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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暴雨 芒西番 19920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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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溪的学业马上结束,之后打算建立一个网上读书会,广纳同好,交流心得。

至于贺尘晔,经常是港城内地两边跑,时不时会再飞趟海外,具体忙些什么,三两句实在说不清楚。

而盛怀宁,在春节假期结束,众人复工之时,被公司安排着参加了几档观察类节目。

凭着活泛的头脑,还有异于常人的许多清醒发言,再次吸了波粉,使得提前预售的几场音乐会是一票难求。

生活和工作方面倒没什么过大的变化,收入虽及不上家里那两位给的零花钱,但也是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最值得一提的,还得是让罗稚和助理小祺最最好奇的感情方面。

除夕夜过后,盛怀宁是彻彻底底失联了好几日,罗稚不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只当她是巡演累坏了,好不容易闲下来自然是要好好休息。

因此年后一见面,罗稚就逮着人东问西问。

毕竟贺尘晔处心积虑接近盛怀宁,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盛怀宁被问烦了,只说明了贺尘晔是自己一直资助的那个人,多余的是只字不提。

她一直心神不宁,按道理来说,除夕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盛銮敬和沈诗岑却偏偏在这一天将贺尘晔的身份挑明,生怕她和贺尘晔多待一天就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似的。

不欢而散,盛怀宁暗暗觉得那两位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却又琢磨不出来。

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各种应对的法子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谁知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倒显得她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日,港城刚下完一场大雨,天空湛蓝得如同碧洗。

盛怀宁未来一周,在京市有场演奏会,是受邀嘉宾。

在公司选完曲,再简单地练了一遍,迈出门的那一刻,入眼的是如同斑斓画卷的绚丽彩虹。

盛怀宁顺手解开束在脑后的丝质发带,长发披散下来时,遮挡住全部的视野,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惊艳呼声。

她微微偏过头,双眼顿时睁得溜圆,忙摸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刚给贺尘晔发过去,就收到了回复。

【老干部:不够。】

盛怀宁只好又变着角度拍了许多,再一发送过去,回给她的竟是一通电话。

贺尘晔刚忙完工作,有一小段的时间可以休息,慢条斯理摘掉眼镜,言简意赅,“怎么发了那么多,没有一张里面有你?”

盛怀宁笑眼灵动,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蝴蝶振翼,多了几分俏皮,“你可要保管好你的手机,如果丢了,唯你是问。”

“知道了,”贺尘晔哼出一声笑,“你那边忙完了没?我过来接你。”

“我——”

只吐出一个字,那辆盛怀宁已许久未乘坐过的亮黑色普曼商务,缓缓驶了过来。

停稳后,荣叔和秋姨同时推门下来。

盛怀宁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后又觉得太没气势,微不可察地稍稍抬脚挪动。

秋姨一脸笑意,“小姐,真是刚刚好,您吃饭了没?”

盯了几秒,盛怀宁总觉得来者不善,逡巡过左右手边站着的罗稚和小祺,毫无耐心地问:“什么事?爹地妈咪又有何高见?”

秋姨一怔,茫然不已,“董事长和太太前段时间去了内地,在京市停留了几天,又转机去了巴厘岛参加好友的金婚party。”

这些事情盛怀宁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都过去小半个月了,这两口子竟然还没回来。

她承认她是有意避着,也是在铆足了劲与盛銮敬和沈诗岑的独断专行作斗争。

过片刻,盛怀宁缓缓敛眸,笑里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柔声,“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秋姨身子往前倾,“太太说您恐怕在忙,没看到她发的短讯息。她听闻您过几天要去京市,想托您带几样东西过去。”

言及此,盛怀宁握紧手机,半个多小时前,看到妈咪发来的短信,她是故意不理会的,仅是为了避免再次争吵。

她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是什么东西?”

原本一声不吭的荣叔忽然开口,“小姐,这里不能一直停车,您和您的朋友要不要先上车?路上再说。”

一行人坐稳后,车子平缓汇入拥挤的车流。

盛怀宁升起隔断挡板,给贺尘晔打去电话,问预约好的餐厅能不能改到明天。

贺尘晔未多说什么,那家观景餐厅不对外开放,他还是托熟人才预约到的。

他自然知道按盛怀宁的身份,肯定是可以自由出入这家餐厅,改个预约时间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电话那端的人自然不知道他两三秒的时间,思绪转得如此快。

盛怀宁冷不丁笑了,抬手掩唇,压着声音隔空给他丢了个飞吻,还学会了未卜先知,在他问出口前,告诉他晚上会回来。

收了线,坐在后排的小祺,右手攀上她身后的椅背,歪了歪脑袋,打趣,“宁姐,你跟姐夫好甜蜜呀,到时候结婚我要坐第一排!”

“结婚?”

她顿住短瞬,陡一听到这目前对她来说相当遥远的两个字,不由呛出一声低低的咳嗽。

小祺乐在其中,还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对呀,对呀。你跟贺总郎才女貌,结完婚再要个宝宝,一定会特别特别可爱,特别——”

“打住,打住,越扯越远。”

罗稚听不下去了,赶忙打断,忽一想到什么,附耳过来,问:“刚才上车前,听你跟贺尘晔讲电话,我…我可以理解你们小情侣喜欢玩情趣,但有些东西能清理就尽早清理,以免后患无穷。”

“你在说些什么啊?”

盛怀宁懵懵然,半刻后反应过来,颊边迅速晕出一抹淡粉,支支吾吾,“你…你思想太肮脏了,我只是给他发了很多素颜的照片,这也很私密的。”

不知不觉,车子停靠在一家spa馆门口,将罗稚放下后,又转头把小祺送到了临时租住的小区门口。

往紫澜山庄的路上,盛怀宁降下了隔断挡板,问:“妈咪到底让我带什么东西?”

秋姨回:“太太没详说,只叮嘱小心收着,别碰坏了。”

“那我带到京市,然后呢?”她又问。

这次回答的是荣叔,“小姐,董事长跟太太之前走得着急,把给好友准备的礼物忘记了,说到时候您到了京市,会有秋家的人到机场接您。”

“秋家?”

盛怀宁略微思考了下,“是不是跟傅家…”

“对,董事长还说,到时候那架湾流会提前在机场待命,航线已经提前申请好了。”

接下来,盛怀宁没再吭声。

第六感告诉她,爹地妈咪如此大费周章,一定别有用心。

回紫澜山庄一趟,明明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盛怀宁却觉得不如以前自在。

纵使爹地妈咪不在,她依旧味同嚼蜡,没吃几口就回了明隽。

七八个专业的搬运工人,小心翼翼地护着两个坚固耐用的中式礼盒。

编织云锦布的材质,如意纹样式,被高崖海水连接在一起,十分高雅。

象牙横栓扣拉开,里面用防震密海绵严丝合缝包裹住的东西,让所有人心口一紧,步子迈得是又轻又慢。

最后摆放在客厅厚厚的手工地毯时,其中一位工人不小心打了个趔趄,使得其余几人差点哭出声来。

盛怀宁抿唇一笑,抬了抬手。

视野一下开阔了不少,头顶水晶灯投落下来的光线,恰如其分。

她掀眼,礼盒上的金色丝线灿如星芒,却远远及不上里面的。

盛先生盛太太还真是大手笔啊,为了能进军内陆市场,就差把公司拱手相让了。

两样在佳士得拍下来,还没在家里放热乎的古董,就这么轻飘飘地往出送。

盛怀宁记忆犹新。

当时工作人员送到紫澜山庄,她就在现场,有幸见到许多繁琐专业的认证与鉴定手段。

一件是明代永乐年间的青花釉里花卉纹梅瓶,另一件是清乾隆年间的斗彩描金花鸟瓶,总价值超五千万。

她哂笑着席地而坐,上半身仰靠在沙发边缘,余光里始终能看到那两个礼盒,暗自摇了摇头。

蓦地,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她伸手随意一滑,免提接听。

“大小姐,你是又跟家里吵架了?怎么你妈咪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罗稚自接到电话到挂断,都是一头雾水。

盛怀宁抬了下身,调出手机状态栏,通知中心确实有几通未接来电。

她略作沉默,“她给你说什么了?”

罗稚是刚做完spa回家,手机随手一放,躬身从冰箱拿了瓶精酿,边在岛台边沿上磕掉瓶盖,边回:“盛太太让你收拾行李的时候,别忘了多带几套能在正式场合穿的。”

“只有这个?”

“对啊,你妈咪好神秘,”罗稚灌了口啤酒,“不过,怎么突然就提前了去京市的时间?”

“不清楚,明天见面再聊吧,我先收拾行李。”

“行,你记得多带几件外衫。虽然入夏了,但内地早晚还是有点冷的。”

“好。”

电话刚一挂断,远处的入户门就从外边打开了,贺尘晔一身白衣黑裤,一手抓着外套,另一只手拎着的打包纸盒非常眼熟,隐约能嗅到一丝丝-诱-人的香味。

盛怀宁抿住翘起的唇,猛地爬起身,兴冲冲就扑了过去,“我想死你了。”

眼瞧着贺尘晔浅浅眯了下眸子,她又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香喷喷的烧鹅。”

男人面上风平浪静,但手上的外套早就团成了一团。

片刻,她声音压低了几个调,笑着安抚,“都想,都想,行了吧。”

贺尘晔倏地松了口气,视线一抬,看见了客厅里的礼盒,还有摊开在衣帽间地毯上的行李箱,问:“怎么这么早就收拾行李?”

“我爹地申请了明天晚上的航线,”她回头望了眼,“那两样东西有些贵重,他让我帮他带去京市送人。”

说完,盛怀宁滞住,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出声,认真了不少,“过几天我就回来。”

过了十几秒,贺尘晔轻着调子,“不是连着有三场演出?”

“我就是想回来。”她咕哝。

他没读懂她话里的意思,不紧不慢说:“没事,我去找你也是一样的。”

盛怀宁憋了好一会儿,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堵在心口,许久才瓮声瓮气地说:“贺尘晔,你有点恋爱脑。”

第57章别吵57

傍晚六点钟,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市上空,像是为这座繁华的都市蒙了层金边儿。

一架湾流G700已停在港城国际机场待命,机务人员更是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静等着它的小主人出现。

盛怀宁戴了副超大框防晒墨镜,身上的U领露背连衣裙温婉气质,胸口处的刺绣仙气灵动,添加了大小不一的钻扣做点缀后,又多了几分妩媚与高雅。

她迈着小巧的步子往舷梯上走,紧随其后的罗稚和小祺,一个拿着手机左拍右拍,不时还发出兴奋的惊呼声,另一个就相对来说淡定了许多,新奇只停留在瞪得老大的一双眼睛上。

罗稚快步到盛怀宁的身旁,微微吞咽了下,“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外嫁呢。”

盛怀宁原本垂着眼,闻言赶忙摘掉了眼镜,面上全是惊恐,“你别乌鸦嘴,我本来就特别心慌,总觉得京市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等着我。”

拍够了照片的小祺,一收好手机,就凑过来安抚她,“宁姐,你就是太紧张了,以前你每次去完时装周回来,不都是大包小包,特别壮观。”

“你说得很有道理。”

盛怀宁的拇指悠悠地摩挲着挂在墨镜上的品牌logo,身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都觉得周围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机舱,意料之中的是,一道愉悦的欢呼,再度飘荡在耳边。

内里做了定制改装,标配的十九位载客人数做了缩减,更加私人,更加舒适。

在乘务员的引导下,盛怀宁径直走到了卧房,手上拎着的东西,一股脑丢在了边凳上,第一时间就是问那两个价值连城的古董。

乘务员浅浅一笑,欠身告诉她,都有很小心谨慎地妥帖安置,让她放心。

她颔首,言明想要好好休息,用餐的事情直接问外边的两位就好。

不多久,舱门关闭,飞机排队进入跑道,等待着滑行后起飞。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长,盛怀宁索性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睡衣套装,刚倚上床头,贺尘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一时怔然,心里窝着火,等到快自动挂断才接听。

男人的声音带了点疲惫,静几秒,问:“登机了没?”

“嗯。”

“是九点到,对么?”

“嗯。”

“京市的天气不比港城,早晚注意保暖。”

“嗯。”

贺尘晔无声勾了下唇,猜到了电话那端的女孩子还在跟他怄气。

马上异地了,不能如此放任下去,得耐着性子好好哄一哄。

他缓缓合上面前的报表,沉着嗓子,“还生气呢?”

盛怀宁冷哼了一声,从舷窗眺望出去,嘀咕,“你真的是太小气了,开不起玩笑,不就说了你一句恋爱脑,就那样欺负我。”

这架运营不久的私人飞机,隔音系统极强,舱内不止覆盖了高速无线网络,同时可以进行卫星通话和视频通话。

夜色浓重如墨,脚下的城市被霓虹灯点亮了五颜六色的光影,仿若人间仙境。

恰时,贺尘晔刚从书房踱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一抬头,有巨大的嗡鸣声自空中划过。

他莫名在想,这会不会就是盛怀宁所乘的那架,唇边的弧度不自觉又深了点,“昨晚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怎么还生气?你要是特别讨厌的话,那…以后都听你的,不乱来了。”

盛怀宁不知对面的人是故意的,自然而然就当了真。

她猛地坐起身,阖眼仔仔细细回味了起来。

之前在网上商城下单的小玩具,她只用了那么一次,就清洗干净收了起来。

昨晚她被贺尘晔托抱着进了衣帽间,说好了要找件新的睡裙给她穿。

没想到下一秒,男人拉着她窝入沙发,随手一捞,竟从角落拿出那被她一早藏起来的小玩具。

大掌顺着腿-部内-侧的轮廓线,慢慢悠悠拢开,将粉嫩的禁区彻底暴露在冷空气之中。

她一只手抓着精壮有力的手臂,双膝稍稍往里靠了下,又被施力迅速分开,后又趁着她羞赧,注意力分散之际,上推操控开关,忙不迭贴了上来。

“啊——”

一声短促的吟声过后,她在惊恐中抬头,才发现身后的这个坏蛋,不知何时竟将她的那面穿衣镜挪了位置,正正好能看到此时此刻正深受“折磨”的地方。

盛怀宁羞愤之余,更多的是烦躁。

明明都是第一次,当时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真正舒爽的那个临界点,可贺尘晔,哪哪都很天赋异禀,时轻时重地碰上,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忍不住想要脱离后面滚烫的胸膛,绵软的身子骨不自觉往下缩,被男人拎着又带了回去。

喉头吞咽着,男嗓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渴求,“抬头好好看看。”

只这一句,盛怀宁是又惊又喜,毕竟在她的印象中,一旦进入正题,贺尘晔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生怕分心后误了取悦她的节奏。

末了,盛怀宁经过长久的战栗,浑身卸了力,视野里那面整洁无瑕的镜子,滑腻的液体正缓缓往下滑落,四周本就稀薄的氧气,霎时变得又咸又潮。

静了几秒,恍惚中,她好像又听见贺尘晔说了句,“好多啊。”

一整晚,盛怀宁都窝着火,先是在男人躺到身侧时,拳打脚踢着就把人往床下弄,后又在被紧紧抱住时,埋头咬上结实的臂膀,直到漫出淡淡的血腥味道才松开了口。

思绪回笼,扪心自问,其实挺…爽,挺…刺激的,倒谈不上讨厌,只是她回头一看,男人穿着的睡衣始终平整,想想就火大。

把她弄得又脏又乱,自己却一副水波不兴的君子模样,实在可恨。

过片刻,她用带着点旖旎的柔媚嗓音,说:“连蹭都不蹭了。贺尘晔,改天我一定帮你在医院挂个号。”

贺尘晔一时讷住,没明白过来。

她忽地一笑,“你上面下面,总有一个有问题,得治。”

啪地挂掉电话。

盛怀宁眼神迷离地发了会儿呆,双手却情不自禁地从头到脚将自己抚了遍。

前凸后翘,手感很不错啊,而且贺尘晔也挺爱不释手的,可这临门一脚,却是怎么也跨不出去,吊足了胃口。

她不由吸了口气,抓过抱枕蒙在眼前。

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别难为自己了,睡一觉比什么都好。

就在盛怀宁忙着演出的时候,贺尘晔跑了趟港城国际机场,去接头一次来中国的李维。

李维自下了飞机,就一脸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

此次有幸能因公来港城,他早就把空闲的那几天计划得满满当当,连吃什么都做好了打算。

贺尘晔在明隽的公寓,原本有一间多余的空房间,但因为溪溪会在周末回来,他只好将李维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酒店。

办好入住后,李维进了里间换衣服,贺尘晔则在客厅等着。

他盯着手机里刚收到的短讯息,不由被气笑了。

一开始以为女孩子只是在开玩笑,没成想真给他在一家私人医院挂了号,还一挂就是两个,心理科和生殖科。

皮质沙发,贺尘晔慵懒坐着,捏着手机给女孩子发去了条消息,【?】

那头的人回复得极快,【记得去看,号可是天价。】

他又发,【我报销给你。】

【不用,我是为了我自己。】

贺尘晔半垂着眼眸,笑意直达眼底。

女孩子还真是心直口快,竟分毫面子都不愿意给他。

思忖着要如何回复时,李维悄无声息走了过来,伏身一瞧,乐出了声,“小贝哥,这是又在睹物思人?”

贺尘晔摁亮刚熄掉的手机,壁纸正是昨晚他从盛怀宁工作室新发的微博里保存下来的。

高高盘起的长发,一字肩黑色礼服,举手投足尽显典雅的艺术气质。

他并不在意李维的调侃,在国外那几年,他确实是在李维的眼皮子底下,给一部很平价的手机换了一张又一张的壁纸。

那时的盛怀宁已经小有名气,李维只当他是个很痴迷的粉丝,还帮着他买过好几张演出票。

直到后来,他在与李维合租的房子里给盛怀宁写信,临时接了个电话,便忘了收。

李维恰好从外边回来,带了几份小吃,还有几罐啤酒,顺手往茶几上放时,不经意间就扫到了树纹信纸首尾的署名。

他的家庭情况,在好友这里算不上是秘密,李维当下就知道了他与盛怀宁的真实关系。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最是躁动的时候。

李维边喝酒,边坐在旁边看他将信纸塞入信封,问:“你这…算是暗恋?很多年了吧。”

贺尘晔大半张脸沉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情,只微微点了下头,嗓子里夹着点笑,“是不是觉得我特变态?”

“跟变态有什么关系?”李维不解,“你知不知我有多佩服你?说出来可能有点俗,但我心里有了个大胆的设想,你来美国是不是就是为了她?”

他没吭声,李维又说,“小贝哥,你说说你,长得好,学历和工作经历都完美到无可挑剔,你只要找个机会,铁定能把她追到手。”

说到底,接受蒋昀的建议,空降百信证券总部,还是受了李维的启发。

只是没想到要接触到盛怀宁,难如登天,不得已,他只好用了点不太光彩的小手段。

安静的时间太久,李维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着急忙慌从行李箱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贺尘晔面前时,顺其自然就扯开了话题,“礼物,提前送你。”

贺尘晔看了眼上面系着的蝴蝶结,“谢了,你还是这么有少女心。”

“走了走了,带我去吃大餐,飞机餐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李维顺手捞起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则非常*官方的短信出现在了眼前。

【温馨提示:您已入中国港城,即将带您领略港地风范…】①

李维将所有内容都看了遍,跟在贺尘晔的身后,嗤笑了一声,“我这漫游套餐开了还没半小时,官方短信就发过来了,还真贴心。”

贺尘晔跟着一笑,问:“酒店附近有家中菜馆,去吗?”

“要去要去,你跟嫂子去吃过吗?”

李维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回答的时候头都没抬。

蓦地,贺尘晔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没了,忙止步回头。

李维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明显暗了几分,有些手足无措。

他抬脚过去,循着李维的视线落下去,瞥了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

非常醒目的一小段文字,是某新闻APP的实时推送。

[傅盛两家强强联合,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第58章别吵58

京市,香榭酒店。

近黄昏,顶楼的总套,一片馥郁芬芳,尽是浴后的香甜之气。

盛怀宁做完护肤出来,穿了套冰丝提花的睡衣。

她没披外边的长袖薄衫,纤长的两条手臂上,能清晰看见涂过身体乳后留下的细闪。

一片阒静之中,陡然传来小祺火急火燎的声音。

“呀——好烫好烫。”

“宁姐,快出来趁热吃呀。”

盛怀宁在卧室停留了几分钟,才举着手机,慢慢悠悠踱了出来。

她眉头紧紧蹙起,右手时不时来回摆动,不禁怀疑手机是否丢失了信号,不然怎么会响都不响一下。

“做什么呢?自己嚷嚷着要吃肉饼,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罗稚接过小祺递来的打包袋,还入乡随俗地将小盒里装着的腊八蒜,倒入炸酱面里。

盛怀宁走走停停,嘴里不停咕哝着,对于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宁姐,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小祺用油纸包裹着,递到她的面前。

她瞥了一眼,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罗稚愣住,觉得胡吃海喝了好几天的大小姐突然兴致缺缺,有点稀奇。

她微微眯起眼,语速很慢,“掐指一算,跟你家老贺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说?”她奇道。

“之前你参加完综艺,有几个不理智的粉丝跑去微博骂你,你理都不理,还有跟你爸妈吵架,你的胃口照样不受影响。我就不信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值得你现在这样。”罗稚掰着手指,冲着她一笑。

盛怀宁表情呆滞,嫩白的肌肤晕出淡淡的粉丝,顺滑的长发松软地披散在肩头。她随手拨弄了下,嗓音里压着抹无奈,“也没吵架,就是很莫名其妙,他不理我了。”

“不可能吧?他捧着你怕碎了,含着怕化了,怎么会不理你?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闻言,她秀眉一拧,细细琢磨了会儿,目光无声地自小祺挪到罗稚的身上,一下子就丧了起来。

“怎么?还真做了什么?”相比她,罗稚瞬间来了精神。

绕过茶几,盛怀宁径直坐在了地毯上,指腹揉蹭着手机屏幕,短短一句话在喉间兜转了好几个来回,才悠悠然说出来,“我就是…在Uncle那里帮他挂了个号。”

“挂号?他生病了?”罗稚猛然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拭嘴角。

“也没,”她不由拖长语调,变得娇滴滴起来,“我就是觉得奇怪。稚姐,你觉得男女相处,发生亲密关系前的时限是多久?”

罗稚刚端着水杯递到嘴边,还没喝就不由呛咳了两声。

她强忍着笑,故作严肃,“所以说,你跟他还…没有过?因为这个,你怀疑他那里…有问题?”

“我难道做错了吗?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生活考虑,让他不要讳疾忌医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但你太直接,有点伤自尊啊。你别想太多,哄哄就行了。”

罗稚撞了下她的胳膊,冲着她捏着手机的那只手,抬了抬下巴。

盛怀宁颔首应了声,解锁手机望了眼沉寂了一天一夜的聊天框。

她眉眼舒展开,长舒了口气,转而问小祺,“晚上回港城的航班定了没?”

“定了,晚上十一点的,赶得上吗?”

小祺知道盛怀宁待会儿要去父母的朋友家做客,吃完饭免不了还要喝喝茶聊会儿天,两个小时未必就能够。

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话,盛怀宁“嗯”了一声,起身提步又回了卧室,换衣服化妆忙活了起来。

一墙之隔的客厅,罗稚和小祺又重新聊起了天。

“京市美女好多啊,我昨天在附近的一家老字号见到一个女孩子,好漂亮。”

“有多漂亮,惦记到现在?”

“稚姐你把我说得像变态,我就是昨天不小心弄脏了她的鞋子,看着挺贵,想赔偿,可她不愿意。”

听着外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盛怀宁从丝绒盒拿出一早备好的那套首饰,边戴边往外边走。

小祺刚把收拾好的一大堆餐余垃圾,丢入靠门口的垃圾桶里。

倏一回头,意料之中一惊一乍起来。

罗稚同样眼前一亮,以往确实没见过盛怀宁穿这么乖过,特像是还没成年的学生妹。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怪不得不用造型师,你这一身还真是出其不意。”

“不好看吗?”

盛怀宁一脸茫然,这身法式波点茶歇裙可是她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装嫩穿搭。

恕她无法明白妈咪所说的正式场合该穿的衣服究竟是什么样子,拜访长辈总不能穿高定戴高珠吧。

一顿家常便饭而已,又不是豪华酒宴,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过了会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弹出一条短讯息。

盛怀宁一听见就急忙跑过去,定睛一看,刚提起的好心情瞬间又没了。

不是贺尘晔发来的,是秋家派来接她的司机,告诉她已经到酒店楼下了。

从香榭酒店到传闻中的秋榭园,路程极远。

又恰逢周末,黑色宾利走走停停,等到达,硬生生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一刻钟。

迈下接泊车,入了夜的宽敞大宅院,果然比外边更要凉意沁人。

在管家的引导下,盛怀宁踏着青石砖小路朝里走,两边的湖面上被月光映照得波光粼粼,与廊下的手工刺绣灯笼投落的灯光相映成趣。

是与紫澜山庄截然不同的庄严与华丽,四周栽种的绿植非常雅致,垂柳、翠竹、梧桐,应有尽有。

尤其是穿梭而过的那一道道月亮门,顶部镌刻着的小字,在夜晚微光下,透出了一种苍茫古朴的感觉。

盛怀宁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宫廷王府,下意识就想摸出手机拍几张,然后分享给贺尘晔。

然而打开口盖包,指尖刚碰上冷冰冰的手机屏幕,猛然回神,那家伙到现在都不理她,她才不要发。

不知不觉,视野开阔了不少,周围相比方才亮了许多。

盛怀宁驻足,掀眼往里看,古色古香的客厅内,半包围木作沙发上坐满了人。

她环顾四周,竟在里面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爷爷奶奶多年的好友,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也没断了来往的傅老先生和傅老太太。

“宁宁,快进来快进来。”老太太杵着拐杖,在身旁佣人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冲着她招了招手。

盛怀宁只怔忡了一秒,就抬脚走了进去。

后又在傅老太太的介绍下,跟围坐在旁的所有长辈打了声招呼。

不多久,晚餐正式开始,然而坐在主位的那位老先生却眉头不展,看着非常严肃。

对于秋家,盛怀宁了解不多,只知方才在客厅,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的女士,名叫秋熹苓,年轻时远赴港城读书,与傅家大公子傅霄则结缘,后来成婚就直接回了京城久居。

也就是在那时,傅家便彻底退出了港城,一心只在内地发展。

这会儿,她不经意间撩了下眸子,秋熹苓和傅霄则一言不发,面上情绪不佳,视线偶尔会望向那位老先生,十分古怪。

就在盛怀宁暗自思忖之时,外边用红酸枝木铺设的走廊,响起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一经踏入,所有人都齐刷刷望了过去。

盛怀宁也不例外,不远处的男人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一身商务西装,脚下的牛津皮鞋擦得锃亮。

明明是相差不大的穿搭,却与贺尘晔是完全不同的气质,浑身上下都释放着不近人情、生人勿近的骇人气息。

想到贺尘晔,她情不自禁瞥了眼放在一旁的包,那里面的手机到现在还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蓦地,坐在她右手边的傅老太太,冲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招了招手。

待人靠近后,用着拗口的普通话介绍她,说完又将话头转向她,还十分迅速地转成了粤语,“宁宁,没骗你吧,我就说我的宝贝孙子很英俊,你喜不喜欢?”???

盛怀宁恍了神,什么时候跟她说过?眼前的男人长得确实还可以,可她根本不熟悉啊,更谈不上喜欢。

喜欢?哪种喜欢?

想到这里,她顿时豁然开朗,什么家常便饭,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港城中环置地广场顶楼,PUB。

李维一早就听说这里是金融打工人的聚集地,一心想来见识见识。

在酒店附近的中菜馆用完晚饭,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句身旁的人要不要去,没成想竟一口答应了。

他自然发现了,这人从两个小时前看到那则新闻,就一直兴致缺缺的样子。

似是顾及着他这个客人的心情,没太过于显露出来,聊什么都有回应,去哪里都会答允。

这会儿,他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自烟盒磕出一根香烟,递过去,问:“抽么?”

“谢谢。”贺尘晔用指尖捏着,拢住燃起的火苗点燃。

李维难以置信地惊了几秒,往常很少见贺尘晔抽烟,酒更是一滴都不碰。

一旦反常碰上,那绝对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无处发泄。

梳理片刻,他措辞一番,道:“小贝哥,新闻都爱乱写,再说那一大段文字里根本看不出来男女主角是谁,连张照片都没有。”

“嗯,我知道。”

贺尘晔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玻璃杯,摇晃时能听到冰块碰撞的声音。

李维自然而然怔住,他的话完完全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偌大的港城,豪门里姓盛的就只有那么一家,值得新闻做文章的只可能是盛怀宁。

至于傅家,他顺其自然就想起了京市的那位太子爷,年前他有幸见过一次。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确实是俊男靓女,可天生一对,他觉得还是小贝哥最适合。

李维眨了下眼睛,为了缓解气氛,拿自己打趣了起来。

他声泪俱下,说:“小贝哥,我一直没好意思说,你记不记得我那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

“嗯。”

“呜呜呜…她的大老板看上她了,说是愿意给我一笔补偿金,我没要,呜呜呜…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悔,那么多钱,我可能二十年都赚不到。”

“你还有晋升的机会,不需要很长时间,一定能赚到。”贺尘晔语气很淡,竟真的安慰起他来。

一段静默,李维再度开口,“刚被甩那天,我跑去酒吧买醉。你别说,喝酒真能短暂麻醉自己,第二天我就没事了。”

“小贝哥,你——”

话没说完,一旁的人便捞着车钥匙起身往外走,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招待不周,先走了。”

第59章别吵59

夜风习习,窗纱轻扬,伴着枝叶婆娑的沙沙声。

与室外的热闹不同,内里就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场鸿门宴,气氛沉闷,倒像是主人家临时起意的一顿晚饭。

席间,傅老太太虽一直照顾着盛怀宁,但女孩子参加过那么多或私人或商务的晚宴,对于周遭的一切早就摸清楚了。

抛开其他人不说,起码坐在她右手边的男主角,心情不佳,周身的低气压极具压迫。

余光里,盛怀宁能清楚看见傅老太太在疯狂示意男人给她夹菜,男人沉默着,依旧我行我素,不予理会。

她在心里不禁嗤笑了声,爹地妈咪的算盘终究是打错了,人家男方根本就看不上她。

这样就算了,重要的是,对方说不定跟她一样,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顿饭的真实目的。

饭后,盛怀宁直接言明,晚上的航班要回港城,工作上还有事情没处理。

用餐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秋熹苓,冲着一旁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说:“阿肆,送送盛小姐。”

男人没拒绝,只是刚一转身,就听傅老太太说了句,“你们可以互留个联系方式。宁宁,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要怕麻烦,有事就直接联系傅庭肆。”

盛怀宁很牵强地扯了下唇,在长辈们灼灼的注视之下,不得不从包中摸出了手机,与面前的男人互留了号码。

过片刻,沿着湖边原先过来的那条小路,走到尽头是早已等在路边的商务轿车。

盛怀宁握着手机,低头思忖,实在不明白贺尘晔怎么突然这么小气。

白日里,她发了那么多的微信,是一条回复都没有。

“盛小姐,盛小姐?”

“做什么?”

她在恍惚中下意识回复,猛一抬头,男人已经帮着打开了车门,就站在旁边等她上去。

“谢谢。”

礼貌中带了点疏离,她刚躬身下去,动作一顿,回头迎上男人的视线,“傅先生,谢谢你们今晚的招待,就不必送我了,有司机。”

“那盛小姐慢走。”

盛怀宁一噎,暗自腹诽,还真是爽快,一点儿也不委婉。

她弯唇一笑,迅速钻入车内,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车外的人。

车子汇入拥挤的车流,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往后倒退着。

这座历史悠久、文化气息极重的城市,到了晚上,是另外一幅景色。

盛怀宁无暇去欣赏,轻车熟路地升起隔断挡板,拿过丢在一旁振动不停的手机。

她瘪瘪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贴耳接听。

盛銮敬的声音霎时传了过来,“宁宁,见过面了?”

盛怀宁慵懒窝在真皮座椅里,指尖梳理着垂落在身前的长发,鼻间溢出一声笑,昭示着即将降临的那场暴风雨早已亟不可待。

她眨着亮澄澄的一双眼,干巴巴地自唇间咬牙挤出,“爹地,你这进军内陆市场的计划要提上日程了吗?所以第一时间就是卖女儿?还是说你眼馋傅伯伯现如今的成就,也想巴结着分一杯羹?”

“你这臭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盛銮敬瞬间急火攻心,免不了会口无遮拦,“你从出生就应该知道,我和你妈咪对你另外一半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门当户对。傅家那孩子在业内口碑相当不错,私生活更是干干净净,哪哪都比你自己看上的那个好。”

“所以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骗来跟对方见面?你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盛怀宁气急败坏,说话同样不中听。

盛銮敬顿两秒,声音高了几分贝,脱口而出,“那臭小子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用得着我跟你妈咪这样大费周章吗?”

电话两端霎时陷入长时间的安静,一丁点声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盛怀宁很清晰听见盛銮敬倒吸了口气,反应不自觉迟钝了好几秒。

脑中一阵嗡声过后,她浑身一僵,轻声,“所以,你们早就私底下找过他了?还拿他有意隐瞒的那些私事威胁他离开我?我真是谢谢你们。”

说完,迅速收了线,胸膛起伏得越发快了些,几乎要失了正常的频率。

她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整理思绪,这段时间以来,与贺尘晔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了眼前。

是从哪天开始呢。

最反常的大概就是与陆轩霖在餐厅见面那天,跟贺尘晔的偶遇。

她有意想要解释几句,这人却直言知道她有苦衷,好似一早就知晓她出现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还有后来的每一次亲密接触,贺尘晔那副视若珍宝的虔诚模样始终没变。

只是相较于一开始,每次拒绝她,都多了些莫名其妙,又非常不符合常理的借口。

第一次买错了尺寸,她可以理解是没有经验,茫然无知。

那第二次第三次呢,在随时都会燃起一把火的情况下,怎么次次都会忘了买。

盛怀宁从未怀疑过贺尘晔对自己的感情,哪怕是现在也一样。

她也知道贺尘晔从没想过要主动离开她,可是他却做好了随时被她抛弃的准备。

盛銮敬说贺尘晔没有自知之明,殊不知他的自知之明早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比如知道与她门不当户不对。

再比如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盛銮敬和沈诗岑的支持。

再比如,他不想她为难,不想她难过。

宾利宽敞的后排,空调的温度开得适中。

盛怀宁暗暗深呼吸,不紧不慢解开了系在颈间的丝带,脑海中百转千回。

垂着的眼倏然抬起,心跳狠狠错乱了好几拍。

她咯噔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之前妈咪为何会无缘无故联系Elodie。

李维,还有随时随地会碰到的合作伙伴,都是沈诗岑手里的工具。

妈咪是想让她自己去发现贺尘晔一直隐瞒的所有事情,对于爹地妈咪来说,贺尘晔的身世还有人生经历都算是污点,再加上贺尘晔改名换姓,处心积虑地接近她。

他们断定,她一旦知道这些,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贺尘晔。

可是,她只有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驶入香榭酒店楼下。

盛怀宁道了声谢,拎着包朝里走。

她捏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给贺尘晔足足拨了快十个电话,得到的是对方已关机的回答。

不得已,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头一回因私事联系安特助。

安特助想必是在餐馆,耳边一片嘈杂,接通后第一时间是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才慢悠悠开口,“盛小姐。”

盛怀宁脚上的高跟鞋迈得又快又稳,思绪之下,她淡声,“安特助,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想问问贺尘晔是出差了吗?”

安特助如实回:“贺总的好友昨天从纽约过来港城,他一直陪着,我并未见过。”

“纽约?李维?”

“是的,盛小姐。”

静默两三秒,她抿唇,十分罕见地用着有求于人的语气,“安特助,不知是否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我…突然联系不上他了,你方不方便替我去明隽的公寓看一眼?或者帮我联系一下李维,问问他的行踪?”

“盛小姐太客气了,我现在就过去,稍晚点再联系您。”

电话挂断,盛怀宁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距离预定的回港城的航班还有一个半小时,现在出发或许来得及。

缓步迈入电梯,手机恰时弹出电量过低的提示,她只好找出小祺的号码,多嘱咐一句别忘记收好她的所有充电设备。

电话拨出等待接听的同时,电梯停止,梯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她一直耷拉着脑袋,忽一抬起,闯入视野的画面,让她不由自主一顿,过了几秒才继续提脚往前走。

房卡搭上感应区的那一刻,盛怀宁从浓郁的酒气里,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氛气味。

她偏过头,定定地望着倚墙席地而坐的人。

一身休闲西装,上衣非常花哨,极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花朵、树叶、金属扣搭在一起,很是独特吸睛。

下身是宽松的黑色西裤,显得微曲的双腿格外修长。

不怪她一开始没认出来,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头发蓬松乱着,还有这有异于往常的奇怪穿着,让她一度觉得眼花。

“宁宁。”

男人微微抬头,使得原本埋在暗处的脸庞,彻底显露在她的眼前。

盛怀宁瞳孔骤然放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虽说这满身的酒气就已经证明了,这人来之前饮用了不少的烈酒,可那通红的脸蛋,还有衬衫纽扣解开后露出的脖颈,同样是绯红如血。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唤了声,“贺尘晔。”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还没清醒的缘故。

贺尘晔眼前一直朦胧不清,以至于在远远看到盛怀宁从电梯迈出时,都是一阵恍惚。

他愣在原地,仿佛一时间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而茫然。

咫尺之近的女孩子,化着很精致的妆容,脑后半扎起的长发,用了竹节发簪固定。

视线往下,淡粉色波点鱼尾裙,微微宽松的版型,正式又不失舒适,还有那雪白鹅颈上此时随意搭着的飘带,让人挪不开眼。

忽然,他想起几个小时前,手机即将没电关机时收到的那几条微信。

【SHN:你是在忙工作吗?】

【SHN:我晚上要去爹地妈咪的好友家里用晚餐。】

【SHN:要是家常便饭就好了,结果偏偏那么正式,我还得挑套适合见长辈的衣服穿。】

贺尘晔虚眯起眼,往常都很酷爱张扬,还有繁杂色彩的女孩子,一改往日的风格,打扮得很是素净淡雅,是很标准的见家长穿搭。

见家长?

他记得盛怀宁之前问过能不能跟他回家,可他哪有家,所以怪不得别人捷足先登。

“贺尘晔。”又是一声很轻软的呼唤。

他艰难爬起来,夺过女孩子指尖捏着的房卡搭上。

随着咔哒一声,他头一回不知轻重,捉住女孩子的手腕带入房间。

盛怀宁脚下踉跄,任由高大的身影覆上自己,还没惊叫出声,吻就落了下来。

她轻而易举就感知到了汹涌的醋意,还有未经收敛的怒意,不自觉就僵直了脊背。

下一秒,刺耳的裂帛声响起,屋内开着的冷气迅速在浑身上下游走着。

盛怀宁呼吸一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身上的最后一点衣料化为碎片,打着旋儿落入玄关的地毯上,才艰涩开口,“贺尘晔,你——唔——”

话瞬间就被截断,贺尘晔眼里愠色越发浓重,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托抱起她,抵上冰凉的门板。

他低沉的声音里不止有不悦,还有一丁点不易察觉的色气,“脱掉,好不好?宝宝。”

第60章别吵60

脱掉?

盛怀宁从头到脚只剩下两片轻薄的法式蕾丝底衫,要…要脱吗?

两个人在玄关折腾一番,早就摁亮了顶灯

她微撩开眼,面前的男人吻得很动情,可那冷淡的面部表情,还有蛮横的动作,仿佛是带着恨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唇齿交缠的这几分钟,盛怀宁已经渐渐适应了这让她束手无措的感觉。

她气息不稳,抖着音调回了贺尘晔方才的那个问题,“嗯。”

话音甫落,右手绕到身后,轻巧地解开了搭扣。

托抱的姿势,她只能牢牢地抱着贺尘晔,才能防止自己随时会掉落下去的可能。

上半身不可避免地贴上挟着夜晚凉意的西装,让呜咽不自觉就变了调子。

贺尘晔的呼吸贴近她的侧颈,“冷么?宝宝。”

“嗯。”

等到她的回应,男人将她带离玄关,刚迈出一步,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霎时振动了起来。

盛怀宁强忍着颤意,“贺尘晔,手机…手机…”

不高的距离,她能清晰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想必是小祺打来催促她该出发去机场了。

贺尘晔常年健身,很轻易就抱着她伏下-身,十分敏捷地捞起了手机。

见她纤嫩的两条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脖子,根本腾不开手,只好帮着接听还打开了免提。

两个人这次很顺利挪到了洗手间,相较外边,体感温度舒适了不少。

手机被随手放在了洗手台角落的台架上,小祺焦急的声音响彻在每一处,“宁姐,该走了。对了,刚才有个人把电话打到了稚姐这里,说是傅誉集团董事长的随身管家。”

闻言,盛怀宁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动作一顿,周身代表着危险的气息浓重到要冲破阈值,立时扣住她的下巴转了半边,惩罚般地贴上了她的唇。

她不由吃痛一声,可这绵软的调子起不到任何作用,倒更像是催化剂。

“宁姐,宁姐!”听筒里声音不断。

吻霎时就换了地方,沿着耳廓,顺着颈线,停留在两瓣漂亮的蝴蝶骨上。

她侧着头,隐约能看见那双攫住她的墨眸,毫无温度,却又能将她焚烧殆尽。

贺尘晔一手拢着她蓬勃跳动的心脏,指尖不时会捻过那抹粉。

另一手则覆在她的颊边,修长的五指偶尔会探入口中,搅动她的舌尖。

蓦地,虎口支在她的下巴,迫使着她仰头,将声音压到只有彼此能听见的程度,命令她,“宝宝,回她。”

盛怀宁收回暂时被他放过的柔软舌头,紧紧抿唇,摇了摇头。

然而小祺浑然不知这边的画面有多让人心惊担颤,还在乐此不疲地叫她。

“听话。”贺尘晔压抑着咬上她的耳垂,逼着她松开了咬着下唇的贝齿。

耳垂轻微的痛感,使得她眼前蒙了层晶莹的水雾,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慢吞吞出声,“在…在的。”

小祺长舒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这刚买的手机坏掉了呢。宁姐,那位随身管家说临时帮你申请了航线,待会儿会有车来接你去机场。”

盛怀宁腿软着,双手无力地扣紧奢石台面的边沿,纷乱的思绪渐渐恢复了点理智。她瞥了眼身后,好不容易变得正常的语调,被忽然隔着蕾丝抚-弄的长指吓乱了。

“宁姐,你怎么了?”小祺疑道。

“没…没事。”

盛怀宁不由拢紧膝盖,后又被强势分开,拨开,探入,一气呵成。

她呼吸骤停,支吾着,“让稚姐替我回绝,就说计划有变,暂时…不…不回了。”

“为——”

小祺话没说完,就被盛怀宁眼疾手快挂断了电话。

她很想找找洗手间的恒温开关在哪里,发昏的头脑,滚烫到渗出细细密密汗珠的身体,好似下一秒就会化成一滩毫无生机的死水。

片刻后,似是做足了准备,盛怀宁听到了滑动拉链的声音。

恍惚中,好似还掺进了一声撕扯塑封的脆响。

她情不自禁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静等着像往常那般熟悉的亲昵。

然而这一次,只用舌和指造访过的禁区,迎来了新的客人。

陡然被破开的不适,让盛怀宁短促地哼了一声,下一秒便被诧异代替了所有的情绪。

她忽然觉得不久前在车上的那点心理活动,是徒劳一场。

怎么这人突然就想通了,她实在好奇。

相较于她,贺尘晔十分煎熬。

开始的过程不似想象中那般顺利,尽管他费尽心力做足了准备,可这陌生的窒息感,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眸底的贪-欲更是只增不减。

他深吸了口气,双手压着她低身-下去。

不多久,额上的汗珠滑落下来,有异于往常的舒爽让他以一种轻佻又轻-浮的姿态,揽住了她的腰肢。

盛怀宁的后背贴上解了一半的衬衫,与他的距离近到耳-鬓-厮-磨的程度。

感觉到她的僵硬和难以适应,贺尘晔安抚地吻着她,动作间扯唇,不由自主地暗哑着嗓说了许多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末了,在盛怀宁长时间的震惊中,贺尘晔并未抽离,便将她急急忙忙转了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在往日的亲密里,贺尘晔一直觉得盛怀宁软绵绵的身体,要是去学点舞蹈,定也是佼佼者。

两个人的视线无形中黏连在一起,盛怀宁愣愣地望着他,难免会跟着动情,跟着失控。

她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自上而下解开了衬衫上所有的纽扣,入眼的大片绯红,让她的心脏猛地一沉,指腹颤抖着碰上,那如同针扎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让她的眼底开始发涩发痛。

时间仿佛凝固,过往悄然自脑海中流淌。

自相处后,贺尘晔每次跟她一起饮完酒,脸蛋,还有脖颈都泛着看似不健康的红。

碍于所有的亲密都在一片昏暗下进行,她从未有幸看到贺尘晔衣料之下是何样子。

还有在纽约,贺尘晔欲要饮完那杯香槟时,李维的欲言又止。

都在说明,眼前的男人有极大的概率是酒精过敏。

失声数秒,她不再克制自己的哭腔,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砸在贺尘晔的手臂上。

理智回笼,贺尘晔抱着*她,抬起她的下巴,吻掉了那悬而不落的泪珠,一时间滞住不敢动,“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没有,”她气声很弱,催促道,“你动一动啊。”

贺尘晔深深地望着她,频率跟着慢了下来,细细慢慢地折磨着她,言简意赅地问了句,“晚上去了哪里?”

盛怀宁睫毛扑簌一颤,本就不满他忽然变慢的举动,听见这句话火气迅速就窜了上来。

她贴近咬上他的肩头,还连带着捶打了下他的肩胛处,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微信?我有给你报备晚上要去傅伯伯家里吃饭。”

“姓傅?”贺尘晔溢出一声笑,“你应该对他很满意吧?”

盛怀宁脑袋木了一下,迟迟反应不过来。

良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沉默,男人的神色慢慢暗了下去,猛然往前耸动,后在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中,扯笑道:“宝宝,是我哪里没满足你吗?为什么要找别人?”

末了,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栗过后,盛怀宁彻底软了身子,被他托抱在怀里。

就在她以为会就此消停下来时,贺尘晔只是抱着她转移了阵地。

两个人从客厅,再到落地窗,最后回到卧室,盛怀宁不由在想,洗手间里那由酒店提供的措施用品究竟够不够用。

直至深夜,盛怀宁柔若无骨地趴在床上,一身的暗昧痕迹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实在触目惊心,尤其是那肿到外翻的地方,更是让人心口一紧。

身后的人忽然靠近,她下意识往前一搐。

贺尘晔不敢再往前分毫,嗫嚅,“抱歉,是我失了分寸。”

“贺尘晔——”

她盯着不远处垂落下来的重工窗帘,声音一经溢出,才发现喉咙早已涩到麻木了,只能艰难地吞咽了好几下,慢吞吞吐出,“这么久,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分开后也会毫不犹豫地说想我,有时也会吃醋和生气,可是你…好像从没说过喜欢我。”

“你到底喜欢我吗?还是说你有难言之隐,不得不答应跟我在一起?”

京市的五月,春的尾声,夏的前奏。

贺尘晔还是觉得刺骨得冷,因为盛怀宁几秒钟前下意识的排斥,不敢靠近,又因为她刚刚说出的话,不敢轻易吭声。

胸口憋闷得难受,思索再三,他抬手按住女孩子的肩,带着转过来后又立刻松开手,还往后挪了点距离,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宁宁,我爱你。”

盛怀宁蓦地抬眼。

她只是心里带着气,气他无缘无故失联,气他如此不知轻重地来回折磨她,所以不由自主想逼他说出心里话,可她没想到会这般容易。

半晌,她掀了掀唇,钻入他的怀中,扯开他裹在身上的睡袍。

酒意渐退,那些不良反应就显得越发清晰,指尖一颤,问:“过敏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总陪着我喝?”

“你得多爱我啊?也不怕丢了小命。”

“一直备着药,陪你喝一点没事。”

“那这次呢?我可不在,你陪谁?”

“李维说,买醉能麻痹自己。”

“这话你都信,买醉?为什么买醉?”

盛怀宁眨了下酸涩的眼,突然想起在洗手间时,一片混沌之中,贺尘晔咬牙切齿说出的话。

找别人?找谁?

她强撑着爬起身,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

贺尘晔原本强压下去的醋意,再度卷土重来。

他扫了眼坐姿僵硬的女孩子,还有那满身的青紫痕迹,想要跑趟药店的念头刚起,就被女孩子不容逃避的眼神唬住了,声音轻着,“我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什么?”她不解。

“你跟傅庭肆的出行计划。”

盛怀宁坐得规矩,面上的神情满是茫然。

她不懂贺尘晔话里的意思,要是直接质问她被爹地妈咪忽悠去和傅庭肆见面,她还能多解释两句,可这乱七八糟的什么出行计划,她是真的无言以对。

这幅样子,在贺尘晔的眼里,跟默认无异。

他拢起鹅绒被披在了她的身上,还帮着给她整理了下乱糟糟的长发,起身下床,而后拿着刚充好电的手机,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只是,短短几分钟,就在他的右手刚刚扣上门把手时,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倏然响起。

他仅是扫了眼屏幕,头顶就仿若有惊雷闪过,全身瞬间麻了半边。

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滑动贴到耳边接听的这一丁点小动作,整个后背就被冷汗浸湿了。

不近不远的距离,贺尘晔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

女孩子吐了口气,声音软到乖顺,说:“生日快乐。”

停顿了几秒,在他转过身后,又递来一句,“生日快乐,贝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