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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暴雨 芒西番 23272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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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过婚看着就是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罗稚掰着手指,“稳重了不少,温柔了不少,亲切了不少,成熟了不少。”

“衰老了不少。”盛怀宁补充。

“哪有,你永远十八,”打趣完,罗稚忽然沉默了下来,面上难掩失落,“不过,你真打算就这样一直…”

盛怀宁目前,用待业在家来形容非常合适,她足有快一个月没工作了。

如果不是罗稚提起,她万不会主动去聊这个话题。那些原本谈好的品牌合作见风使舵,为了及时止损,和平解除了合同,让她并无多余的损失。

半晌,她不假思索,说:“稚姐,当初签约公司时,我对你说过,我热爱大提琴,但这并不是我的职业目标。有些东西我已经享受过了,所以不觉得遗憾,只是连累了你,我很抱歉。”

听完,罗稚怔忡着。

她甚少会见到盛怀宁如此一本正经地讲话,这让罗稚很不习惯,不得不偏开脑袋,错开视线,“说什么连不连累。巧了,那也不是我的职业目标,现在多好,乐得自在。”

三五秒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举杯相碰。

盛怀宁一直拿着手机,长久没收到回复的贺尘晔拨了通电话过来。她丢下点心叉,腾地站起身,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接。

罗稚瞧着她,问:“谁的电话啊?这么鬼鬼祟祟的。”

盛怀宁抿唇笑,故意道:“我老公,你要听吗?”

“走开走开。”罗稚摆摆手。

“好嘞。”

盛怀宁耸耸肩,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电话接听后,聊了还没两分钟,房门就从外边推开了。

罗稚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对她说:“Dita,你跟你老公又上热搜了!”

第86章吵到了86

[百信证券]

[处罚通知]

[关于夏铭处罚通报]

[据调查了解,此前港城总部公司楼前寻衅滋事系公司内部恶意竞争所导致,我司员工夏铭利用违法手段对同公司员工贺尘晔进行造谣诽谤,给公司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与损失,同时引导舆论对同公司员工贺尘晔进行人身攻击,使其名誉受损,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与纪律。

为杜绝此类违法乱纪的现象再次发生,经公司研究决定,给予夏铭辞退处理,并移交至警署,交由法律制裁。

特此通告。]

罗稚抱着手机,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全读了一遍。

没静半分钟,瞠目望着盛怀宁,不由感慨,“我记得百信证券之前没有进行微博认证,短短一天就上V,这是为了发通告联系官方紧急加上的啊?”

盛怀宁思绪纷乱,呆愣着不动,根本无暇去理会罗稚。

原来不是爹地妈咪,她一时懊悔不已,那晚在紫澜山庄脱口而出的话,这会儿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大逆不道。

当时她急火攻心,一心只想替贺尘晔,还有自己讨个公道,实在不满爹地妈咪的独断专行,只能选择剑走偏锋。

此时此刻,这篇通告里的文字仿佛变成了会伤人的利器。

盛怀宁顿时难以呼吸,忙从通讯录里翻出沈诗岑的联系方式,毫不犹豫就拨了通电话过去。

接通的那一刻,她冷不丁沉默了下来。

明明以往她最会在爹地妈咪的面前撒娇、耍赖,可这会儿真犯了错,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端的人虽耐心告罄,但语气还是十分柔和,“晚上有空吗?回来吃饭?”

盛怀宁低敛着长睫,面上闪过一瞬难为情,声音软糯,极像小猫呜咽,“有空的,我现在就回去。”

“是宁宁。”

沈诗岑将手机搁到茶几上,复又拿回杂志翻阅,扫了眼一旁正在下水晶象棋的两个人。

盛銮敬头没抬,嘴上招来管家,“去备番薯糖水,宁宁回来刚好可以吃。”

“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喝不了冰的。”贺尘晔适时补充。

盛銮敬:“那就备热的。”

沈诗岑怀里抱着那只通体白色的小猫,翻书的动作很不自然,闻言没好气低笑了一声,“你们就惯着她吧。”

偌大的客厅内灯火通明,冷气原本打得很低,下一秒就因为盛怀宁的即将到来,硬生生往上调高了好几度。

沈诗岑看书看得没了趣味,对不远处候着的佣人说:“我记得早上我有一封国际快件,帮我找找,忽然忘记丢哪里了。”

三五分钟过后,秋姨穿过连廊回到客厅,手里拎着一个黄色包装的快件,“太太,是不是这个?”

恰时,沈诗岑正在看盛銮敬和贺尘晔下棋,战况激烈,到了最焦灼的时候。

她很随意地应了一声,接过后就急急忙忙拆开拿了出来,视线收回只在上面停留了几分钟,浑身上下就不自觉微微颤抖了起来。

盛銮敬离得近,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刚拿起的水晶象棋又放了回去,忙侧过身揽住沈诗岑的肩,“你这是怎么了?”

沈诗岑说话同样哆嗦,“我好像误拆了宁宁的信件。”

话落,盛銮敬乐出了声,安抚道:“嗐,拆就拆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只间隔了一臂,贺尘晔不似盛銮敬那般火急火燎,思维较集中,稍一抬身就瞧见了信件上的寄方地址,是港城的某家心理诊疗机构。

他霎时就反应了过来,想必此时捏在沈诗岑手里的那几张纸,是盛怀宁现阶段的诊断书。凭着眼前这人的表情和神态,看来对于盛怀宁生病的事情是毫不知情。

盛銮敬嘴角的笑在看清纸张上的内容后很快消失,一开始还琢磨着误拆了盛怀宁的信件该如何帮着解释,下一瞬就从沈诗岑的手里夺了过来。

平时翻阅文件才会用到的一目十行,在这一刻发挥出了作用,不到一分钟就全部看完了。

他的双手同样抖动不停,目光抬起,瞧向贺尘晔坐着的位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尘晔循声,略作思忖过后,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实情,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一时间,窝在盛銮敬怀里的沈诗岑早就哭成了泪人,嘴上不停反省自己平时对盛怀宁疏于陪伴,才使得自己以为被关怀备至长大的女儿,连如此大的事情都瞒着。

说完,转头又去埋怨盛銮敬,怪他只知道工作,又气他除了去反对女儿将大提琴当做职业,其余的竟然一概不知。

目睹了全过程的贺尘晔,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待安静下来才出声宽慰,“她现在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不再依赖隔音耳塞,在雷雨天气也能一觉到天亮了。你们不必自责,她瞒着你们,只是怕你们担心,并无其他的意思。”

沈诗岑在啜泣声中询问:“真的吗?”

贺尘晔颔首,眼底挟着一丝诧异。

平时传闻中凛不可犯的盛氏夫妇,原来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在与沈诗岑碰面过那么两次过后,他不禁怀疑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盛太太,是否是他幻想出来的。

说话间,管家着急提醒,“大小姐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诗岑迅速从盛銮敬的怀里直起身,边抹眼泪边招来秋姨把茶几上散落着的文件全都收拾了起来,顺便叮嘱了一句别忘记藏好了。

等盛怀宁迈着小碎步到了客厅,看到的画面十分其乐融融。

贺尘晔正和爹地边说笑着边下棋,妈咪在旁边偶尔会搭话一两句,转而又去翻杂志。

她不由顿住,看了小半晌才觉出哪里不对劲。

这里是紫澜山庄没错,可是贺尘晔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半分客人的样子都没有,倒像是与爹地妈咪相识了许久。

沈诗岑佯装自然地抬头,与她撞上视线后,一脸笑意盈盈地冲她招手,“宁宁回来了,快过来,这番薯糖水刚刚做好,你吃一点。”

盛怀宁很短促地“啊”了一声,又应:“哦,好。”

她慢吞吞挪步,落座在沈诗岑旁,右手边恰好就是正埋头认真下棋的贺尘晔。

趁着其余两个人的注意力暂时不在自己身上,她悄摸着拽了拽贺尘晔腰侧的衣料。

等人侧头望过来,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贺尘晔压低声音,回:“提亲。”

“结果如何?”她又问。

“你觉得呢?”贺尘晔刚说完,就听见盛銮敬催促他赶紧落子。

盛怀宁始终惊愕不已,视线逡巡而过,后知后觉来了这么久,爹地竟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让她不由好奇自己跟贺尘晔究竟谁才是盛家的人。

她愤愤然跺脚,脚上的鸵鸟毛拖鞋磕出极为不满的脆响,“爹地,我回来了!”

“嗯。”盛銮敬淡然应了一声,又接着思忖面前的棋局下一步该如何走。

盛怀宁不高兴了,腾地站起来,“没意思,我走了。”

“坐下。”盛銮敬沉声喝了句。

“我不。”她欲要继续提步离开,后被旁边的沈诗岑拽住了手。

沈诗岑笑着,“他就是装腔作势,这番薯糖水还是他差人给你准备的。”

盛怀宁傲慢地冷哼了下,偏过头,不再去理会一边还在棋盘上厮杀的两个人。

只是视线刚落到沈诗岑的脸上,就蹙紧了眉头,“妈咪,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有点困,打了个哈欠。”沈诗岑僵硬扯唇,张口胡诌。

盛怀宁不怎么信,“你——”

没说完就被打断,沈诗岑拍拍她的手,“你跟小贺目前有什么打算?先订婚,还是直接筹备结婚?”

小贺?订婚?结婚?

盛怀宁认为自己的脑子一定是生锈了,不然为何好端端转得这么慢。

不久前还不由分说地命令她必须与贺尘晔分手,今天就突然花好月圆了。不仅亲昵到不再称呼贺尘晔的全名,还催促着她跟贺尘晔再往前迈一步。

“都…都行。”她断断续续,答得很迟钝。

“怎么还是这么没主见?”沈诗岑气笑了,收着力道拍了拍她的脊背,“那我就自己张罗了,先挑个好日子去注册结婚。”

盛怀宁终于回神,“注…注…注什么?”

“结婚啊。”沈诗岑伸手探了探盛着糖水的瓷碗的温度,语气很随意。

她眨眨眼,满脸不高兴地揪着裙子上的钉珠,“爹地妈咪,我是你们捡来的吗?这么着急就要把我往外泼。”

盛銮敬失笑,“动用我的关系运来那么多自己喜欢的玫瑰,又从医院偷偷跑出去,在我送你妈咪的游艇上不害臊主动求婚的人,难道不是你?”

盛怀宁瞬间就红了脸,嗔怨着白了眼一直在憋笑的贺尘晔,气急败坏道:“啊啊啊啊——爹地你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取笑我!”

候着周围的管家佣人想笑不敢笑,脸蛋憋得通红。

她完全没了用那碗番薯糖水的心情,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盛銮敬打乱棋盘,深深地看了贺尘晔一眼,催促:“快上去哄哄,小丫头记仇着呢。”

“好。”贺尘晔从鼻间溢出一声浅笑。

他边将半挽的衣袖薅下来,边在秋姨的引导下到了盛怀宁的房间门口。

叩了叩门,未有人应,贺尘晔不得不自作主张推门进去。

在尤为宽敞的房间里找了半刻,后在靠楼下花园的一处小露台找到了人。他脚步微顿,多瞧了会儿,在确定女孩子并未真的生气后才提步过去。

他弯腰下去,揉了揉盛怀宁的发顶,故意问:“真生气了?”

盛怀宁睁开眼睛,从躺椅上抬身,一把抱住了他,“没有,故意吓吓他们。”

贺尘晔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借着这个姿势偏头吻上了她的唇。

一吻毕,他用指腹揩去她眼角因为动情漫出的泪花,说:“真不想跟我注册结婚?”

言及此,盛怀宁双手捧上他的颊侧,眼底亮了许多,“你单枪匹马杀来我家,就不怕我爹地揍你吗?还有还有,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我感觉我有点不认识他们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贺尘晔凑近,又啄吻了下她湿润的唇瓣,故作神秘,“我威胁他们,如果不同意,我就带着你私奔,或者把你藏起来,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闻言,盛怀宁双目圆睁,居然真的信了,“啊?我爹地那个臭脾气,真的没打你吗?”

贺尘晔任她将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噗嗤一声笑了,“宝宝,你真好骗。”

“你怎么也学坏了?快告诉我啊,不然我会因为好奇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晃着他的胳膊。

他趁机提条件,“叫声‘老公’听听。”

“不要。”

“快一点。”

盛怀宁抬起胳膊,遮在眼前,很小声地咕哝:“老公。”

“真乖,老婆。”

那日过后,贺尘晔始终没告诉盛怀宁是如何得到盛銮敬和沈诗岑的认可。

他知道女孩子一定会骂他笨,或是说他的这个做法过于冒险。

贺尘晔不以为然。

毕竟,如若没了盛怀宁,他万不会拥有现如今所有的一切。

更不会,跟她相爱。

第87章吵到了87

明隽,盛怀宁自己的公寓。

室内冷气咝咝运转,餐厅内冒着袅袅热气,桌上的电热锅时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十来个人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谈天说地,气氛很是热烈。

盛怀宁抬了抬下巴,顺其自然使唤,“贺尘晔,我还要吃嫩牛肉,帮我下。”

“好。”

贺尘晔穿了套宽松舒适的居家服,袖口高高挽起,自己是一口没吃,一心只照顾着盛怀宁和溪溪,还有盛怀宁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嫩牛肉刚放,又跟着给每个人的玻璃杯中倒果酒。

轮到小祺,女孩子急忙一饮而尽,而后主动端起了酒杯,方便他添酒,嘴上还跟着念念有词,“嘿嘿,谢谢姐夫。”

贺尘晔眯起眼睛,因这罕见的称呼微蹙了下眉头,让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何情绪。

小祺一愣,右手娇憨地搭在颈后,语带歉意,“我是叫早了吗?”

盛怀宁吃得满头大汗,又因为锅中鲜红的辣油,被刺激到双颊通红。她仰着头笑,露出一口雪白的漂亮牙齿,不假思索,兀自戳破,“不早,他心里爽死了。”

贺尘晔无声浅笑着,夹了片毛肚放入她的碗中,大有要用吃的堵住她的嘴的意思。

“我还要吃,你接着下。”她哼了声,冲着不远处的那盘黄喉示意了下。

目睹着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所有人,顿时味同嚼蜡,有种硬生生被狗粮喂饱的感觉。

其中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年纪不大,说话娇嗲,可爱但不会惹人厌烦,托腮瞧着瞧着,不自觉出声,“宁姐未来一个月都在内地,你们岂不是很快就要异地恋了?”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自那日跟贺尘晔在紫澜山庄用过晚餐,盛怀宁的所有行程全都莫名其妙回来了,之前那些着急跟她撇清关系的合作方,一时间全变了副嘴脸,不止将原先的酬劳提高了两倍,还附加了许多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盛怀宁不相信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更不信这些人是因为贺尘晔之前被造谣诽谤的事情已经被澄清才忽然反悔,思来想去,只可能是爹地在背后施压了。

她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答应了下来,对方愿意做低伏小,她没必要逞一时之快跟大把的钞票过不去。

毕竟——

想到这里,盛怀宁瞥了眼身旁的贺尘晔,视线慢悠悠落到执筷的那只手,暗暗觉得,为了回礼,她很有必要也买一枚戒指送给贺尘晔,太普通的不行,太便宜的也不行,必须要够独特才配得上他。

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目光过于热烈,贺尘晔想不发现都难。

他伸手扯了张纸巾,帮着擦了擦盛怀宁嘴角的油渍,附耳,“宝宝,你克制点,不能因为马上要异地了,就不分场合一直冲着我放电。”

盛怀宁气笑了。

身边这家伙,从她主动求婚,再到后来得到爹地妈咪的认可,是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以前那个没安全感,患得患失的贺尘晔,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如今,逮着机会就会油嘴滑舌地打趣她,不对,应该是调戏。

盛怀宁动了动唇,不服输道:“老公,我听说异地是婚外情高发的原因之一,外边诱惑那么多——”

贺尘晔听不下去了,及时打断,抢话道:“我永远不会。”

“我怕我——唔——”

盛怀宁睁大眼睛,视线下垂,睇了眼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掌,眼珠子转动了好几圈,忽又颤动眼睫,想让他松开手。

“你不可以。”

贺尘晔五指微拢,捏着她的颊边,一双眼紧紧地凝着她,仿佛在用眼神警告她:你敢出轨,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哪儿都去不了。

她拧起眉,冷不丁被吓到激灵了下,拨开他的手,装作无事发生,拿起筷子埋头苦吃起来。

罗稚连连摇头,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两个人,还是之前躲躲藏藏的时候比较让人舒服,

虽说这个想法有点缺德,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随时随地把人骗进来杀,秀恩爱秀到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转念一想,又不由感慨盛怀宁跟贺尘晔磕磕绊绊快一年,才苦尽甘来,终于修成正果,实在是不容易,那么逮着机会就腻歪也是情有可原。

迟疑半晌,她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一件事,“Dita,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一下,你俩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你爹地妈咪突然就催着你们去登记结婚了?”

盛怀宁没抬头,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可她缠着贺尘晔问了一周,都没问出个所以然,便彻底作罢,只等着以后有机会从妈咪那边入手,总能撬出些东西来。

她沉默着,直到桌对面有人伸脚过来碰了碰她鞋尖,才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把话头抛给了贺尘晔,努努嘴,说:“你问他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家里那两位。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话音甫落,好几道视线齐刷刷投落到了贺尘晔的身上。

贺尘晔刚用公筷夹起一片毛肚,还没放入盛怀宁的瓷碗中,便顿住一动不动。

他泄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左手拿起玻璃杯,递到嘴边,遮掩着胡诌,“一哭二闹三上吊。”

盛怀宁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毕竟这段时间,这人用这句话敷衍了她无数次。

她大致能猜到,想要说服爹地妈咪绝非易事,贺尘晔不愿意说,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也不会如此辛辛苦苦地想要绕开这个话题。

脑袋一歪,盛怀宁兀自扯开话题,开始有商有量地跟罗稚说:“稚姐,我可不可以不那么早去内地?在哪儿排练不是练,我想待在港城。”

“可以是可以,不过…”罗稚拖长语调,“可能要晚回来三天,下半年巡回演奏会的海报要提前拍。”

“为什么?”她问。

罗稚也很无奈,“Cybele要准备设计展,Tido过段时间要出国,只有那几天能跟棚。”

“设计展?我不是听说他要订婚吗?”说完,盛怀宁侧身望向贺尘晔,“你最近有跟傅庭肆联系吗?”

“没,怎么?”贺尘晔摇头。

“你的消息这么滞后吗?我听说他在自己的某套别墅里出了事,刚装修没多久的新房子被烧得干干净净。”盛怀宁聊到八卦就很容易手舞足蹈,眼睛都跟着亮了不少。

这些算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贺尘晔只知道他跟盛怀宁回港没多久,傅庭肆便跟自己的女朋友分开了,但是多余的,他一概不*知。

聊到这里,工作室里不知晓内情的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瞧着盛怀宁跟贺尘晔两个人。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在听到盛怀宁主动在自己男朋友的面前提及之前的联姻对象,不禁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傅庭肆是谁呀?”

小祺嘴里塞得满满的,笑着囫囵道:“你这什么记性,就是宁姐那个联姻对象呀,之前新闻爆出来,你们不是在群里讨论过吗?还说宁姐跟——啊!”

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用手肘杵着叫停了。

大家索性不装了,径直问了出来,“Dita,你在姐夫面前提其他男人,真的没事吗?待会儿打起来,我们可不劝架。”

盛怀宁懵着,撞上罗稚的视线,“你没告诉她们吗?”

“什么啊?”大家异口同声。

罗稚咳嗽一声,脱口而出,“新闻里那些都是假的,全是演戏。”

“啊?”又是一声惊呼。

盛怀宁觉得吵,压了压耳根的位置,好言相劝,“不许再提了哦,我怕待会儿真打起来误伤到你们。”

所有人不约而同做出噤声的动作来,开始默默吃起饭来。

蓦地,有人低低出声,“九点了,Dita在滨城的演奏会是不是今天开票?”

“对对对。小祺,快上工作室的微博看一眼。”

一群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很容易变得懒惰起来,工作上的事情能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自盛怀宁深陷舆论至今,足有快两个月的时间,期间不管是公司、工作室,还是盛怀宁自己,都未在公众平台上多说一个字,加之这么久没通告,再出现就是宣发演奏会的时间与地点,大家都难免有些心里没底。

小祺拿着手机的手抖动不止,触进微博的过程十分煎熬。

她驾轻就熟地找到主办方的微博,后又去看工作室定时发送的那条内容,不过三五秒的时间,紧绷的神经霎时松了,笑容跟着渲开。

“五秒售空!!!”小祺开心到要跳起来,一冷静下来就跟旁边的溪溪击了个掌。

“真的吗真的吗!”

其余人都跟着摸出手机,接下来大概安静了快十分钟。

网络上十分热闹,主办方为了给演奏会造势,买了好几条热搜。

许多人为了看热闹,一时之间,有关于盛怀宁的许多话题全都被顶了上来。

小祺滑动屏幕的手倏然间停下,一个大V营销号半个小时前发了条微博爆料,转赞评早就破了万。

[不知名网友:近日有网友在港城旅游,在维港码头偶遇盛怀宁。期间盛怀宁着一身纱质白裙,一直在码头与一艘豪华游艇之间来往,差人运送了许多价值不菲的玫瑰,听闻维港当晚有人求婚,还准备了烟火表演。据网友透露,晚上八九点钟,早前那位疑似盛怀宁圈外男友的男子同样登上了那艘游艇,直到翌日下午两个人才离开。]

[模糊不清的gif图三张]

恰时,其余几人也刚好刷到了这条爆料。

盛怀宁察觉到气氛变得古怪,不再跟旁边的贺尘晔说笑,偏头觑过去一眼,“怎么了?”

她下意识拿起一旁的手机,点进微博就在文娱榜前列看到了。

那几张图完全不需要点开,仅凭轮廓就能猜到是她。

盛怀宁那天敢在众目睽睽下做这些,就已经做好了被拍的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有人会将她之前与傅庭肆的那些假新闻翻出来,重新做文章。

有不少人在下面说她见异思迁,只是这些舆论没几分钟就被扭转了。

盛怀宁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那些帮着澄清的账号莫名有种人机的死板,刷新得极快。

[媒体一通瞎拍就说两个人在谈恋爱,是一丁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

[新闻爆出这么多次,两个人一没暧昧,二没任何肢体接触,正直到像是去谈几个亿的生意。]

[每次热搜都没上,就被迅速撤掉,这澄清的还不够明显吗?]

翻了没多久,盛怀宁忽然看到了好几个比较眼熟的id,是往常常在她微博下面活跃的那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贴出了一段让她无比熟悉的视频,就是那天她与傅庭肆第一次出入香榭酒店的画面,纷乱的一群人里,有一抹高大的身影被圈了出来。

盛怀宁知道,这个人是贺尘晔。

那时公众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跟傅庭肆的身上,根本没发现混在安保人群里,穿得花枝招展的贺尘晔。

此时此刻,整整五分钟的视频,不止有盛怀宁差点被推搡摔倒,让贺尘晔扶住的画面,还有贺尘晔绕过车头从司机手里接过钥匙,跟着钻入驾驶位的那一段。

风向霎时变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豪门千金与帅气保镖的戏码!]

[终于有人发现了,新闻爆出的那一天我就看见了,这么帅的保镖,还兼职司机,想想就不可能嘛!而且仔细看,Dita踉跄那几步,旁边的太子爷表情着急,其实完全不敢帮忙扶,肯定一早就知道身后跟着的人和Dita是什么关系。]

[还真是正直到去谈生意啊!]

[罪过罪过,还真是嗑错了。]

[媒体听风就是雨,但凡同进同出酒店,就一定是在谈恋爱,麻烦下次请拍进出同一个房间。]

[喂喂喂,别扯开话题,重点不应该是求婚吗???]

一时间,小祺的手机响铃不停,吓得赶紧调到了静音模式,用求救的眼神先看了眼盛怀宁,转而又挪向罗稚。

罗稚发出一声叹息,说:“等我给大老板打个电话。”

几分钟后,罗稚去而复返,冲着盛怀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段总说你做决定。”

盛怀宁颔首,转头与贺尘晔四目相对,弯唇发出肆意的笑,“以后都不用遮遮掩掩了,开心吗?”

贺尘晔语出惊人,“意思是,我可以随时随地吻你了,是么?”

咳——

“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我们不是透明人。”

围观的人都义愤填膺,纷纷发出抗议的声音。

在与贺尘晔恋爱后,盛怀宁每时每刻都幻想着要将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一开始是怕爹地妈咪知道,后来又怕因为自己职业的特殊性而影响到贺尘晔的私生活,那时她做了许多言不由衷的事情,说了许多让贺尘晔患得患失的话。

现如今,这一刻终于来了,她却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正思索着,一只大掌包裹住她垂在身侧的左手。

她猛然抬头,眼睁睁看着贺尘晔低身伏在耳边,轻声,“宝宝,你该给我一个名分了,真的很不想再被别人用‘疑似盛怀宁圈外男友的男子’来称呼。”

[盛怀宁Dita:有了最喜欢的钻戒,是某疑似盛怀宁圈外男友的男子送的,我爱他。]

[配图戒指全貌。]

第88章吵到了88

[呜呜呜…我的宝贝明天就要办婚礼了。]

[楼上别哭,看似明天办婚礼,实际已经结婚一周年。]

[Dita太忙了,前半年足足开了快二十场演奏会。]

[大家快去围观啊,待会儿晚上九点,工作室要在微博抽1999人送伴手礼。]

[啊啊啊啊啊啊——杀啊,谁也不许跟我抢。]

奥诗归属德盈集团,是港城数一数二的顶奢酒店,独家经营权却在沈诗岑的名下,在去年盛怀宁与贺尘晔登记结婚当天,被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盛怀宁。

九月八日,距离两个人登记结婚已过去整整一年。

盛怀宁为了配合婚礼的筹划与举办,在六月份前就将积压在一起的工作紧赶慢赶全都忙完了,十几个城市日夜连轴转,让贺尘晔是心疼不已。

本就是暑假旅游高峰期,奥诗酒店为了布置婚礼场地,提前一个月就选择了暂停对外营业。

盛怀宁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将婚礼全权交给了沈诗岑。

二十多年前,沈诗岑与盛銮敬的那场婚礼,称得上是空前绝后的世纪婚礼,不管是从场地的用花,还是到后面婚宴的餐饮,都让人心驰神往。

一比一copy是不可能的,可沈诗岑还是吩咐盛銮敬去联系当年的那个设计团队。

当年非常小众的团队,现如今已经为不少大牌,或是顶流明星打造过尤为吸睛的舞台。

只是场地布置的草图刚出来就被盛怀宁驳回了,后被突然来过问进度的贺尘晔知晓,想都没想便叮嘱所有人按照原计划进行。

婚礼前夕,盛怀宁破天荒地宿在了紫澜山庄,静等着翌日清早从明隽公寓出发的贺尘晔来接亲。

明明是睡了足有七八年的房间,盛怀宁竟然有点失眠。

她翻来覆去到凌晨,后因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彻底清醒了过来,简单应了句,“进来吧。”

房门从外边打开,沈诗岑穿了件过膝的睡裙,外披一件针织长衫,先探头进来,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撞上她的视线,问:“睡不着?”

“嗯,”盛怀宁点点头,“妈咪,你怎么也没睡?爹地呢?”

“他啊,坐在楼下客厅借烟消愁,”沈诗岑没好气溢出一声笑,带上房门后走到床边坐下,“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聊聊天了。”

盛怀宁身形一僵,从大学毕业至今,已有四年的时间。

刚开始因为大提琴,她常跟爹地闹到不欢而散,连带着与妈咪独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再到后来,她跟贺尘晔在一起,又因为妈咪的反对与阻碍,更是一分一秒都没法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倾身抱住沈诗岑,哭腔说出就出,“妈咪。”

沈诗岑一怔,半夜跑来,她原本的目的是找盛怀宁聊聊天,好打发这入睡困难的一夜,岂料面前的人竟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她抚了抚怀里人的脊背,无奈叹息,“哭什么?不怕明天眼睛肿了,化妆都救不了?”

“妈咪,我情绪刚到位,你就逗我笑,太讨厌了。”盛怀宁忍不住又啜泣了下。

为了转移注意力,沈诗岑瞬转话锋,“你不是一直问我跟你爹地,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你跟小贺在一起,现在还想知道吗?”

意料之中,盛怀宁倏地从她怀里起来,双手乖巧地搭在膝上,坐得十分端正,眸光明亮,“妈咪,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了!”

接下来,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沈诗岑将那天贺尘晔跑到紫澜山庄,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全都毫无保留地叙述了出来。

盛怀宁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绪,霎时如决堤的洪水般,全都宣泄了出来。

犹记得,当时她跟贺尘晔刚在一起不久,这人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都罗列出来,给足了她随意支配的权利,可那些称得上是傍身的东西,贺尘晔竟愿意分毫不留,将一大半都给了她。

这一刻,她先是在心里埋怨贺尘晔就是个傻子,后又庆幸贺尘晔遇到的人是她。

但凡是个有私心的,只要签了贺尘晔准备的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财产转让协议,后半生就可以衣食无忧了,跟发了笔横财没什么区别。

盛怀宁微微仰起头,眼泪啪嗒啪嗒地疯狂往下掉,全砸在了大红锦缎提花面料的床单上,就像是一朵朵迅速氤开的海棠。

她只是在年幼的时候随口挑中了贺尘晔作为资助的对象,于她而言,那些钱财全部加起来,连她一只限量款的包包都买不起,却值得贺尘晔牢记至此,并对她半分戒心都没有。

沈诗岑右手捏着纸巾,力道很轻地帮忙擦着眼泪,心脏揪成了一团,窒息到闷痛。

她想起刚才在卧房里,跟盛銮敬聊了没两句,这人就烦躁地一根接着一根抽烟。那会儿她悄然偏头,隐约看见盛銮敬眼角红通通的,眼泪悬而不落,却还是强装平静地说:“宁宁也才二十六,怎么大学毕业还没几年就结婚了呢?”

沈诗岑怒极反笑,怨怼地抛下一句,“我跟你结婚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那时你怎么不哭一哭?”

闻言,盛銮敬捻灭手中的烟,站在露台散尽身上的味道,才回来环抱住她的腰,“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给我哭的机会,可宁宁不一样,虽说贺尘晔那臭小子确实很不错,但我总怕她嫁过去会受欺负,她连生病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们,纵使受了委屈也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沈诗岑一阵怅惘,实在不想大好的日子,跟盛銮敬一起抱头痛哭,莞尔一笑,下意识安抚着说:“你放心吧,宁宁比我幸运。”

话落,盛銮敬不乐意了,急忙抹掉了眼泪,依旧抱着她不撒手,“老婆,你这是什么话,我可从没欺负过你。”

思绪拉回,沈诗岑一时皮笑肉不笑,很是优雅地拍了拍盛怀宁的手,将纸巾塞给她,说:“宁宁,你也知道,我跟你爹地是因为商业联姻才在一起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所有的感情全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再加上贺尘晔从一开始就隐姓埋名,还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去接近你,我只能觉得他动机不纯。”

“你是我跟你爹地从小呵护到大的,你善良,对任何人都没防备心,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逼迫你跟他分开,直到那日他那样毫无保留地愿意将自己这么多年辛苦打拼的所有转让给你,妈咪才知道自己错了。面对这样一个人,我跟你爹地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一时间,盛怀宁的眼泪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下来。

她牢牢抱住面前的人,回想在外人口中听到的有关于爹地妈咪刚结婚那会儿的事情,只知道那时的沈诗岑是有一位稳定交往的恋人,后来在联姻的消息传出来后,那人竟瞒着沈诗岑私底下联系了盛銮敬,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百万,从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那日后,沈诗岑变得嚣张乖戾,自掏腰包将那一百万还给了盛銮敬,隔日就带着律师跑去太和集团,要求盛銮敬陪自己去做财产公证,老一辈的利益纠葛她管不着,但自己的还是盛銮敬的,需得分清楚。

盛怀宁忽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贺尘晔还是妈咪,只能靠哭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时隔一年多,她都快忘了,自己一直欠爹地妈咪一声“对不起”,当时她因为那一丁点讯息,就认为贺尘晔的那些私事被抛到公众面前,还有自己事业受挫,全都是爹地妈咪一手造成的。

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那天说了许多未经大脑的话,定是让爹地妈咪伤心坏了。

思索了会儿,她声如蚊蚋,故意口齿不清,“妈咪,@#对*%不~¥起。”

离得近,沈诗岑仅凭只言片语就猜到了,呵笑出声,开口,“好啦,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妈咪就是舍不得你,所以来找你聊聊天。时候不早了,快睡吧,再熬明天就不漂亮了。”

眼睁睁看着沈诗岑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盛怀宁急匆匆道:“妈咪,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和爹地的。”

沈诗岑止步,面上装得很严肃,“好,快去睡。”

“晚安妈咪。”

卧室内再度恢复到安静。

盛怀宁依旧是一丝丝睡意都没有,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正上方那盏璨耀奢华的水晶灯。

几秒钟后,她从床头摸过手机,本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成想电话刚拨出,那端的人就分秒不隔地接听了。

“还没睡?”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了点沙哑,隐隐还能听到一点点的鼻音。

时间忽然滞住停摆不动。

刚经历过爹地消沉,妈咪沮丧,还有自己哭泣不止的盛怀宁,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格外大胆的猜测,悠悠然问:“贺尘晔,你该不会因为跟我分居一晚,就在哭鼻子吧?”

说完,她又听到贺尘晔吸了吸鼻子,显然是强忍不住溢出了一声啜泣。

盛怀宁顿时乐了,继续打趣,“贺尘晔,你果然在哭,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够全面,你不止是小醋包,还是小哭包。”

听了她的话,贺尘晔用指腹揩掉眼泪,附和着她一起笑,良久才道:“是,独守空房,很辛苦的。”

“那怎么办?你寂寞啦?”盛怀宁侧身躺着,紧紧抱住身前的棉被,声音压得极低,“老公,明晚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还想跟你在车上做一次。”

“嗯?”贺尘晔懵住,不懂话题怎转得如此快。

盛怀宁浑然不觉,继续乐此不疲地撩拨,“你记不记得去年圣诞节,我们在拉斯维加斯,那晚你很兴奋,让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后来你伏在我的耳边,你说你好喜欢在车上,很后悔之前没试过。”

“宁宁,你再多说一点。”贺尘晔喉咙发紧,手不自觉下探,握住。

盛怀宁同样觉得煎熬,指尖隔着棉质触上。

蓦地,眼前浮现方才妈咪说过的那些话,促使着她抖着语调说:“贺尘晔,我说过,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你要记得,我们是双向奔赴,不存在谁高谁一等。”

盛怀宁不知道自己在贺尘晔的诱哄下,说了多少没羞没臊的话,直到一声愉悦的闷哼从电话那端传递过来,她才渐渐消停下来。

而她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跟着攀上云端,这种飘忽的感觉让她既兴奋又疲惫。

她扫了眼手机状态栏上的时间,距离化妆还有造型团队来紫澜山庄,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当下,盛怀宁急需去洗手间冲个澡,洗掉浑身的燥热与指尖上那湿哒哒的一片晶莹。

她深吸口气,说:“该睡了,呜…我好困。”

话音落下,贺尘晔无声弯唇,半刻后用着余韵未散的迷人嗓音,让她一度觉得那热气是拂在她的耳边。

“明天见,我的新娘。”

第89章吵到了89

清晨五点,紫澜山庄早早点亮了所有的灯。

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往来各处,手上拿得满满当当,面上皆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喜庆模样。

盛怀宁端坐着,身上的薄纱晨袍跟之前在游艇上求婚贺尘晔的那件是同款,但不同色,看起来很是温婉可人。

姗姗来迟的罗稚,望了眼一旁衣架上挂着的伴娘服,后又环顾四周,问:“陶小姐没来?”

盛怀宁一直在强打精神,闻言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说:“航空临时管制,可能只赶得上晚上的party了。”

“那你岂不是没有伴娘了?”罗稚放下手上拎着的包,一抬头迎上镜子里盛怀宁阴森森的眼神。

“不然你来顶上?”盛怀宁坏笑着。

罗稚觉得这话有些骇人听闻,用食指指向自己,“我?你说我?感谢抬爱,我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时间在说说笑笑中,过得格外快。

盛怀宁再抬眼,已过了六点,往日圈子里稍稍交好的姐妹陆陆续续到齐,将盛怀宁团团围住,像在看什么了不得的稀世珍宝,全都两眼放光。

“这个凤冠也太好看了吧。”

“有…有点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拍卖会?博物馆?”

“救了个大命,是贺先生准备的?”

盛怀宁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嫁衣,蓝金鱼尾的款式,配色大胆,极具浓郁的南洋风,从胸口到裙摆手工缝制的彩凤和祥云,用精美珠钻勾勒,与外搭的拖尾长褂相得益彰,都同样贵气满满,妥妥的人间富贵花。

或是因为浑身上下繁琐复杂的穿着与配饰,她一改平时活泼好动的性情,举手投足间都变得端庄起来。

她眨眨眼睛,长睫上点饰的细闪,使得她瞬间灵动了起来,许久才勾着唇,笑道:“是我爹地妈咪准备的,他们…”

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靠右手边的一位千金大小姐觉得她古怪,忙抢话道:“什么?快说。”

盛怀宁双颊绯红,是在旁一直负责整理的小祺,兴冲冲地替她说了出来,言简意赅,总结得很到位,“宁姐的妈咪在跟贺先生较劲,因为贺先生给宁姐准备了一顶珍珠王冠,特别华丽。”

“快拿出来看看啊。”

“别藏着了,小气鬼。”

耳边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盛怀宁抬了抬手臂,压耳根的时候,腕上戴着的鸳鸯囍字金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视线往旁侧挪动,候在一边的秋姨接收到她的示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方桌上的丝绒盒。

倏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处。

华丽璀璨的王冠,最中间镶嵌的那颗心形钻石,重达十克拉,周围环绕点缀的巴西钻石,足有四百多颗,而最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那一颗接一颗的野生珍珠,在这一刻宛如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散发着独特迷人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绝了。”

“跟之前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的那顶好像,但看着好像要更精致一些。”

盛怀宁窃喜,昨夜贺尘晔托人送来时,她足足看了快半个小时。

从小到大,她见过不少珠宝,更是拥有了许多,但如此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却是头一件。她知道这是贺尘晔为了能与她的婚纱相配,特地找品牌设计师按照她的喜好制成的,颇费工时和人力,十分罕见名贵。

她望向丝绒盒底部的小夹层,那里面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的字迹一看就是贺尘晔的,只不过被做成了鎏金的样式,写着“晨野”二字。

盛怀宁知道,这是这顶王冠的名字。

不多久,走廊突然一片嘈杂,许多人嚷嚷着。

“新郎来接亲了。”

“完了完了,我们会不会拦不住?伴郎团看着都是猛男啊。”

“不管,撒泼打滚也要多要几个红包。”

“什么?你太容易被收买了。”

屋内,秋姨收好王冠,转而去拿那顶凤冠,冲周围的几个造型师招呼,“快快快,把这个小心戴上,然后扶小姐去卧室。”

盛怀宁不自觉吞咽了下喉头,碍于唯一的一位伴娘无法及时到场,伴郎团那边跟着做了调整。

李维还有贺尘晔的几个大学校友,都只陪着贺尘晔来接亲,并且表示会在遇到所有的刁难时,无条件地接受与顺从。

这会儿,已从外间挪到卧室的盛怀宁,忍不住担心起自己的塑料姐妹团会不会过于为难贺尘晔,时不时会倾身朝门外张望。

她一手扶着头顶沉甸甸的点翠金制龙凤冠,另一手拨开眼前的流苏面帘,侧耳仔细听着外边的所有声音。

此起彼伏的呼声,大致能猜出来贺尘晔面对所有的接亲关卡,应该是都完成得很是游刃有余。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好几个红包。

长久的混乱中,盛怀宁恨不得将手中的团扇贴到自己的脸上,收紧的双手指节泛白,垂着的眼眸隐约看到了自远处缓步过来的人。

她实在紧张,忍不住往后挪动,直到那双牛津皮鞋止住,才慢悠悠挪开了团扇。

四目相接,贺尘晔接过李维不知从哪儿翻找出来的高跟鞋,很是规矩地单膝跪下,轻轻抓握住她的脚踝,慢条斯理地帮她穿好。

期间,盛怀宁根本舍不得眨眼。

她发现,贺尘晔望着她的眼神,尤为熟悉。

曾许多次,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他都是这般虔诚,就像是臣服在她裙下的骑士,好似守护她是他奢望了一辈子的事情。

恍神之际,盛怀宁后知后觉,贺尘晔突然离自己近到了咫尺。

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将她勾缠在头发上的步摇,不紧不慢地拆离出来,而后便一瞬不瞬地继续望着她。

这一刻,偌大的空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就连耳边的所有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盛怀宁的视线,从衬衫的盘扣到不断吞咽的锋利喉结,最后才是扑了淡妆的英俊面庞。

她看得很仔细,隐约发现贺尘晔眼下的遮瑕比她的还要厚,再往上,不由诧异到睁大了眼睛。

贺尘晔原本澄亮无比,如黑宝石般的一双墨眸,只一晚的时间,就变得格外疲惫,里面的红血丝看着尤为骇人。

昨晚临睡前的那通电话,让她脑中霎时警铃大作,心里名为“心疼”的情绪再次疯狂滋长,略弯的腰背紧绷到酸痛。

盛怀宁自然知道贺尘晔那句轻飘飘的话,只是借口,怎会因为独守空房就难过到流眼泪。

爹地妈咪是因为舍不得她出嫁才那么伤心,而贺尘晔,是因为终于要娶到她了。

盛怀宁短暂垂眸,为了掩饰自己动容到快要落泪的狼狈模样,下一秒伸出右手揽至贺尘晔的颈后。

只需稍稍施力,就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分毫空间都没有,唇瓣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这个流程是原计划里没有的,贺尘晔无法避免一怔,总觉得昨晚已经流干的眼泪,好似又要卷土重来,决堤一次。

他呜咽一声,然后配合着闭上眼睛,任由女孩子探舌进来,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哇——

尖叫声顿时响彻在周围,不少人纷纷起哄再亲久一点。

在这整齐划一的呼声中,只有罗稚在暗暗担心,忙道:“我的祖宗啊,妆要全花了。”

闻言,两个人不情不愿分开,盛怀宁蹭了下嘴角晕出来的一点点口红,赧然一笑,说:“干森莫!新郎太帅了,有点没忍住嘛。”

所有人不约而同哄笑出声,罗稚没好气地甩给她一记白眼,刚收好化妆工具的造型师又被唤进来给她还有贺尘晔补妆。

末了,贺尘晔把捧花递到盛怀宁的手里,然后伏身靠近,抄过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盛怀宁很是乖巧,偎在他的怀里,目光灼灼,随之不受控地缓慢贴近,还没吻上就被罗稚用团扇挡在了她与贺尘晔之间。

她瘪瘪唇,伸出搭在贺尘晔身后的那只手,“早知道就不让你帮我拿了,还我。”

罗稚的表情是相当嫌弃,用手中的团扇轻拍了拍她的掌心,“能不能管住你的嘴?让Cathy多休息一会儿。”

Cathy是盛怀宁的御用化妆兼造型师,此时忙附和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惨兮兮的。

盛怀宁只好暂时消停下来,沮丧的样子极像是受了委屈耷拉着脑袋的小猫。

贺尘晔忍不住想笑,一股脑把过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是我不知检点,用眼神勾引她。”

话落,女孩子在他的怀里开始折腾了起来,双腿小幅度摆动着,双手齐齐攀住他的肩膀,“对,没错,一直跟狐狸精似的在冲我放电,我能不上钩吗?”

“呜呜呜…还想亲,怎么办?”

咳咳——

几声急促的低咳传来,盛怀宁顿时偃旗息鼓,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楼下,盛銮敬和沈诗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敬改口茶时,盛銮敬面上非常严肃,很官方地叮嘱两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说着说着,话头忽然就转到了盛怀宁的身上,嫌弃着哼出声,“没出息。”

盛怀宁知道面前的人是在说她方才缠着贺尘晔求亲亲的事情,刚准备不甘示弱地理论回去,眼皮一撩,入眼的是盛銮敬欲哭不哭的样子,话顿时就咽了回去,瞬转话锋,“你不一样也没出息,快擦擦你的眼泪。”

旁边的沈诗岑笑了声,示意眼前还跪着的两个人赶紧起来,而后将手里的帕子气冲冲地扔到盛銮敬的怀里,压低声音说:“哭哭哭,昨晚哭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够?”

盛銮敬眨眨眼睛,把眼泪强行逼了回去,站起身假模假样地郑重其事说:“好了好了,时辰到了,快出门。”

从紫澜山庄到奥诗酒店,劳斯莱斯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过每一条街道,车上装饰着的朱丽叶玫瑰宛如明艳迷人的小精灵,随风飘荡摇曳。

等到达,两个人前后脚进了休息室,盛怀宁换好衣服,做完造型,就窝在沙发里把玩手中的捧花。

之前接亲的那束已经换掉,现如今的这束,是贺尘晔在设计师的帮助下diy出来的。

品种不同的花朵用钻石镶嵌,叶片由深邃的祖母绿点缀,花茎则由黄金制作而成,十分花俏华贵。

她用指尖戳了戳花蕊处的珍珠,转而又碰了碰头顶的王冠,不由自主就出了神*。

又是王冠,又是珠宝捧花,还有那身为她量身定制的嫁衣,再到这会儿身上穿着的这件婚纱,贺尘晔会不会破产啊。

“老婆。”

“嗯?啊?”

热息拂在耳边,盛怀宁一时慌乱不已,转过身时没稳住扑到了贺尘晔的怀里,蓬勃的心跳声带动着她的一起失了频。

她被扶着站起身,原本堆叠在一起的裙摆散开,皎白珍珠铺满裙身上面的网纱,在头顶水晶灯明暗的交错下,泛着粼粼水光。

贺尘晔不禁入了迷,这件婚纱是在将近五十张设计图纸里挑出来的,与今日的婚礼场地很是相配。

正是因为有了这件婚纱,所以在得知盛怀宁驳回场地布置的设计草图时,才着急忙慌拨了通电话给设计团队,挽救了这套差点沦为垃圾的设计方案。

他知道女孩子是怕麻烦,明明那么喜欢华丽还有奢华的一个人,在遇到他以后就突然由奢入俭,这不是他想要的。

在贺尘晔的心目中,盛怀宁就该是风光的,不管到了哪里都应该是人群中的焦点。

神思被盛怀宁拽着衣袖唤了回来,女孩子仰起头,得意地冲着他笑,“我漂亮吗?贺尘晔。”

“很漂亮。”他点头。

刚答完,盛怀宁歪了歪头,嘴角挑起,又问了句十分难为情的问题,“贺尘晔,我在想,这捧花,还有王冠能二次出售吗?”

贺尘晔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其实也没很喜欢,用完摆着多浪费啊。”她偏开脑袋,不敢再看他。

贺尘晔霎时顿悟过来,为了打破女孩子这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念头,“是不喜欢,还是在为了我省钱?”

“你…”盛怀宁小声咕哝,“你也才三十岁,工作根本没几年,哪儿有那么多钱给我糟蹋,我…我怕以后跟着你吃榨菜。”

贺尘晔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对她说:“说出来也许有点可笑,这么多年,在意识到喜欢你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努力全都是为了你。”

“嗯?”盛怀宁懵住,不懂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贺尘晔慢悠悠,郑重出声,“如果跟我在一起,需要你做这么多的改变,受这么多的委屈,那爸爸妈妈如何放心大胆地把你交给我?”

“宁宁,我能养你一辈子。”

第90章吵到了90

九月八日办婚礼,是盛怀宁非要的。

原本沈诗岑找人算了时间,往后推三天才是绝佳,终是拗不过盛怀宁,不得不点头答应。

年轻人不太重视这些,一心只想找个自己内心觉得有意义的时间。

盛怀宁去年会选择这天来领证,是因为她依稀记得之前与贺尘晔错失见面机会的开业酒会,就在这一天。

她想换个方式,弥补贺尘晔。

要让他每每想到这个时间,不止有遗憾,还得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秋意阑珊,日暮柔风。

婚礼场地在奥诗酒店后边的庄园,室外草坪偌大无比,足以容纳上千人。

本就是花草树木皆会逐渐凋零的季节,此时此刻却摆放了许多郁郁葱葱的钢草,草尖的位置手工悬坠了一颗颗硕大的澳白珍珠。

从入口的位置,到舞台,又用上万朵朱丽叶玫瑰堆簇起来,再搭配白花紫藤,微风拂过,仿若能听到悦耳的扑簌声。

现场有贺尘晔斥巨资请来的管弦乐队,他们用最优美动听的音符将这个庄严肃穆的婚礼变得更加神圣而浪漫。

贺尘晔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手心都出了层薄汗,如鼓动的心跳声在看到盛怀宁从一扇扇拱门穿梭而过时,渐渐失拍。

盛怀宁腰背挺直,握着捧花的那只手在看清场地的布置后,不自觉收紧。

为什么?她明明pass掉了这个设计方案的,而且设计团队后面还做了新图纸给她看,所以,她这是被贺尘晔这个坏家伙,伙同其他人忽悠了?

诧异顿时变为愤懑。

盛怀宁遥望过去,仿佛在用眼神询问贺尘晔:这么多澳白珍珠,品质最差的市场均价都在两千元左右,真的不会破产吗?

贺尘晔微微一笑,自然明白远处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再坐以待毙,阔步过去,毫不犹豫地牵上了对方的手。

盛怀宁很不情愿地挽上他的胳膊,小声咕哝了句,“大骗子。”

婚礼流程冘长且复杂,好在并未出任何差错,直到司仪握着话筒,望向两位刚交换完戒指的新人。

比起新娘的淡定,新郎倒是哭成了个泪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笑着打趣,“想必新郎一定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

闻言,贺尘晔低笑着抹眼泪,与盛怀宁四目相对,低沉的嗓音实在迷人,说:“娶到你,是我日日夜夜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盛怀宁不想哭的。

她垂着的那只手,指腹不停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鲜彩绿钻被做成了叶片藤蔓的形状,将一颗稀世粉钻托在中间。

个头不如贺尘晔求婚的那枚大,看起来也挺平平无奇,只是方才男人从丝绒盒拿出来的那刻,她清晰看到戒圈与戒托连接的部分,被改成了猫尾。

与当初刚跟贺尘晔在一起后,她收到的那条钻石手链,内圈里的纹饰一模一样。

盛怀宁大颗滚落的眼泪,与周围散发着光泽的珍珠差不多,同样珍贵。

她记得当初给Bubblu设计那个玩偶的时候,罗稚用着调笑的语气,说她自己有那么多小猫形状或者图案的首饰就算了,怎么给别人设计思想也这么单一。

当时,她颇为得意地说:“怎么啦?我就喜欢,等以后结婚我也要设计这个图案的戒指。”

罗稚听完,继续打趣她,“呦呦呦,母胎单身的人,一天天幻想这么多,害不害臊啊?大小姐。”

她恶狠狠地怼回去,“你管我!”

思绪到这里,盛怀宁任由贺尘晔用指腹很轻地拭去眼泪,而后盯着那翕动的唇瓣,吐出:“不好意思,宝贝,收买了你的经纪人,晚上回去轻点打我。”

盛怀宁明明早就哭得梨花带雨,却还是强装出不受动容的样子,用哭腔说:“榴莲还是键盘,选一个。”

贺尘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下面坐着的人开始起哄。

“别愣着了,快亲一个。”

“新娘还不抓紧机会,新郎这么帅,能忍这么久?”

“亲一个,亲一个…”

盛怀宁嗔怨着白了下面一眼,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得自己买单。

不料,贺尘晔拿过司仪手中的话筒,抢过话头,“是新娘太美了,我有点忍无可忍。”

话刚说完,就倾身往前,一手扣在她的后颈,另一手揽住她的细腰,贴上唇舌由浅入深,吻得她几近喘不过来气,将“忍无可忍”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吻过后,贺尘晔附耳,“酒宴结束带你去个地方。”

她一顿,说:“啊?去哪里呀?你最好能诱惑到我,我可是很期待在AfterParty上穿我那件花卉贴饰的高定礼裙,而且青梧——”

食指贴上她的唇,止住未说完的话,男人字正腔圆,低声,“车-震。”

车子弯弯绕绕驶入中西区,停入地下一层的独立车库。

盛怀宁坐在副驾,环顾四周,懵头转向了许久。

原本闷沉无比的空间,由于开了通风,此时完全不觉得压抑。

她推门下去,不禁沉浸其中,暗暗感慨:贺尘晔是变魔术的吗?

周围做了装饰,仿佛将婚礼场地瞬移了过来,珍珠看着大了许多,玫瑰看着也更新鲜。

盛怀宁从草尖拽下一颗,摩挲着珍珠光滑的表面,光泽深邃高级,肉眼看无暇,约莫每颗在两万港币左右。

她转过身,“老——唔——”

盛怀宁身上的鎏光羽礼裙,三两下就被贺尘晔剥了下来。

她手里还捏着那颗珍珠,男人的大掌从她的颈后缓慢往下挪,途径光滑的肩膀,再到漂亮的腰线,最后顺其自然地接过她不受控松开的珍珠。

很柔和的灯光,加重了氛围中的旖旎。

盛怀宁被贺尘晔托抱到了越野车前的发动机罩上,本做好了被凉意侵袭的准备,岂料上面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铺了件柔软的薄毯。

后背挨上的那一刻,她浑身的肌肉都跟着绷紧了,嘴巴不自觉跟着哆嗦,“贺尘晔——”

“叫错了,老婆。”男人好意提醒,手上动作没停,碾过胸口,落在最湿润的地方。

盛怀宁双眼微阖,长腿因为这尤为陌生的环境紧紧勾着他的腰,说出的话带着淡淡的鼻音,“老公,换个地方吧。”

贺尘晔略弯唇,悄无声息地将指换成了唇,高挺的鼻尖不时会碰上让她濒临窒息的临界点。

不久,趁着她战栗不断,意识半昏沉之际,伏在她耳边低语,“放轻松,宝宝,你该提早熟悉熟悉这里。”

盛怀宁调子掐得很软,眉头下意识皱起来,不解,“为什么啊?你好烦,至于借别人的车库玩情趣吗?”

话落,男人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揽着她的腰肢面对面坐进了车内宽敞的后排。

期间,两个人浑身上下都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起,只是较方才又入得深了不少,盛怀宁短暂呜咽了两声,攀着她的肩膀,动作很是缓慢。

过于轻浅,贺尘晔受不了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忙按住她夺回了主动权。

末了,一颗沾了不明水渍的珍珠,自下往上滚过盛怀宁细腻的肌肤,流下点点暗昧的痕迹。

她低着头,察觉到那蓬勃的滚烫好似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忙道:“老公,回家再做好不好?”

贺尘晔低声一笑,拨开她额前被汗氤湿的发丝,回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啊?什么?”

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从前排的扶手箱翻出一串钥匙,塞入她掌中,“婚房,老婆。”

盛怀宁蓦地睁开眼,抬起下巴,很是享受这种居高临下望着贺尘晔的感觉,反应迟钝了半刻,小声咕哝:“婚房?你什么时候置办的?”

贺尘晔保持着懒散倚靠的姿势,右手在她的身后轻捻慢按,慢条斯理回:“登记结婚的那天。”

她顿住两秒,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去年的今天,贺尘晔一改往日的习惯,吩咐司机载着他们两个人去婚姻登记处,沿途拐着弯儿问了太多问题,几乎都与装饰喜好有关。

那时她觉得奇怪,便多问了两句,这人告诉她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明隽的那套公寓。

听完,她顿时来了兴趣,直到登记完结婚返程的路上,都还在拉着身旁的人聊个不停。

想到这里,盛怀宁作势就要起身,被贺尘晔握着腰又牢牢按了回去,让她不由惊呼了一声,如此强烈的存在感实在过于折磨人。

她不得已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捧在他的颊边,水光潋滟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瞧着,“大骗子,说什么重新装修,一天天就只知道套路我,你这是对婚姻不忠诚!”

怀里的人义愤填膺,看着很是认真。

贺尘晔放低声音,直呼冤枉,“宝宝,如果我事先就告诉你,你还会让我买吗?”

盛怀宁不喜欢这种被戳破心思的窘迫,暗自深吸了口气,下一刻倏地扯唇,故意做出不甘示弱的姿态来,“买!为什么不买?买它二十套,啊——”

她狼狈咬唇,指尖狠狠抓在他的肩膀,再开口,语调都在抖,“贺尘晔,你别顶我。”

贺尘晔抬头迎着她的目光,下颌绷得极紧,嗓音是难以描述的低哑,顺着她刚刚说的话答了句,“可以,明天我就吩咐安特助去置办。”

她微微一惊,用视线描摹着他的眉眼,经过一天的时间,内里原本不健康的红已经褪去了大半,不由自主就转移了话题,“好可惜啊,没亲眼看到你哭鼻子的样子。”

“眼睛痛不痛?”她很轻地吹了下。

贺尘晔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睛,知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宁宁,我今天言不由衷,说了句谎话。”

“什么?”

“我从来不敢想能娶到你。”

——娶到你,是我日日夜夜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盛怀宁的脑海中不受控地回响起这句话,心中霎时被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填满,梗到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能一字一顿,“贺尘晔,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想了。”

安静须臾。

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借着她目前跨坐的姿势,将她压到真皮座椅上,望着她笑,说:“那我想再来一次,贺太太。”???

盛怀宁无声狂怒,白莲花卖惨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