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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暴雨 芒西番 19289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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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吵到了91

贺寻礼的到来,是意外,也是惊喜。

那是贺尘晔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到伦敦久住的半年后,盛怀宁刚结束所有的演出,有差不多快两个月的假期。

刚到伦敦,盛怀宁便马不停蹄地联系了陶青梧,也就是傅庭肆的女朋友。

自两年半前,她因为去京市跟Tido谈服装合作,机缘巧合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碰到了陶青梧。

碍于早前在傅誉集团见过一次,当时她下意识就叫住了人。

女孩子看见她,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她主动邀请对方坐下来聊聊,本意只是好奇女孩子跟傅庭肆是否已经重归于好。

不料,她话还没说完,女孩子就急急忙忙冲她道歉。

仅凭只言片语,她就顿悟过来,傅庭肆从未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解释过与她的真实关系,连两个人之前演戏的事情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半刻后才耐着性子将所有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经此一遭,两个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之后便不由自主联系得多了起来。

盛怀宁一直没好意思告诉贺尘晔,当初毫不犹豫地答应去伦敦,有一多半的原因是陶青梧刚好也在那里。

很多次,她是真的无比庆幸没告诉贺尘晔。

犹记得那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白色的云朵像是镀了层炫目的金边。

贺尘晔一早起来,告诉她周末要去趟曼彻斯特,她当时一阵暗喜,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贺尘晔,自己晚上约了陶青梧去唐人街的Pub玩,结束后还会就近住在陶青梧那里,然后打通宵电动。

盛怀宁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贺尘晔在离家前,先是抱着她讨要了足有快十分钟的离别吻,而后点了点她的鼻头,轻声道:“在家乖一点,工作顺利的话,我或许会提早回来。”

她扬起下巴,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

“最好是。”贺尘晔眼底全是笑。

当晚,唐人街新开的Pub,许多年轻男女在舞池中央摇摆着身姿,盛怀宁跟陶青梧也混在其中。

两个容貌与身材都姣好的女孩子,很轻易就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促使着不少人缓步靠近。

不久,盛怀宁玩累了,拉着陶青梧回了卡座。

甫一坐下,一直伺机而动的几位男士,忙不迭就围了上来,招呼侍应生送来好几杯尤为昂贵的酒液。

盛怀宁专心嘬饮着玻璃杯中的橙汁,未多理会,时不时偏过脑袋跟身旁的陶青梧闲聊。

陶青梧同样滴酒不沾,捧着杯椰奶,姿态慵懒散漫,脸上笑意不变。

带头搭讪的男人被如此视而不见,心里不禁愤懑,加之周围有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念头,便更觉怒火中烧。

下一秒,盛怀宁察觉到一只手臂横过来,似是想要扣住她的手腕,便赶忙带着陶青梧往后面躲。

男人扑了个空,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转而就去拿桌上的酒杯,做出想要泼到两个人身上的动作来。

说时迟,那时快,离开伦敦仅十一个小时的贺尘晔突然出现,牢牢桎梏住男人的手臂,用着十成十的力道,惹得对方哀叫连连。

盛怀宁心虚到连续吞咽了好几下,作势就要拉着陶青梧逃跑。

两个人刚穿过人群出了Pub,摆平了麻烦的贺尘晔便紧随其后跟着出来了。

“宁宁。”男人的声音很是疲惫。

闻言,她下意识止步,慢吞吞转过身,“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贺尘晔冲着身后跟着的保镖,还有司机招招手,而后吩咐,“送陶小姐回去。”

“Dita。”陶青梧感知到了贺尘晔身上很危险的气息,面上对盛怀宁的担心又多了几分。

盛怀宁牵强一笑,“我们改天再约,刚好时间也不早了。”

“那…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说完,陶青梧侧过身,又对贺尘晔说,“贺先生再见。”

贺尘晔颔首,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才牵着盛怀宁拦了辆的士。

到达EDGWARE联排别墅区,是在十五分钟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盛怀宁很顺手地从贺尘晔的手中拿过自己的包,放在了沙发上,然后便彻底没了音。

周围一时阒静无声。

盛怀宁耷拉着脑袋,窝在靠窗边的那张单人沙发上,看着贺尘晔穿梭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始终默不作声,一会儿倒杯温水放在她的面前,一会儿又拿件薄毯盖住她袒露在外的那双白皙长腿上。

盛怀宁明显感觉到贺尘晔心情不佳,只是眼前的人一直隐忍不发,她反倒不知道该如何主动提及。万一说错了话,对方不爱听,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男人最后一次绕到她的面前,她终是忍无可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男人的袖口,语气同样小心谨慎,“老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想我回来?”贺尘晔眸光微黯。

盛怀宁怔忡短瞬,赶忙摇头,“当然不是,你…别生气。”

“没生气。”无波无澜的腔调。

她抿了抿唇,嗫嚅着抱怨,“你别这么小气,我跟青梧去Pub又没喝酒。”

话音刚落,面色稍缓的贺尘晔再次变得冷漠起来,这种转瞬即逝的表情让他的身上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

低沉闷哑的声音响在空旷而寂静的客厅里,“盛怀宁,我留给你的那几个人,出去为什么不带着?”

盛怀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骇到缩了缩脖子,越发觉得心虚。

自从上次独自出门差点被抢,贺尘晔便从公司拨了几个人给她,平时只会在她外出时远远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这一次,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而且在出门前,还叮嘱陶青梧别带傅庭肆留的那些人,不然玩起来不尽兴。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提前在网络上做过功课,这家新开的Pub治安极好,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没成想,世事难料。

眼前的人沉默的时间过久,贺尘晔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扬起头,冷冰冰直言:“这么怕我知道?盛怀宁,你是不是觉得我派人跟着你,是为了监视你的行踪?”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全名出现的次数快超过往常半年的量。

盛怀宁不免有些委屈,指尖松开袖口,改为抓着他的衣摆,“你别这么叫我,而且我真的从没这么想过。”

贺尘晔闭了闭眼,再睁开,颓丧道:“算了。”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而后温热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这次,盛怀宁反应极快,双臂环抱着他的腰,任他索取。

贺尘晔一肚子的火气消散得很快,然而动作却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一心想着定要趁机会让怀里的女孩子长长记性。

他不自觉加重了吮吻的力度,没几分钟就将盛怀宁身上的衣料撕扯得干干净净。

明明是春末夏初的季节,被抵上冰凉的穿衣镜时,盛怀宁还是没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寒颤,声音还没哼出来就被忽然抵入的不适吓乱了调子。

贺尘晔一改往日会优先考虑她的感受的习惯,上有贝齿舐咬她的耳垂,下有利器在凌迟她的理智。

盛怀宁好几次差点喘不上气来,不得不主动求饶,“贺尘晔,你轻一点,我…有点受不住。”

之后,两个人几乎在别墅里的每一处都停留过,姿势更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多半盒措施用品更是用得一干二净。

自那以后,盛怀宁是真的学乖了,对贺尘晔是百依百顺。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盛怀宁察觉到自己的反常,才彻底失控。

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盛怀宁双手叉腰,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方圆几米能看到的东西,只要顺手,全都砸到了贺尘晔的身上,表情看着快要哭出来,说:“你不是都戴了吗?为什么我还是怀孕了?”

男人夺过她手里的异形花瓶,指腹摩挲着她掌心里硌出的红痕,柔声安抚,“老婆,冤枉,我保证真的没有漏网之鱼。”

“难不成我这还会是别——”人的。

贺尘晔眼疾手快,虎口卡在她的下巴,叫停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荒唐话,口吻纵容,说:“老婆,你先消消气,我先陪你去医院检查,之后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盛怀宁心口一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贺尘晔,我害怕,我好像还没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停顿了几秒,贺尘晔动作轻柔地抱住她,附耳,“你来做决定,都听你的。”

从医院出来,盛怀宁很沉默,倚在座椅里,视线紧盯着手里的检验报告单。

一时间,脑海里天马行空,她很迅速地对未来的生活做了无数个假设。

直到车子停靠在路上,她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侧过身望着身旁的贺尘晔,说:“贺尘晔,我猜你一定很期待他的到来,所以…你以后要更辛苦了。”

男人回望过来。

她莞尔,竖起两根手指,“因为你要照顾我跟他两个宝宝了。”

贺尘晔悄然长舒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你,老婆。”

第92章吵到了92

贺寻礼满月时,贺尘晔终于完成了在伦敦的工作,不日就可以回国。

盛銮敬与沈诗岑先两个人一步离开,应了盛怀宁的心意,帮着给贺尘晔在京市的那套公寓置办目前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只是,沈诗岑待了没两日就极不舒服,忙不迭就给盛怀宁拨了通视频电话。

彼时,盛怀宁刚睡了个超满足的午觉起来,拿了件线衫披上,先去了趟隔壁的婴儿房,确认小礼还在睡,才接通。

画面里,沈诗岑的身后不时有人经过,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凭外层的包装袋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盛怀宁伸了个懒腰,说:“妈咪,你是不是买的有点太多了?我感觉能用到小礼五岁。”

“用不完就留着,或者拿给小陶。”沈诗岑不以为意。

闻言,她乐了,“妈咪,人家小两口才登记结婚没多久你就替他们安排上了。”

耳边脚步声不断,便显得正在待的地方越发窄小。

沈诗岑没忘了打这通视频电话的主要原因,按了按胀痛的眉心,兀自进入正题,“宁宁,小贺在京市的这套公寓实在有点…小,只有四个房间,其中一间还是书房,我跟你爹地买的那些东西根本没地方搁。”

盛怀宁自然明白沈诗岑的言外之意,这个问题贺尘晔其实也考虑到了,只是贺尘晔在伦敦的工作比原计划提前了三个月,并且蒋昀对贺尘晔的工作调动也非常突然,便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凑巧,在公司做完工作交接的贺尘晔刚好回来了,急匆匆换上家居服,就凑到了盛怀宁的身边,一同入镜,轻轻唤了句,“妈。”

沈诗岑点点头,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知道你们来不及准备,已经让你爹地安排好了。”

“安排什么?”贺尘晔一脸懵。

沈诗岑环顾了下四周,“这边地方有点小,如果只你们两个人住还可以,现在溪溪的网站也稳定下来了,需要一直在家办公,现在又多了个小礼,再加个育儿嫂、保姆,就太拥挤了。”

“妈咪,其实我们前几天也聊了这件事,只是时间确实有些紧张,就暂时搁置下来了。”贺尘晔在盛怀宁的示意下,从果盘拿过一个甜橙剥起来。

“我知道,”沈诗岑抬眸,在周围恢复安静,送完客回来的溪溪坐下后,才继续慢悠悠说,“你们爹地已经托人办好了,等你们回来差不多就可以着手往那边搬了。”

“谢谢妈,那稍晚点我让安特助把——”

贺尘晔话没说完,就见视频画面里的沈诗岑冲着两个人摆摆手,而后便错开视线,落在一旁不知在网站上看到什么有趣东西的溪溪身上,嘴上嗫嚅不停,“别想多了,这房子是给小礼准备的,你俩只是他的房客。”

盛怀宁翕张唇瓣,接过贺尘晔递过来的一小块橙子,咬开后汁水瞬间蔓延在口腔中,眉头跟着蹙起。

“酸吗?酸就吐出来。”贺尘晔扯了张纸巾,在掌心摊开,示意盛怀宁吐上来。

她摇摇头,囫囵咽下,“以后不许买了,我现在特怕酸。”

说完,话头转向还未挂断的视频通话,“妈咪,有了小礼,你就不爱我了吗?”

“都做妈咪的人了,怎么还跟自己的宝宝争风吃醋起来了?”沈诗岑顿觉好笑,故意佯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来。

“我就要,待会儿我就去打他屁股。”

盛怀宁很是傲娇地偏了偏脑袋,似是觉得不解气,撒掉拖鞋赤脚踹了身边的贺尘晔一脚,后被一只大掌攥住,开始细细慢慢地按揉了起来。

霎时就被安抚了下来,她尤为享受地眯了眯眼,听着视频那边的人笑骂了声幼稚后,再度变换语气说:“都一个多月了,小礼的名字还没想好?”

“想好啦。”她跟贺尘晔相视一笑。

“什么?”

盛怀宁:“贺寻礼。”

“礼”这个字的由来,很简单。

那是盛怀宁顺利生产后头一天,经过一整天的休息,她终于精气神好了许多。

当时医护人员对宝宝的称呼一直是——Room503。

是盛怀宁入住的那间私人病房的房号。

直到第二十次听到,盛怀宁终是没忍住,拽住正往床头花瓶里插花的贺尘晔,长睫扑闪扑闪眨着,模样非常楚楚可怜,语气也是在卖萌撒娇,“老公,你觉得‘Room503’好听吗?”

贺尘晔握着花瓶的手不自觉一抖,生怕她忽然如此乖顺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许久才吞咽了下喉头,说:“这不…这不…想等你精神好点了,再问问你的意见。”

盛怀宁没察觉到他战战兢兢的神态,面上一喜,“所以你已经想好啦?”

话音甫落,贺尘晔食指探入瓶口,在边柜上一笔一画落下一个字——礼。

她一懵,等着面前的人出声。

下一秒,往日里酸话荤话说不完的人,突然难为情地偏头,继续着手上没做完的活计,说:“他是礼物,你也是。”

至于“寻”这个字,同样简单。

盛怀宁出院没几天,客厅里的巨大帷幕正在播放《千与千寻》。

毕竟还在月子里,她闲得无聊,便陪着带孩子的育儿嫂看了起来。

一直将电影音效当背景音的贺尘晔,从楼下的厨房上来,手里端着杯热牛奶,递给她的时候,不经意说了句,“‘寻’这个字不错。”

“啊?”盛怀宁觉得自己孕后变得迟钝了不少。

“就叫‘贺寻礼’,你觉得好不好?”

盛怀宁默念了三遍,“好,当然好。”

育儿嫂察觉到氛围不对,赶忙抱着宝宝进了婴儿房。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盛怀宁没再有顾虑,扑到了贺尘晔的怀里。

贺尘晔往后趔趄了下,赶忙牢牢护住,吻上她凑过来的唇瓣。

当晚,两个人相拥而眠。

模模糊糊中,盛怀宁听见贺尘晔说了句——我追寻了你很多年。

贺寻礼七岁的时候,已经出了五张大提琴专辑的盛怀宁,工作行程比往年更多更满,带孩子的人就变成了贺尘晔。

盛銮敬聘请了职业经理人,不再寄希望于盛怀宁身上,现如今有了大把的时间,开始带着沈诗岑世界各地到处游玩。

至于溪溪,在自己的读书网站上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

虽然认知能力较同龄人会缓慢许多,但好在的是有一位很好、很温柔、很善良的人,愿意手把手地教她,日子过得也算是非常有滋有味。

只是日子久了,时常出差,偶尔回家的盛怀宁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的宝贝儿子好像有点emo,她一时有些束手无措。

直到一日,好不容易将闷闷不乐的贺寻礼哄睡着,盛怀宁蹑手蹑脚地离开,转而回了自己的卧室。

前脚刚迈入,后脚就被贺尘晔抱在了怀里。

男人托抱在她的后腰,死死地抵在门板内。

盛怀宁穿了*件液态银吊带裙,及踝的长度,被一只绷紧到青筋虬起的大掌,很轻易就推到了腰间,极像是一条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长河。

唇严丝合缝地贴着唇,盛怀宁呼吸时快时慢,逮着空隙问:“贺尘晔,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老婆,专心点,”贺尘晔气息不匀,语调极具蛊惑感,“两个月没见了,我真的好想你。”

呃——

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她不受控地低呼出声,这种噬人理智的前波未平,后波又生。

被带出的啧啧水声霎时响彻在耳边,盛怀宁浑身软绵绵,攀在贺尘晔肩头的双臂支撑不住,好几次快要滑落下去,后被贺尘晔抱着放平在了脚下的地毯上。

这个姿势,给与了贺尘晔十足的便利,修长而灵活的手指一如往常那般,费力地讨好她,低头下去时声音都跟着变得含糊不清,“好甜啊,宝宝。”

“贺尘晔,你…你别…啊——”

盛怀宁十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上光滑的衣料。

实在是很不想承认,两个月未见,自己对于贺尘晔的渴望是只增不减,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被填补过后,仿佛连心都热了起来。

末了,她歪着脑袋大口呼吸,眼角的余光恰好能看见男人将脑袋抬离她的颈侧,而后缓慢退出扯掉那层阻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打好结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缓了三五分钟,两个人汗涔涔地挤进洗手间,简单冲洗过后,躺到床上已是午夜。

盛怀宁实在疲累,翻了个身,埋到贺尘晔的怀里,语气十分轻柔,“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接下来我有半个月的假期,可以好好陪你和小礼。”

“照顾你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说什么辛不辛苦,”贺尘晔扬唇一笑,热息拂在她的发顶,又道,“真的可以休息这么久吗?”

闻言,盛怀宁一噎,上一次好像也是本来有一周的假期,结果有位熟悉的导演打电话给她,说是有档音乐会节目临时出了岔子,希望她能抽空过去救一下场。

犹豫再三,最后她还是应了下来,所以也不怪贺尘晔会突然这么问。

静默半刻,盛怀宁温顺一笑,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这次哪儿也不去,绝对乖乖的。”

贺尘晔揉了揉她的发顶,“好。”

过了会儿,盛怀宁没忘了两个人胡闹前本打算要说的话,蹙眉道:“老公,小礼是不是有心事啊?”

贺尘晔径自笑出了声,“下午我去学校接他,刚好看见他约小雨明天去游乐园玩,结果被小雨拒绝了,说是假期要跟着傅庭肆还有陶青梧出国玩。”

盛怀宁跟着牵出一抹笑,终于放下心来,对于自己儿子这忽高忽低的情绪,早已见怪不怪,说:“他…是不是有点太粘小雨了?喜怒哀乐都跟着小雨变,会招人烦的。老公,你有空多教教他。”

“教什么?”贺尘晔奇道,“会不会太早了?”

她瘪唇,“我不管,小念雨可是我心里内定的儿媳妇。你就委婉点教他,什么卖卖惨呀,装装可怜,你不是最拿手了。”

“老婆…”贺尘晔一时为难,在那混小子面前揭掉自己严肃的面具,实在不太妥。

下一秒,盛怀宁破罐子破摔,“行,那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吧,说不定多个弟弟妹妹来分散一下小礼的注意力,他就不会再这样多愁善感了,快快快,继续,不许戴。”

贺尘晔瞬间投降,“老婆老婆,我教我教。”

“乖,”她翻了个身,跨坐在他腿边,“那戴着再来一次。”

贺尘晔:…

第93章吵到了93

二胎的事情,在贺尘晔面前是提都不能提。

盛怀宁是例外,她知道贺尘晔是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贺尘晔清晰记得盛怀宁生产当天,那种心惊胆战又如坐针毡的煎熬。

小礼是在未足月的情况下出生的,当时的盛怀宁正处孕后期的状态,在八个月的时候就出现见红,还有频繁宫缩的症状,当即就安排进行了紧急剖腹产手术。

短短两个小时,贺尘晔身上轻薄的针织衫被汗浸透,搭握在一起的手,被光圆的指甲掐出一道道深深的甲痕,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疲惫到极致的一双眼,渐有血丝浮出来,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手术室的方向,直到门外的红色警示灯熄灭,还有医生吐出的那句“母子平安”,才使得悬了许久的心慢慢回落到原位。

那一刻,贺尘晔就在想,这种苦难他万不会再让盛怀宁经历第二次。

所以,于他而言,贺寻礼是盛怀宁历尽万难送给他的礼物。

五一长假第一天。

盛怀宁睡到了晌午十点才醒,洗漱完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走到客厅时,大理石茶几的两端,贺尘晔的手里拿着本财经杂志,看得很认真,而一旁席地而坐的贺寻礼,正埋头组装着面前的机器人模型。

期间,小男孩时不时会发出很不耐的声音,然后就开始暴力地拆解组错的地方。

贺尘晔听见如此大的动静,忙不迭抬头,恰好撞上站在楼梯口盛怀宁的视线。

盛怀宁耸耸肩,握拳到嘴边,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而后慢吞吞到了贺寻礼的身旁坐下来。

“妈咪,早。”贺寻礼放下手里的模型零件,起身踱步到远处的岛台,接过保姆递来的水晶杯,一杯放在盛怀宁的面前,另一杯给了贺尘晔。

“嗯,谢谢宝贝。”盛怀宁一手捧着杯子,另一手托腮,仔细地瞧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贺寻礼年仅七岁,就已经有种小大人的感觉,此时此刻一脸冷静,头都没抬,问:“妈咪,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话音甫落,端了份咸蛋黄烧麦,还有玉米鲜肉馄饨的贺尘晔,从厨房走了过来,同样落座在茶几的地毯上,边用小碗盛出,边对盛怀宁说:“先吃一点。”

“谢谢老公,”她莞尔,应完贺尘晔,转而去找贺寻礼,“小礼,听你爹地说,你想去游乐园。”

闻言,小男孩短暂一顿,又接着摆弄起来模型,跟着摇了摇头,“天气太热了,妈咪这次不怕被晒化了吗?”

本想着转移一下自己儿子的注意力,岂料被打趣了一通。

盛怀宁没好气地挥臂弄乱了模型零件,又恶狠狠地白了贺寻礼一眼,嘴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柔和悦的语气,“你就说要不要跟我还有你爹地出去玩,或者说我给你贴张邮票,送你去斯里兰卡找小念雨?”

空气瞬间凝滞了小半晌。

贺寻礼偏开脑袋,不敢再看盛怀宁,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嘴硬道:“妈咪,您突然提傅念雨干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天气热,怕您会吃不消。”

“行嘞,那就说定了,吃完午饭就出发!”

盛怀宁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小碗馄饨,拍拍手就起身准备上楼去。

端坐在茶几前的父子俩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三五秒后,贺尘晔问了句,“等等老婆,出发去哪里?”

“保密!”

六个小时后,下午四点,飞机降落在洵州国际机场。

盛怀宁一早就在租车网站上,挑了辆各方面都极佳的越野车,一拿到钥匙就丢到了贺尘晔的手里。

贺尘晔跟此时在怀里睡得正酣的贺寻礼一样迷糊,从拿到机票,再到登机,直到现在都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盛怀宁将贺寻礼在安全座椅上安顿好,转身对正在放行李的贺尘晔说:“客栈我已经订好了,那我们就直接过去?”

两个人前后脚上了车,贺尘晔驾车驶上高速,没多久便因为出行高峰期的缘故,开始走走停停。

经过思忖,他翕动唇瓣,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朝溪古镇?”

盛怀宁一下飞机就收到了罗稚发来的一大堆微信,明里暗里都是在叮嘱她出来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别去人群聚集的地方,让她硬生生有种自己还是三岁小孩的错觉。

她微微一笑,边在手机上应付着罗稚,边说:“这可是你个人投资的项目,你居然这么不上心?自古镇开放,你是一次都没去过,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朝溪古镇的广告,我就好奇嘛。”

“而且,咱们的宝贝儿子那么害怕我吃不消这天气,我当然得找个避暑的地方呀。”说完,她下意识扫向后排,贺寻礼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正抱着本故事书看得起劲。

被教育一通的贺尘晔附和着点了点头,“贺太太教训的是,不过,也好。”

“嗯?好什么?”

言语间,盛怀宁拆开了一袋薯片,自己嚼了两片,觉得味道不好就丢给了贺寻礼,转而又拿出一包新的继续拆。

贺寻礼的视线一直放在故事书上,接过后放在旁边,右手刚刚探进去,耳边就响起一道撕扯包装的脆响,顿觉喉咙有种干涩的疼,急忙说:“妈咪,别拆了,我吃不下。”

盛怀宁咬住唇,撒气似的将薯片重新放回购物袋,“都怪你们不给我买我爱吃的黄瓜口味,我嘴巴馋嘛。”

贺寻礼坐得很端正,良好的教养让他时时刻刻都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说话也是一本正经,“妈咪,你说热量太高,不让我们买。”

“贺尘晔,你看你儿子!”盛怀宁被噎得肚子里全是火气,只好趁着堵车的间隙拿贺尘晔发泄。

贺尘晔脸色一沉,墨眸暗下来,扫向车内的后视镜,坐在后排的贺寻礼恰好抬头。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相触,他面无表情地轻抬了下眉骨,用着命令的口吻,“贺寻礼。”

小男孩合上书,解开腰间的安全卡扣,将购物袋里为数不多的几袋薯片全拿了出来,而后越过扶手箱,冲着闭眼假寐的盛怀宁连续眨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颇为讨好殷勤地说:“妈咪,你想吃哪袋?随便拆。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会不漂亮哦。”

盛怀宁没忍住溢出一声笑,手臂却蛮横地环抱起来,不去接那快要递到嘴边的薯片,还跟着偏开了脑袋,故意给贺寻礼添堵,“怪不得小念雨不喜欢跟你玩。儿子,长长记性吧。”

接下来,宽敞的车厢内,母子俩谁也不饶谁,即使夹在中间的贺尘晔有意想要制止,却也分身乏术,只能任其发展下去。

几个小时的车程,在吵吵闹闹中变得不再枯燥乏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几年,朝溪古镇变化极大,网络上营销稿是一条接着一条,好在的是,正儿八经的安利也是有的。

盛怀宁做足了功课,避开被消费者纷纷诟病的几条商业街,预订的客栈离风景区非常近,环境极佳。

放好行李,三个人不约而同都换上了十分轻便的衣服,出门右拐,入眼的是熟悉的木栈小路。

盛怀宁扶着头顶的蕾丝边太阳帽,抬眼往山顶瞧,人工瀑布景观溅起的水花,在宛如金色绸缎的阳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如诗如画的彩虹。

经过许多能工巧匠的严谨设计,是半点以前的影子都没了。

一家三口都戴着超大幅的墨镜,贺寻礼走在前面,拿着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拍完就驻足挑选起来,发给谁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盛怀宁跟贺尘晔,两个人手牵着手,沿途但凡碰到熟悉的地方,就会不自觉停下来,然后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半山腰,那处盛怀宁曾两次用来躲泥石的小矮坡,改成了一间小小的便利店,此时排了不少人买小吃。

蓦地,盛怀宁不禁恍起了神。

察觉到一旁的人没跟上,贺尘晔猛然回身,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语速缓慢,声音低沉悦耳,“在想什么?”

贺寻礼走出去三五米,一发现身后没了人,就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仰起头,被烈日刺激到半阖住眼睛,疑道:“妈咪,这地方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盛怀宁微微一笑,歪歪头,“宝贝,你好有眼光,你爹地就是在这里对我一见钟情的,是么?”

“是。”贺尘晔颔首。

下一秒,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些,她问:“贺尘晔,我记得当年你背着我,一直讲故事转移我的注意力,你再讲一次好不好?”

沉默良久。

贺尘晔无奈摇头,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手牵了一个。

盛怀宁时不时捏着他的手指,力道不大,似撒娇。

终是被磨得没了办法,他慢悠悠开口,“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一只小兔子被困在了一株大蘑菇下面,过了会儿,来了只小松鼠,看到了小兔子,于是问它,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小兔子说,不用了,我在等人,小松鼠听完,将自己的雨伞递给了小兔子,小兔子说,不用了,我不需要雨伞。”

贺寻礼来了兴致,“然后呢然后呢?”

贺尘晔薄唇翘起弧度,“小松鼠有些失望地走了,又过了会儿,一只特别漂亮的小狐狸冲过来,小兔子看着湿漉漉的小狐狸,特别心疼,问它,大笨蛋,你的伞呢,小狐狸说,我不是来送伞的,是来陪你一起淋雨的。①”

满山翠绿中,三口之家被频繁收入取景框。

不久,出现在一场摄影展中,底部题字——好好生活,慢慢相爱。

第94章IF01

【@Dita就在餐厅旁边酒店顶楼的pub,来玩啊。】

【@&lt;ahref=&quot;mailto:<ahref="mailto:<a href="mailto:Dita@Dita@Dita&quot;&gt;Dita@Dita@Dita&lt;a&gt;">Dita@Dita@Dita&quot;&gt;Dita@Dita@Dita&lt;a&gt;</a>">D<a href="mailto:ita@Dita@Dita&quot;&gt;Dita@Dita@Dita&lt;a&gt;">ita@Dita@Dita&quot;&gt;Dita@Dita@Dita&lt;a&gt;</a><a>,专门为你攒的局,必须来啊!】

【我们都一年没见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出来聚聚。】

【@Elya靠你了,必须把人绑来。】

奥诗酒店,总套,一室昏暗。

床头的手机振动不断,一旁侧躺着的人双眼紧闭,裹在身上的棉被全堆在了上半身,压得人几近喘不过气来。

蓦地,振动声变得急促起来。

啊——

盛怀宁迅速翻身起来,捞过手机,看都没看就贴到耳边接听,调子拖得很长,似撒娇,又似怨怼,“Elya,我真的不想去,长途航班回来,我好不容易有点睡意。”

电话那端的陈寰刚陪自己的妈咪逛完街出来,一手拎了三四个购物袋,一手握着手机,笑道:“群里面都快炸了,让我把你绑过去。说实话,我也不太想去。你出国后,没人陪我逛街,我这体力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会儿特想回家睡死过去。”

闻言,盛怀宁跟着低笑出声,转而将另一只耳朵里的耳塞拔掉,赤脚出了卧室,去岛台拿了个玻璃杯接水,“你干脆装没看见算了,回到家立刻打开飞行模式,不耽误你玩手机。”

刚说完,玄关处响起磁卡刷过识别感应区的滴声,下一秒,罗稚带着她平时御用的造型团队走了进来。

她歪头扫了一眼,任其打开了屋内所有的灯光。

一时间,周围被照耀得如同白昼般明亮刺眼,原本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围也霎时跟着烟消云散。

盛怀宁冲着疯狂对自己眨眼睛的罗稚抬了抬下巴,而后指了下手机,特地绕开人群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继续道:“先不聊了,晚上餐厅开业酒会,这个我必须得去。”

陈寰:“行,等你下次回来,我们再约。”

又多聊了两句,才彻底收了线。

盛怀宁钻进洗手间,冲完澡出来,罗稚已经准备好了一份香喷喷的牛腩面,就放在岛台上。

她远远抛了个飞吻,又道了声谢。

罗稚觉得牙酸,冷不丁哆嗦了下,说:“早上不是还说不去么,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经历了一场枯燥乏味的长途飞行回来,盛怀宁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酒店,一到房间倒头就睡,满打满算有六七个钟头,但浑身上下那种乏力的感觉还是丝毫没得到缓解。

她半眯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话含糊不清,“以前的朋友攒了个局,非要让我去,我说我答应了老头要去开业酒会。”

话落,罗稚又疑惑地眨眨眼,按道理,眼前的人跟家里那两位,因为大提琴掐了快一年多,再怎么为难也万不会拿这个作为拒绝的借口。

安静得太突然,盛怀宁撩眼一瞧,就猜到了罗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揭掉面膜,开始了一整套让人眼花缭乱的护肤步骤,再开口带着闷闷的鼻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我刚才在想,如果老头看到我去了酒会,说不定心情会稍微好一点,再打电话应该就不会故意跟我呛了。”

罗稚讶然,暗自腹诽:想爸妈就直说,借口一套一套的。

转而,她竖起大拇指,牵强扯出一抹笑,撂下四个字,“用心良苦。”

为了晚上的酒会,盛怀宁让自己的随身管家秋姨,将自己在秀场上买的那套压轴高定礼服送了过来。

此时此刻就摆放在客厅的人形台架上,内里用的是复古蕾丝,外层由柔软的天鹅绒与太阳褶的薄纱拼接在一起,精心雕琢的层次感,显得尤为高级优雅,极像是高雅的黑天鹅。

盛怀宁懒洋洋地靠在软椅上,化妆、做造型时好几次差点睡过去,都被罗稚的一惊一乍给吓醒了。

她没好气地斜睨一眼,问:“你做咩呀?怎么半刻都安静不下来?”

罗稚手里抱着个iPad,兴冲冲地将屏幕上的内容给她看,“有好几家公司想签你,开的条件都很不错。”

盛怀宁轻飘飘扫了下,瞬间就没了兴致,“我目前暂时没这个打算,都拒了吧。”

“行。不过这几家公司都说,只要你想签,随时都可以。”罗稚将平板收入包中,翘起腿窝回沙发。

从鼻间哼出一声“嗯”,盛怀宁继续闭上眼睛假寐,直到造型师抑制不住连连夸赞时,才不得不扯唇回给一个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转得极快。

从酒店到N·Star餐厅,仅五百米,盛怀宁特地等红毯结束才慢悠悠过去。

迈入宴会厅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盛怀宁礼貌性颔首,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香槟,朝此时人群的聚集处走了过去。

被团团围住的盛銮敬和沈诗岑,带着职业性的假笑,应付得很是心力交瘁,在看到盛怀宁的那一刻,两眼放光,仿佛是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爹地,妈咪。”

在悠扬的钢琴曲中,盛怀宁的这一声呼唤就显得格外突兀,迅速就叫散了人群。

沈诗岑的脸庞漾起浓浓的笑意,就连平时酷爱阴阳怪气的盛銮敬都换了副姿态,乐呵呵地望着她,让围观在旁的所有人顿时羡煞不已。

盛怀宁摆弄了下自己的裙摆,笑意盈盈地问:“妈咪,我漂亮吗?”

沈诗岑掐了掐她的脸蛋,对于她的到来还是觉得意外。

毕竟盛怀宁当初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腔热血跑到国外深造大提琴,一举一动都有要拿其当做职业目标的感觉,可谓是气坏了盛銮敬。

从那以后,三口之家的那个群聊霎时沉寂了下来,联系是越来越少,如无紧要事,盛怀宁几乎很少回来,更别提这不值一提的餐厅开业酒会了。

沈诗岑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很漂亮。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吧,妈咪跟着家里的厨师学了几道菜,想做给你吃。”

盛怀宁心里发紧,原计划是明天的航班就走,可这会儿,面对妈咪灼灼的目光,她控制不住地心软了,忙跟着点头,“好,下周末再走。”

“跟罗稚一起来的?”沈诗岑问。

她回过头,瞧向远处正忙于交际的罗稚,巴掌大的手包已经被名片塞到快要合不上,早就将她抛之脑后,完全顾及不上了。

盛怀宁抿唇,迎上沈诗岑的视线,低声应了下,又道:“妈咪,明天我陪你去逛街吧。”

“好。”沈诗岑拍了拍她扶在自己肩上的手。

明明还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快被盛銮敬所打破。

他攥拳到嘴边,沉沉咳嗽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不满地嗔了盛怀宁一眼,故意道:“不回家就算了,怎么现如今来趟酒会连男伴都没了?”

言语间,还刻意拉着沈诗岑的手挽上自己的胳膊,那模样一看就是在冲她嘚瑟。

盛怀宁被噎到整个眼眶都红通通的,欲要找沈诗岑帮自己撑腰,岂料话还没说出口,身旁的人就主动开口了,“宁宁,你爹地说的也没错。你这个年纪,是该多接触接触一些异性。”

“妈咪,你们要求太高了,而且,我这不是遇不到合适的嘛。”她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晃了晃沈诗岑的胳膊,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要掉出来。

沈诗岑跟盛銮敬对视一眼,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港城豪门圈少爷公子是多,但知根知底、真配得上自己女儿的,也就寥寥几个,更更重要的是,盛怀宁排斥相亲,几乎是来一个搅黄一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宴会厅的正门口突然一阵骚乱,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围上去,气场不亚于刚才盛銮敬与沈诗岑到场。

盛怀宁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受控地同所有人一样,朝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直直地冲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恰时,酒会负责人先一步过来,躬身对盛銮敬说:“董事长,是百信证券纽约分部的副总,替蒋董来的。”

盛銮敬点点头,没再吭声。

反之沈诗岑,先是悄然地打量了盛怀宁一眼,才慢吞吞说:“怪不得看着很陌生,模样倒挺端正的,你说是么?宁宁。”

“啊?什么?”

盛怀宁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着急忙慌回过神,茫然地眨了眨双眼,“妈咪,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她懵懵然的表情,沈诗岑失笑,打趣,“你脸红什么?”

她脑中霎时发出嗡的一声,用手心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颊边,好像不管哪里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滚烫,澄亮的瞳眸因为慌乱而变得无神起来,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有着浓重防备心的猫。

良久,直到视野里,朝自己走来的男人被忽然冒出来的人拦下时,才恍然道:“妈咪,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认识?”沈诗岑好奇问了句,还没得到回答,一旁的人就径自走远了。

盛怀宁从手包里摸出手机,视线时不时在男人还有亮着的屏幕上面来回移动。

她不禁驻足下来,两指捏着放大了好不容易翻出来的照片。

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照片里的人穿着宽大的学士服,站在舞台上演讲时丝毫不露怯,反倒将自己的优势尽数展现了出来,这种自信与从容,让坐在台下的她,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好几张。

而此时此刻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与之搭着的所有配饰都极有品味,举手投足间满是挥散不去的温雅与风度。

盛怀宁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这完完全全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据她所知,照片里的人麻省理工毕业后,就直接留在了美国工作,是万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愣神之际,忙完交际的男人悄无声息靠近,而后在即将与她擦肩而过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盛怀宁的鼻间,是浓郁到让她完全不觉得讨厌的香氛气味,是很湿润的花香,让她控制不住深吸了口气,彻底充盈在自己的大脑皮层。

“盛小——”男人的嗓音十分动听,温柔到了极致,只是话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盛怀宁侧过身,好巧不巧将自己与身旁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咫尺,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更是让她一抬头就差点抵上对方的下巴。

陡然放大的五官,让她不自觉被骇到往后退了一步,嘴上更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贝诚,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喉间被梗到涩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问:“你…认识我?”

第95章IF02

N·Star餐厅开业酒会,太和集团联合德盈集团,足足提前了半个月造势,受邀的人群不止有豪门贵胄,还有许多杂志媒体。

此时此刻,本就样貌姣好的两个人,止步在宴会厅的正中央,还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很难不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明明身处觥筹交错,又光影绰绰的地方,盛怀宁却觉得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与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敛起笑容,微微蹙眉,翕动唇瓣,还未吐出一个字,就见一张精致小巧的名片,自男人右手滑落到了地板上。

一时间,两个人的视线齐刷刷投落到上面,只是盛怀宁的反应要更为迅速了些,已经躬身下去捡了起来。

她下意识翻了个面,眉眼一垂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百信证券纽约分部,副总经理,贺尘晔。

“你…不是贝诚?”

盛怀宁顿时窘然无比,眼珠子却一直滴溜溜地在男人的脸上转,心里不由反问自己:真的不是吗?

闻言,男人无端沉默了下来,让她彻底泄了气,将手里的名片重新塞了回去,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下一秒,盛怀宁偏过身,顺手从侍应生那里拿回自己方才搁下的酒杯,转而就打算离开。

只是刚刚迈出一步,高跟鞋都还没踩稳踩实,一只如嫩竹般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过来,小心谨慎地扣住了细白的手腕。

口头不再似刚刚那般犹犹豫豫,径直不假思索道:“是,我是。”

“什么?”盛怀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男人再度开口,语速极缓慢,“我是…贝诚。”

她怔住,发出一声疑惑的“啊”,不懂为何转折得这么快。

几秒钟前瞅着她时的表情,像是在看怪物,对于“贝诚”这两个字的态度,仿佛是踩到了某种雷区,半分认领的想法都没有,这一秒却又换了副态度,一拽住她,承认得很是迫不及待。

现在轮到盛怀宁不确定了,试探着问:“你真的是贝诚吗?”

说话时她还跟着歪了歪脑袋,模样看着十分俏皮灵动。

男人觉得尴尬,错开视线不敢看她,右手搭到颈后摩挲了两下,语气听起来有点憨厚,与身上那价值好多个万的穿搭非常不符,“真的是,我刚刚…”

“你改名字啦?这个听起来非常有品味,”她面上一喜,话头不断,继续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上个月我还收到你寄来的明信片,那时候不是还在美国吗?”

话音甫落,开业酒会刚好到达高潮,音乐由舒缓的钢琴曲换为了极有节奏感的舞曲,导致贺尘晔嗫嚅唇瓣说出的话,盛怀宁是一句都没听清。

她环顾四周,越过逐渐往舞台聚集的人群,扫向角落里的那间休息室,靠向贺尘晔时刻意拔高了语调,“方不方便换个地方说话?”

贺尘晔点点头,紧随其后跟着抬脚。

岂料,女孩子忽然调转方向,撂下“稍等”二字,就急匆匆跑了出去,到了只在媒体报道里见过的盛太面前。

视野里,盛怀宁不知附耳对盛太说了什么,下一刻两个人就不约而同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扬起的笑容让他一度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不多久,女孩子去而复返,弯唇冲他明媚一笑,“好啦,我们走吧。”

从宴会厅辗转到休息室,周围霎时陷入长久的寂静,就连灯光都变成了让人舒适的暖黄色。

盛怀宁吩咐侍应生送来一壶果茶,又精心挑选了一整盘小点心,然后才示意贺尘晔坐在了自己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她将厚重的裙摆拢在一起,双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手工烫花装饰片,笑容满面地说:“不好意思,我妈咪太八卦了,逮着我一直东问西问,才让你等了那么久。”

贺尘晔机械性地摇摇头,姿态拘束,“没事。盛小姐,我记得我们以前好像没有见过面,你怎么会…”

面前的人欲言又止,盛怀宁却能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

她翻出手机,然后瞄了一眼贺尘晔,而后递了过去,“喏,你看。之前京大发了封邮件给我,说是邀请我去参加优秀毕业生的毕业典礼,那我当然要去给你捧场啊。”

贺尘晔实在意外。

当初导员确实私底下找过他,说毕业典礼会有小部分优秀毕业生要上台演讲,学校要求届时可以邀请家长出席,结束后还要大合照。

他无父无母,那些亲戚对他更是避如蛇蝎,所以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只是没想到刚入学时在联系人那栏随手留下的邮箱,竟在那会儿派上了用场,并且作为受邀人的盛怀宁居然真的去了。

愣神之际,盛怀宁没发现他面上的反常,*继续悠悠然开口,“我当时刚好跟朋友在内地玩,过去就是顺路的事情,不过结束后的合照,我因为有急事就提前离开了,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没有,”贺尘晔很轻地叹了口气,顺势问道,“你来怎么不联系我?”

她摆摆手,“时间来不及嘛。我看到邀请函已经是毕业典礼那天的中午,而且人多,怕麻烦你。”

自被资助起,贺尘晔每个月都会收到盛怀宁一万块钱的生活款,他那时看到数额十分震惊,赶忙就联系了对方,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自己一个月最多一千块足矣。

不料盛怀宁只是让他好好收下,不用太过于苛待自己,其他男孩子喜欢的数码设备、球鞋、潮牌他都可以买,如若不够就找她要。

听完后,他的脑海中,从“资助人”逐渐变成了“傍大款”,可以说是相当形象了。

而按照盛怀宁的家世与背景,轻而易举就能查到他户头里的进出账,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直接收到一大箱资助物,里面新款手机,名牌衣物,是应有尽有。

时间越久,他习惯性地节俭,让盛怀宁很是头疼,后来干脆随他去了。

这句怕他麻烦,意思显而易见。盛怀宁带着朋友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按道理结束后也该尽尽地主之谊,那免不了就是要多出一大笔开销,之后他必定会想法设法地从自己的生活款里抠出来。

三五分钟过后,盛怀宁喝完小半杯果茶,没忘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对了,你怎么好端端突然改名呀?”

“我…”

经过短暂的思考,贺尘晔选择了坦然面对,“我的身世,不利于我空降百信总部,还身居高位,会遭人非议的。”

盛怀宁仿佛听到了多么匪夷所思的话,当机立断反驳了回去,“你怎么会这么想?你那么优秀,能聘用你,简直是他们的福气。”

“我…优秀?”他指了指自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当然了,”盛怀宁双目圆睁,为了力证自己的话,不自觉跟着手舞足蹈,又道,“我无数次在我的朋友面前提起你,我说我有个朋友,小学时连跳三级,后来大学考上了国内topone高校,结果毕业后又去了麻省理工,人生简直是开了外挂。”

“你…不嫌弃我?”他知道自己这样穷追不舍地追问,很不礼貌,却还是克制不住。

盛怀宁张张嘴,觉得震撼,“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妈咪说太容易多愁善感容易提早衰老。”

短短一个小时,贺尘晔受到的冲击颇大。

他实在难以启齿,在决定回国前,自己天马行空设想了一大堆。

如果盛怀宁知道了他对她存着什么心思,会不会毫不留情地远离他,甚至是因为恶心而后悔曾经在那么多人中挑选他来作为被资助的对象。

他的身世与人生遭遇,无数次被人当做笑柄。

贺尘晔不敢赌,所以在来港城前,他斥巨资委托人大改了他的身份信息,现如今的“贝诚”,摇身一变成了“贺尘晔”,是众人眼中履历精彩,工作能力极强的成功人士。

他认为只有这样的,才能心安理得地出现在盛怀宁的面前。

没成想,都是徒劳,女孩子一早就见过他了,并且在时隔多年,他经过一番刻意佯装过后,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是…

贺尘晔脑内百转千回,下颌绷紧,忽然坐得笔直,一瞬不瞬地看着盛怀宁,一字一顿,“那我可以追你吗?”

盛怀宁从酒会离开,没回酒店,而是应沈诗岑的要求,宿在了紫澜山庄。

从楼下的小花园,到玄关,再到长长的连廊,她连鞋都顾不上换,全程用跑的。

一到客厅,她直接奔到了沈诗岑的身旁,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窝在沙发的角落,拿过手边放着的杂志,挡在眼前,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那种如鼓动的心跳还是平缓不下来。

蓦地,原本安静到针落可闻的偌大客厅里,突兀地泄出一声低笑。

沈诗岑无法避免地被吓了一跳,转而拿开她手里遮挡自己的杂志,莫名其妙地问:“喝多了?”

“没有。”盛怀宁脸颊微微泛着红,眼底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浓烈到周围疯狂地冒星星。

沈诗岑很激动地掐住她肉乎乎的脸蛋,觉得很有弹性,又跟着轻柔地扯了扯,“那到底怎么了?妈咪可从没见过你如此春心荡漾过,恋爱了?”

盛怀宁霍然起身,颊边又红了好几个度,“没…没恋爱。”

“妈咪,有人说要追我。”她恰时补充。

“谁?哪家的公子?说出来替你把把关。”沈诗岑脸色霎时暗下来。

盛怀宁这才反应过来,以往爹地妈咪对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总会多加提防,生怕她受伤害,将她保护得极好,但凡发现有人别有用心,爹地便会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方才,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这么多年,扬言要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像贺尘晔这样,多走一个步骤,在追求前征求她同意的,却是头一个。

她当时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末了,在落荒而逃前,顺嘴说了两个字——随你。

这会儿,盛怀宁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贺尘晔冲她说那句话时,无比认真又虔诚的样子,让她怀疑自己是受到了蛊惑,才这般心悸不已。

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自知这么多年,并未逾矩,做的都是资助人该做的事情,贺尘晔该不会是误把感恩当做了喜欢吧?

想到这里,盛怀宁竟然无端觉得有点失落。

一转头,入眼的是沈诗岑带着探究的眼神,不得已只好实话实说,“就是晚上酒会跟我一起去休息室的那个人。”

“百信纽约分部的副总,贺尘晔?”沈诗岑继续发问。

盛怀宁怼着手指,小声咕哝,“嗯。他就是那个我一直资助的人,特别厉害,小学——”

“小学连跳三级,考上京市大学,毕业去了麻省理工,”沈诗岑这句话说得毫无感情,而后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说八百遍了,都听腻了。”

盛怀宁嘿嘿一笑,急忙拽住她的胳膊,凑上来眨眨眼睛,“妈咪,你觉得他怎么样?你也知道,我是颜狗,他长得挺…对我胃口的。”

沈诗岑略作思忖,当初知晓盛怀宁资助了一位贫困生,并未多理会。

最后还是在盛怀宁去了那座小山村,差点出事后,才差人去查了对方的底细。

父亲锒铛入狱,母亲早逝,是个可怜人。

这样的家世,跟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管是哪里,看起来都不相配。

沈诗岑只是没想到,在现如今这个人人都善于包装自己的社会,竟有人会如此坦诚。

她承认她是有些担心盛怀宁再次被利用,但时间还长,再厉害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到时只要发现丁点异常,定会快刀斩乱麻,摁死在摇篮里。

没得到回答,盛怀宁又晃了晃她的胳膊,“妈咪,妈咪,我很好奇他会怎么追求我。”

“只是好奇?”沈诗岑无奈一笑。

她难为情地缩了缩脖子,故作镇定地冷哼了下,“他有点帅,我忍不住嘛。不过我不算恋爱脑哦,让他追求我就是在考验他。”

盛銮敬在此时下楼,凑巧将两个人说的话收入耳中,眉头紧蹙,声音闷沉,怒喝了句,“我不同意。”

盛怀宁腾地起身,双手掐腰,胸膛跟着呼吸剧烈起伏着,而后气急败坏地说:“老头,妈咪都同意了,你敢反对?小心我现在就答应跟他谈恋爱。”

盛銮敬怕老婆,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许多豪门联姻,在外恩爱,在内死命地杠,但盛銮敬不同,丝毫不介意外界对他的评价,对沈诗岑是十年如一日的宠。

很快,他挪动视线,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有听到沈诗岑点头同意的话,茫然问:“你同意了?”

沈诗岑颔首。

盛銮敬干笑两声,“哈哈…哈哈…那我也没意见。”

盛怀宁满意了,摸出手机才后知后觉,“完了,我没他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