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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暴雨 芒西番 21686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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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别吵71

CBD附近豪华商区里的一家高空bar,二十五层的高度,可以俯瞰到大面积绝美的夜景。

私密性极强的独立包房,足以容纳十五人左右,视野开阔,重金属的装修十分有艺术感。

一辆天空蓝的Polestar6缓缓驶入,并停稳在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内。

盛怀宁伸了个懒腰,余光里一旁的贺尘晔欲要开门下车,赶忙伸出手拉住,说话的音量小到有点黏糊,“我们分开上去,附近club特别多,有很多艺人出没,被拍的可能性很大。”

贺尘晔回头,轻揉了下她的发顶,一声低笑后故意打趣,“这么快就入戏了?”

她不太高兴,总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老陈醋淹没了,手臂抬起,拨开他放在头顶的手,气呼呼地嗔道:“我这是有契约精神,臭醋坛子。”

话落,两个人没敢再多耽搁,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再一起到了顶楼。

一踏入,先前打过来电话的那个人就已经候在了外边,将盛怀宁与贺尘晔完完整整地打量了一遍后,才慢悠悠出声,“盛小姐,傅先生就在里面。”

盛怀宁颔首,摆摆手挥退了人,才带着贺尘晔往包房的方向去。

厚包门推开,刺鼻的酒气和浓郁的脂粉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她不由掩鼻,摁亮包房内的所有灯光,打破了昏暗环境下所剩无几的旖旎气氛。

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十分狼狈地斜倚在上面,手背遮在眼前,呼出的气息沉重,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哪里还有白日里见到的一丝不苟的模样。

盛怀宁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对贺尘晔说:“要不是他手机没密码,经理看到他通话记录里我的联系方式,他今晚是不是就打算睡在这里?”

贺尘晔嗓音压低,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醉成这样,送他回秋榭园肯定不妥,不然附近找个酒店?会不会有点不近人情?”盛怀宁弯了下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傅庭肆的随身管家打个电话。

几分钟后,电话收线,她长叹了一声,冲着傅庭肆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平时住在公司顶楼的公寓,直接送去那里就行。”

说完,贺尘晔一动不动,全*然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盛怀宁不得已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摇晃了下,用着状似哀求的语气,“亲爱的,帮帮忙,他可是你的合作伙伴,不能这么狠心。”

急匆匆出门,贺尘晔穿得很随性,一件扎染宽松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比之傅庭肆,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她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含羞带媚地瘪瘪唇,撒娇的劲儿使得很足。

贺尘晔不恼,对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边解开袖口的纽扣,边走过去准备扛人。

盛怀宁就等在旁边,被酒气冲到有点头晕,刚准备往旁边挪开点距离,垂放在身侧的右手被一只忽然探来的大掌捉住了。

一时间,四周阒静无声。

一道灼热的视线投落到她被攥着的手腕上,几乎到了快要烫伤她的程度。

掌心的温度实在是过于滚烫,盛怀宁很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转动着手腕想要挣脱出来,岂料那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下一秒,她被拽着躬身下去,差一点点就要跌入傅庭肆的怀抱,被贺尘晔掐着腰救了回来。

“演戏需要这样?”贺尘晔这一刻是真的带了点火气。

盛怀宁一脸惊愕,咕哝,“他喝多了,撒酒疯。”

“酒品太差了,这让我怎么放心你跟他独处演戏?”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严肃的味道。

她脑袋里空空的,“你别生气,等他酒醒,你直接找他算账。”

贺尘晔没话了,弯腰下去,将扣在她腕子上的大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掰开。

就这么点时间,盛怀宁嫩白的肌肤上就被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让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他真想过去将包房的冷气调到最低,然后任由这人如此大喇喇地睡到天亮,不吃点苦头,难解他心口的郁气。

盛怀宁倒抽了口冷气,慢吞吞地活动着右手,带着怨气催促,“快扛他起来,待会儿该天亮了。”

贺尘晔抿直唇线,满脸的不情愿,十分蛮横地拽着傅庭肆的手臂,半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带着往外走的时候,竟一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直到塞入车子的后排,才响起几声酒后不适的哼声。

盛怀宁从内部后视镜看了眼后面东倒西歪的人,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偏过头望向正目视前方开车的贺尘晔,好奇问:“你们平时应酬需要喝这么醉?”

“我不喝酒。”贺尘晔面无表情,脱口而出。

“喔,”她眼皮耷下,“突然忘了。”

闻声,贺尘晔眉头一蹙,没好气地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副驾。

盛怀宁冷不丁哆嗦了下,立时噤声,不敢再在贺尘晔的雷区蹦迪。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道闷哑的男嗓自后面递过来,断断续续连唤了好几声。

盛怀宁刚睡了没十分钟,脑子里迷迷糊糊,侧耳听了许久,才清楚知道这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他嘴里叽里咕噜叫的是人名吗?陶青梧?他女朋友吗?”

“不清楚。”今晚的贺尘晔话极少。

盛怀宁先他一步恼了,冷冰冰警告他,“能好好说话吗?我要生气了。”

三五秒过后。

男人的嗓音霎时温柔到了极致,说:“宝宝,我是真的不清楚。”

盛怀宁抿住上扬的嘴角,长长的眼睫毛眨了又眨,偃旗息鼓的模样实在乖顺。

不久,车子终于驶入傅誉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贺尘晔这个苦力当得实在心累,尤其是肩上的人将力气全都卸了,在衣袋里摸索门禁卡时就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好几次都差点滑落下去。

盛怀宁好几次想帮忙,都被他用眼神止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她伸出手去碰,跟护食没什么区别。

末了,两个人只好作罢。

一番商量下来,由贺尘晔抓着傅庭肆的手指,搭上专用电梯的识别感应区。

直升至顶楼,贺尘晔脚下的步子迈得又快又大,而后想也没想就把人丢到了沙发上。

宽敞的大平层约莫三四百平,盛怀宁环顾四周,从周围很浓重的生活痕迹里,能清楚知道这里确实是傅庭肆最常入住的寓所之一。

视线一转,她又看到茶几上,还有靠落地窗那张的办公桌上,有几样比较可爱粉嫩的小物件,应该是女孩子的东西。

仅这么点有用的讯息,盛怀宁就猜到傅庭肆平时应该是跟女朋友住在这里,可这会儿死寂一片,是一点儿人影都没有。

就在贺尘晔去中岛台的地方接了杯温水回来时,沙发上的人又不自觉喃喃了好几声。

盛怀宁不由瞧出了神,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跟那晚她在房间门口看到的贺尘晔没什么区别,同样狼狈,同样落魄。

她五指紧紧蜷起,身子麻了半边,说:“你那天是不是也这样?”

贺尘晔搁下水晶杯,顺手抓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薄毯,手臂一抬,径直掉在了傅庭肆的身上,居高临下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翕动的唇瓣,说了什么是没怎么听清。

他失笑,问:“你说什么?”

盛怀宁愣了好几秒,指了指傅庭肆,语气稀松平常,“我说他大概是为情所困,他该不会被甩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贺尘晔问。

她摊了摊手,示意他扫了周围一圈,“很明显啊,这里有好多女孩子的私人物品,人却不在这里,要么吵架要么分手。”

贺尘晔哑声顷刻,转而去了厨房,翻箱倒柜从橱柜里找出几样食材,清洗、整理、烹饪,一气呵成。

盛怀宁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么正经,先将盖在傅庭肆面上的薄毯往下扯了点,才去了岛台前坐下,思量过后,问:“你这是要干嘛?”

“你不是劝我不要太狠心,给他弄点解酒汤,我怕他天亮一气之下要跟我解约。”贺尘晔的无框眼镜上结了层水雾,回头看她的时候,很随意摘了下来,丢到她面前。

她慢条斯理地收起来,拿在手里把玩,说出的话摆明不想顺他转移话题的意,说:“你该不会在同情他吧?”

“我可没跟你吵架,分手更是没想过,不带你这样对号入座的。”她逮着机会适时补充了一句。

贺尘晔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受伤,言简意赅,“但我当时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不会的,而且我当时完全不知情,是爹地妈咪乱点鸳鸯谱。这事过去了,好吗?你别难过了。”盛怀宁不免有些后悔,就不该旧事重提。

两个人不由自主同时沉默。

不多久,热气腾腾的解酒汤被贺尘晔从汤盅盛到了瓷碗中,一抬眼,不知何时醒来的傅庭肆脚下虚浮,正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盛怀宁猛然回身,将傅庭肆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双臂环在胸前,挑眉,问:“酒醒了?”

傅庭肆窘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解下身上所有的装饰品,一股脑全丢在了奢石台面上,有的顺势滚落到了地板上,孤零零的,无人理会。

贺尘晔是一声不吭,盛怀宁只好提醒了句,“我男朋友给你熬了解酒汤,过来喝吧。”

闻声,傅庭肆越发觉得难为情,两指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缓解胀痛,“很抱歉,没想到经理会把电话打到你们那里去,还劳烦贺总亲自动手下厨,实在是…”

“傅董言重了,不过…”贺尘晔眉眼一抬,内里透着一丝毫不留情的威压,“您以后还是尽量少饮酒为妙。”

傅庭肆神情不由凝滞住,视线很自然地停留在盛怀宁的身上。

女孩子脸色憋得通红,一直在冲着贺尘晔使眼色,微抿着的唇不知道在强忍着什么。

他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在酒后不清醒的情况下,做了糊涂事,赶忙道歉,“抱歉,如有冒犯,还望你们能够多担待。”

终是忍无可忍,盛怀宁觑过去一眼,直言:“你别被他唬到了。你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傅庭肆怔忡了会儿,昨日下午在办公室放浪形骸的画面陡然钻入脑中,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声音让他不由又开始头痛起来。

话题不由自主就被带偏了,终是被贺尘晔强行拉了回来。

他倏地出声,换了称呼,“傅先生,我不同意你跟宁宁私底下单独在一起。”

第72章别吵72

画面仿佛被定格住,时间就此停滞。

因为公司融资的项目,傅庭肆与贺尘晔接触过许多次。

在他的印象中,这人一贯都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稍稍展露自己的野心。

此时此刻,这极具威压,宛如私人领地受到侵犯的一面,实在罕见。

盛怀宁同样不受控地出了下神,鼻间萦绕着浓重的酒气,使得脑中毫无预兆地晕眩起来。

她眉头猛地跳了好几下,站在正对面的男人还在乐此不疲地释放着身上的低气压。

从“傅董”到“傅先生”,跨度有点过于大,里面所隐藏的意思显而易见。

前者礼貌又规矩,所有的客气只是看在同为合作方的关系,而后者,生疏中还带了点挑衅,毫不留情地宣誓自己的主权。

盛怀宁没想到贺尘晔会如此沉不住气,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拽着傅庭肆松垮垮的领带,质问对方为何要在一个多小时前拉自己女朋友的手,即使认错人也没法忍。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脸色一沉,却又舍不得去指责贺尘晔,只好退而求其次,去解决问题的根源,“傅先生,希望你不要介意。答应跟你合作,是觉得你一定会将除公事以外的其他事情通通安排和解决好,像上一次陆管家假借你的名义给我送糕点,还有这次,让我觉得有点被打扰。”

傅庭肆低着眸,再次觉得酒后误事。

下一秒,兀自迈开长腿过去,坐在了与盛怀宁一臂远的那把软椅上,接过贺尘晔递来的瓷碗,嗓音压得极低,“是我的疏忽。上一次陆管家贸然打扰,是外公的意思,但这一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晚上的应酬我只带了对公的那部手机,经理没找到鹤叔的号码,不得已才打到了你那里。”

话落,氛围一时闷沉。

贺尘晔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两边的衣袖。

盛怀宁双手纤嫩白皙,一只支着下巴,另一只抠着翻领长裙上的钉珠。

傅庭肆将解酒汤一饮而尽,语气温和地道了声谢,然后发出颇为无奈的一声叹息,缓缓撩开眼皮,朝右手边的两个人睇过去一眼,再出声,难掩酸涩,“我可以理解贺总的心情,换做是我,恐怕也没法冷静地看着自己的恋人跟其他异性出双入对,哪怕是演戏也不行。”

贺尘晔闻声,微蹙了下眉,视线一抬,盛怀宁的面上难掩倦意,两眼空洞无神。

远处未阖窗帘的落地窗外,隐约能眺望到天边正泛起鱼肚白,一缕黎明的晨光投落到地板上,像是一副静止的画卷。

为了节省时间,他双手搭握在腿上,嗓音淡淡的,“所以傅先生是有其他的打算?”

傅庭肆颔首,温声,“收购陶氏集团,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资产评估方面,我很需要贺总你的帮助,所以我的意思是,盛小姐只需偶尔与我在公众面前短暂出入就好,私底下贺总可以陪同,只谈公事。”

约莫过了几分钟,盛怀宁与贺尘晔对视一眼,还适时眨了下眼睛。

贺尘晔顿了下,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共同体,再继续为难下去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幽幽道:“那就按傅董说的办吧。时间不早了,傅董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

两个人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盛怀宁一上车就打算阖眼休息,岂料车子刚驶出去,傅誉楼下一小片休闲区内一抹清冷娇小的身影自窗外闪过。

她直愣愣地盯着车外后视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贺尘晔,车速慢一点。”

贺尘晔应声轻点刹车,发出疑惑,“怎么了?”

她仰头,指了指车内的后视镜,“你看门口坐着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傅庭肆的女朋友?”

循着她的视线,贺尘晔瞟了一眼,接而回头,几秒钟后回她,“应该是。”

傅誉集团楼下的区域十分宽敞,汇入外边的主干道需要弯弯绕绕几百米才可以。

盛怀宁仔细瞧了好一会儿,距离越来越远的女孩子神情呆滞,坐在一张藤椅上一动不动,看着非常失魂落魄。

她摸出手机,斟酌过后,忙给傅庭肆发了条短信过去。

直到视野里闯入傅庭肆狼狈着跑下来的身影,盛怀宁才开口让贺尘晔加速,驶离CBD商业区。

贺尘晔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坐在右手边的人早就没了睡意,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问:“你做了什么,这么开心?”

盛怀宁晃了晃手机,“我就是告诉傅庭肆‘佳人在楼下,机不可失’,他开窍很快。”

说完,她慢悠悠转身,“贺尘晔,我们之间可不能吵架,不然连个助攻都没有,多可怜。”

刚好红灯,贺尘晔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微微一笑,“不会的,我舍不得。”

又过了半个多月,天气已迈入盛夏。

三伏天,盛怀宁一跑完通告就几乎窝在酒店,或者是悄咪咪地摸到贺尘晔的公寓里大睡特睡。

一日,盛怀宁刚看完不久前录制的一档综艺的首播,不自觉陷入沉睡。

这段时间以来,她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男人开荤后的饿狼样了,不由打心底有些佩服贺尘晔的精力。

不管是坐着,还是托抱着她抵上客厅的落地窗,两个人都实打实耗费掉了全部的气力。

末了,交颈而卧时,几乎都是天蒙蒙亮。

盛怀宁是一沾枕头就着,没过几个小时,她就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的人起来。

再回来,伏身在她的面前。

吻她时,能嗅到薄荷香的剃须水味道,而后就是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等她微撩开眼,叮嘱她别忘了吃早餐后,才离开公寓驱车前往公司,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出现。

一用完晚餐,就又继续逮着她折腾,是丝毫不知道节制。

这会儿,她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从大脑到四肢百骸,是一丁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盛怀宁很不想承认,食髓知味的感觉不止贺尘晔一个人有,她也是。

每每独处,她就抑制不住地十分想念贺尘晔,右手慢吞吞地撩起裙摆,探入后如何搅动都还是觉得空虚不已。

不得已,她将柔软的抱枕放在身前,仅着了条吊带短裙的身子,触感明显,动作细细慢慢,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的双颊瞬间变得红通通的,脑子里全都是往日里与贺尘晔亲昵的画面。

蓦地,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盛怀宁阖着的眼睛赶忙睁开,泡得发皱的右手湿哒哒一片,加重了她羞赧的情绪。

她坐起来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趿着拖鞋去洗手间。

洗完手,换掉身上濡湿不堪的内-裤,刚停歇下来的手机又开始接连不断地振动了起来。

刚经历过一波余韵的双腿还从疲软中没缓过来,她挪动得十分艰难,半蹲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时差点跌坐下去。

她难为情地吐了吐舌,看也没看,就滑动手机接听电话。

“你好,盛小姐。”

只这一句,她被吓得真跌坐了地毯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冲对面应了一句,“傅先生。”

自上回见面,盛怀宁迟迟不敢回港,跟贺尘晔一直等着傅庭肆的来电。

溪溪临近毕业季,两个人不约而同决定,如若工作忙完,还是没等到,就直接回港城再做其他打算。

这会儿毫无防备地接到电话,除了意外,还有些惊骇。

盛怀宁扶着边几慢吞吞地站起来,学着都市精英的样子,交叠着腿倚上沙发,深吸了口气。

傅庭肆刚忙完工作,置身在冷清的办公大楼,心里不免有些寂寥。

他慵懒坐在软椅上,边把玩着手中的墨水笔,边哑声道:“盛小姐这会儿有时间吗?”

盛怀宁看了眼时钟,傍晚六点多,贺尘晔快回来了。

她整理好头绪,回:“有时间,我需要做些什么?”

傅庭肆语气轻飘飘的,“你发一个你现在的地址给我,我让司机过去接你,陪我进出一次酒店就可以。”?

一开始就要这么突破尺-度吗,盛怀宁觉得好笑,腹诽了一句。

她低咳,轻声问:“你确定会有人拍吗?我今天跑完通告回我男朋友的公寓,已经甩掉了狗仔。”

“我有安排,你放心。”傅庭肆给她打了针定心剂。

等待司机过来的时候,盛怀宁去简单地洗了个澡。

提前知晓会有人拍,她挑了件紫色挂脖小短裙换上,因为是人鱼姬的幻彩色,还特地搭了个鱼尾造型的耳夹,灵动又不失优雅,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又美又纯。

好不容易化完妆,她从贺尘晔为自己独立出来的那个橱柜里挑选包包时,司机打来电话告诉她已经到楼下了。

从公寓到香榭酒店,碍于下班高峰期的缘故,足足跑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盛怀宁握着手机,一直在跟贺尘晔聊微信,费尽心思哄了好半天,才告诉对方自己这会儿不在家的真实缘由。

岂料,就在她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时,聊天界面却突然沉寂了下来。

盛怀宁举起手,做出四周找信号的姿势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贺尘晔打个电话,结果车子拐了个弯就到了香榭酒店的门口。

半分犹豫的机会都没给她,酒店的接待员已经帮着拉开了车门。

她偏过头,目之所及就是傅庭肆笔直站在不远处,柔情似水望着她的画面,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尬到不由自主默默蜷起了脚趾。

半刻后,男人朝她的方向靠了几步,微微躬身,与她的视线平齐,轻柔一笑,“盛小姐。”

盛怀宁吞咽了下,表演那么多场,见过那么多观众,都从未有过的紧张情绪,在这时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双手因为心虚背至身后,强行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故意掐出娇滴滴的调子,“傅先生。”

并肩朝里走时,盛怀宁隐约察觉到远处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自己。

她短暂停顿了下,在傅庭肆侧头冲她弯唇后,同样回了个微笑。

这画面,放外人眼里,尤为含情脉脉,就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跟着傅庭肆朝侯梯厅去的路上,两个人的步子迈得格外缓慢。

沿途碰到酒店管理层的工作人员,都颇为殷勤地又躬身行礼又打招呼。

顶着众多炽热的目光迈入电梯的那一刻,盛怀宁才稍稍放松了下来,暗暗觉得自己果然如稚姐所说的那样,就不是做演员的料,安安分分地拉大提琴才是长久之计。

电梯毫无阻碍地直升到了顶楼,她红唇一抿,说:“傅先生,这样是不是就足够了?”

傅庭肆回了声“嗯”。

她立刻变得雀跃起来,高跟鞋迈得摇曳生姿,手里的包抛起来又接住,说:“那我刚好可以回我自己的房间。到时候要离开,你提前打电话给我。”

傅庭肆垂眸,点了点头。

她目送着傅庭肆进入隔壁的房间,才摸出卡片搭上识别感应区。

谁知滴声还没响起,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只精壮结实的手臂探了出来,抓着她的腕子带了进去。

这种感觉,盛怀宁很熟悉,却还是控制不住被吓了一跳。

刚一抵上冰凉的门板,湿热的吻就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贺尘晔夹着醋意的嗓音,沉哑到让人腿软。

他说:“宝宝,好多人都说你们好般配。”

第73章别吵73

贺尘晔在收到盛怀宁的消息,就已经提前知晓了这件事。

那会儿他觉得女孩子有点迷糊,明明一早就说好私底下他会陪同,这才过了半个多月就忘得一干二净。

他手指起落,编辑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就在酒店楼下遇到了傅庭肆。

寒暄了几句,盛怀宁就到了,他的心跳渐不平稳,眼睁睁看着傅庭肆快步到了门口,与车门打开后坐在后排的盛怀宁,长久对视。

纵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吃味。

也就是在那一刻,贺尘晔发现了自己与傅庭肆的差异,那种出身名门望族,倍受长辈宠爱才有的气质,是与生俱来就有的。

于他而言,就像是摆在展品柜里引人注目的艺术品,亮丽、闪耀,遥不可及。

这样的一个人,跟盛怀宁站在一起,属实算得上天造地设。

而他,拼尽全力,爬出那个让他一度觉得痛苦的地方,然后拼命挤进这个和他处处都违和的世界,无论如何伪装,都只是一块让人不会高看一眼的破布而已。

他暗叹口气,垂着眸,十指蜷起攥紧,吞咽的喉头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疼得厉害,只能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时间一时变得煎熬,脚步跟着沉重,往侯梯厅去的路上,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行李车,从他身边路边。

窃窃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兀,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他的耳中。

“老板出去接的那个就是老板娘吧?”

“肯定是,要是生意上的人,肯定是助理秘书去接,哪儿轮得到老板亲自去。”

“我刚才偷偷摸摸扫了一眼,老板娘真漂亮啊,感觉有点眼熟。”

“只要是美女,你都眼熟。”

“嘿嘿嘿…不过跟老板真是般配啊。”

贺尘晔慢悠悠止步,目光沉到眸底像是浸过刺骨的冰水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自觉又回了次头,画面恰好就定格在盛怀宁和傅庭肆相视一笑的那个瞬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两人之间只有彼此,其他人和物都成为了陪衬。

电梯升到顶楼,拿出备用卡片刷开盛怀宁一直没退的那间总套,倚在门口的玄关柜前,他不禁哂笑一声,仅剩的一点耐心,在听到一门之隔外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时彻底耗尽。

他迅速起身,先外边的人几秒拉开了厚重的房门,扑鼻的香氛气味很熟悉,他转瞬施力扣住女孩子的手腕,像之前那样拽进来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

女孩子身上流光溢彩的金丝缎面连衣裙,在掌中顺滑到像是自水中抱了条有着漂亮尾巴的美人鱼,他不得已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才能牢牢地揽住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贺尘晔微微蹙眉,身上的绅士风度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伏身衔咬的动作非常蛮横,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像是饿狼扑食。

被迫承受的盛怀宁发出一声短吟,被啃噬时的酥麻感几近叫她昏厥。

倏然间,她有些承受不住,双手抬起,想要死命抓住贺尘晔的衣襟,却冷不丁被上面的装饰品硌到。

她眯了眯眼眸,手往回缩,受到的阻碍让她下意识觉得,应该是腕上的手链勾缠到了贺尘晔衣服上繁复的链条。

吻还在继续,盛怀宁很吃力地迎合着。

这间总套,她早就熟悉了每一处的开关,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在一片黑暗中,轻车熟路地按亮了头顶的照明灯。

光亮的那一刻,两个人条件反射地同时阖紧了眼眸。

待适应过来,盛怀宁很淡地撩开眼,目光往下一垂,不由诧异到收了牙关,下一秒血腥味蔓延开来。

嘶——

贺尘晔往后撤开身子,避无可避地撞上她的视线,而后跟着扫向自己的胸口。

缠绕在一起的链条,经过一番费劲地拉扯之后终于分离了出来。

盛怀宁的背脊僵硬地贴上身后的门,这么点距离,能够很直观地看清贺尘晔浑身上下所有的穿搭。

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花蝴蝶。

薄纱花卉图案印花短袖衬衫,压褶宽松长裤,纯手工小牛皮德比鞋,优雅又随性,用斯文败类来形容毫不夸张。

而刚刚硌到她的地方,是一款古典精致的雪花切面纹饰领针。

盛怀宁呼吸微滞,又目光灼灼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这种视觉冲突,让她连连在心里感慨:好靓嘅。

相识这么久,贺尘晔一直都是一身板正的商务西装,少有的两次不一样,一次是在半个多月前贺尘晔风尘仆仆从港城赶来的那天,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她轻咬下唇,心脏不受控地越跳越快,全然没注意到逆光站着的人,朝她倾身过来,在她的周围罩出一片阴影,暗昧无比。

柔软的耳垂再度落入口中,贺尘晔低低哑哑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带起一丝丝的痒意,“宁宁…”

盛怀宁唇角牵起,缩了缩脖子,没几秒喃喃了句,“贺尘晔,你今天好靓。”

“喜欢?”贺尘晔语调慢条斯理,仔细听才能判断出来语气里夹着的一丁点愉悦。

穿衣风格的忽然转变,是他这么久观察盛怀宁的习惯得出的结论。

这两次,他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看女孩子的反应,应该是喜欢的。

果然,女孩子用着一口软绵绵的调子,对他说:“超喜欢,你特别适合,以后可不可以都这么穿?”

贺尘晔眉尾轻抬,低下头,凝着她亮堂堂的眸子,左思右想,还是没明白这好不容易烘起来的气氛,怎就消失得这般快。

他忙不迭往前一步,膝盖无意识地抵-入她双腿之间,指尖掠过还带着湿意的耳朵,引得她一时哆嗦不止。

“贺尘晔,”她知道他动作里的暗示,声音不自觉发虚,“不可以。傅庭肆如果打电话给我,就得随时离开。”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贺尘晔刚压下去的醋意又卷土重来。

他瞥向客厅,印花墙布前摆放着一张胡桃木长桌,上面放着的花瓶里装饰了一束正娇艳欲滴盛放的鲜花,实在惹眼。

短暂的沉默,盛怀宁悄悄瞅了眼,一脸无辜地伸手,还没拽上男人的衣摆,就被掐在腰间的手臂托着抱了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眼皮连续跳了好几下,那种不好的预感在下一秒就被付诸行动。

男人将她放在扑了蕾丝软布的长桌上,后脑勺严丝合缝地抵着冷冰冰的墙面,但因为有软绵绵的墙布在,不觉得痛,反倒很舒适。

她被迫着连续往后挪,温温吞吞良久,才溢出很高昂的一声短呻。

这个高度,贺尘晔纵使半弓着腰,也不会觉得费劲。

虎口卡在她的膝盖,然后慢悠悠地往上挪,边拨开那层半透的薄纱边低声呢喃,“宝宝别怕,时间充足。”

盛怀宁语塞几秒,直到长指换成舌头时,才彻底顿悟。

眼前的男人只打算取悦她,没别的意思。

不知是因为姿势别扭的缘故,还是因为地方陌生的缘故,这次的感受比以往要更强烈,就像是在海浪里颠簸了许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港湾。

“啊——”

她哼出声来,又很快止住,脑袋靠着的这面墙,那边就是傅庭肆方才进去的那个房间。

按道理,总套应该会更隔音,可碍于这会儿正在做的事情,盛怀宁实在心虚。

或许是察觉到她分心,贺尘晔的举动近乎惩罚,让她猝不及防地一手攥住了堆在腰间的裙摆,一手贴着墙布,妄想着找个着力点。

她咬唇,逼着自己吞下所有的声音。

堆在一起的裙摆让她霎时出了一身的薄汗,贺尘晔很淡地抬了下眼,唇角略弯,指腹不紧不慢地拭过,揩掉那在头顶壁灯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光泽的暗昧水渍。

他云淡风轻道:“宝宝,松开嘴,我想听,乖一点。”

盛怀宁愣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贺尘晔眸光微黯,而后猝不及防靠近,用尽手段让她很快就松开了唇,却只能小声地哼哼。

片刻,她不再满足,变得贪婪起来,挺身绷紧腰背,像是一把拉满的弓弦,认真祈求,“贺尘晔,不够…”

贺尘晔依旧游刃有余地操控着她,附耳问:“告诉我,想要什么?”

她主动迎合着往前送,借着这个动作,额头蹭上他的侧颈,翕动唇瓣的时候,掌心拢上了两人之间高高扬起的那片阴影,“这个…”

“不是说不可以?”他刻意停了手上的动作,接着说,“宝宝,我用舌头让你高朝,但你要叫给我听。”

盛怀宁忽然如鲠在喉。

他怎么这么坏?居然在这个时候用这个做把柄,不止如此,动作顿住的那一刻,空-虚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自给自足。

没给她机会,贺尘晔扣住她的腕子,桎*梏在她的身后,再次探头下去,咬上。

有了前面的教训,她不再忸怩,下巴扬起,呻了出来,还跟着催促,“再…深点。”

外边的天大概已经黑透了,霓虹在亮,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纷扰的喧嚣声,却完全及不上屋内热闹。

停歇下来是在半个多小时以后。

盛怀宁的眼前迷蒙一片,被贺尘晔小心翼翼抱着往卧室去的时候,都还处在余韵中,柔若无骨的身子轻微颤抖着,声音娇媚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贺尘晔,你太不是人了。”

男人薄唇抿着,神情懒散,是酒足饭饱后才有的餍足,一出声是那种很闷哑的性感,“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

这种带着笑的嗓音,她很熟悉。

只是刚才被裙摆拢着,要稍稍闷了一点点,边舐边翕张唇瓣打趣她,热息都喷在那里,让她忍不住就往后缩。

察觉到她要逃,大掌急忙按住,毫不留情地戳穿,说她好快,弄得到处都是水。

她那会儿动弹不得,不然铁定踹他一脚,然后问问他,这个样子都是拜谁所赐。

思绪随着陷入柔软的床褥收了回来,盛怀宁翻了个身,跟贺尘晔面对面,眼巴巴地望着,问:“隔壁?你要跟我分房睡?”

贺尘晔垂眸笑了下,伏身蹭了蹭她的鼻头,“我去跟傅庭肆谈公事。”

嗷,原来是这个隔壁。

她还以为是旁边的那个卧室。

反应过来,她猛地爬起身,酸软痛麻全都竭力咬牙咽了回去,“贺尘晔,你!真的!太不是人了!”

害她心虚了这么久。

在来酒店的路上,她一直紧张得不行,生怕贺尘晔吃醋,又拉着她没完没了地折腾。

敢情这人什么都知道,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在她完全不会拒绝的情况下,带着一肚子的醋玩情-趣。

盛怀宁坐着一动不动,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像极了我见犹怜的林黛玉。

贺尘晔霎时慌了,扑过来抱住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过火了,心疼得问:“怎么了?是我咬痛你了么?”

片刻,她耷拉着一张脸,看起来凶巴巴的,没收着劲儿拍了身前横着的手臂一巴掌,顿时有小小的红色掌印显出,瞪视着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就…就…那些玛丽苏小说里写的…写的做恨。”

“什么?”贺尘晔愣住两秒,眼里全是茫然。

“就…带着火气做,越气越爽。”她昂首挺胸,掷地有声地替他答疑解惑。

贺尘晔不由笑了,左手又悄无声息地趁她不备欺上,动作十分缓慢,又轻又柔,话里带着调侃,“宝宝,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她抬起脚,想要踹,岂料长指猝不及防造访,让她迅速软了筋骨。

他低低在她耳边温和出声,“那么点甜头,可不够我吃。”

偌大的总套,回荡着女孩子气急败坏的怒喝声,甚至是传递到了隔壁正伏案办公的傅庭肆耳朵里。

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滚啊。

第74章别吵74

明明都在香榭酒店的顶楼,同为总套,傅庭肆的这间比盛怀宁的豪华多了,各种用得着用不着的设施应有尽有。

盛怀宁坐在中岛台前,摆弄着咖啡机,身后远处的客厅里,贺尘晔与傅庭肆正娓娓而谈,聊得全都是她听不懂的。

当然,翻译成通俗易懂的文字,她同样也不懂。

她不免有些被冷落后的生气。

不是说好了跟她合作吗,怎么面对面坐下来,她就成了最多余的那一个,话里话外是不管做什么都不需要带上她。

忽然,视野里有一罐红色的小玻璃瓶出现。

她计上心头,将煮好的咖啡挪到角落,瞥了眼身后,拔开玻璃瓶最上方的木塞,可着劲儿往里倒。

从开放式厨房到客厅,足有七八米的样子。

盛怀宁端着托盘,扬起乖巧可人的笑,刻意做出一副受过高端培训过后VIP特级服务的样子,十分稳当地放在茶几上,还顺带着摆出了请的姿势,“两位请慢用。”

傅庭肆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淡然一笑,“多谢。”

贺尘晔捏了捏她的手指,按得她很舒服,“辛苦了。”

她再次莞尔,下巴微收,示意贺尘晔赶紧趁热喝。

贺尘晔眼睛里溢出笑意,应了她的话,端起递到嘴边。

三五秒的时间,浅酌慢饮了几口咖啡的傅庭肆,忽然眉头紧蹙,一时间舌根都要发麻,那种仿佛置身在蜜糖罐里的感觉,让他甜到发苦。

咳——

很急促的一声,傅庭肆给对面的贺尘晔做足了暗示,岂料这人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是全然没注意到他快要眨到流眼泪的眼睛。

意料之内,贺尘晔仅抿了一小口,就冷不丁红了眼睛,捧着文件的那只手绷到青筋虬起,看起来比他要痛苦上千万倍。

傅庭肆不经意弯起唇,喉咙里还是梗得难受。

停顿顷刻,视线偏转,贺尘晔的眼眶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让他不禁怀疑对方的承受能力就这么差吗,也就是多放了三四块方糖而已。

贺尘晔偏过头,掩唇吐了下舌,忙放下手里的瓷杯,嗓音有种磨过砂纸的粗哑,早没了平日里磁性动听的味道,问:“你放了什么?”

见状,傅庭肆端着杯碟搁在鼻前一嗅,辛辣刺激的味道,呛得他头晕目眩,甚至是有点反胃。

他抬起头来,顺其自然地扫向中岛台,“作案现场”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根本就没收拾,那罐玻璃瓶里装着的红油辣椒下去了一多半。

按道理这么冲的味,理应一闻就能知晓,怎还用得着亲口尝?

当下,傅庭肆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爱情使人盲目啊。

瓷杯重新磕回杯碟,十分清脆。

盛怀宁离贺尘晔一丈远,窝入另外一张单人沙发内,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与连衣裙同色的高跟鞋,鞋面上的珍珠坠饰在灯光下晃出碎光,一点一点地投落到周围。

悠闲、肆意,却又压迫性十足。

傅庭肆善于察言观色,倏然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盛怀宁的视线直愣愣地转到了他的身上。

看样子,惹大小姐生气的不止贺尘晔。

盛怀宁俨然一副小女生的样子,指责的语气是一丁点杀伤力都没有。

右手抬起,食指自左往右一划,抱怨道:“当我不存在是吗?那叫我过来干什么。”

贺尘晔的味蕾刚从刺激中缓过来,又连续喝了好几杯温水,压着极度不舒适的感觉,不紧不慢地放慢语调,“怎么会,你最重要了。你难道忘记了,我只是你的陪同?”

“那为什么你们两个一聊就停不下来,我在旁边就像空气?”她微嗔。

贺尘晔一噎。

其实他也有些茫然,跟傅庭肆顺了这么久的文件和报表,几乎都是跟陶氏集团的资产漏洞,还有未来的发展趋势有关,聊到尾声都没具体说明这些与太和集团有何关联,盛怀宁在这里面又究竟起到个什么作用。

静默短瞬。

傅庭肆双臂环抱着,看着很是游刃有余。

下一秒,手腕一抬,仔细瞧了眼时间,幽幽地说:“盛小姐再耐心等一等,一个小时内,你会接到一通电话。”

盛怀宁…??

她歪了歪头,彻底没了话,生怕再说下去,反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

恰时,傅庭肆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待人走开,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盛怀宁跟贺尘晔两个人。

一只结实的手臂横过来,用小匙搅拌了下傅庭肆饮了一口的那杯咖啡。

贺尘晔眼角微微弯了弯,目光却黯然,露出倍感受伤的神态,“宝宝,你怎么还区别对待?”

“什么?”盛怀宁眼睫轻颤,没懂。

“你给他加了什么料?”

“五六块方糖啊。”她答得坦然。

贺尘晔又问:“那怎么轮到我就变成了辣椒?”

“你活该,”盛怀宁不以为意,语气非常理直气壮,没有一点捉弄人后该有的心虚和懊悔,接着说,“这种醋都吃,你真无聊。”

说完,她还跟着轻哼了一声,眼神一撇,小跑过去,作势就要将两杯咖啡放入托盘拿走。

贺尘晔很迅速拦了下来,大掌压在托盘的边缘,用足了劲儿。

目光往上抬,借着距离拉近的机会,空着的那只手捧上她的半边脸颊,“别拿走啊。”

盛怀宁的心脏扑通猛跳了下,这一刻仿佛能望入贺尘晔的眼底,那里笑意很浓,让她不自觉就偏开了头,支吾:“我…我去…去倒掉。”

贺尘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我还没喝呢,倒什么。”

盛怀宁怔了怔,不假思索摆正了脑袋,撞上他的视线。

或是有其他人在的缘故,羞耻心比平时重了几分,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她不敢随随便便投身其中,赶忙往后挪了两三步,没好气地笑骂:“受虐狂。”

刚走到中岛台前,傅庭肆打完电话回来了,没多耽搁就拉着贺尘晔直接进入了正题。

听着两个人熟练地切换着中英文,盛怀宁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走得快了不少。

烦闷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她抱着iPad看罗稚新发来的工作行程,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往一旁的手机上跑。

傅庭肆的话模棱两可,是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当时没多问,一是知道傅庭肆定不会多说,二是不想显得自己太积极,这有失她的身份。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怀宁估摸着应该没有一个小时。

她等得都快困了,手机终于振动了起来,平滑的奢石台面,震感尤为明显,很顺利就传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耳朵里。

一时间,目光汇聚一处。

盛怀宁原地惊愣住,屏幕上的来电显,让她眸光一亮,握着手机缓慢转身,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傅庭肆:你说的电话,打来的人是我爹地?

傅庭肆颔首,示意她接。

她心紧了下,越过客厅,到了单独隔开的餐厅。

环绕式灯带收到感应亮起,整个空间都被柔和的白光所笼罩,这种极度晃眼的光线,使得她越发紧张,滑动接听电话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盛銮敬跟沈诗岑刚从巴厘岛回到港城。

集团公司积压了太多工作,必须得有盛銮敬的首肯才能进行。

见完总经理,秦秘书迟迟没离开,将手头的平板递给了他。

盛銮敬仅看了一眼,就乐出了声,抬手挥退了秦秘书,就立刻兴冲冲地给盛怀宁打电话。

一接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想通了?”

盛怀宁不敢贸然接话,只沉默着。

电话那端的人再度开口,“我就说我跟你妈咪挑选的人不会差,傅庭肆不管是家世、样貌、能力,都比你自己挑的那个好。你早乖一点,还用得着跟我还有你妈咪闹这么多不愉快。”

这时,盛怀宁终于听明白了,她不信盛銮敬会疯狂到找人监视她的程度,便很机敏地将手上的平板放到桌子上,自如找到了新闻的娱乐版块。

果不其然,两三个小时前她跟傅庭肆结伴进入酒店的照片,全都散布了出来,没多久便被剧增的讨论量顶到了头条的位置。

因为一早就知道是假的,她根本没兴趣去看大众在讨论些什么,心思都在那几张照片上面。

她用两指捏着放大,不由感慨了句,傅庭肆安排的人技术真不错啊,将她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了,旁边的人如果是贺尘晔,这照片简直是可以洗出来挂床头的程度。

沉默的间隙,盛銮敬又出声,“宁宁,既然相处得不错,就找个时间把婚订了。”

“什么?订婚?”

盛怀宁终于收回思绪,根本没了欣赏照片的心情,忙说:“不…不用这么着急吧?纵使是联姻,也得有个熟悉的过程吧,你以为谁都跟你和妈咪一样先婚后爱?”

盛銮敬思考了下,没再坚持,转了话题,“你现在是跟傅庭肆在一起吧?”

“嗯。”

“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聊两句。”

闻言,盛怀宁出了餐厅,就站在门口,伸直手臂,等着傅庭肆自己来拿。

傅庭肆点了点头,即使是逢场作戏,但当着对方男朋友的面,还是有些不自在。

略过贺尘晔时,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而后歉意一笑,才过去接下手机。

傅庭肆去餐厅接听的时候,盛怀宁抬步到了贺尘晔的身旁坐下,径自掰过男人的脑袋,与自己面对面。

猛然靠近衔咬住温热的唇瓣,舌尖自微张的唇缝探入,勾着纠缠在了一起。

方才还知道羞赧的情绪霎时被抛之脑后,盛怀宁知道这通电话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便没了任何顾忌,说:“回吻我。”

贺尘晔没深思,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场合作一旦提上日程,许多事情都避无可避。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会不懂事到每件事都耿耿于怀。

可女孩子愿意哄他,这让他非常受用,想也没想就掐着女孩子的腰,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肆无忌惮地吻了回去。

接吻的咂咂声与远处餐厅里傅庭肆打电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末了,两个人慢慢分开,傅庭肆刚好打完电话出来。

盛怀宁拿回手机,质问:“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作为合作的另一方,我有权知道所有的实情吧?”

傅庭肆坐下来,不慌不忙道:“几分钟前,盛董事长已经答应在收购陶氏集团方面提供资金支持。”

“你说什么?”

盛怀宁腾地起身,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气的,又道,“所以你自始至终谋划的都是这个?借着与我的关系,从我爹地那里骗取资金?”

话音甫落,傅庭肆摁了摁眉心,觉得女孩子毫不犹豫吐出的话实在不太中听。

他淡然一笑,冲着茶几上的一沓文件抬了抬下巴,“盛小姐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很公平的交-易,怎么能用‘骗取’来一语概全?刚才贺总已经从头到尾评估过了,事成之后我将陶氏拱手相让给盛董,得到的回报可不止一星半点。”

“是…是么?”

盛怀宁下意识望向贺尘晔,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稍稍放心下来,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细究的话,你可是丝毫好处都没有。傅先生一个生意人,真会这般爽快?”

傅庭肆转着腕上的机械表,“我说过,我只是想替她讨个公道,盛小姐大可以完全信任我,况且有贺总在,我没那个本事公然给你下套。”

“嗷。”

盛怀宁又悄摸地瞥了眼贺尘晔,明明被夸奖的人不是自己,她却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蓦地,攥在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她没看,直接接听。

罗稚尖利的声音直接从听筒传了出来,“盛怀宁,玩真花啊,脚踏两条船!”

盛怀宁脑中嗡的一声,喃喃:“完了,这事我忘告诉公司了。”

第75章别吵75

好巧不巧的是,罗稚一直住在香榭酒店,没挪过窝。

三五分钟过后,就急匆匆赶了上来,很自然地刷开盛怀宁的那间总套,后反应过来开错了。

门打开的那一刻,罗稚的视线径直掠过面前的盛怀宁,落在远处客厅里两个男人的身上。

除却贺尘晔一早见过,对于傅庭肆,她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那些被夸得天花乱坠的词,她一开始不怎么信,总觉得有夸大的嫌疑。

这会儿陡一见到,除了诧异,没再有其他的情绪了。

忽地,罗稚冲着盛怀宁歪了歪头,恍惚中莫名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盛怀宁一懵,问:“你干嘛不进来?”

罗稚边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边附耳对她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们在百信证券对面的那家甜品店吃饭,我当时说跟你男朋友谈生意的那个合作方有点帅,就是他。”

“啊?”盛怀宁掩唇做出惊讶之状。

罗稚猛点了好几下头,咕哝:“长得果然让人过目不忘。要是没贺总,他也不错啊。”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距离客厅仅剩咫尺,罗稚后面的这句话无法避免地全落入到了贺尘晔跟傅庭肆的耳中。

傅庭肆微一弯唇,没敢吭声,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岂料贺尘晔同样默不作声,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理解万岁”的味道,让盛怀宁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无法言明的双重人格。

罗稚翘了下唇角,很僵硬地主动进入正题。

刚才的那通电话,盛怀宁三言两语就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此时,她愤愤然地指责盛怀宁不厚道,害她被老板明里暗里骂了足足一个小时。

她颇为无奈,碍于盛家在港城的地位,每每出事,老板是根本不敢多说盛怀宁半句,夹在中间的她,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出气筒。

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盛怀宁压了压耳根的位置,冲着罗稚眨眨眼,看着还挺无辜的表情,扮乖道:“我是真的忙忘了,而且隔的时间太长了,我还以为这场合作作废了,就没想着告诉你。”

罗稚瞥过去一眼,身子歪着,摆明了拒绝与她沟通,转而很烦躁地问:“那现在呢?是坐视不管还是需要推波助澜一下?”

回应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她不由将询问的目光扫向其余三个人,盛怀宁跟着慢慢抬起下巴,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傅庭肆,说:“你之前说新闻只要爆出,就会吩咐公关部撤下来,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傅庭肆一脸平静,运筹帷幄的姿态,指尖划过亮着的手机屏幕,不知看到了什么,眸色霎时黯淡了不少,“已经吩咐过了,盛小姐可以放心。待会儿我们一同离开,会一起撤下来。”

盛怀宁微诧,追问:“出去也要拍?还是你安排的人?”

或是因为爹地打来的那通电话,在确定资金不日会顺利到位,傅庭肆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轻一蹙眉,登时站了起来,对她说:“不是,按照盛小姐在内地的人气,定会有媒体自己找上门来。”

盛怀宁觉得好笑,真不愧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花小钱办大事,真是好手段。

话音刚落,傅庭肆已经拿过搭在手边的外套穿上,系好纽扣,又拿出眼镜戴上,“很晚了,那就麻烦盛小姐再辛苦一次了。”

盛怀宁跟着起身,示意罗稚去隔壁拿她的包,而后怔怔地看着贺尘晔。

还未出声,贺尘晔慢条斯理地帮着收好了所有的文件,柔声,“我送你们下去。”

从顶楼到大堂,罗稚一直跟在盛怀宁和傅庭肆的身后,被孤零零丢在几米远的贺尘晔,就显得可怜多了。

盛怀宁知道答应合作,就该有点契约精神,可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往后看。

在撞上贺尘晔的视线,这人冲着她浅浅一笑时,才慢悠悠回头。

前脚刚迈出大门,后脚就有一大堆蹲守许久的媒体围了上来。

盛怀宁自签约公司后,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她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没什么机会一口气招来这么多的媒体。

视野范围内被堵得水泄不通,她被推搡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傅庭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招来酒店保安来维持秩序,根本没法及时护住身旁的人。

面前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快门的声音更是一声接着一声。

盛怀宁有些头痛,不稳的身形忽地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撑住,她下意识觉得是贺尘晔,却只能故作镇定,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久,眼前的这片地方终于恢复宽敞,盛怀宁在京这段时间乘坐的那辆商务缓缓驶了过来。

盛怀宁与傅庭肆一前一后上了车,刚坐稳就听见前排传来一声刻意压低过音量的惊呼。

盛怀宁视若罔闻,妄想着从外边拥挤的人群里找到贺尘晔的身影。

她不知道已经启动的车子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贺尘晔是打算回家还是会在酒店等她。

无奈痴痴找了许久,都没看到贺尘晔,她急忙从包里摸手机,电话拨出去,熟悉的响铃音乐竟然是在车内前排响起。

盛怀宁抬眸,去找寻声音的来源,无意间在后视镜内看清了端坐在驾驶位里的人。

她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命令副驾的罗稚跟自己换个座位,想亲自去看一看装作司机的贺尘晔,顺便问问是如何浑水摸鱼,在众目睽睽下上来的。

贺尘晔轻叹口气,很规矩地问:“去哪儿?”

车内有几秒的死寂。

傅庭肆的拇指一直放在手机的侧边键上,不停地摁亮熄灭屏幕,看着很是魂不守舍,没多久扯唇一笑,说:“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今天辛苦你们了,陪我演这出戏,感觉…挺可笑的。”

车子很快驶入主干道,渐渐恢复平稳。

盛怀宁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目光跟随着贺尘晔转动方向盘的手,久久舍不得挪开。

不知是不是傅庭肆周身的气压过低,她不禁哆嗦了下,注意力迅速就被拉了过来,似是受到牵引般,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傅庭肆的手指摩挲着手机,摆明了是在等谁的讯息。

她蓦地想起半个多月前,傅誉集团楼下的那一幕,实在不解为什么好好的恋爱不谈,怎么动不动就闹别扭,终是不忍心,询问:“傅先生是不是要回公司?”

没等傅庭肆说话,盛怀宁倾身往前,很轻柔地拍了拍贺尘晔的肩,自作主张说了句,“去傅誉。”

傅庭肆扯了扯唇,下一秒很松弛地倚上真皮座椅,一时半刻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任由车子调转方向回了公司。

送完傅庭肆回贺尘晔那套公寓的路上,盛怀宁思忖许久,突然出声,“前面靠边停一下。”

贺尘晔看了她一眼,又敛了目光,找了处方便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

静了两三秒,罗稚回头问:“你要做什么?”

盛怀宁小声说:“稚姐,你不然搭辆的士回酒店?”

罗稚其实早就受够了做电灯泡的煎熬,可她自觉闪人,跟盛怀宁赶人,这是两码事。

她阴森森一笑,气急败坏,“盛怀宁,你过河拆桥的本事,现如今还真是炉火纯青。”

盛怀宁一瞬不瞬地望着,跃跃欲试的动作目的性极强,是时时刻刻准备着在罗稚下车,好取而代之坐到副驾。

“翻脸无情、卸磨杀驴、得鱼忘筌、鸟尽弓藏…”罗稚语气愤恨,碎碎念不停,将膝上的平板塞入包里,推开门下了车。

盛怀宁恍了下神,趴在窗边环顾四周,在确定安全后才触上操控按钮。

门慢悠悠滑动开,她谨慎地先落下一只脚,而后慢慢踩实,好笑着打趣,“稚姐,以前没看出来,你国文这么好。”

罗稚闻言侧目回了个笑,似是在警告再贫就继续坐回去发挥电灯泡的作用了,定要臊死她。

她耸耸肩,眼疾手快就上了车,非常熟练地把车门锁死,探手出去摆动着,“路上小心,拜。”

夜色渐晚,公寓的地下车库十分幽静。

贺尘晔路上很沉默,直至这会儿在车位上停稳,都还是一声不吭。

盛怀宁吞咽了下,暗自腹诽身旁的人太会变脸,之前还是知分寸懂包容的贤夫形象,这会儿就变成了斤斤计较的妒夫。

她在纠结要不要刻不容缓地主动吻上去,能补偿一点是一点,下一瞬又反省自己这样会不会惯坏贺尘晔,总不能一有点其他事,她就得扑上去“献-身”。

明明知道是在演戏,而且她跟傅庭肆之间的磁场,是互不来电的状态,她就差把“我们不熟”刻在脸上了,贺尘晔还吃醋,那就是不懂事。

静默过后,驾驶位响起一道磁性清润的声音,语速不急不缓,如空谷幽涧,格外撩人。

“啊啊啊…两个人看着也太登对了吧,小说里的双豪门势均力敌男女主终于有脸了。”

“对视那一眼,特深情,让我有种两个人已经在床上滚了八百回合的感觉。”

“Dita单身这么久,看来是真要结婚了,不过这个姐夫我很满意。”

“恕我直言,这颜值,在床上一定很赏心悦目。”

“楼上小心自己的号待会儿没了。”

盛怀宁竖耳倾听,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绷紧,一时被尬到头皮发麻,脚趾更是蜷到了能抠出城堡的程度。

她不免还是会觉得震撼,这么多不堪入耳的词,贺尘晔究竟是如何这般面无表情,又平淡地读出来的,最重要的是,这人竟然会无聊到去看网友的评论。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盛怀宁终是忍无可忍,侧身过去就要去捂贺尘晔的嘴。

男人反应很快,急忙扣住了她的手腕,对她说:“这些都是李维发给我的,他说我很像爱而不得的可怜男二。”

“他胡说八道。”盛怀宁急匆匆否定。

贺尘晔始终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嗓音沉着,调子懒洋洋的,“我觉得我才是空气,刚才在酒店,我是半句话都插不上。”

话落间,盛怀宁面颊绯红,似笑非笑地偏过脑袋,“我的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而且,哪儿有男二像你这么会抢戏,能在男女主的眼皮子底下抢司机的活干?”

蓦地,男人扭头过来,瞳眸氤了层很淡的水雾,看着挺像回事,让人心生怜惜,用着受伤的语气,“你承认了?你还对号入座。”

好一朵洁白无暇的白莲花啊。

盛怀宁语塞数秒,视线逡巡而过贺尘晔泫然欲泣的脸庞,做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决定,双臂摊开,软绵绵地瘫回座椅。

她双眼无神,认命道:“你是想要车-震吗?”

第76章别吵76

贺尘晔恍了下神,眸光涣散,旋即轻飘飘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凑近盛怀宁,无意识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大力凛然地开始出声安慰,说她的职业特殊,不适合在车上做这些,让她不要难过。

还说她要是真喜欢,等以后找个安全的地方陪她玩。

盛怀宁听着听着,直接乐出了声。???什么东西,怎么变成是她非要了。

明明是这人抱着手机念一堆有的没的,用着最严肃的腔调,说着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腾,什么招儿都使上了,却突然换了套做派,当起了正人君子。

她娇嗔地瞪了一眼,拎着包转身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应了贺尘晔的话,开始把他当空气。

车-震确实没有,这人却也没打算放过她。

一等她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便紧随其后钻了进来。

似是为了力证自己在地下停车场说的话,撞出的力气大到仿佛是在告诉她,你看,我在卖力地满足你,你别演完戏就忘了我是谁。

盛怀宁双手死死地扒着浴缸的边缘,膝盖痛到几近快要撑不住了。

视野里全都是随着动作扑出来的水花,还有几片她特地撒的玫瑰花瓣,画面香-艳到令人遐想。

她轻咬下唇,小声哼哼着,时不时会涌入的热流,宛如置身灼烫岩浆,在身体里翻滚着,冲刷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忍受着那股难以描述的快意。

然而身后的人全然不顾这些,反倒觉得这样更方便自己为所欲为,指尖捻得很得心应手,嘴上也是半刻也闲不下来,荤话一句接着一句。

末了,盛怀宁是真的没了力气,贺尘晔兀自将她抱出水面,快步出了洗手间。

只是没走几步,她发现眼前的人打算要去的地方好像不是卧室,也不是客厅,更不是公寓里的任何一处。

驻足在通往露台花园的菱格黑色木门前,盛怀宁不自觉就搂紧了贺尘晔的脖子,小声喃喃着不要。

贺尘晔轻声让她别怕,转而借着这个姿势,一手抱着她,一手拔开插销推开了门。

顶楼的位置,能俯瞰到周围大片的景色,半人高的围墙,再有花草作陪,会让人有种踏入无人之境的错觉。

盛怀宁渐渐放松下来,被男人面对面抱着,重新抵入,时快时慢的节奏将身前的莹白,颠出如浪花般漂亮的弧线。

她喉咙发紧,碍于知道楼下住了人,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贺尘晔吻了吻她,转而凑到她的耳边,问这样能不能满足她对车-震的渴望。

盛怀宁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带着柔媚的娇哼,骂了句混蛋,警告他以后别求着她玩。

直至深夜,才彻底停歇了下来,这套面积颇大的复式终于恢复安静。

盛怀宁懒洋洋躺着,眼皮重到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