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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根据食量,吃多少就盛多少。

秦劲叶妙抱着兄弟俩进了灶房,秦小鱼嗅着空气里的香辣味,伸着小脑袋不住的往大铁锅里瞧。

秦小响对香味无动于衷,喊了几声“ou”。

秦劲就捏捏他的胖脸蛋,抱着他去后院看牛。

叶妙则在灶房坐了下来。

反正秦小鱼不看牛,那他正好歇会儿。

至于秦小鱼目不转睛盯着大铁锅看的馋样子,他装作没看到。

秦小响兴致颇高,从后院出来后,嚷嚷着要看羊。

但秦小鱼这时打了个哈欠——只能看不能吃,再加上本就吃饱了,于是困了。

叶妙立马对着秦小响来了一通哥哥应顺着弟弟的大教育,教育完了,他就笑眯眯的与秦劲一道回了他们卧房。

看什么羊。

好宝宝就是要多睡觉嘛。

睡足了才能长得高。

他又坐在了桌前,准备继续看书。

秦小鱼一沾着炕就睡了。

秦小响却是不肯睡,秦劲就拿起了《三字经》,准备教秦小响读书。

念着念着,他成功将秦小响送入梦中。

俩娃娃都睡了,秦劲便端出针线筐,打算编手绳。

这个腊月,自家虽没办法靠着吃食大赚一笔,但他和叶妙一点儿都不急。

《郭记茶馆笔记续》,青云书坊首批就刊印了三千本,且尚未出售就与郭厚结清了润笔费。

基础润笔费五两,每售出一本,郭厚可得六十文,比第一本涨了十文。

他拿一半,那就是二两五钱加上三十文乘以三千本,一共是九十二两五钱。

另外,《郭记茶馆笔记》精装版冬至上市,截止到腊八,已卖出了八十多本。

精装版每售出一本,郭厚可得润笔费三百文。

郭厚按照一百本分账。

他拿一半,就是十五两。

九十二两五钱加上十五两,一共是一百零七两五钱。

这一大笔银子,腊八那日,由郭信恳送了来。

有这笔银子在,还卷什么?

自家的存银,一下子变成了五百多两!

于是他和叶妙都懈怠了起来。

每日所做的吃食,和平日一样,卖完就收摊。

周康宁倒是想多做些小蛋卷,但他给否了。

好好待嫁吧,成亲的日子定在二月中旬,没剩几日了。

嗯……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且赵丰怀孕,从大年初一开始,将周立、赵丰二人的孝敬钱涨到一两吧。

照周立这隔三差五就买鸡炖给赵丰吃的劲头,一个月五百文哪里够花。

很快到了大年初一。

这是发压岁钱的日子。

叶妙笑着将今年的压岁钱给了周康宁:“宁哥儿,这可是最后一次给你发压岁钱啦。”

周康宁笑着接过两贯铜板:“明、明年,我,发小响,小鱼。”

“好好好,我这就将他们俩抱来,让他们俩多说几句好话。”叶妙笑着道。

“现、现在,不用。”周康宁摇头。

“也快了,还剩一个半月。”

周康宁闻言,攥紧了手中的铜钱。

时间过的可真快!

郭信恳可不觉得时间快,他现在是掰着手指数日子,恨不能将黄历直接翻到成亲那日。

大年初一,他跑来拜年。

大年初三,他颠颠的又来了。

这一次,郭厚也来了。

郭厚是来给秦劲道喜的,续作的三千本,已经卖出去了二千二百本,这才一个月!

大过年的,东阳县没什么外地的商旅,可等春日一来,那商旅也会来。

等截止到年底,怕是能卖出去五千本!

大喜,大喜啊。

秦劲听完他的话,一边高兴,一边疑惑:“竟卖的这么好么?”

“可不是!尤其是地府三篇,广受好评,火爆程度要超过聂小倩了。”郭厚乐呵呵的道。

聂小倩的故事虽曲折缠绵精彩,可抵不过地府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所以当初的问卷调查,观众老爷们对黑白无常的兴趣大过了聂小倩。

此次的地府三篇在新颖、精彩程度上,完全不输给聂小倩。

像是有商人为了争抢利益,借着送古董行诅咒之事,结果被八斗一眼瞧出,于是帮人解了厄难。

还有恶鬼欲谋害无辜之人,想要将一个商队一网打尽,结果恰好八斗就在商队之中,于是出手收服了恶鬼。

……

此类剧情,真真是勾人心弦,听之便难以忘怀。

说书先生在三地免费向百姓讲述地府三篇时,一旦八斗出手,便能惹来一片叫好声。

这才短短一个月,街头巷尾小孩子再“对决”时,已经不喊玄心奥妙诀和斩天拔剑术了。

他们喊“吃我一锁链”——八斗的法器是锁链。

秦劲最近是收了摊就回家,连置办年货都是让周立、周延年去的,他虽然知道续作很受欢迎,但没想到爆成这样。

想到上次郭信恳送来的百两银子,他不由在心中琢磨开了。

看来《郭记茶馆笔记叁》要提上日程了。

这事对他而言,属于外快,也就是动动脑。

但钱多。

钱多多!

他道:“郭二哥,过段时间搞一个问卷调查吧,看叁应写些什么。”

郭厚一听此话,不由拍大腿:“我正有此意!”

这才哪到哪,可不能骄傲。

《郭记茶馆笔记叁》的确该动工了。

于是,正月中旬,郭家又给秦家下了单子,购买小蛋卷搞问卷调查。

做小蛋卷的活儿,还是由周康宁来。

问卷调查持续了半个月。

正月一走,二月就来了。

春绿大地,郭信恳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成亲这一日。

第116章周康宁郭信恳成亲

一大早,郭信恳便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来了五里沟。

五里沟的村人,对这门亲事异常瞩目。

村里家中凡是有适龄男娃的,都去秦家说过亲。

从大前年说到了去年冬,周康宁全拒了。

然后与郭家少爷定亲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凡是登门说过亲的人家,都心情复杂。

感情人家早就和郭少爷看对眼了啊。

嗯……

人不可貌相啊。

这周康宁是有几分能耐在身上的。

人家郭少爷长的好,还是秀才。

周康宁呢,小结巴,容貌也没到村花的程度。

但偏偏郭少爷同意……

好本事。

没去秦家说过亲的,在初听到消息时,也都很是震惊,那可是郭家啊。

经秦书礼认证,能与赌坊对话的郭家!

郭少爷本人也出众。

结果竟要和周康宁成亲……

今日一大早,村人便聚到了村口,等着看热闹。

郭家富贵,之前的聘礼除了二百两现银,另有金镯子金钗金耳坠,玉镯子玉簪玉耳环,绫罗绸缎十几匹,还有三牲海味干果茶叶等,装了五辆牛车!

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样的排场。

郭信恳没辜负村人的期待,一进村,就有四个身穿红衣的喜婆打开手中的背篓,然后朝着围观的人群撒用油纸包裹着的糖块还有红枣、桂圆等干果。

与此同时,鞭炮放了起来。

盘鼓队又敲又跳。

就这么一路热热闹闹的从村口来到了秦家。

到秦家门口时,不少人手里都攥满了糖块干果。

嘴巴里也吃了起来。

秦劲、周立未为难郭信恳,等鞭炮放完,便让郭信恳进院门。

郭信恳直奔周康宁的房间而去。

他身边还跟着郭信锄郭信勤等一帮郭家的男丁。

周康宁的房门紧闭,郭信恳站到门前。

这时,郭信勤嘿嘿一笑,打开了手中拎着的布袋子。

郭信恳从布袋子里掏出了一贯铜钱。

这贯铜钱上系着一根红绳,瞧着颇为喜庆,他左手拍门,大声道:“妙叔!我给小响小鱼送钱来了,你听!”

他摇晃着手中的铜钱。

铜钱撞在一起,清脆的响声异常悦耳。

围观的村人见他竟掏出一贯钱来,都吃了一惊,不愧是郭家!

村人成亲,红封里都是包上几文钱,结果他一出手就是一贯!

门后边,叶妙听着铜板声,乐的很。

郭小公子鬼点子真多。

不过,秦小响秦小鱼不在这儿,鞭炮声锣鼓声太大,怕吓着他们俩,赵丰、王秀芹将他们俩带去了卧房。

他对周康宁道:“宁哥儿宁哥儿,我可抗拒不了这声音,要不我给他开门吧?”

周康宁也笑:“其、其他人,没、没有。”

屋子里,除了他与叶妙,还有李娇、宋欣、黄春兰、秦芸秦语思哥儿,沈玉成也在。

叶妙就道:“小恳啊,不够!除了小响小鱼,还有你其他叔叔婶婶妹妹呢。”

“妙叔,你听!”

郭信恳干脆从郭信勤手里抓过布袋子,使劲摇晃了起来。

这布袋子有二十来斤重。

但他像是察觉不到,双手举着,使劲摇晃,好叫门内的人听见。

屋子里的几人这下子知道他带了不少钱,就都笑了起来。

叶妙看向周康宁:“宁哥儿,开门吗?”

“开。”周康宁笑着点头。

“快,盖上盖头。”

李娇听了这话,忙将盖头盖好。

叶妙仔细瞧了瞧,确认盖好了,就将插销抽出,将屋门打了开来。

门外,郭信恳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炕边的心上人,虽瞧不见脸,但他还是呼吸一窒,下意识的喊:“宁哥儿?”

这一幕,总有种不真实感。

“别喊别喊,这个时候可不兴讲话。”叶妙忙道。

“恳哥,给钱,快给钱啊。”郭信勤见郭信恳站着不动,忙提醒道。

得了此话,郭信恳僵化的大脑终于正常,他忙低头,将那贯钱往叶妙怀里塞:“妙叔,还有一贯,小响小鱼一人一贯。”

“哎呀这么重!”叶妙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两贯钱。

这时,郭信恳手又伸进布袋子,他抓起一大把铜板往黄春兰手里塞:“婶子,拿着拿着,别客气别客气。”

这下子黄春兰也手忙脚乱了。

他手大,又特意抓了一大把,黄春兰得伸出两只手去接。

很快,宋欣、沈玉成手里也塞满了铜钱。

轮到李娇,他干脆直接将布袋子放到了李娇身边:“秦方家的,你和小芸几个分一分。”

说罢,他就要去牵周康宁的手。

按照习俗,这时得由长辈牵着周康宁,他从长辈手中接过周康宁的手。

可屋子里的长辈双手都捧着铜钱,没法拦他。

而且,拿了这么多钱,也不好拦呐。

于是他成功抓住了周康宁的手。

有些粗糙,但温热。

他不由一笑:“宁哥儿,我来接你了。”

“嗯!”

听着盖头底下传来的声音,他脸上的笑容更大:“咱们走吧。”

他轻轻一拉,周康宁顺着他的力道从炕上起身。

两人出了屋子。

缓缓朝院门口走去。

院门口,周立、周延年瞧着这对新人,父子俩眼中都带着泪。

但很快,他们俩脸上又挤出笑容来。

院门口停着的不是喜轿,而是马车。

郭信恳嫌喜轿太慢,因此特意备的马车。

新人来到院门口。

周立未长篇大论,只是拍拍郭信恳的肩:“好好待宁哥儿。”

盖头下,听出周立声音已经哽咽,周康宁鼻子一酸,水珠迅速盈满眼眶,随后顺着脸颊落了下去。

郭信恳一脸郑重的道:“爹,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宁哥儿。”

“宁!好、好好的。”周延年红着眼睛道。

周康宁一下子哭的更厉害了,想回一个重重的嗯,可他喉咙哽的厉害,根本发不出音来。

他只能点头,狠狠点头。

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下,迅速浸湿了青砖地面。

郭信恳不由抓紧了他的手:“宁哥儿,咱们常回来,离得这么近,咱们日日都能回来。”

周延年难受极了:“常、常回来。”

这句话,又换来了周康宁的重重点头,此次他终于能开口了,他嗯了好几声:“嗯、嗯!”

周立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没说话。

秦劲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自己千辛万苦求娶回去的,可要珍惜。”

郭信恳忙道:“秦叔也放心,有你做榜样,我绝不会叫宁哥儿受委屈。”

“好小子,那快送宁哥儿上马车吧。”秦劲拍拍他的肩。

“我还有话说。”郭信恳说着,转向院门口围着的村人。

全村人都来了,将秦家门口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不少人口中还嚼着糖块干果。

郭信恳视线扫了一圈,然后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父老乡亲们,在下郭信恳,之前在秦叔家住了半年,乡亲们都认得我。”

此话一出,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心中不由纳闷,这是要说什么?

秦劲也不知他是何意,好奇的盯着他。

“我来了秦家,认得了周家宁哥儿。我知他幼年不易,初时对他只有同情。但他人美,性子恬静,也贤惠,于是我被他吸引了。”

“可岳丈大人择婿标准高,那时的我,怕冒然开口会被岳丈大人拒绝,于是回郭家后发奋读书,直到考取秀才功名,这才敢站在岳丈大人跟前求娶宁哥儿。”

秦劲:“……”

周立、周延年:“……”

已经将两贯钱放回卧房又跑出来看热闹的叶妙:“……”

正哭得泪眼模糊的周康宁,也分出了部分心神,他吸吸鼻子,停止了哭泣。

郭信恳的话还在继续:“岳丈大人怕宁哥儿去了郭家受委屈,一直不肯松口,直到一年后,也就是去年冬至,他见我心意不改,这才允了这门亲事。”

“在此,我希望乡亲们帮我做个见证,若我将来负了宁哥儿,就叫我无子,且丢掉秀才功名!”

这两个誓言,重的不能再重,将一个男人最盼望的两件事全赌上了。

周康宁不是第一次听到丢掉功名这一毒誓。

但无子是第一次听。

他抿了下唇,没说话。

郭信勤、郭信锄几个郭家子弟都睁大了眼睛。

而五里沟的村人,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之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喧哗声。

毒。

这誓言太毒了!

而且,原来竟是郭少爷锲而不舍,苦求一年,周立这才点了头?

不是周康宁有好本事啊?

秦劲上前两步,凑到郭信恳耳边低声道:“你小子当众说这些话,我知你心思,但你爷爷怕是要气坏了。”

“你自己注意些,可别叫宁哥儿受委屈。”

丢掉功名?

他已经能想象到郭员外听到这四个字时的反应了。

郭信恳小声回:“我和爷爷打过招呼了,他嘲讽我是该载入《郭记茶馆笔记》的大情种,让我十年内考个举人回来,不然的话,就给我张罗着娶妾室。”

“乡试三年一考,正好今年有。今年考一次,以后三年一考,十年内恰好考四次。”

“秦叔,祝福我吧!”

“……好好好,他老人家知道就好。十年呢,机会还多,你也年轻,你一定能中举的。”

秦劲拍着他的肩,认真送上祝福。

“嘿嘿,我已经想好了,若中不了举,到时候就搬出郭家。这十年,我和宁哥儿多攒银子,好为将来搬出郭家做准备。”

郭信恳笑着又道。

他可没信心能中举。

“……也行。”

秦劲有些哭笑不得的点头。

周康宁闻言松了口气,已经在脑中盘算起了自己的财产。

他已经不哭了。

周立、周延年也松了口气。

有应对就好。

被郭信恳这么一打岔,周立的难受劲去了不少。

郭少爷当众发了这么毒的誓言,可见其真心。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快牵着宁哥儿上马车吧。”他催促道。

“好。”郭信恳应了下来。

他牵着周康宁朝挂着红绸的马车走去。

周康宁脚步沉重,眼睛里又有了水雾,他摸索着进了马车。

尚未坐稳,马车外又响起了鞭炮声。

锣鼓也敲了起来。

喜婆又开始散糖块干果。

村人们顾不得再议论郭少爷的毒誓,立马争着抢着去捡糖块干果。

能吃到嘴巴里的才是最重要的!

郭少爷的毒誓,有空了再议!

拜堂是在黄昏,因此,秦劲等人并未跟着车队去郭家。

迎亲队伍渐渐离去,围在秦家门口的众人也散去。

一直到车队瞧不见了,周立这才抹了抹泪,他进了院子,想去拿扫把将门口的鞭炮碎屑扫了。

一转身,赵丰正朝着他走来。

赵丰肚子已经显怀了,最近一段时日,他腿有些肿,不能久站。

“你怎不在屋子里歇着?”周立朝赵丰走去。

“歇了一早上了,得走动走动。”赵丰笑着道。

“你还是回屋吧。”周立伸手揽着他的腰,要往他们的屋子去。

赵丰嗯了一声。

刚才秦小响、秦小鱼听着外边的动静,好奇的厉害,一直趴在门缝里往外瞧。

他坐在兄弟俩身旁,倒也不累。

但周立这会儿心里肯定难受,他陪着周立说说话。

周延年看自己老爹扶着阿爹回房,他挠挠头,心里有些茫然。

当然,也堵得慌。

他与周康宁相依为命,互为支撑,十九年来,除了他初来秦家做工的那两次,他们兄弟就未分开过。

现在宁哥儿嫁人了。

此朝分别,这辈子都回不到从前了。

他脚步动了动,还是选择回屋。

路过周康宁的房间,里面的物件少了许多,他往里瞧了瞧,然后伸手关上了屋门。

向前走了几步,他进了自己房间。

在炕边坐下,心里还是难受,他抬手捂住脸,倒在了炕上。

宁哥儿嫁入郭家,这是好事。

他爹与阿爹马上要有娃,这也是好事。

或许,他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另一边,迎亲队伍到了郭家,将新人送入新房之后,众人便暂时散去。

黄昏时才拜堂,现在还早。

按照规矩,该是周康宁独坐新房之中等着拜堂,但郭信恳好不容易才将人娶了回来。

况且,家中待客的地方是在前院以及跨院的花厅,客人们不在新房这边。

于是,待一帮看热闹的人离去,他就留在了新房。

他搬了个凳子,在周康宁身前坐下:“宁哥儿,若是累了,就先睡一觉。睡醒之后,让平哥儿过来给你补补妆,你再吃些糕点,如何?”

“嗯。”周康宁应声。

刚才哭的太厉害,这会儿他眼睛发干。

“那你睡吧,别怕,我在这儿守着你。”

“……嗯。”

这个家太陌生了。

郭小少爷守在这里,他的确安心些。

“我给你将被褥扯过来,你倚着被褥睡,这样头发不会乱。”郭信恳起身,将炕上那些崭新的大红喜被扯了过来,团在周康宁身后。

周康宁靠了上去。

软软的。

他绷了一路的肩膀,松了下来。

盖头之下,他闭上眼睛。

但脑子乱糟糟的,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各种人和事在他脑中窜来窜去,一会儿是他爹他哥,一会儿是阿爹还有未出世的弟弟。

当然,还有即将成为他家人的郭家众人。

在他第三次翻身时,坐在炕边的郭信恳忍不住道:“宁哥儿,要是睡不着,那咱们说说话?”

“……好。”周康宁应声。

郭信恳担心他会琢磨妾室的事儿,就道:“成亲之后,我的月例银子就会变成六两,比之前加了一两。咳,其他成了亲的堂哥堂弟都是四两。”

“你的是三两。”

“咱们夫夫,一个月可拿九两银子。”

“现在吃住在家里,饭菜、衣裳以及我读书所需的物件都从公账上出,这九两咱们可以全攒下来,一年就是百两。”

“我之前攒的银子,都拿去买大肘子了,如今没剩下多少。”

“但一年攒百两,十年就是千两,即便将来搬出去,也足够咱们花了。”

“你别担心,我已做好了应对,我才不会纳妾室,我这辈子只认你周康宁。”

洋洋洒洒好一番话,的确将周康宁的心神吸引了过来。

周康宁顺着他的思路走:“还、还有,聘银,二百。”

“一千二。”

郭信恳闻言,心中一喜。

他喜欢听这话。

“真过不下去了再动用聘银,不然多丢脸。你放心,这十年中,我会一边读书一边琢磨挣钱之法的。”

周康宁立马道:“专、专心,读书。”

“好好好,听你的。”

虽知自己考不上,可这会儿一定要听宁哥儿的话!

两人就这么聊着以后的打算,很快就到了中午。

午饭后,宾客们会慢慢过来。

郭信恳不能再在新房待下去,他这个新郎官得迎客去。

他让弟弟郭信平还有妹妹郭信薇给周康宁补了妆,又交代两人好好陪着周康宁,而后才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郭信平、郭信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家中诸事。

当然,十句里有五句都在夸他们大哥。

周康宁听得好笑。

很快,叶妙秦劲周延年秦兵秦方等一帮人来了。

秦劲周延年等人留在花厅,叶妙进了新房。

有了熟悉的人在跟前,周康宁心中安定了不少。

傍晚,吉时到。

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然后送入洞房。

拜堂之后,喜宴便开始了。

郭信恳不愿喝酒,他先往自己衣襟上洒一些白酒,让身上沾些酒味。

而后他悄悄将酒瓶里的白酒换成白水。

等宾客散去,喜宴结束,他眼神清明,整个人精神极了。

今晚还要洞房呢,满身酒气怎么行?

嘴巴里也不能有酒味!

因为他妙叔不喜酒味,他秦叔这几年来就真的滴酒未沾,宁哥儿虽未与他聊过此事,但心里定然也不会喜欢。

为防止宁哥儿推开他,他一滴都不喝!

而且,咳,洞房嘛,他是第一次。

听说如果没经验,第一次时会很快。

他得清醒些,好给宁哥儿留一个不错的印象。

第117章与我成亲好不好?

新房之中,周康宁已用过晚饭。

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伴随着郭信恳一句“宁哥儿我进来了”,房门被推开。

一身大红喜服的郭信恳进了房间。

他生的俊美,今日又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烛光的映衬,乍一看去,当真是面若敷粉,美如冠玉。

周康宁不由怔了下。

好看。

而且,眼神清明,看样子的确没喝酒。

“宁哥儿,饭菜可合胃口?”

郭信恳朝着周康宁走去。

周康宁轻轻点头。

郭信恳知道他爱吃什么,特意让郭信平郭信薇兄妹俩端了饭菜过来。

“那我让人抬热水过来,你洗漱一番。”

“我在隔壁书房沐浴。”

“别紧张,也别生怯,家里的下人,你随意使唤。”

郭信恳道。

唉。

宁哥儿与他不是两情相悦,不然的话,何须分开沐浴?

周康宁闻言又点头。

但他移开了视线,似乎有些羞涩。

郭信恳见状,心中虽喜,但莫名的,心底冒出了一丝紧张。

待会可得好好表现。

不能让宁哥儿失望。

他暗暗握拳,转身出去,吩咐小厮抬热水过来。

书房与新房紧挨着,他沐浴之后,又仔仔细细刷了牙,这才又进了新房。

周康宁盘腿坐在炕上,正抓着布巾擦拭长发。

他脸上的脂粉全洗了去,因此哪怕烛光朦胧,也能发现他脸颊有些红。

当然,这应是热水熏得。

郭信恳深吸一口气,缓步来到炕前,他坐了下来:“我来帮你擦。”

周康宁动作一顿,随后将布巾递给他。

他接了过来,用布巾裹住一大撮长发,轻轻揉搓。

他不言。

周康宁也不语。

室内安静了下来。

很快,头发擦完。

郭信恳将布巾挂到衣桁上,之后又来到炕前。

炕上,大红喜被铺满所有角落,沉默片刻,他轻声道:“咱……洞房吧?”

“……嗯。”

周康宁垂着脑袋,并不看他。

于是他坐下,手抬起:“我帮你宽衣。”

周康宁没回答,但身子却是朝他身旁挪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令他惊讶。

惊喜。

他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手,顿时麻溜了起来。

二月中旬,夜间有些凉,每晚依旧烧炕。

因此,他只解了周康宁外边穿的长袍,之后便催周康宁躺到被窝里去。

被窝里热烘烘的。

温度正合适。

他自己也急急解了衣裳,掀开喜被躺了进去。

周康宁平躺着,他一进被窝,就伸出手将人抱住。

可谁知道,他还没来得细品这一刻的美妙,周康宁就由平躺改为侧躺,然后手臂搭在他腰间,人也往他怀中挪。

他双眸瞬间睁的老大。

什么情况?!

“洞、洞房,花烛夜。不、不扫兴。”

“你待、待我的,心。我、我知道。”

周康宁磕磕绊绊的解释。

他现在虽没喜欢上郭小公子,可他既然答应了成亲,那就不能拉着脸。

他得配合。

而且,郭小公子人好,待他也好。

就今日的当众毒誓,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之一,他想让郭小公子高兴。

这个解释,听得郭信恳鼻子一酸,泪都快出来了。

这两句话,足以将他这三年里因情而生出的所有酸、苦、辣,都抚平了。

宁哥儿。

他的好宁哥儿。

他抱紧了怀里人,眸中含着水雾,开口道:“好宁哥儿,我真想把心挖出来给你瞧瞧。”

“大、大晚上,别、别吓人。”

周康宁却道。

他闻言,噗嗤笑出声来,便道:“好,我以后少说这些话。”

他摸索着,寻着了周康宁的手。

抓住,而后与之十指相扣。

紧张大为缓解,他犹豫片刻,还是吞吞吐吐的道:“宁哥儿,其实……不是我寻借口,是世间男子大多这样,第一次房事,因为激动、舒服,就交代的比较快。”

“所以,待会万一我也……你别失望,包容我一下,好不好?”

“……好!”

周康宁有些乐,声音带上了笑意。

但郭信恳不觉得丢脸。

与其事发了再解释,不如先说清楚。

“那我解你小袄了。”他道。

“我、也帮你。”周康宁道。

这下子论到郭信恳乐了,他往后稍稍退了些,与周康宁隔开了距离。

而后,他去解周康宁身上的小袄子。

周康宁伸手来解他的。

待将扣子解完,两人视线对上,眸子都亮亮的,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郭信恳再也忍不住,这可是他苦追了三年的心上人!

他伸手将周康宁揽进怀里,而后微微低头,吻住了周康宁的唇。

他是生手。

可他看过郭厚搜寻来的专为今晚准备的书籍画册。

他照着文字,有些生疏的含住周康宁的唇瓣吮了一下。

触感美妙,他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周康宁双颊瞬间热了起来。

他下意识攥紧郭信恳后背的衣裳。

这时,郭信恳又根据书籍所写,舌伸入他双唇间,强行挤入他口中。

舌尖滑过他的上颚,紧接着,又缠上了他的舌。

口腔之中,满满的全是男人的气息。

他们离的如此近,如此近!

他不由往郭信恳怀里缩了缩。

郭信恳此刻已经得了乐趣,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一手揽着他的腰,勾着他的舌吸啊咬啊吮的,很快就亲得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也是生手。

可此事太简单了。

郭信恳简单示范之后,他很快就学会了。

他便也试着去勾郭信恳的舌。

不能扫兴嘛。

而且,这种事竟意外的有些舒服……

这下子,郭信恳将他搂得更紧,口中的力道也重了起来。

他的力气可不输给郭信恳太多,这个吻结束,他双颊染上一层薄红。

眼睛也有些迷离。

但他嘴巴张着,大口大口的呼吸。

吻的太重了。

有些累。

舌头也有些疼。

但郭信恳比他好多了,郭信恳只是呼吸粗重了些,见他喘的厉害,就抬手抚了抚他的背,有些自责:“我下次轻些。”

“好。”他笑着点头。

郭信恳瞧着他的笑,又亲了下来。

这次温柔了许多,也不如刚才那么急,只是捧着他的脸,慢慢的亲。

他闭上了眼睛,抱着郭信恳的腰,也轻柔的回应。

但很快,郭信恳的手转移了阵地。

除了小袄,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里衣。

郭信恳的手钻入里衣下边。

揉他的腰。

他身子弓了起来,并抖了抖。

这只是开始。

郭信恳的手没有在腰间多停留,很快来到小腹,又接着往下。

他身子重重的抖了几下。

好奇怪。

这感觉也太陌生了。

但很快一切情绪都转为了愉悦。

这时,郭信恳已经不亲他了,两人的双唇分开。

因为郭信恳不能一心二用。

在这件事上,郭信恳是有一些经验的。

他毕竟二十一岁了,还有心上人,他就照着自己的经验,去伺候怀里的人。

周康宁趴在郭信恳怀里,虽被陌生的愉悦笼罩,可他脑子还能转动。

郭小公子让他高兴,他也想让郭小公子高兴。

他虽没经验,可他好学。

他比照着郭信恳刚才的动作,手也顺着郭信恳的小腹往下。

郭信恳:“!”

他瞳孔地震。

好宁哥儿,真是给他大惊喜。

这谁还能忍?

本想着第一次,不好太过分,可宁哥儿都主动成这样了,他要是再规规矩矩,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要知道,宁哥儿喜欢壮的!

壮汉嘛,走的不就是直接粗鲁风?

他虽粗鲁不得,可也不能温吞!

他去扒周康宁身上的衣服,已经解开扣子的小袄子,里衣,很快全被他扔出了被窝。

他也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扔出了被窝。

没了束缚,再抱在一起时,各方面的感觉都强烈了许多。

周康宁脸红红,他自己白净的脸皮也红。

当然,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尴尬。

没经验,他得亲眼瞧着那处,才能进行下一步……

他在周康宁耳边说了几句,周康宁一听,脸颊更红了。

但很快就依照他的话语乖乖躺好,让他跑去炕的另一头将被子掀开,好看个清楚。

太羞耻了,周康宁扯过小袄子遮住脸。

郭信恳本想只看一眼就撤的,可瞧了之后,舍不得挪动了。

他干脆也披上袄子,照着书籍画册,开始伺候自己的心上人。

一个亲眼瞧着。

一个知道对方正在瞧着。

于是,床单很快被打湿了。

“你、你……郭、郭……”

陌生的空虚笼罩了周康宁,他下意识的开口。

郭信恳也几乎忍不住了,但听了此话,竟道:“宁哥儿,叫我恳哥。”

“……”

沉默。

但他亲眼瞧见,周康宁扭了几下,扭的他眼睛要流血了,以为等不到想要的称呼了,他正要有所动作。

炕的另外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称呼:“恳、恳哥。”

他心中一喜,再也忍不住,他顺着被窝钻到了炕的另一头,而后将心上人抱了个满怀。

“好宁哥儿,我大你两岁,你既这样喊我,我这辈子都不会负你。”

这一声哥,是责任!

犹如他妙叔喊他秦叔那般。

周康宁闻言,只是抱紧了他,哼哼道:“郭、郭……”

尾音有些绵长。

但声音里含着委屈。

听得他心肝都软了。

他也不计较称呼了,更不废话了,他回忆着刚才所见,口中念叨着会有些疼,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在周康宁的闷哼中,与心上人终于身子连在了一起。

他长呼了口气。

心理上的满足,远远大过身子上的。

他的宁哥儿,好宁哥儿。

他们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夫。

他低头去瞧怀中人。

周康宁双眸蒙着一层水雾,牙齿也将唇咬得发白。

他心疼坏了:“忍一忍,忍一忍……”

他去亲怀中人,手也各种动作,好让愉悦重新笼罩佳人。

他的疼惜,展现的明明白白。

周康宁心中舒坦,但并没有催他动作。

郭小公子应该开心。

自个儿今晚也应该开心。

不然成亲干嘛?

好一会儿之后,周康宁紧皱的眉头舒展了。

他心中一喜,按照书上所记载的,开始了真正的洞房。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太多紧张。

预想中的快速交代也没有出现。

他差不多坚持了一刻钟。

他心中满意。

不错,没有丢脸。

瞧着周康宁红红的脸颊,他很快就开始了第二次。

这一次比第一次坚持的更久。

而且,他还记着周康宁喜欢壮汉,特意加重了动作,撞击的很是用力。

看周康宁配合,他忍不住凑到周康宁耳边,说起了他之前看的图册。

他想依照图册,换些花样。

周康宁也已寻得了乐趣,很多很多的乐趣,闻言立马应下。

于是第二次折腾了许久才结束。

床单湿漉漉的,两人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郭信恳披上衣服下床,唤人抬热水过来。

这一次,他只让人抬一个浴桶过来。

已经是真正的夫夫,当然要洗鸳鸯浴了。

他用床单裹着周康宁,将人抱到了浴桶中。

鸳鸯浴如他想象中那般美妙,与佳人相对而坐,一览无余。

佳人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就主动往他怀里坐。

美死他了。

就是有些煎熬。

若是在夏季,他还能折腾一番,顺势进行第三轮。

可这会儿室内冷,他怕两人染上风寒,不敢放肆。

匆匆洗了一会儿,他离开浴桶,穿上衣裳,去铺新床单。

铺好之后,才让周康宁出浴。

重新躺回暖呼呼的被窝,两人面对面躺着。

大脑昏沉但兴奋,根本舍不得睡。

郭信恳抓着周康宁的手,笑着问:“宁哥儿,刚才舒服么?”

“嗯。”周康宁也笑。

笑容里有一丝丝的羞涩。

“那我今晚过关了吧?”他继续问。

周康宁脸上的笑容扩大,又嗯了一声。

得了两个肯定,他心中有些得意。

看来他策略是正常的。

宁哥儿就是喜欢猛烈些的。

“那与我成亲好不好?”

“噗”,周康宁笑出声来,但很快又回了一个嗯字。

郭信恳也笑,还去亲他:“我也觉得与你成亲很好,特别好。”

周康宁闭上眼睛,抱住了他的腰,回应他的亲吻。

是的。

与郭小公子成亲,很好。

两人亲了一会儿,兴奋的大脑抵不过生物钟,两人抱在一起睡了。

凌晨时,周康宁醒了。

喜烛还没有燃尽,室内铺满暖色的光晕。

他睁开眼睛,只迷蒙了一会儿,便明白身在何处。

他平躺着,郭信恳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有些重。

呼吸间喷出的热气恰好洒在他耳朵上,痒痒的。

他没有动。

心脏像是莫名空了一块。

这个时辰,秦劲和石车夫该去张齐家拎豆腐脑了。

他哥该起床炸锅巴了。

隔壁院的李娇,也该过来做小蛋卷了。

人牙子那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前几日,叶妙便问李娇愿不愿做小蛋卷,每日可拿二十文的工钱。

李娇愿意做,但只肯要十文的工钱。

一番讨论之后,最终工钱定为了十五文。

虽离了他,可秦家的日子照旧。

他盯着屋顶,盯了好一会儿,他摸索着抓住了郭信恳的手。

他动作很轻,可还是将郭信恳给惊醒了。

郭信恳迷迷糊糊的开口:“宁哥儿?”

“嗯。”他回了一声。

就这一问一答间,郭信恳不迷糊了。

“今日不需要做小蛋卷,咱们再睡会儿。”

伴随着此话,郭信恳将他拥入怀中。

这怀抱温暖,宽厚。

郭信恳还轻轻抚着他的背,犹如安慰小孩子一般:“你要是牵挂,咱今日就回五里沟。”

“不、不。”他摇头。

规矩不规矩的倒是其次。

他若今日就回,他爹和他哥肯定会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发生。

他在郭家很好。

只是猛的离了秦家,有一点点的不习惯。

他会习惯的。

他将脸埋在郭信恳颈窝里,闭上了眼睛。

他会习惯的。

回门这日,秦劲照常出摊。

昨个儿周康宁、郭信恳这对新婚小夫夫跑去茶馆玩,顺带来了他摊子前,叮嘱他今日照常出摊。

的确,还是要出摊的。

毕竟这对小夫夫不可能早上七八点就出发去五里沟。

但他少做了一些小蛋卷,等郭家的马车路过大集,他就收摊,坐上郭家的马车回村。

这是成亲的第四日,算起来,与成亲那日只隔了两日,这么短的时间,秦家毫无变化。

李娇也适应的很好。

她干活很麻利,做小蛋卷的速度,并不输给周康宁太多。

双胞胎大了之后,她便不再跟之前那般,日日在这边守着。

但如今拿了工钱,她几乎恢复到从前。

上午补了觉后,她就会来这边帮着照看双胞胎。

秦小响、秦小鱼快满两岁了,能跑能跳。

还热衷玩扭扭车。

而赵丰怀孕,王秀芹腿脚不便,吕夫郎得干家中的杂活和田地里的活儿,于是她就过来帮着照应着。

周康宁下了马车,瞧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还有迎上来的亲人,他眼眶立马湿润了。

但他脸上挂着笑。

他跑着进了院子,来到周延年跟前,先是抓着周延年的手摇晃了一下,重重的喊了声哥,而后蹦到了秦小响秦小鱼跟前,抱住他们就亲。

秦小响、秦小鱼也乐的直喊宁叔。

周立与赵丰站在一起,笑呵呵的瞧着这一幕,他将眼眶里的湿意逼回去。

宁哥儿脸色红润,双眸有神,瞧着一切都好。

他看向院门口。

郭信恳与车夫拎着大肘子、礼盒进了院子。

“爹,我和宁哥儿回来了。”郭信恳一瞧见他,就赶紧笑着打招呼。

“嗯,快坐吧。”他也笑了起来,招呼女婿落座。

他待郭小公子好些。

郭小公子必定也会待宁哥儿好些。

第118章挣钱!

今个儿做饭的是李娇。

吕夫郎与秦芸打下手。

秦芸已十三岁。

在乡下,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都是一边下地干活一边忙家务活。

但她上面有秦康,秦昌两个哥哥,李梅、秦文干活也麻溜。

因此,一般情况下她只负责做家务,农忙时才下地。

李梅怕李娇、吕夫郎两人忙不过来,就让她过来帮忙。

早上周立将吃食送到大集上后,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两个大肘子、一条猪后腿,一只小公鸡。

如此丰盛,只靠着李娇、吕夫郎二人,的确吃力。

至于郭信恳、周康宁拎的那八大肘子,只能留到晚上吃了。

灶房里有三个人忙活,周立、周延年、叶妙、秦劲、赵丰就陪着新婚小夫夫坐在院子里聊天。

当然,两个宝贝蛋也在。

他们俩要玩扭扭车,叶妙、秦劲就一人牵着一个小扭扭车,满院子转悠。

周立身为老父亲,一落坐,就询问周康宁这两日过的如何。

周康宁笑着答:“认、认人。逛郭、郭家。看县学。”

婚后第二日,他先挨个认了郭家人。

虽然郭信恳当众发了那样的毒誓,但郭家人并未为难他。

郭员外给了他一个五两的金锭。

他婆婆给了他一对金镯子。

郭忠、郭信两房也送了银首饰。

下午,郭信恳领着他在郭家逛了逛,顺带认识一下郭家的下人。

婚后第三日。

上午,他们俩先去大集上给秦劲打了个招呼,在茶馆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去县学转了一圈。

中午,郭信恳带他去醉仙居吃饭。

下午,无所事事的两人待在房间里共赏行房时该看的书籍画册。

咳。

主要是那个食髓知味,郭信恳爱极了他,又对这事正新鲜,因此想多研究。

他从前没看过这样的书籍画册,他好奇。

于是两人就研究了一下午。

还差点儿边研究边实践。

当然,这一点就不必说了。

总之,这两日他过的挺好。

听到此话,周立、周延年都放了心。

赵丰笑着道:“当家的,这下子你夜里能睡着了吧。”

周立也笑:“能睡着,肯定能睡着。”

“爹,反正离得近,以后等我去县学读书了,就让宁哥儿常回来。”

郭信恳道。

“他已经和你成亲了,哪能一直往娘家跑。”

周立心里盼着,但嘴上拒的很干脆。

“有正事呢,他想继续编手绳,然后交给妙叔卖,就跟秦方家的一样。”郭信恳道。

“嗯!挣、挣钱!”周康宁点头。

“挣钱?你都是郭家少奶奶啦,还看得上手绳这小生意?”

不远处的叶妙忍不住道。

“这不是怕我爷爷到时候真塞妾室嘛,十年后他也不到八十,身子骨正硬朗。”

“而我俩都知道挣钱难,所以就想早做准备。”

郭信恳解释。

婚后第二日,他们俩带着几件首饰回了房。

之后就开始趴在梳妆台前算账。

成亲的银子是从公账上出的,因此,收的礼金也归公账,落不到他们的口袋里。

周康宁自小就知道挣钱不易。

他呢,正是因为挣不到一百两,所以才去了秦家。

他们夫夫深知挣钱不易,但他们俩不可能将月例银子全攒下来,像是今个儿的大肘子,公账上可不会出钱。

因此,担心十年后攒不出一千二百两,他们俩就盘算着从小生意入手,能挣几文是几文。

总比没有强吧?

二房负责的是田地事宜,可就算要收租子,那也是麦收、秋收之后。

平日很清闲的。

秦劲听完郭信恳这一通分析,只觉得好笑:“你们俩还真愁上啦?员外他老人家逗你的,哪里会真的给你塞妾室。”

果然年纪小。

竟然被这件事吓住了。

郭信恳却是苦着脸道:“可我十年内真中不了举。”

这不是就怕万一嘛。

对于他爷爷的说一不二,他有阴影!

“想编就编呀。”叶妙拉着扭扭车往屋檐下走,口里还道:“夫郎应有自己的事业!”

“宁哥儿,咱们一起将叶氏发饰做大做强,走出东阳县,冲向全大晋。”

这话听得秦劲莞尔。

之前,他给叶妙画大饼,希望叶氏发饰能名扬东阳县。

随着第一次大抽奖时秦家小蛋卷的无人不知,叶氏发饰也跟着声名大噪。

一些外地的商旅,竟会特意到摊子前购买。

所以这第一个大饼,算是实现了。

之后他就将大饼改了改,变成走出东阳县,冲向全大晋。

既然目标如此大,那多个人出货也挺好。

“行,此事就这么定了。”看叶妙答应下来,郭信恳很高兴。

周康宁也嗯了几声,脸上露了笑。

以后他还可以用这个理由,经常回来!

郭信恳瞧着周康宁的笑脸,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了秦劲身上。

是他无能,除了撞大运撞回来一个秀才,真真是一事无成。

可他秦叔不一样。

他秦叔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白手起家挣出一个大院子和一门好生意了。

嗯,有空了他去大集上找他秦叔谈谈!

闲谈间,午饭做好了。

都是自家人,秦劲将两个饭桌拼在一起。

除了吕夫郎、石车夫,郭家车夫,余下的人都上桌吃饭。

周立买的两个大肘子炖了一上午,特别软烂。

味道也好。

那条猪后腿,瘦肉部分做成了小酥肉,炸出锅之后撒上辣椒粉和五香粉,又酥脆又美味。

肥瘦相间的部分则是做成了回锅肉,配上干辣椒炒的,香而不腻。

小公鸡做成了香辣炒鸡,里边只加了些玉米。

鸡肉很嫩,不干硬。

李娇在娘家时,虽自幼就在灶台前做饭,但李家两个月才能吃一次肉。

因此,李娇烹煮大肘子这种硬菜的机会不多。

水平也一般。

嫁到秦家后,吃肉的次数多,她整治硬菜的机会多,水平也直线上升。

今日这一桌饭菜,全由她掌勺。

“娇娇手艺好的可以去摆摊了。”

叶妙喂秦小鱼的间隙,自己也夹了块炒鸡。

即便是鸡胸肉,也超嫩!

“没那么好。”李娇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她指了指秦芸:“小芸也帮了不少忙。”

“我就是个打下手的,这一桌饭菜的功劳是嫂子的。”

秦芸笑嘻嘻的道。

“小芸今个儿也辛苦了,多吃点肘子。”叶妙笑着道。

“嘿嘿,我今个儿偷师啦,跟着嫂子学做菜,一点都不辛苦。”

“那以后你多来,我将会的都教给你。”叶妙道。

李娇到底不是自家人,不好一日三餐都让李娇负责。

因此,这两日他已经开始教吕夫郎做饭了。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人多了还热闹。

秦芸嗯嗯点头:“好。回去我和娘说一声。”

她娘肯定同意。

午饭后,周康宁、郭信恳两人没有多留。

周立、秦劲得给麦子浇水去。

夫夫俩上了马车,等马车慢吞吞的往前动了,郭信恳就一手搂着周康宁的肩,一手与周康宁的手十指相扣,口里道:“宁哥儿,我刚才有一个想法,你听听。”

周康宁嗯了一声,好奇的望着他。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尺,郭信恳瞧着他清亮的眼睛,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才开口:“我想与秦叔合开一个小摊子,卖蛋黄酥。”

“他出方子,咱出店面,到时候五五分成。如何?”

“嗯?”周康宁歪了歪脑袋:“细、细说。”

“茶馆不是提供点心嘛,我想让伙计在茶馆门口摆一个小摊子专门卖蛋黄酥。”

“你也不要有压力,做多少卖多少,若是不想做,那就不做,全看你心情。”

“这点子怎么样?”

“好!”

周康宁眼睛闪亮亮,重重点头。

秦劲、叶妙二人之所以不出售蛋黄酥,是因为太麻烦,他们夫夫没空做。

但他有空啊。

他可以做!

“回、回去。”他指了指后边,示意现在就回秦家,找秦劲商议这事。

“好好好,咱回去。”郭信恳让车夫调转马头。

但吩咐完之后,他对着周康宁的唇亲了下去。

宁哥儿一脸惊喜的模样真可爱!

周康宁满脑子都是挣钱,但他亲了下来,便也抱住他的腰,开始回应。

挣钱美妙。

但接吻也美妙!

于是等马车在秦家门口停下时,周康宁先掏出帕子将他们唇上的水渍擦干,这才下马车。

秦劲、周立推着小推车正要出门,见他们去而复返,以为有什么事,忙关切询问。

待听完郭信恳的话,秦劲乐了。

这是有多害怕郭员外给他塞妾室啊。

“行,你们做吧,我只等着分钱。”

他正琢磨着如何给家里添进项呢,这主意来的正是时候。

得了秦劲的点头,夫夫俩立马坐上马车走了。

他们这就回县城定制铁烤箱!

从铁匠铺回家,他们俩去正院找郭员外。

要在茶馆门口摆摊,肯定要先取得郭员外的同意。

他们俩没说是在为十年后做准备,只说周康宁忙习惯了,闲不住。

郭员外没有多想,大手一挥准了。

虽说只能挣个三瓜俩枣的,但很有上进心。

比郭家的其他子孙强。

不愧是他相中的孙媳!

大炉子的热潮已过,卢铁匠还算清闲。

他之前给秦劲打过烤箱,因此出货很快,第三日就将大烤箱打好了。

周康宁提前一日把豆沙做好,拿到大烤箱的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起床开始揉面。

郭信恳自然去帮他。

为了不耽误郭家的一日三餐,郭员外还在灶房旁给他们新盖了一间小灶房。

夫夫俩忙活一清晨,将剂子分好,这时,旁边灶房里的早饭也好了。

他们就回他们二房的院子吃早饭。

早饭后,郭厚夫妇、郭信平、郭信薇跑去他们的小灶房观看如何烤蛋黄酥。

很快,他们闻到了蛋黄酥刚出炉时的甜香,之前没闻过,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闻到了,他们顿时觉得从前吃过的蛋黄酥不香了。

没法比。

真没法比。

郭员外也有些意外,虽然不饿,但还是一口气吃掉了三个。

第一日售卖,周康宁、郭信恳只做了五十个蛋黄酥。

自家吃掉二十个,余下三十个拿去茶馆售卖。

他们到茶馆时,秦劲正要收摊。

秦劲就过去看了看他们的小摊子。

还给伙计传授了几句吆喝词。

之后他就推上小推车回家。

周康宁、郭信恳没有搞试吃。

定价也高,一个二两重的蛋黄酥就要十文——其实,真论成本的话,不算高。

虽然炒豆沙需要加猪油、蔗糖,可一斤红豆就能做三斤豆沙。

咸蛋黄也不算贵。

但这是郭家少奶奶亲手做的!

而且,过程复杂!

因此郭信恳大手一挥,将价格定为十文。

这个价格,一般人家真舍不得买。

但架不住茶馆客流量大。

虽说《郭记茶馆笔记续》的热度已经下降,但地府三篇情节好,说书先生也讲的绘声绘色。

而且,此时已经有外地的商旅入了东阳县。

因此,茶馆日日都是爆满状态。

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消化三十个蛋黄酥,轻而易举。

一个月后,待天气热起来,蛋黄酥的日销量已经固定到了五十个。

这个数量,周康宁不至于累,每日也能全部卖完。

利润也还行,一个能挣六文,五十个就是三百文。

与秦劲五五分之后,一日也能有一百五十文的进账。

一个月就是四两五钱。

再加上抽空还能编个手绳,总体而言,月入五两问题不大。

周康宁、郭信恳都很高兴。

嘿嘿,五两!

足以裹得住他们日常的花销了。

他们的月钱,能全部攒下来!

秦劲、叶妙也很高兴,他们夫夫每个月多了四两五钱的进账,压力大减。

双赢!

秦劲家从今年开始,家里开销着实大了些。

给周立、赵丰的孝敬银子涨到了每月一两,两人就是二两。

李娇的工钱是每月四百五十文。

吕夫郎、石车夫虽是下人,但秦劲不是黑心老财主,因此每个月也给他们发工钱,一个月五十文。

这样两人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需得吃药,或者想吃点什么了,手里也能有个钱。

两人合一起,一个月就是一百文。

再者,还有王秀芹。

王秀芹日日过来带娃,且给赵丰的孝敬银子都涨到一两了,亲娘不能一文不给。

不然说不过去。

王秀芹见他非得给,便也接了。

一个月是五百文。

周延年的零花钱,一日是八文,一个月就是二百四十文。

这样加一起,一个月的支出是三千二百九十文。

至于吃食上,周立时常给赵丰添油水,秦劲买肉的次数少了不少。

但俩宝贝蛋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得变着花样给他们做辅食,牛乳也时不时的买一些。

因此,总体而言,吃食上的支出和从前相比没大的差别。

但工钱上的支出如此大,如今多了四两五钱的入账,两人的压力大减。

第119章买地

春末,一场雨落下来。

农人终于有喘息的时刻。

天气阴沉,即便开着窗,室内光线也有些昏暗。

秦劲坐在书房,也就是堂屋西边那间,他提着笔,正聚精会神的构思《郭记茶馆笔记叁》的情节。

腊八上市的《郭记茶馆笔记续》,首批刊印了三千本,后续又刊印了两千本。

这两千本,随着外地商旅的到来,已卖得七七八八。

昨日,周康宁郭信恳与郭厚来了五里沟。

小夫夫是常回家看看。

郭厚则是来送两千本的润笔费。

一本他可得三十文,两千本就是六十两。

六十两!

另外,《郭记茶馆笔记》的精装版,陆陆续续的又卖出去二百多本。

上次只卖出八十多本,郭厚按一百本给他结算的润笔费,此次减去那十多本,也有二百一十本。

一本他可得一百五十文。

二百一十本,那就是三十一两五钱。

六十两加上三十一两五钱,又是近百两银子!

算上腊八那日结算的一百零七两五钱,两次共得一百九十九两银子!

暴利!

赶得上他家摆摊的收入了。

更关键的是:不辛苦。

他只需要坐在家中,搞一些设定、大纲,再审审稿,余下的都交由郭厚去做。

然后小钱钱就飞来了。

续作的精装版,如今也到了刊刻的阶段。

精装版里有插画,得先寻画师画画,画完之后交由匠人刻版,这一套流程走完,才能印刷成册。

耗时久,程序复杂,因此售价就高。

但利润也高。

续作比第一本更火爆,精装版的销量会更高,待明年此时,又是一笔小钱钱入账。

这叫人怎么不欢喜?

叫人如何不积极?

一向好逸恶劳的秦劲,昨个儿收了银子,今日就坐在桌前苦思《叁》的情节了。

地府三篇叫好又叫座,不用说,《叁》必定还要围绕着八斗大人展开。

正低头琢磨着,隐约有咯咯咯的笑声传来。

他不由放下毛笔。

看来两个宝贝蛋醒了。

穿过堂屋,进了卧房,果不其然,秦小响、秦小鱼趴在炕桌前,正在玩识字板。

这套识字板是秦小响秦小鱼的两岁生辰礼物,共有二百多个字。

包含家禽、水果、自家人名字等一些常见字。

比如说羊字,何木匠将木板做成羊的形状,上面再刻一个羊字。

每一个木板字都打磨的光滑圆润,还上了漆。

哪怕何木匠给了亲友价,这一套也花了将近五两银子。

但这些花费是值得的。

秦小响、秦小鱼拿到手之后,只花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认识二三十个字了。

而且,再过两年,就能留给他们的小舅舅用。

等将来秦方李娇有娃了,也能用得上。

反正是木制的,放个十几年没问题,因此秦劲就花大价钱定制了一套。

“这是猪猪,就是你常说的,人之猪、性本善那个猪猪。”

叶妙拿起一个猪猪形状的木板,在秦小鱼眼前晃了晃。

秦小鱼说话不利索,常常把人之初念成人之猪。

秦小鱼伸出小爪爪去抓木板字:“猪猪,猪猪,香猪猪。”

一旁的秦小响听了,立马反驳:“猪猪臭,臭的。”

叶妙乐,将猪字放到秦小鱼的小胖手里。

之后伸出手指戳了戳秦小响的脸蛋:“你们俩说的都对!猪圈里的猪猪是臭的,饭桌上的猪猪是香的。”

秦小响闻言,立马道:“看猪,去看猪。”

“……外边下着雨呢宝宝。”

叶妙揉揉他的小脑袋,低头去找雨字。

还喊秦劲一起找。

秦劲先亲了亲两个宝贝蛋,这才去翻炕上的各种木块字。

但秦小响已经惦记上看猪了。

小嘴巴里嚷嚷着看猪,看猪。

见爹爹、阿爹自顾自的在木板字堆里扒拉,没有带他看猪的意思,于是小嘴一瘪,哇哇哭了起来。

叶妙:“……”

秦劲:“……”

唉。

要是在现代就好了。

各种玩具目不暇接,绝对能哄得秦小响转了念头。

最终,秦劲还是一手抱着他,一手撑着伞去隔壁老院看猪。

等看完猪回来,他鞋底满是泥泞。

他换了鞋子进屋,秦小鱼正在吃羊奶小馒头。

如今他们俩的三餐与大人一起吃,但半晌时会加餐。

秦小响也有些饿了,一挨着炕,便伸出小手去抓小馒头。

叶妙也在吃点心。

昨个儿周康宁带了些绿豆糕,郭家自己的厨子做的,味道还成。

“劲哥,尝尝。”叶妙捏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他张嘴咬了一口。

不甜腻,但有些干,见叶妙还要递过来,他就摇摇头。

叶妙就将剩下半个塞到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刚才构思了几个故事?”

几个故事?

秦劲闻言苦笑:“一个都没有。”

主要是吧,八斗作为一个除恶扬善的青天大老爷,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有不平之事。

或者是案件。

可他从前不爱看这些。

现在让他生编硬造,实在是费脑细胞。

叶妙想了想,忍不住道:“嗯……要不,你有空了问问谷捕头?”

“他当了十多年捕快,见过不少案子,你让他说几个特别精彩的,那故事不就有了?”

“……”

秦劲沉默了一瞬。

随后忍不住捧着叶妙的脸蛋揉了揉:“好妙妙,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叶妙闻言乐,脸颊上显出几分得意,看得秦劲忍不住将人搂在怀里,重重的亲了几口。

“娃瞧着呢。”叶妙象征性的推推他。

“看就看吧,反正他们也没少看。”

秦劲浑不在意,忍不住又在他唇上亲了几下:“妙妙想了个妙计。若这事真成了,润笔费分你一半,装进你的小钱箱。”

叶妙闻言挑眉:“我才不要。还不如多买两亩地。”

现在他家的存银已经有七百两了。

这两年既不打算在县城买宅子,那不如买地。

随着人口的增多,五里沟这边的公田逐渐减少,一等田更是少之又少。

趁着官府手里还有,赶紧买一些回来。

“嗯……有道理,我这两日找谷捕头打探打探。”

“顺带买只鸡炖了,阿爹一个鸡腿,你一个。”

秦劲道。

最近都是周立在买鸡,鸡腿留给赵丰和两个宝贝蛋吃,但今个儿妙妙出的主意如此好,理应吃鸡腿。

“不了,鸡腿留给小响小鱼吃,嫩,好嚼。”

叶妙摇头。

“那干脆买两只鸡好了。”

刚得了九十两银子,还吃不上鸡腿吗?

吃!

叶妙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随后点头:“好!”

秦劲不由又揉了揉他的脸颊。

他的好妙妙,时至今日还在能为吃鸡腿高兴。

唉。

如果身处现代就好了。

翌日,秦劲见大集有卖活鸡的,就买了两只让周立捎了回去。

昨个儿雨停了之后,他去了一趟秦书达家,让秦书达做中间人传话,看谷栋何时有空。

临近中午,他快收摊时,谷栋出现在了大集上。

现在不收赋税,也没有什么案子,谷栋比较清闲。

谷栋邀他回谷家吃饭。

他就带上没卖完的小蛋卷和半斤锅巴去了谷家。

路过小饭馆时,谷栋买了一只卤鸡两个卤猪蹄下酒——米酒。

到家时,安哥儿已经将午饭做好了。

于是直接摆饭,开吃。

两岁半的小苞谷坐在婴儿餐椅上,带着小围嘴,一手扶着小木碗,一手握着小勺子,都不需要大人端着碗喂,他自个儿就一勺接着一勺吃得香甜。

他的午饭是玉米粒炒蛋,里面还加了些肉沫和菠菜叶。

秦劲越瞧越喜欢,忍不住捏捏他的胖脸蛋。

安哥儿笑着道:“他是急着去玩扭扭车。”

这小家伙儿现在能自个儿踩着地面滑动扭扭车,无需大人牵着绳子在前面走,小短腿动的可快了。

就是家里的院子太小了,不能痛快的玩。

还是住在乡下好。

他不由对谷栋道:“说起来,当家的,等麦收后衙门里忙起来,我和娘、云哥儿带着苞谷回五里沟吧?”

“……我想想。”

谷栋没一口应下。

安哥儿见状,没再说这个事儿,但手却是在饭桌下伸过去,在他大腿上拧了几下。

他面不改色,抓住了安哥儿的手,与安哥儿十指交扣,面上则笑着对秦劲说起了买地的事儿。

这是正事。

安哥儿将手抽回来,认真听着。

去年朝廷出了新规,为保证新生人口能分到一等田,从今年开始,一户人家最多只能有十亩上等田。

这个户指的是户籍。

当然,官宦人家有手段避开这个新规,不怕上头查。

但秦家就甭想了。

原身当年分地时,得了一亩六分的上等田。

秦书礼卖地时,叶妙买了四亩上等田。

秦劲家目前共有五亩六分的上等田。

还可再买四亩四分的上等田。

中等田无限制,可以随意买。

但甭管是上等田还是中等田,都离五里沟挺远。

离五里沟近的田地,早就分完了。

像是秦书礼卖地那样的好机会,可遇不可求。

“那就凑足十亩,省得将来小响小鱼分地时,官府手里已没了上等田。”秦劲毫不犹豫的道。

“行,那你明个儿带上银子去县衙走一趟。”

谷栋端起米酒抿了一口。

甜滋滋的,没劲。

他瞧了眼安哥儿,咕咚咕咚将碗里余下的米酒全喝了。

他之所以戒酒,都是为了安哥儿!

今晚得讨回来。

安哥儿没注意他的眼神,正在给小苞谷添饭,他就收了视线,说起了案子的事。

这些年,他经手的案子,的确不少。

但精彩的不多。

这么一个小城,能有什么大案子?

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谁家的牛丢了,或者是起了纠纷打架斗殴了。

秦劲已料到这个情况,他没失望,让谷栋捡着有趣的说。

反正他还得再加工一下。

待午饭吃完,安哥儿还取来了笔墨纸砚,好让他一边听一边写。

一周后,他手中的手稿攒下了五十多张。

而且,新买的田地不仅到手了,还租出去了。

除了四亩四分的上等田,他还买了五十亩中等田。

距秦小响秦小鱼分地还有八年,谁知道八年后分到他们兄弟俩手里的田在何处,既然现在能随意挑,秦劲就多买了些。

而且,据周康宁说,收租其实很挣钱。

一亩上等田若是打三百斤麦子,按照三十税一的律法,要向朝廷交十斤麦子。

余下的二百九十斤,按照行情,佃户需得向地主交五成的租子。

若是遇见黑心地主,那就要交六成甚至是七成。

若是遇见良善的,则是交四成。

郭员外记着自家的发家史,比一般良善的地主更良善,因此只收三成的租子。

二百九十斤的三成,那就是八十七斤。

一亩地得八十七斤,千亩能得八万七千斤。

若是不考虑粮价的浮动,一斤按五文算,那这八万七千斤麦子能换四百三十五两的银子。

当然了,这只是理想数字,也只有上等田才能打三百斤麦子,中等田、下等田打不了这么多。

若是遇见灾年,庄稼歉收,郭员外还会减免租子。

但是,种麦子只需半年时间。

余下的半年,这千亩田地还能种玉米、小米、红薯等粮食。

郭家还种了些西瓜、花生,这都算经济作物,价格比得上麦子了。

所以,这个四百两,还能翻一番。

接近千两。

这是纯利润,是从佃户的手里收来的,没有种子、人力等成本。

而且佃户已经交过赋税了,郭家无需再交。

郭家每年只需要收租、再转手卖给粮商,近千两银子就到手了。

这怎么不算暴利呢?

秦劲听得心动,就多买了些田地。

自家的存银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成田地,好让钱生钱。

一亩上等田是十五两银子,四亩四分共六十六两。

一亩中等田是十两银子,五十亩共五百两。

这一下子,家中的存银少了一多半。

但换来了好几张田契。

今年秋他们就能收租子了。

这五十多亩田地,根据就近原则,租给了鲁家村和王家屯、石家村的农人,他不当黑心老财主,学着郭员外,只收三成的租子。

鲁家村的那个老地主,收的是六成的租子。

现在他只收三成,抢手的很。

他找上鲁家村的村长,拜托鲁村长将全村人召集起来宣布他招租的事。

鲁村长的话音刚落,就有村人喊着要租种。

不到一刻钟,靠近鲁家村的二十多亩就全租出去了。

他要求不高,这五十多亩地,一亩地能挣五百文,一年挣个二十多两,那他就知足了。

不过,家中存银一下子只剩一百多两,这令人焦虑。

毕竟开□□么大。

反正还没到麦收时,秦劲以构思剧情为由,下午不再下地干活,而是专心搞《郭记茶馆笔记叁》的大纲。

如此一来,他也能帮着带娃。

虽说隔壁老院的思哥儿已经能独当一面,但李娇是侄媳妇,不是儿媳,哪能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待在自家。

因此午饭后就让李娇回隔壁,晚饭由叶妙掌勺。

叶妙会叫吕夫郎打下手、学习,秦芸也不时的跑来帮忙。

当他在灶房忙活时,秦劲就得帮忙带娃。

转眼就到了麦收前夕,这日,秦劲正站在大遮阳伞下切试吃品,一抬头,只见一辆马车在摊子前停下。

郭信恳正坐在车辕上对着他笑。

周康宁则是坐在马车门口对他招手。

他不由站起身来,笑着道:“小恳你今个儿没去县学吗?”

这对小夫夫隔四五天就回五里沟一次。

而且,上一次回来是前天。

“嗯!”周康宁点头。

郭信恳解释道:“刚才村里送来二十多斤田螺,家里吃不完,我和宁哥儿就送过来一些。”

秦劲闻言,眼睛亮了亮:“好。走走走,我这就收摊。”

竟然是田螺,好东西!

第120章赵丰生子

秦劲、周康宁郭信恳三人到家时,院子里,叶妙、王秀芹正在陪秦小响、秦小鱼玩套圈圈游戏。

秦劲找何木匠定制了几十块木砖。

又拿柳条编了些圈圈,然后哄着秦小响、秦小鱼拿圈圈套木砖。

这些木砖作用极大。

除了玩套圈圈,还能放在地上组成“独木桥”,让秦小响秦小鱼走“独木桥”锻炼平衡力。

也能竖着放在地上,让秦小响秦小鱼玩保龄球和多米诺游戏。

总之,玩法多样。

造价低廉。

就是有些费大人。

得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些木砖摆好。

秦小响、秦小鱼听到秦劲的声音,扭头看向院门口,瞧见秦劲,立马扔了手中的柳条圈,口里喊着爹爹朝秦劲跑去。

等见到周康宁、郭信恳,小嘴巴不忘打招呼:“宁叔、恳叔!”

周康宁、郭信恳脸上显出大大的笑,等秦劲亲过他们俩,就一人抱住一个,搂在怀里使劲揉了揉,揉得两人笑声响亮。

当他们热情互动时,郭家车夫拎着十斤田螺和三斤猪肉进了院子。

秦劲将这两样东西接了过来,猪肉拎进灶房。

田螺拎去水井旁。

得用清水养一养田螺,让它们吐吐沙子。

跟在秦小响秦小鱼后边的叶妙见状,不由道:“怎么又买肉啦?宁哥儿,你们想回来就回来,不用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

周康宁搂着秦小鱼,闻言道:“花、花不完。”

郭信恳解释这句话:“宁哥儿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就算日日都买三斤猪肉,一个月下来也只花一两多银子。”

五两。

其实是好大一笔银子了。

一斤肥瘦相间的猪肉也才十七八文一斤。

他们俩偶尔还能出去下个馆子、买个零碎物件。

即便如此,一个月也能攒下一半。

“花不完就攒起来,你们俩不是想攒钱吗?”叶妙道。

“在其他地方省一点就行了。说起来,我俩这次过来,是有正事要和秦叔妙叔你们两个讲。”

郭信恳说着,牵着秦小响往灶房屋檐下走。

大热天的,还是屋檐下凉快一些。

这时,赵丰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恰好听到此话,就问:“什么事?”

“这不是马上要收麦子了嘛,我打算让家里的护院过来帮忙。”

郭信恳道。

“不成。”蹲在水井旁的秦劲出言反驳:“我已经雇好短工了,你们俩就放心吧。”

自家又不是雇不起短工,哪能一直让郭家的人帮忙。

“是啊,劲哥昨个儿就雇好短工了,你们俩不用操心。”

叶妙也道。

“真、真雇了?”

周康宁抱着秦小鱼在板凳上坐下,确认道。

“真雇了,不信等周叔回来了你问周叔。”

“那还有一事。”

郭信恳就道。

“什么事?”叶妙问。

“麦收后,我们俩要跟着爷爷下乡收租子去,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这期间,宁哥儿没法做蛋黄酥,平哥儿、小薇想挣点体己钱,就想接了这活儿。”

“他们俩发誓,即便将来嫁人了,也绝不会将方子传出去。”

郭员外重男,轻女、哥儿。

郭信平、郭信薇的月钱只有一两,因此,他们眼馋蛋黄酥的收益。

若他们俩接手两个月,收益平分,那一人能得四两五钱。

若每日多做一些,说不定能得五两。

赶得上他们小半年的月钱了。

秦劲闻言,笑道:“小事,让他们放手做吧。”

靠着蛋黄酥,自家每个月也能入账四两五钱。

若是停了这摊子,两个月就损失九两。

不能承受之重!

得了秦劲的同意,周康宁就点头:“好!我教、教他们。”

正事说完,周康宁捏捏秦小鱼的脸蛋,然后起身,捋起袖子打算做午饭。

他哥他爹还有石车夫下地干活去了。

吕夫郎割草去了。

李娇也不在,秦方昨个儿染了风寒,她吃完早饭就回隔壁了。

因此,这午饭就由他来做吧。

叶妙哪能让他一个人忙活,交代秦劲带娃,自个儿也进了灶房。

秦劲不由对郭信恳道:“家里还是缺人,劳烦员外他老人家再打探打探。”

郭信恳应下。

的确,秦小响秦小鱼离不得人。

而他赵叔秋收时就要生产。

是得再添一个人了。

午饭是捞面条,周康宁揉面,叶妙做菜卤。

周康宁把面和好,正要放到案板上擀,李娇过来了。

叶妙笑着对她道:“你回去陪小方吧,他离不得你。”

这话说得李娇有些不好意思。

但见这里的确用不着她,她咬咬唇,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吧回吧,好好陪着小方,你俩也挺不容易,天天跟异地恋似的。”

叶妙道。

李娇脸有些红,嗯了一声,快步出了灶房。

她与秦方相看时,秦方才十四。

成亲时,秦方十五。

虽说个子不低,可在她看来,就是个没长大的男娃。

虽然婚后秦方处处体贴,事事以她为先,可她比秦方大了快三岁,因此,虽然秦方是她男人,可在她心里,她一直将秦方当做弟弟看。

但今年秦方十八了。

身子结实,脸上也没了稚气,真真成了乡下最为抢手的壮小伙儿。

从前秦方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她羞意不多。

心中的欢喜也不多。

但如今秦方再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她不由自主就会脸红。

心中也又羞又喜。

成亲整整三年,她一直没能怀孕,她心中压力颇大,但秦方却是不以为意,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放宽心,说肯定是缘分还没到。

这种态度,自然令她感动不已。

现在秦方受了风寒,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她只想回去陪着他。

哪怕只是瞧着他睡觉也是好的。

李娇的心思,她虽未明说,但叶妙身为过来人,能瞧得出来。

既然自家忙的过来,那自是要让这对小夫妻多处处。

周康宁、郭信恳吃了午饭就走了,没有多留。

他们俩的小日子颇为潇洒。

郭信恳平日说不去县学就不去了,甭管是郭厚还是郭员外,都没逼着他上进。

他和周康宁有钱有闲,很是自在。

两人进城之后,先跑去糖铺买了些蔗糖,然后才回家。

这会儿正是一日之内温度最高的时候,整个郭家静悄悄的,有午睡习惯的在午睡,没午睡习惯的也躲在房间里懒得踏出房门一步。

两人将蔗糖放到小灶房,然后回二房的院子。

问过小丫鬟,知道郭信平郭信薇正在午睡,郭信恳就让周康宁也睡会儿。

看周康宁摇头,他就笑着道:“那咱们看会儿书。”

“不。”周康宁摇头。

能让他俩一起看的书,他已经看腻了。

“我托人买的,上午刚拿到手。”

拿到手之后,他就无心读书了,于是匆匆回家。

结果恰好郭家庄的人送来了田螺,他来不及与周康宁共赏奇书,就匆匆去了五里沟。

周康宁听完这话,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竟然是新的。

郭信恳瞧着他的神色,嘿嘿一笑,牵着他的手去了书房。

书桌后的圈椅宽大,足够他们二人并排而坐。

郭信恳一手环着周康宁的腰,一手翻着书页。

这册子挺薄,情节也不出众,但用词大胆,直白,比他们之前看的那本刺激多了。

两人瞧几行就要对视一眼,脸上都写着震惊。

周康宁原本是拿手托着腮的,但看着看着,他往郭信恳怀中靠去。

郭信恳了然。

一手抱紧他,一手举着书。

然后由他来翻页。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完了。

收回视线,他们看向了对方,片刻之后,一起笑了起来。

周康宁笑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但眼睛亮亮,脸颊红红。

郭信恳瞧得心动,就凑过去亲他。

待这个吻结束,周康宁已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都趴在他怀中。

他心中美滋滋。

正待有下一步动作,院子里传来郭信平、郭信薇的声音。

这兄妹俩睡醒了。

他只得作罢,但瞧着周康宁红润润的双唇,他又重重亲了几下,这才将人放开。

两人拿帕子擦去唇上的水迹,等身子的反应下去了,然后出了书房,打算教郭信平郭信薇做蛋黄酥。

等秦劲家吃上田螺时,郭信平、郭信薇已将蛋黄酥的做法学会。

田螺在清水里养了两日,吃时剪去尾巴,一半做成香辣田螺,一半做成了田螺酿肉。

香辣田螺很是够味,秦劲削了一些牙签让众人使用。

他盛了一大盘,放到他与叶妙跟前,两人一手抓着田螺,一手抓着牙签,一口一个,即便被辣的直哈气,也舍不得停下来。

其他人同样如此,又鲜又有嚼劲的口感令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可惜田螺太少了。

一共不到八斤,其中一半还做成了田螺酿肉。

田螺酿肉味道也好,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个新鲜吃法,螺肉与猪肉混在一起,很鲜,而且因为是塞在田螺壳里煮熟的,肉质一点都不松散。

秦劲特意没放辣椒,秦小响秦小鱼也能吃。

这道菜同样让所有人意犹未尽。

赵丰怀孕后,胃口一直很好,但跟叶妙一样,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一定要吃到嘴里的吃食。

不过,吃了今日的两道田螺菜之后,他觉得他有非吃不可的食物了。

他身为孕夫,是可以适量吃些田螺的。

而且田螺的价格不贵。

田螺浑身都是壳,肉少,做法也复杂,得用不少大料才能好吃,小孩子们在河边摸到小田螺,都是砸碎了喂鸡。

至于菜市场上,偶尔有人卖,价格是四文钱一斤。

他就将叶妙叫到自己房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他想让吴雷帮着收些田螺——麦收期间秦劲不摆摊,每日只给牛掌柜供货。

叶妙也没吃过瘾,闻言立马答应了下来。

还将赵丰递过来的铜板推了回去。

哪能让阿爹花钱,吃田螺的主力军可是他还有他劲哥。

叶妙从赵丰屋子里出来,将赵丰的想法说给秦劲听,秦劲就道:“好,我明早就和吴老板说一声。”

这个时空没什么污染,从河里摸来的野生田螺可以放心吃。

不跟上辈子似的,偶尔吃一次,也担心里面有乱七八糟的寄生虫。

不过,既然现在有求于吴雷,那不好让人家白帮忙,他决定给吴雷供应千张。

反正今年麦收自家请了帮工,也要凌晨起床做蛋卷、锅巴,既如此,不如顺手做些千张。

麦收期,一般人家没空去河里摸田螺,他就特意提高了收购价:

五文钱一斤。

吴雷很痛快的应下此事。

于是,这个夏天,秦家的肉食多了道田螺。

就是收拾起来太麻烦。

为此,秦劲还专门找卢铁匠打了个专门用来剪田螺尾巴的剪刀。

另外,烹煮时用的大料也多。

但谁让它味道好呢。

夏季天热,很容易没有胃口,这时来一大碗香香辣辣的田螺,再配上在水井里湃过的米酒,坐在果树下一口田螺一口酒,怎一个爽字了得。

什么叫生活?

这才叫生活。

就连王秀芹,也暂时歇了对火锅的爱,甭管秦劲买多少田螺,她都不念叨,只埋头吃。

从前她就知道田螺好吃,可当时哪里舍得用那么多油和大料去炒。

好在现在也不晚。

牙好,胃口也好,能吃个痛快。

夏末时,成亲三年的李娇,终于怀孕了。

李娇一怀孕,小蛋卷的活儿就落到了秦劲身上。

千张交给吕夫郎。

千张做法很简单,只要用心学,那就一定能学会。

周延年则是负责炸锅巴。

眼瞅着赵丰快生了,家里却是又少了一个干活的。

于是周康宁就不想陪着郭信恳参加乡试了,他想回在秦家住一段时间。

郭信恳哪里愿意,立马从郭家寻了一个会些厨艺的小厮送了过来。

秦劲这次不推拒了,痛快的将人留了下来。

赵丰年纪大了,虽说整个孕期除了双腿浮肿外并无其他不适,可周立担心有什么意外,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时,就将稳婆请回了家。

今年他和赵丰的孝敬钱涨到了一两,虽说一部分拿去买肉买其他物件了,可正如郭信恳说的,就算日日买上三斤猪肉,那也花不完。

因此,他便提前将稳婆请了回来。

也提前和上次的老大夫打了招呼。

但雇老大夫的费用,秦劲叶妙不肯让周立出钱。

赵丰不仅是周立的夫郎,也是他们的阿爹,这种关头,哪能只让周立一人负责。

周立没和秦劲叶妙客气,因为待孩子出生了,也有不少用钱的地方。

瞧瞧秦小响、秦小鱼兄弟俩的伙食,他得攒钱呐。

第一场秋雨落下时,赵丰平安诞下一子,父子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