嘱。
“这是自然。快睡。”秦劲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
他就不再说话,真闭上了眼。
他的确困了。
秦劲瞧着他露出来的上半张脸,看着看着,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自家为了挣钱,这一年半来的确太拼了。
如今既已攒下小小家业,那该将节奏放松些,不用再绷得那么紧了。
像是豌豆糕,可以暂时下架。
锅巴也不零售了,全卖给牛掌柜。
这么一来,只出售小蛋卷、千张,偶尔再搭配些豆腐乳,那日收也颇为可观。
而且,他一人守着摊子即可,不必再让赵丰或周延年帮忙。
除此之外,时不时的还可以有额外收入。
像是今日,半晌时,郭厚找上了他,向他购买一百个蛋黄酥。
“一百个?”秦劲诧异。
“我家人多,而点心又小,两三口就没了,一百个看似多,但平均到每人身上也就四五个,不算多。”
“好。”想起之前郭言吃蛋黄酥的场景,秦劲点了头。
“至于价格……”
他话未说完,郭厚就打断了他:“论个卖,一个你挣三文,如何?”
秦劲吃惊。
他家的蛋黄酥,一个大概重六十克,一斤能有八个。
一个赚三文,那一斤就能赚二十四文,暴利!
他忙摇头:“太多了,都是熟人,不可不可。”
“嗐,你出的茶馆主意,我都没好好谢你。”
“两码事,我随口一说,真正出钱出力的是郭家。这样吧,一个我赚一文五厘。”
八个加一起有十二文。
“啧,咱们之间,哪能厘不厘的,这样吧,一个两文。”郭厚手一挥,定了下来,不容秦劲反驳,他拔腿就跑。
其实三文的价格,是他那老父亲定的。
初一那日,二十个蛋黄酥,最终他三弟只带回去了两个。
没办法,这点心太美味了,不甜腻,还精巧,不知不觉每人都吃下去了两三个,要不是惦记着家中还有老父亲,这两个断然留不住。
他父亲很喜欢这道点心。
但大过年的,大集上即便游人如织,秦劲却是不出摊,摆明了是要休息。
这种情况下,他家自是不能巴巴的追到秦家来扰人清净。
现在秦劲重新出摊,他那老父亲知道了,立马打发他来购买。
还特意定下了每枚的利润。
唉,秦劲真的很得他父亲的青睐,连价格都特意关照。
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此次他一定要写出一本巨作,好叫他父亲知道,他也不差的。
秦劲接了这么一笔生意,收摊后,他和周延年就先去菜市场买咸鸭蛋。
其实王小桂家也有,但王小桂腌的咸鸭蛋是留给自家吃的,数量不多,已被他家买完了,现在要用,只能去菜市场买。
买了一百二十个咸鸭蛋——多买几个,自家人也解解馋,他和周延年用小推车推着回了家。
到家后,赵丰瞧见这么多咸鸭蛋,很是惊讶,待听完他的话,立马高兴了起来,一个赚两文,一百个就是二百文!
“阿爹,得辛苦你和宁哥儿了。妙哥儿这几日痴迷读书,让他先过了这个迷恋劲儿再干活。”秦劲道。
赵丰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成。”
女婿这么疼妙哥儿,他再辛苦些也无妨。
说实话,妙哥儿如今的状态,他是真满意。
被女婿疼着,还识了字,能每日读书,好似真的富家小夫郎一般。
从前妙哥儿没享受到的,现在他女婿给补上了。
不怪妙哥儿不肯生孩子。
就这种状态,他也不忍催了。
赵丰这么想,但叶妙可没把自己当做富家夫郎,一百个蛋黄酥,光是揉面就得揉好久,午饭后,他没有坐在窗前读书,而是去灶房帮忙。
这是郭家的单子,还是早些交货为好。
他用上这样的理由,赵丰就没有让他回去。
不错,现在家里干活的人多,一百个蛋黄酥看似多,但若是几人齐上阵,那明日就能交货。
就是夜里睡不得了。
因为铁箱太小,一次只能烤六个,用时三刻钟。
一百个,得烤十七次。
算下来,光是烤制的时间就得花费六个多时辰。
再加上还要先做豆沙,所以今晚是睡不得了。
这东西当天做出来的最好吃,隔了夜,那味道就差了些,因此,今晚熬一宿,把所有的货都做出来,那明日就能拿到二百文的利润了。
赵丰这么拼,秦劲暗暗咂舌。
他刚决定要将节奏放松一些呢。
不过,赵丰根本不听劝。
反正每日也是凌晨起床,烤一次要三刻钟,这么久,足够他眯一会了。
秦劲:“……”
佩服。
罢了,他明日再去打个大烤箱,可以放在平底锅炉子上的那种。
这么一来,每次所烤的数量,最起码能翻倍。
将这次的蛋黄酥交了货,秦锦也去了私塾读书。
这家私塾靠近城南,就是之前秦书礼就读的那一家,夫子虽严厉,但也是真心待学生们好。
不然当年也不会举荐秦书礼去砖铺做账房。
私塾不算太大,里面的学生有十多个,不管饭也不管住宿,但中午时,会免费将学生们所带的窝头馒头等干粮热一热,还提供热水。
这条件真的一般,但秦锦却很高兴。
可以真正读书了诶。
这些日子他跟着周立苦读,也算是从书中寻到了一些乐趣。
当然,他也时常觉得那些晦涩的文字枯燥难懂。
但抵不过趣味更多。
因此,他很乐意进私塾,接触真正的科举。
第一日上学,宋欣给他装了几个包子。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读书又费脑子,可不能只吃窝头。
他因为是走读,因此起得早,就和秦劲一道去大集上。
今日去送凉粉的是他爹秦力,到了城门口,秦力将凉粉放下,准备先送他去私塾。
但秦劲却是叫住父子二人,而后跑去买了一根油条和俩鸡蛋,他将油条鸡蛋塞给秦锦,让他边走边吃。
“四叔,我吃过早饭了。”秦锦道。
秦力也开口:“早上时特意给他蒸了个水蒸蛋,嫩的很。”
“这么点东西,撑不着你,快吃。”秦劲催促。
上学第一日,先吃个一百分,讨个好寓意。
秦锦不懂他的想法,但乖乖照做,真的一边往城里走一边将那根油条和两个鸡蛋吃了。
秦力等天色大亮才回来,这时,方老板到了,方老板将凉粉取走,秦力就回了家。
但他一走一回头的,心中颇为牵挂。
待到下午,他还套上牛车,提前等在城门口。
冬日天短,下学时天都黑了,秦锦年纪小,秦力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而且,秦力还将早上送凉粉的活儿彻底揽了过来,不再和秦兵秦文轮换,这样他每日早上都能将秦锦送到私塾门口。
秦锦也没辜负自家父亲的一片苦心,在私塾里认真学了之后,回到家里,还会再找周立请教。
周立的水平自是比不得私塾的老夫子,可他算是初学者,因此周立目前还能教导他。
如此坚持了十日,他每日这么早出晚归,却没喊过一次苦,没喊过一次累,秦劲不由暗生敬佩。
的确是个学习的好料子。
比他当年要刻苦。
与此同时,五里沟的五日私塾也开课了。
之前严祥和秦书礼讲了条件,要他每个月都要教导村中孩子五日。
可那两个学生家长是交了银子的,且人家家长还每日都去秦书礼家盯着,严祥不好同人家付过钱的争,就一直没提这事儿。
但上元节后,田地里有了活计,那两个学生家长不能日日过来盯梢,于是严祥就和那两户人家商议了一番。
今后这两户人家不必日日来盯着,严祥会安排人盯着秦书礼,省得秦书礼犯下更大的错。
严祥当初保下秦书礼,打的是废物利用的主意。
他不希望秦书礼真走到卖妻卖儿的地步。
那两户人家得了严祥的保证,就放了心。
说实话,日日都过来,他们自家也吃不消。
于是,村中的五日私塾就开课了。
地点在村口。
严祥让人在大石磨旁搭了个大棚子,还按照秦劲所言,搞了大木板、炭笔、教鞭这教学三件套。
村中人凡是有兴趣的,皆可以去村口听课。
不过,担心人多影响教学效果,严祥特意强调应先把机会让给孩子们。
反正秦书礼就在五里沟,跑不掉,也死不了,今后机会多的是。
于是,第一日授课时,村中的孩子基本都去了。
秦圆也领着秦家的孩子跑去看热闹。
不过,今日没有热闹看。
因为严祥在一旁盯着,秦书礼不敢不出力,孩子们也不敢捣乱,课堂氛围有些严肃。
秦圆失望而归。
但秦劲却觉得严祥做得好。
严祥若是不亲自盯着,万一有调皮的开口嘲讽秦书礼,以秦书礼的心胸,定然会糊弄。
这么一来,孩子们根本学不到什么。
严祥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
这年头,能在自己的村子里认字,这是天大的好事,应该珍惜。
叶妙出于好奇,也和周康宁一道去听了一会儿课。
因为周立关于《三字经》的教学在村中知名度很高,所以严祥特意要求秦书礼如同周立那般先教《三字经》。
而且,还要几句几句的教,不能一上来就搞什么全文背诵、读百遍其义自现。
秦书礼虽不情不愿,可比起被朱二红逼着去县城找活儿,他更喜欢待在村子里。
因此,严祥让他怎么教,他就怎么教。
不过,朱二红给的压力太大,让他心情很差,他日日都拉着一张脸,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严祥看在他还算尽心的份上,懒得多管闲事。
其实,朱二红的态度大变,严祥也是有些意外的。
从前朱二红张口闭口都是她家书礼,现在秦书礼虽然真废了,但也没废彻底,好好管教一下,还是有用的。
但朱二红再没给过秦书礼好脸色。
他听那两个学生家长说,朱二红甚至克扣起了秦书礼的饭食,日日吃野菜不说,还不给吃饱。
气得秦书礼和秦思学秦克己抢吃的。
看朱二红这架势,是要放弃秦书礼了。
嗯……但愿秦书达能震得住朱二红。
毕竟朱二红如今只剩下这两个儿子。
读书是大事,秦劲颇为关注。
但他更关注自己的小夫郎。
为了让叶妙对攒私房钱一事重视起来,他这个摆了一年半的小摊子,终于有正式名字了。
他找何木匠定制了两个木牌。
木牌不大,一个写着秦家食摊。
一个写着叶氏发饰。
每日出摊时,就将两个木牌挂在小推车上。
叶妙第一次见着两个木牌,笑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么些天过去,他已经明白秦劲的良苦用心。
这不是他们夫夫间的情趣,这是他劲哥的真心。
他一定要将叶氏发饰做大做强,等以后他们在城中开铺子时,两个匾额依旧能挂一起。
第086章郭信恳落榜
秦劲是真心想帮叶妙将叶氏发饰搞起来,因此,再售卖发饰时,他都会特意强调一句,这是出自叶氏的发饰。
整个东阳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如同他的秦家食摊一般。
他的摊子已经小有名气,如今小推车上挂了个木牌牌,一些不识字的熟客便问木牌上写着什么。
听到他的回答后,就笑着祝他以后将摊子摆的更大。
就好比那些卖包子、羊汤的摊子,在城门口扎根,搞个棚子,夜间不将家伙什带回家,而是留在棚子里。
当然,人也睡在棚子里。
秦劲听了这话,可不觉得这是祝福。
好家伙,日夜守在城门口,这也太遭罪了,还不如日日回家呢。
这日,安哥儿牵着云哥儿出门,到大集上玩耍。
昨个儿他特意让谷栋给秦书达带了话,由秦书达转给秦劲,因此,今个儿叶妙就和秦劲一道去城门口摆摊。
安哥儿和云哥儿来到摊子前,瞧见小推车上的两个木牌,不由笑了起来。
他跟着谷栋认了不少字,木牌上的字他认得。
小推车本就小,两个木牌宽半尺长一尺,挂在小推车扶手上,好似过家家一般。
不过,听叶妙讲了经过,他收了笑,心中有些感叹。
论温柔,还是得秦劲。
只是稍稍大声了一个字,就整出了这么些事。
但也的确是为了妙哥儿好。
他有些没想到,一向活泼明媚的妙哥儿,在秦劲跟前也有受惊鹌鹑的时刻。
说到底,还是在叶家时受了太多苦。
秦劲此举正好对症。
“既然你要将叶氏发饰做大做强,那我也帮帮你。你将编法教给我,我给你编几根。”他对叶妙道。
“你怀着身子,怎么能让你费神?”
“别担心,反正我没有本钱,无本的买卖,而且赚多少都是我自个儿的,我不急。”
叶妙摇头。
咳,他虽然喊着要将叶氏发饰名扬东阳县。
但这事儿又不迫切,他家距离买铺子还得很久呢。
“我吃得好,睡得好,家中活计被娘和云哥儿揽了过去,我闲的发慌。你还是让我做些正经事吧。”
安哥儿很坚持。
“真闲得发慌?”叶妙问。
“若是假的,我定不会跟你开口,不然的话,就算将布料拎回去了,那当家的也不会同意。”
想到谷栋对安哥儿的重视,叶妙就点了头:“成。”
二月了,田地里已经有活儿了,赵丰、周康宁时常得下地。
他自个儿也还没从《搜神记》里走出来,每日都要看上一会儿。
于是发绳发带的产量直线下降。
出货量低,收益就不高。
现在有安哥儿帮忙,的确能多挣几个钱。
拉着安哥儿、云哥儿远离摊子,他将卖得最畅销的那款发绳的编发教给了安哥儿。
这款发绳的基础编法是他劲哥教的,但他会在上面绣几朵绿色、黄色、粉色的绢花,正值春日,这鲜嫩的颜色顶在脑袋上颇为吸睛。
孩童们见着这个款,眼睛都移不开了,吸引力一点儿不比夸张的蝴蝶结发带弱。
安哥儿只需要将基础发绳编好,绢花由他来绣上去。
安哥儿学会之后,没有多留,谷家距离大集不算近,他出来一趟,得耗费大半个时辰。
若是在外面待的久了,邓氏会担心。
今日匆忙,叶妙没有给他准备布料,他回去后便拿出自己存的布料,坐在炕上和云哥儿一起动手。
不过,临近中午,邓氏将云哥儿喊到了灶房,祖孙俩开始做午饭。
邓氏厨艺不好,但自打他怀孕,邓氏就开始认真学厨艺,如今的水平虽比不得他,但比起从前,已有很大的提升。
而且,谷栋也时常会从外边买些饭菜回来改善家中伙食。
午饭还未做好,谷栋就回来了,一进院门,他就直奔他与安哥儿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