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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正神 提笔再战 20842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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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夜遇山鬼

“啪!”

夜黑风高,柴火燃烧的声音时不时在寂静的破屋里响起。

没人添柴后,火光越来越小。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紧张的氛围得到了些许缓和,两边都有人扛不住睡意轻微打起了鼾声。

就在众人都以为今夜能平安过去之时。

“咔嚓!”

突然响起的木棍断裂声让丁游和对方领头的人一激灵,睡意顿时消失。他们同时看向彼此,并握住了手里的刀。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叫醒了自己的人。

“丁叔,怎么了?”王春睡眼惺忪,十分疲惫地问丁游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丁游眉头紧皱没有回答,注意力一直在外面,反而是旁边的张大奎让他们拿好自己的刀,低声道:“外面有东西在靠近。”

张大奎没有说是人,因为他们也不确定来的究竟是不是人。

王春几个少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就在颤抖,大气也不敢出地守在货物身边。

就在众人目光都聚集在门口时。

突然。

断裂的墙壁处突然伸进来一只干瘦的手,一把将墙壁下的人抓到手里,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对方的琵琶骨,鲜血横流。

“啊啊啊!救命!!”

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之时,外面也传来了马匹的声音。

马匹是商队不能缺失的东西,丁游与张大奎对视一眼,便提刀冲了出去,而张大奎冲向被抓住的人,但他还没有出手,王春便率先挥刀将外面伸进来的手给斩断了。

而断裂的手依旧死死抓着已经昏厥的人。

王春还在惊魂未定,但是外面又有许多诡异声音传来,众人这才发现来的东西竟然不是一只。

冲到外面的丁游也被眼前的东西给吓到了。

只见这破屋已经被团团围住,那些东西在夜色之中如同鬼魅一般让人看不清模样。

茂密的林木挡住了月光,丁游只能依靠屋里的微弱火光看见有东西扑向马匹,他来不及想什么就提刀冲了上去,努力听声辩位。

与此同时,破屋里也响起了嘈杂的打斗声。

突然,凛冽刀光闪过,丁游心中一惊。

好在大刀只是擦着他的脸庞扎入面前的东西身体里。

丁游回头一看,发现帮忙的是同样在破屋里落脚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手里拿着火把,不多时就助他驱赶走周围的东西,让他有时间拉着马匹进入屋中。

这也让本就不宽敞的屋子顿时变得拥挤无比。

“不要靠近外面,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那领头的男人突然开口,这时候众人也无法顾忌什么,全都挤到一起。

丁游看着屋里的一堆残肢断臂,心中惊骇,忧愁地问领头的人,“外面的东西是什么?”

那样锋利的指甲,枯瘦细长的手臂根本不是人能有的,但若是鬼物的话早就冲进来了,根本不会在外面徘徊不进来。

“它们是山鬼,只在山林中的夜晚出现,与夜色融为一体时无声无息,喜好吃人。”

男人边说边用臂弯擦去刀上的血,眼中还闪着狠意,只是这狠意不是对丁游他们,而是对外面的山鬼。

丁游这才想起来道谢,“多谢几位侠士方才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高隆,”男人看了丁游一眼,“别高兴太早,那些东西不进来是因为火光,等火熄灭它们就会一窝蜂地涌进来将我们撕成碎片。”

方才也是因为有火把他们才能驱散山鬼。

说白了,就是他们也不是山鬼的对手。

此话一出,王春他们面色惨白,虽然刚才除了那已经昏过去的兄弟外他们都没有受伤,但这都是因为有对面这群人的存在。

现在听这话,他们明白一旦山鬼闯进来,大家都自身难保。

“高大侠,恕在下多问一句,你们如此厉害也拿对方没有办法吗?”

张大奎看他们个个都挺厉害的。

可高隆几人对视一眼,却是无奈叹气,“我们平时就是接点捉鬼人和那些修士都瞧不上的任务,赚点银两混饭吃,比你们多一点经历罢了。”

他们虽然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但终究只是会些腿脚功夫的凡人,比不上捉鬼人也比不上修士。

闻言,丁游几人都大失所望,看着那正燃烧的火堆面色惨白。

这火堆顶多再撑一柱香。

这时。

“若是先生在就好了,先生一定有办法的。”

想起陆风的一系列手段,王春他们几个忍不住嘀咕一声,这倒是给丁游和张大奎提了一个醒。

陆风不是交给他们一首战歌吗,说能驱鬼避邪。

那样的人物拿出来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山鬼也能驱退。

“没想到多少次死里逃生,竟然会折在这里。”

高隆一行人都不知道丁游他们在想什么,各自握紧手里的刀,拿出一切能使用的手段,脸上都是决绝之色,显然对自己不得善终的事早有准备。

只是真当事情到来时还是有些唏嘘害怕。

“也许,也许我们有办法。”

丁游这话也说得不大自信,他并不确定能不能行。

闻言,高隆他们则是诧异地看着他,脸上精彩万分。

从进这破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群人只是一支商队,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人,这样的一群人能有什么手段。

不过见丁游都说出来了,还是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一首曲子,听说能驱鬼避邪,山鬼也是鬼……想来应该可以。”

丁游说完之后,高隆他们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觉得丁游是被吓坏脑子了。

“一首曲子能成什么事?”

“算了,你们就试试吧,高歌一曲冷静冷静。”

都是将死之人,也没必要把话说得太难听打击人心。

但高隆看着屋里的马匹,眼睛微动,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谈话间,林中突然掀起大风,屋里的火堆四处乱摇,剧烈的燃烧之后就是火光逐渐微弱。

“它们要进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门外的山鬼正对他们逐步紧逼,虎视眈眈。

这次他们总算是看清楚了山鬼的模样,不过这模样却让他们大感意外。

这长发及腰,容貌与常人毫无区别的东西竟然是山鬼,若不是那奇长无比的四肢昭示着面前的东西不是人,他们只怕是都要觉得是有误会了。

“它们只有人的皮囊,并不是人,你们不要被迷惑了!”

果不其然,在高隆说完之时,王春他们从断壁处看见一只山鬼突然张开嘴,裂开了大半个脑袋,然后缓缓退到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但那恐怖模样吓得他们差点惊呼出声。

“火越来越小了。……”

众人的心也越来越凉,双腿宛如被浸泡在寒冰之中,那股阴冷顺着他们的腿逐渐爬满全身,最后像一只大手紧一样紧禁锢着他们的心脏,让连呼吸都呼不过来。

在最后的柴变成炭火的那一刻,破屋里越来越黑。

屋外徘徊的山鬼也长手长脚地走了进来。

“一会儿若是骑上马拼命往林子外跑,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它们不会追。”

动手的最后一刻,高隆还是对丁游他们说了这话。

他原本是想将马留给自己人的,仅凭丁游他们根本无法与他们相争。

但是看着王春那几个年纪尚小的小子,他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丁游愣了一下,却是沉默着没有回应,而是转头对王春几人道:“你们试试看先生教的曲子。”

说完他就提刀和高隆他们一起与山鬼厮杀起来。

但是山鬼的速度非常快,进来两三只他们就招架不住,高隆为救兄弟眼看就要被那利爪穿透胸膛。

“万众一心兮……”

突然,战意高昂的词在破屋里响起,伴随着敲击大刀的声音宛如数万将士在冲锋陷阵。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屋里的众人都心神恍惚,耳边响起了无数厮杀呐喊声。

声音从虚到实,带起一阵阵音浪猛地将闯进来的几只山鬼震飞出去。

“嘭!!”

破屋也被震碎,露出了外面的其他山鬼。

但是这些山鬼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捂住耳朵不停哀嚎。

见真的有效,丁游和张大奎也赶紧加入进去,这让高隆他们看傻了眼。

但仅是犹豫几息,他们赶紧弹刀和之,虽然不会唱,但是弹刀不难。

整齐划一的清脆声中,有手拿大刀、身穿铠甲的众多将士虚影出现,他们随着音浪向四面八方的山鬼杀去。

霎时,周围响起了阵阵撕心裂肺的鬼叫声。

声音平息的那一刻,周围已经不见一只山鬼。

众人心有余悸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一个难言的激动。

“真的可以,先生没有骗我们……”

丁游猛地敲在王春的头上,“不许再说这话,先生自然不可能骗我们,说这话是对先生的不敬。”

他也是害怕,像陆风那样的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听见王春的话。

竟然如此轻易就逃过一劫,高隆他们仿佛还在梦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丁游他们,咽了咽口水之后颤着声问:“你们说的先生是何人?”

他们也算是见过很多大人物的人,但是从未见过仅凭一曲战歌就消灭山鬼这样的事情。

丁游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形容陆风,也不知道该不该同别人说,最后只能道:“是我们半路上遇见的一位青衣先生。”

见状,高隆他们也知道不该再问下去,转而略带希冀地看着丁游。

丁游自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便道:“这首曲子自然是人人都可以学,先生宅心仁厚,定不会介意我们传出去。”

这样实用保命的东西,若是人人都能学会,就能少死一些。

而且就算他说不可以,高隆他们都已经听过这曲子了,他们想唱,他自个儿也拦不住,况且他看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多谢!!诸位这个朋友,高某交定了!”

大虞王都。

白鹿书院里打坐休息的陆风突然睁开眼睛。

“山鬼?”

这种鬼物他倒是没有见过。

第202章奔赴大贞

翌日,张君鉴同几位老友排排躺在庭院中晒太阳,脸上都是唏嘘之色,看来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居然会输得如此之惨。

张君鉴心中要好受一些,因为他知道陆风是个修士,所以猜想年纪定然是没有看着这样小,他也就算不上是输给年轻人。

就在几人感叹万分之时,陆风撑着竹竿来到他们的身边。

“几位前辈,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嗯?”

几人听见陆风的话,瞬间来了精神,没有想到陆风竟然也有请教他们的时候,顿时一个个都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陆风拿出画卷,对众人道:“陆某想找到这个作画之人。”

一听与画有关,那姓崔的老者喜笑颜开,棋琴书画中他最拿手的便是画,在场几人在这方面都要比他逊色。

“崔兄,这画可是你的强项。”

张君鉴他们也是很有自觉,听见是画就齐齐看向那灰袍老者。

“那就给我看看吧,名家画作我看过不少,想要认出是谁的画不难。”

说着,灰袍老者就接过画。

见其有些陈旧,还以为是昔日古画,展开的时候动作都是谨慎的,只是刚一打开他就觉得不大对劲,入眼是一大片白。

等到将画全部展开他便傻眼了,眉头皱着看向陆风,好似在问陆风是不是在消遣他们。

便是张君鉴看到那画上只有一口井后,也觉得陆风是在开玩笑。

“这画上就丁点着墨,谁能看得出来!”

陆风适时解释,“此画是在下偶然所得,因对画上枯井十分感兴趣便留下了。但见这是幅未完成的画作,便想找到原主请其补全。”

听见陆风的话,几人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同时仔细打量画上的枯井。

“从这井看确实是能看出原主画技不错,但是要仅凭这几笔墨迹就看出是何人所作,那确实很难。”

至少这灰袍老者目前做不到,其他几人也看不出来。

不过他们倒是给陆风指了一个方向,那便是三月后设在大贞不知山的十国大比。

虽说那只是十国状元的比试,但是每次都有不少大儒、名家齐聚在此,其中定然有画道大家。

陆风若是想找人,去那里找最合适,不过若是画这画的人是个无名之辈,那去了也是白去。

闻言,陆风收回画卷,感慨去大贞后事情还挺多。

“多谢几位前辈。”

见陆风有要去大贞的意思,张君鉴开口道:“先生若是要去大贞的话,不如同我们一道,状元出来之后我们也要启程去大贞。”

一是大虞的状元需要有本国文人陪同,二是这样的盛事他们也不想错过。

若是能在大儒身旁听上几句,对他们来说也是受益匪浅。

因为能成大儒之人,身上多少都会有能令鬼邪畏惧的浩然正气。

这浩然正气在大儒授课之时,还能助听课的人增长文气,是所有读书人都想要的东西。

可是陆风想了想后便拒绝了。

若是和张君鉴他们一道,那需要很久才能到大贞,但他还有事要做,自己孤身一人速度能快些。

闻言,张君鉴微微失落,不过却不强求。陆风一个修士,也许一个人行事要方便些。

接下来的这两日,陆风都在白鹿书院中落脚,偶尔打坐修炼,偶尔在书院中四处走走。

这白鹿书院无疑是最好安静看书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牵动人心的殿试已经结束。

众多学子从贡院里出来。

纪明悟出来后就一直在寻找陆风的身影,没有看见之后也不气馁,坚信先生既然来了,那一定会来见他的,遂同展少观几个书院的学子一起回去。

路上,几人凑在一起讨论考题,相互对了一番之后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只有纪明悟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看不出悲喜。

“纪兄如此平静,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除了纪兄,我也不知道这状元之名还能花落谁家。”

“尚书家的金公子倒是有可能,不过他们家也真是倒霉,临考前竟然被下狱了。”

“那是自作孽,老天都看不下去阻止,用雷劈了他家祠堂,贪官一个……”

谈话间,众人已经回到了书院,这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拜见院长。

只是一行人踏入院长的庭院中。就看见一个青衫男子坐在树下看书,还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人是谁之时,身边的纪明悟却已经如离弦之箭奔向陆风。

“先生!你竟然在这里!”

纪明悟还以为陆风会在城外或者在客栈落脚,没想到竟然在书院之中。

见纪明悟回来,陆风温和地笑了笑,将书放在石桌上问纪明悟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殿试不难,学生有十足的把握拿下状元。”

同纪明悟一道回来的学子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禁感到诧异。纪明悟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十分低调的人,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张口便说状元是他的。

虽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说和纪明悟自己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自己说出来就有自大傲慢之嫌。

但是更令他们意外的是陆风接下的话。

“我自然知道,所以不是在问你殿试结果如何,而是问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过得如何。”

纪明悟闻言一愣,“学生挺好的,就是有些想大家了。”

他感觉已经离开小山村很久了,不止一年那麽久。

陆风闻言笑了笑,“事情结束之后便回去看看,苏木和平生他们都要离开了,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纪明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是知道苏木和平生的身份的,知道他们终究不可能一直留在小山村。而且混元界这么大,若不是有心寻找的话,确实很难再相见。

“是,学生一定会回去看看。”

这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回去,上任之后就很难再回去了。

两人谈话间,旁边的人等不住了,上前拱手一问:“您便是纪兄的先生?真是久仰大名。”

纪明悟能在书院中占有一席之地,便是因为他学识过人,而这一切纪明悟都说是他的先生教他的。

他们一直以为这先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几人说话间,张君鉴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刚好听见这几个年轻人的问话,顿时觉得不可置信,然后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走到陆风身边。

“没想到明悟的先生就是你……”

等了许久的人竟然早就相识,有些意外但感觉又在情理之中。

张君鉴有些魔怔地拿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一堆稿纸凑到陆风面前。“这些让人匪夷所思、叹为观止的算式都是您教纪明悟的?那能教教我吗?”

其他人闻言都眼巴巴地看向陆风。

他们是知道张君鉴手里的东西的,当初也得纪明悟教过一阵子,但是这师父想来一定比徒弟更厉害。

面对众人请求,陆风无奈笑笑。

“陆某已经将所学尽数教与明悟,他教的与在下教的并无区别。不过放榜之前陆某都会住在明悟的小院里,诸位要是有不解的地方,陆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起自己还住在书院,纪明悟又的书院照拂,陆风也没有拒绝太彻底,只是听这些人的意思,这几天他很难安生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日,放榜之事被许多人遗忘,他们大多挤在纪明悟所住的小院里,不仅是算数,那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层出不穷。

好在纪明悟是知道陆风喜静的,他将人尽数堵在门口,只有他回答不上的问题才会让陆风来看看。

小楼中,陆风与张君鉴看着屋外的场景。

现在的纪明悟教起人来已经颇具大家风范,虽然年纪较轻,但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些陆风的影子。

陆风感叹,不知不觉纪明悟就长成了宠辱不惊、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先生教出一个好学生。”

就如陆风所说,学识这一块,纪明悟得陆风真传,已经担得起一声夫子了。

得纪明悟一个学生抵张君鉴收十多位门生。

曾经他还想收下纪明悟,但是在与陆风相处几日后,他越发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只怕是在耽误纪明悟。

听着张君鉴的感慨,陆风微微一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说起来他这个师父当得确实不大称职。

纪明悟很聪明,所以多是自学成才,平生则是受苏木和吴羽子教导较多。

“哎~”

“先生何故叹气?”

“只是颇感惭愧……”

看陆风这样,张君鉴不明所以。

三日后,正是放榜的日子。

无需纪明悟亲自去看,报喜的人已经率先到书院了。

接着恭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书院门口几乎被踏破,熟的、不熟的都想要见一见这新科状元。

只是得到消息的纪明悟却是谁也没有见,径直去找陆风去了。

“先生!我……”

只是当纪明悟进来之后,那桌边已经没有陆风的身影,桌上只有一大袋银子和一张字条。

先行一步,大贞不知山见。

猜到陆风是有要事要处理,纪明悟倒也不失望,只是颇感无奈地笑了笑。

“先生似乎不擅长处理离别之事。”

这是纪明悟从与陆风相处数年中得来的结果。

陆风总是不声不响地来,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知是不喜分别时的心情,还是不习惯送人离开,或是别人送他离开。

反正陆风鲜少与熟人有真正的告别。

没想到强大理智如先生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不会处理之事。

纪明悟在心中感叹一下,而后将纸条小心收起,这才看向那一袋银子。

放手上掂了掂,纪明悟顿时明白这估计是陆风身上的全部积蓄了。

他不禁鼻头一酸。

在纪明悟感触颇多之时。

九天之上,陆风腾云驾雾好不潇洒,半天时间就已经出了大虞边境。

只是走到半路陆风才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忘记同纪明悟说他有几个师弟的事了。

陆风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想了想还是作罢。

觉得他们师兄弟若是有缘遇见,定然会认出彼此的,只是到时候希望不要太惊讶才好。

想罢,陆风双手背负在身后,毫无负担地飘然而去。

大贞地处较远,中间还要横穿一个王朝。

陆风虽然对这些没有去过的王朝很是感兴趣,但是现在还是找奈河比较重要。

遂只是在云端上匆匆看了一眼那王朝,最后在天黑前终于在大贞地界内落脚。

“这是什么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正在陆风疑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吁!!!”

马上的人被陆风吓了一跳,紧急拉紧缰绳。

第203章新婚良缘

看马蹄与陆风险险擦过,马背上的人心下一紧。

“你这人怎么回事?突然窜到路中来!”

他之前明明瞧路上是没有人的,但只是眨个眼的功夫,陆风就忽然出现在他前方,若非是他及时勒马,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这人出现得实在诡异,若不是看他气息平平,身上不见任何异样,他都要怀疑这人是盘踞在荒郊野岭里的恶鬼了。

陆风带着歉意地一拱手,“抱歉,在下眼睛不好,在山间迷了路,这才……”

“眼睛不好你也不能……”

那人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陆风手里拿着根竹竿,加之眼神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他心中一惊,顿时明白这眼睛不好具体不好到什么程度,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算了,也是我的马太快了。”

说罢,马背上的青年看看周围的荒芜人烟,又看看手无缚鸡之力的陆风,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问:“既然是迷了路,那原本是要去哪?”

陆风想了想道:“进城吧。”

听这语气,青年感觉陆风像是临时决定的目的地,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进城也还算顺路。”青年说着就对陆风伸出手,“上马来,我捎你一段。”

陆风有些诧异,“天黑后不是要关城门吗?”

“关不了,今日城里有大喜事,城门已经连开两夜了,快走吧。”

虽说随时都能进城,但是去迟了也是个麻烦事,若是叫有心人挑拨关系,他回去无法与父亲交代,遂催促着陆风上马。

但是没想到陆风竟然拒绝了他,“在下不习惯与人同骑,我还是骑我的牛吧。”

活落,陆风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头大青牛就从林子里冒了出来。

“这……”

青年头皮一紧,他之前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头牛的存在,按理说就算藏在林子里他也不会看不见,毕竟这林子可算不上茂密。

这青牛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之前陆风也是如此。

现在再看陆风,青年此刻只觉得诡异,想赶紧离开这地方。

“在下还要赶时间,所以路上可能就无法停留。”

马比牛快,陆风骑牛追不上他。

陆风好似没有察觉到青年语气中的不自在,“无妨,公子尽管走,在下会自己跟上来的。”

“哪……走吧。”

话落,青年就迫不及待地打马离开。

陆风听着对方着急离开的马蹄声笑了笑,慢悠悠地坐到牛背上,对大青牛嘱咐道:“跟着他吧。”

对方已经骑马跑出去很远了,但是大青牛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的,只是眨眼间,它驮着陆风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跑了半晌,青年回头看着身后空无一人,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

若只是他想太多了,却因此将人抛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这个口。可路上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人,他会提防也正常。

就在青年进退两难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牛蹄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陆风悠哉游哉地坐在牛背上朝他招手。

“……”

不对劲,这瞎子绝对不对劲!

青年也顾不得什么,拉起缰绳就跑。

看着那一溜烟就消失在视野里的一马一人,大青牛哭笑不得地出声,“先生,看来是您吓着他了。”

“确实好像吓到了……那就更要追上去给他赔礼了。”

听这话不像是追上去给他赔礼,倒像是追上去吓死他。

大青牛有些诧异地扭头看陆风,“莫非先生认得他?”

它跟在陆风身边许久,头一次见陆风这般。

“不认得,”陆风摇摇头,“不过有些缘分。”

闻言,大青牛就不再询问,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半晌后。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青年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后面不紧不慢的大青牛,他干脆停在了城门口。

等陆风过来之后,才不大自在地拱手道:“前辈何必如此戏弄于我?”

“嗯?”陆风露出不解的神色。

见陆风这个模样,诸多怨气话就这么被卡在了喉咙里,姜闫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前辈既然是修士,又怎会迷路?”

他这一路可算是确定陆风的身份了。

可陆风却真诚道:“因为在下看不见,确实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为好。”

他是来找奈河的,但入了大贞后一时拿不定该往何处走,可是姜闫的出现刚好帮他指明一个方向。

闻言,姜闫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开口问陆风是不是来贺喜的。

“什么喜?”

陆风并不知是什么喜事,但来都来了,若是能讨到一杯喜酒,蹭蹭喜气也不错,他喜欢这种热闹。

姜闫闻言反倒觉得奇怪,“自然是宋家公子娶亲之事,这来来往往的修士几乎都是为了此事来的,莫非前辈不知道?”

两人边说边下马往城里走,一进城就看见满城张灯结彩,红菱挂满千家万户,热闹非凡。

看这架势,陆风还感叹一句:“好大的手笔。”

“世家的喜事自当如此,何况是家主之子娶亲这样的大事。”

陆风微微一愣,“世家?哪个世家?”

五大世家他都见过,家主之子也见过几位。

宫巡缮、皇甫应海、欧阳真章、宋衢……前两个应当不是,但如果是柳家的话,这喜酒他不大想喝。

听见陆风的问话,青年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难道前辈连宋家家主之子娶亲,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这可是人尽皆知的!”

毕竟是世家,地位仅此四大皇朝之下,所以这事在大贞可谓是人尽皆知,有头有脸的宗门都会到来,就是皇宫里也有人来送礼。

“原来是那小子。”

听见是宋家,陆风还挺意外,没想到宋衢竟然要成亲了,那这杯喜酒他就非喝不可了。

走在城中,听着街上的热闹声,陆风问姜闫:“这么说来,此处便是篁山了?”

姜闫发现陆风对大贞的事知之甚少,甚至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他再次觉得奇怪。

“这里是大贞云州,不过篁山就在云州外不远。”

“前辈既然已经到城里,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既然陆风不是来贺喜的,姜闫便不打算再同他一路,他还要赶着去送礼,不敢误了时辰。

说罢,与陆风匆匆行一礼便走了。

“哎~”

陆风叹息一声,他原本还想借姜闫的请帖进宋府,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先走了。

没有请帖可不好进门。

陆风想了想,拍拍大青牛的头,将之收入袖里乾坤中,然后杵着竹竿往城中走。

街上有人注意到了陆风,见跟在他身边的大青牛不在了还觉得奇怪。

而陆风在街上悠闲地走着,朝着城中那喜气最旺盛的地方走去。

一路走来他看到许多修真人士的身影,感叹不愧是世家,宾客如此之多。

宋府外还设了禁制,宾客都只能拿着请帖从正门进入。

看着在门口身着一身大红喜服,意气风发的宋衢,陆风脚步停在不远处。

宋氏父子见过自己,某种程度上他还有恩于他家,自己上前定然是无需请帖也能进入的,但是来往的修士都是人精,少不得要被人围观一番。

陆风一想到那场景就觉得难以应付,遂转身往后院的方向去。

这些禁制对他而言并无作用,陆风很是轻松就越过墙头,身姿轻盈地落到院中,与面前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

“你是谁?!”

见陆风是翻墙进来的,黑衣人惊疑不定,一时想不通陆风与宋家是什么关系。

不过陆风却是一眼就看出这黑衣人是宋家的仇人,对方臂弯里还夹着个一岁多的孩子。

府中的喜气比外面还要浓厚,看来是桩良缘。

只是这喜气逐渐散开,其中还生出缕缕黑气,看着是喜转悲,这让陆风很是不高兴。

他喜欢看人间大团圆,喜欢宁静祥和,不喜挑事的人。

尤其对方挟持着的孩子,手腕上还戴着一截常青藤。

那是苏木亲自取下来,由他交给这孩子的,便是盼望这孩子能无灾无病地长大。

“把孩子给我吧。”

陆风平静开口,语气不掺任何情绪,但也不似平时温和。

黑衣人见陆风丝毫不受那禁制的影响,自己又看不透他,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可若是将孩子交出去,他回去也无法交代,只得迂回道:“既然你我都是不希望宋家好过,那孩子在谁手里都一样,不如离开再说……”

说罢,黑衣人就想穿过禁制。

“陆某生平最厌恶为非作歹之人,尤其是对稚子出手的。”

话落,一枚功德敕令甩出,黑衣人连忙抬手抵挡,深知不够还拿出了法器。

可是白光闪过,法器变成灰烬,黑衣人也被敕令猛地击晕过去。

孩子从臂弯间脱落。

陆风剑指一动,功德敕令化作柔和大网将其稳稳接住。

看着被送到面前的孩子,陆风伸手接过,探查后发现这孩子没有大事,只是被药迷晕了才松口气。

陆风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一招手便是隔空取物的小神通,晕死在墙角的黑衣人就一下子被拖到石桌旁躺着。

不再管他,陆风伸手唤醒熟睡的孩子,看着他感叹。

“没想到你都这样大了。”

当初襁褓里的婴儿眨眼就这样大,这个感觉十分奇异。

小孩迷糊睁开眼,看见陆风后丝毫不怕生,因为是在鱼池边风大,还往陆风怀里钻了钻。

陆风微微一笑,院里的风突然变得柔和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

陆风看四处张灯结彩,前院声响震天,便猜到这孩子是被人趁机掳走的,现下宋家应当已经发现不对了。

“宋……遇仙。”

一岁半的小孩说话还不大流利,不过陆风却是轻松便听懂了,听见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也是哭笑不得。

“宋御关倒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说起来前不久还是你的生辰,我送你一个生辰礼好不好?”

宋遇仙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畏惧,高兴地说好。

……

就在陆风带着宋遇仙在后院闲聊之际,前厅里听到下人来报的宋衢却是变了脸色,连忙带着人在府中四处寻找宋遇仙。

今日宾客众多,就是其中掺了些心怀不轨之徒他们也察觉不出来,若是宋遇仙被仇人抓住,宋衢想一想就觉难受。

“怎么会不见呢?不是叫你们小心看着吗?!”

“看护小少爷的人都被迷晕在屋里,我们也是才发现,四处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小少爷,只怕……”

听到回话,宋衢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今日是自己的大婚,拔出剑就在院中杀气腾腾地找人。

“禁制没有被破坏,人一定还在府中,大门看紧了,一处一处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闻讯而来的宋御关连忙问宋衢怎么回事,听完宋衢的话后眼中亦是寒气森森。

“拦住大门,任何人都不许出去!若是找不回来,几位长老随我血洗柳家!!”

除了柳家,没人会干这事,到时候便新仇旧恨一起算!

当所有人都动起来之后,前院的众多宾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大喜的日子没想到竟然会出事,有人担忧,也有人事不关己,但无一例外都在打探消息。

宋衢提着剑一处一处找,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听见了声音,便猛地冲了进去。

“贼人拿命……”

陆风抬头看着来人,温和笑道:“大喜的日子,如此杀气腾腾的,可不像是做新郎官的人。”

宋衢看着坐在院中,怀里还抱着宋遇仙的陆风,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愣怔,当初与陆风相识的场景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直到看到地上还躺着个黑衣人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之后。

“哐当!”

“宋衢拜见仙长。”

剑被丢到一边,宋衢噗通一声跪在陆风面前,“多谢谢仙长救下我小弟。”

第204章家族兴旺

陆风还未来得及叫人起来,院外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贼人在哪?!”

一个身着华丽喜服的女子提剑踏进院中,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红盖头,话语间豪爽又带有侠气。

宋衢听见声音也是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发现新娘竟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着急地说什么新娘新婚夜不能出门这样的话。

但新娘却是十分爽朗道:“贼人都打上门来把小弟掳走了,我还坐在屋里干什么?”

话刚说完,新娘进入院中便见自己的新郎跪在地上,这着实让她好好愣了一下。

这时陆风赶紧开口:“快起来吧,在下与这孩子缘分不浅,此刻遇见也是命中注定,无需行此大礼。”

后面陆陆续续进入院中的人越来越多,叫众人看见新郎官跪在地上也不像话。

闻言,宋衢才从地上爬起来。

而此时,宋御关和宋家几位长老也寻着声音找到了这里。

看见陆风,宋御关脚步一顿,自动忽略了地上的黑衣人。

“您,您是……”

其他人不明白这院中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是谁,宋御关却是在看见陆风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再看见宋遇仙在陆风怀里的时候,呼吸都不禁加重。

立马就行礼,“拜见……”

眼看宋御关又要跪下去,陆风及时开口,“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是是是!”

宋御关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还请诸位在前院稍坐片刻,宋某稍后就来。”

在主人家的催促下,众人只能一头雾水地被宋家长老请到前厅去。

有人好奇地问其中一个长老,问院里的人是谁,为何会得宋御关这态度?

可是那长老哪里晓得,都是十分不解,又鉴于这是自家私事,也只能随意说两句糊弄过去。

后院中不多时就只剩宋家几父子和刚过门的新娘。

陆风将宋遇仙交还给他们,见几人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主动笑着对宋衢道:“你倒是福源不浅,能得这样一桩良缘,娶到如此侠义的女子,可要珍惜。”

若是这话是别人说的,宋衢会笑着客套几句,但出自陆风的口,他就有些脸红,回头看着新娘子道:“我与苓儿青梅竹马,此生自当不离不弃。”

说罢,他牵过还十分疑惑的单苓的手,略带紧张地问:“不知能不能请前辈做个证婚人。”

宋御关也是恍然大悟,如果这桩婚事能有陆风见礼,那一定是喜上加喜。

“自然可以。”

陆风笑了笑,他也想蹭蹭这难得的良缘喜气,便点点头答应了。

此刻一切从简,宋衢重新给单苓盖上红盖头。

单苓见宋家父子都如此郑重高兴的模样,虽不明白,但也愿意与宋衢就在这小院中拜堂。

“一拜天地!”

宋御关站在陆风旁边,手里牵着宋遇仙,高兴到有些颤音。

他这两个儿子都是福源不浅的,宋家来日可期。

前面拜天地还十分正常,可单苓后面听见宋御关说二拜仙人的时候,她心中一惊。

随着他们转身,她才知道这仙人是哪位,顿时明白陆风做证婚人,为什么宋衢他们会如此高兴。

没想到宋家与仙人有些关系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当初宋家从大祈回来之后就传出宋家与仙人有关,只是当时大家都不觉得这是真的。

后来宋家更是一字未提,众人都只当那确实是个谣言,她当时好奇还问过宋衢,宋衢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再在意。

没想到这样的事,宋家竟然能守得这么严,若是换作别人,早就忍不住大肆宣扬了。

连得她现在都仿佛身在梦中。

“礼成!”

在陆风面前拜完堂,两人都有些紧张地递上喜酒。

陆风接过酒杯,抬头看向上空。

那些将散未散的喜气终于凝实,中间掺杂的那丝不吉利的黑气也已经不见。

良缘带来的喜气中有若隐若现的五彩霞光,让人心情舒畅,深感天地之奥妙。

喜气凝成气柱,落到宋家祠堂,顿时令宋家气运涨了几分,这是家族兴旺之兆。

还好他出现得巧,将宋遇仙留下,阻止黑气扩散,若是今日喜事变丧事,宋家定然会受影响,逐渐走向衰败。

沾了这喜气,他找奈河也能容易些。

陆风看着面前的新人很是欣慰,抬手间手中白光闪过,两枚喜庆的同心结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百年恩爱双心结,有情人终成眷属,定当白头偕老。”

两枚同心结分别落到新人手中。

宋衢与单苓对视一眼,眼中都十分欣喜,给陆风行礼道:“多谢前辈赐福。”

宋御关看着很是激动,可就在这时,宋遇仙摇摇晃晃走到陆风面前,抬头稚气地问:“我的呢?”

他还记得方才陆风说要给他生辰礼的事,现在哥哥嫂嫂都得了,他便开始着急。

陆风温和一笑,“自然是忘不了你的。”

说罢,他伸出剑指在宋遇仙手腕上的常青藤上拂过。

“我在这上面留了东西,日后便是再厉害的人也无法伤到你,所以这藤蔓你要一直带着,不可以摘下来。”

闻言,院子中的人都大喜,对着陆风是拜了又拜,“多谢先生赐予我儿这样贵重的东西。”

可宋遇仙年纪太小,根本不懂什么贵重不贵重,但能听出这是陆风很厉害的意思。

便好奇问:“你这么厉害,能当我师父吗?”

在草堂住过一段日子,被灵气滋养的宋遇仙明显比一岁小童还要聪慧。

“小弟,不可胡说!”

听见这话,宋御关他们都冒出冷汗,可同时也有些期待地看着陆风。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看见陆风摇头的那一刻,他们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陆风话锋一转道:“你的师父另有其人,你以后会遇见他的,那是一个极好的人。”

闻言,宋御关他们心情跌宕起伏。

欣喜地想,陆风说不错的人,那一定不错。

原本因为宋遇仙这坎坷的命运,他们就想早早给他找一位师父,好早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现在陆风都这么说了,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情了结,陆风开口道:“好了,无需顾忌我,大喜的日子忙自己的事去吧。”

若因为自己将所有宾客都晾在前院实在不像话。

宋御关他们对视一眼,最后对陆风拱手道:“先生不如同我们去前院坐坐,我让下人去备个安静宽敞的院子……”

他们想留下陆风多住几日。

陆风摆摆手,“不必麻烦,这小院就不错,陆某喜静,就不去前院了。”

“是。”

陆风愿意留下就最好了。

几人拱手行礼后,就拖着那地上昏死的黑衣人离开小院。

陆风并不在乎那黑衣人怎么处置,宋御关他们带走了他也省去一些麻烦。

只是宋遇仙却是哭闹着被抱走的。

小院位置偏僻,好在时常有人打理,如此清幽的环境很是和陆风心意,他盘腿坐在院中打坐休息。

前院。

宋御关他们红光满面地出现,看得众人满心狐疑,忍不住各种探听,但是宋家人嘴严得很,什么都没有说,叫众人心头痒痒。

姜闫在角落里坐着闷闷地喝着酒。

他家只是这云州的小家族,哪怕有幸进入宋家,位置也排在了角落里,连宋家主都没能搭上话,不禁为接下来事感到着急,不自觉就多喝了几杯。

可是他这个样子却是引起了隔壁人的嘲讽,“好酒难得,寻常人家可喝不到,姜兄这个时候多喝几杯,还可以把礼品钱挣回来。”

“我……”

姜闫是个木讷的,被这么一说脸上不禁臊红,抬着酒杯结结巴巴,不知如何作答。

他的礼品和众多贵礼相比确实显得寒酸,还真的比不上这酒,所以才会这般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除了附近这几个人,其他人都没有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他们也不在意,都在讨论宋家方才发生的事。

“你们说那位青衫男子究竟是何人?”

“眼生得很,看不出是哪路修士,不过这样眼生的,估计不是大贞人,倒像是外来的。”

听着众人的讨论,姜闫微愣,不自觉就想到了路上遇见的陆风,不过想想又觉得那只是巧合,毕竟陆风不是来贺喜的,想来连宋府都没有进来。

不过旁人紧接着的一句,让他差点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眼瞎的修士倒是第一次见,感觉那人不像修士,倒像书生。”

姜闫如遭雷击,方才他还心存疑虑,但是此刻已经是十分肯定了。

连忙站起身来,“敢问诸位方才说的是不是一位气质儒雅,青衣执杖,举止不俗的年轻人?”

“是又如何?”

众人看着突然插嘴的姜闫面露不解。

但姜闫却已经跌坐回位置上,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莫大的机会,了。

早知道陆风与宋家如此关系匪浅,他就应该同陆风一起过来的,如此,求药的事情或许还要简单许多。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姜闫万分懊悔,但是旁人见他这样却是不明所以,觉得他是酒喝多了,发起了疯。

可是下一刻,宋御关突然来到姜闫身边,满含笑意地问:“小友认得陆前辈?”

姜闫看着宋御关同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来,“如果是姓陆的话……想来应该是认得。”

在宋御关询问的眼神中,他将自己与陆风认识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宋御关听后若有所思,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请姜闫上坐。

这番举动让众人更加好奇陆风的身份,先前说话笑姜闫的人却是不知所措,暗道姜闫是走了狗屎运。

而坐上主位,得宋衢亲自招待的姜闫也是不敢置信。

翌日。

陆风在小院中活动身体,宋衢早早便端着早饭送来。

昨日他们连夜审那黑衣人,结果和他们想的大差不差,所以这大婚第二日宋府就忙碌起来,其实送饭这种事大可以让下人送的,但是怕这些人冲撞了陆风,宋衢凡事都亲历亲为。

陆风边用饭边问宋衢,知不知道一个叫奈河的河流。

“未曾听闻,先生寻这河做什么?我这就让人出去找。”

“不必如此麻烦,陆某自己去寻就是,听说就在大贞。”

陆风将自己之前听过的故事娓娓道来,“陆某对这种鬼怪志异的事颇感兴趣,所以才想去那奈河瞧一瞧。”

“原来如此,这故事我好像听苓儿说过,也许她会知道,先生稍等。”

说罢,不等陆风说什么,宋衢便急匆匆去找单苓了。

没多久,小夫妻两就来到陆风所在的小院中。

“拜见前辈。”单苓对陆风款款施了一礼。

她在路上已经听宋衢说了来龙去脉,此刻见到陆风便直接说道:“我虽也不知奈河在何处,不过却知道这故事是出自大贞南边。”

宋衢补充道:“兴许是在幽州,那边多是河流水泽,就算不在幽州,那里的人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第205章假平安符

有了大致方位,陆风便不打算在云州多留。

而乍然听见陆风要走的宋衢他们都觉得突然,但也知道这地方留不住陆风,便要安排酒宴给陆风送行。

饭桌上人不多,除了宋家人,就只有几位长老。

只是吃的却不只是山珍海味这般简单,摆盘刀工都极为讲究,一个个如山水画卷样养眼,陆风都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文学最盛的皇朝,连吃的都这么讲究。

果然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也许他可以在大贞四处看看,不必着急赶路错过了沿途之景。

饭后,即使陆风一度说不必再送,可宋衢还是送陆风出城才停下。

“告辞!”

陆风空身而来,走时却带了个包袱,里面都是一些极为精致的糕点和酒。

宋御关他们自然是知道陆风什么都不缺的,所以思来想去,见陆风在席上对那些吃的挺感兴趣,就给陆风多装了些,若是其他东西陆风反倒不会收。

送陆风走后,宋家父子还得应付那些没有走的宾客,只是很有分寸的,对陆风的事没有说只言片语。

但姜闫不同,直接是来求见陆风的,宋衢只得实话说陆风已经离开。

“这就走了……”

姜闫有些意外,昨夜他转辗反侧,觉得自己无法从宋家求到药,也许可以找陆风帮忙,毕竟陆风看起来更好说话,与宋家关系又好。

可没想到这才一夜陆风就走了。

见姜闫面露失落,宋衢便问姜闫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此时此刻,姜闫也知再无他法,就只能开口道:“不瞒宋公子,我母亲几个月前生了场大病,现已到弥留之际,我来是想向贵府求一味药材。”

说是药材,但其实是能扭转乾坤的灵药,这样的东西整个云州估计只有宋家才会有。

其实之前他就几次差人来求药,但是结果无一成功。

可不愿放弃的姜闫还是孤身前来,想再试一次。

结果听见这话的宋衢却是爽朗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味药嘛,我立马就叫人去取来。”

宋衢的爽快让姜闫转不过弯来,反应过来后对着宋衢便是千恩万谢。

宋衢摆摆手,“这药确实难得,我宋家也仅有两株,不过救人救急,姜兄只管拿去。”

宋衢想的很简单,能与仙人遇见的人,气运都不会差,一株药换个善缘就很值得。

姜闫虽然不清楚陆风的身份,但是看宋衢如此举动,顿时猜到自己能拿到这株救命药与陆风有关,只是陆风已经离开,他就是想弄清楚也无从下手,只盼还有再见之日。

半月后,幽州。

晨光破晓,山林间凉气幽幽,早晨的露水挂在叶尖上将落未落。

突然,一队身着黑衣,腰间挂着大刀的捉鬼人出现在官道上。

“驾!”

急促的马蹄震落露水,匆匆与一头驮着人的大青牛擦身而过,眨眼间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午后,捉鬼人才停下,下马到路边的茶棚歇脚。要了几屉包子正吃着时,一铜牌捉鬼人晃眼一看,被出现在不远处的大青牛吓了一跳。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这牛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听见他的嘀咕,身边的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确实见有一头大青牛正晃晃悠悠地往茶棚走。

有人不敢置信,“不是之前遇见的牛吧,或许只是长得像。”

“不可能,牛可能像,但人不能也一模一样吧,这坐在牛背上看书的人可不多见。”

几人小声争论着,旁边的金牌捉鬼人突然开口:“休要再议论,只要不是鬼物就不干咱们的事。”

其他人闻言,皆不再开口。

但金牌自己却是抬眼看向陆风,眼神打量。

牛背上的人看起来明明只是个凡夫俗子,但一个凡夫俗子又怎能追上他们?

此时,大青牛已经来到了茶棚前。

“店家,麻烦来两个素包。”

陆风闻到香味顿时觉得有些饿了,将竹简塞到袖子里后,从牛背上下来。

宋家带出来的吃食在路上早已吃完,现在就剩一壶酒在牛角上挂着晃晃悠悠的。

“客官,四文钱。”

摊主从蒸笼里拿出两个热乎的包子,用油纸包着递给陆风。

只是陆风从钱袋中倒出来的,只有三个铜板。

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汉。

摸着仅剩的铜板,陆风只能尴尬一笑:“实在囊中羞涩,麻烦只包一个包子就行。”

“这,行吧。”

摊主见状便要收回一个,但就在这时,那金牌捉鬼人突然出声道:“给他装上吧。”

说罢,一文钱从他手中飞出,叮当一声落到那摊主面前。

“先生这是遇上好人了。”

有钱收,摊主就笑着将包子递给陆风,又接过他的三文钱,对陆风感叹一句。

陆风道过谢后转身,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杵着竹竿来到捉鬼人面前。

拱手道:“多谢,但无功不受禄,这样吧,我这里有个平安符,可保人平安,便当着一文钱卖给你了。”

“平安符……”

此话一出,几个原本静静喝茶的捉鬼人却是脸色一变,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陆风疑惑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金牌捉鬼人痛快接过,什么都没有说。

“多谢,告辞。”

既然收了,陆风就不再多问,重新回到牛背上,抱着两个热乎的包子再次悠哉游哉向前走去。

可在他走后不久,那几个捉鬼人突然出声,“一个鬼画符能有什么用,肯定又是个假的,大人可不要再被这东西骗了。”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瞎子也是卖假货的。”

“……”

仙人的事被传得满天飞后,各种与仙人有关的东西到处都是,平安符自然也是被人频频提起。

不知何事,这暗中就有人卖起了平安符,还是千金难换。

眼前的金牌捉鬼人曾经就掏空积蓄买了一个,结果差点被坑掉性命。

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鬼画符。

但是没想到现在又来了,只是这次不同的是,这是一文钱换来的。

虽然便宜,但看来依旧是假货,否则一瞎子哪里能弄来这种东西。

对于几位捉鬼人的提醒,何隽只是淡淡道:“我自有分寸。”

他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发现模样和上次买的差不多,心中失望。

原本还以为陆风会是返璞归真的高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想罢,何隽便要扔掉。

只是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东西扔在这摊子上不合适,就随手揣进了怀里,几口吃完包子后同其他人一道翻身上马离开。

另一边。

从官道上下到小路来,陆风可算是遇见了一个正在下山的猎户。

“小哥,劳烦问一下这陈家村怎么走?”

猎户手里提着两只野味,上下打量着陆风,“先生找陈家村做什么?瞧你可不像是来走亲戚的。”

“在下会一些拳脚,听闻最近陈家村闹鬼祸,就想来看看。”

陆风并未胡说,他这半月来一路打听,总算是听到了陈家村这个名字,只是听说正在闹鬼。

听见陆风的话,猎户没忍住笑了两声,“我就是陈家村的,先生这身板只怕是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是鬼了,而且也并非是我们村里闹鬼,是村外边,离村里还远着呢。”

“……原来如此。”

“算了,天色不早了,现在离开可没有地方落脚,先生不妨到我家去住一晚。”

猎户见陆风举止不俗,眼睛又不好,还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便卸下戒备,邀请陆风去自家落脚。

陆风也不推辞,拱手道谢后便从牛背上下来。

猎户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大青牛,“先生这牛不拴绳,就不怕它跑了吗?”

而且长得又肥又壮,要是被人看上赶走了,一个瞎子能上哪里找去?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他只能在心中腹诽。

闻言,陆风只是笑了笑,“我不拘着它,要是想走,那便走吧。”

猎户听见,感觉像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话,诧异地看着陆风,“这么大的一头牛,先生干脆卖我得了,我还没娶上媳妇呢,把牛给我换彩礼。”

陆风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得看它自己愿不愿意。若是愿意,我分文不取,若是不愿意,那便是黄金万两也换不走。”

“卖牛还得问牛愿不愿意……真是个怪人。”

猎户觉得这瞎子着实奇怪。

可突然,他就被顶得一个踉跄,回头一看,就是大青牛在顶他,直接顶得他往前窜出去。

猎户无奈拍拍背,“得,看来是不愿意了。”

不多时,两人一牛踩着日落进了陈家村。

路上遇见几个村民对着猎户打招呼,“大山你这次进山收获不少嘛,怎么回来还带着人呢?”

“路上遇见的,天要黑了,在村里住一晚。”

这村里人不多,进村后就没遇见几户人家。

陈大山领着陆风来到茅屋前,进到院里后,随手将野鸡往笼子里一放便去烧火。

陆风在院中站着,法眼下见远处有黑气盘踞,猜想那便是闹鬼的地方。只是现在鬼气并无躁动,看来是还没有闹起来,不过天黑后恐怕就不太平了。

看来一会儿得过去看一眼。

陈大山做饭简单,几根从地里拔出来的菜苗,加上几个土豆炖一锅,两个人就这么就着吃了。

这时,陆风突然开口问:“陈兄弟可知道奈河在什么地方?”

“不远,先生想看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刚好我要去镇上把从山里带出来的东西卖了。”

奈河就在村外面,下游还有个镇子,刚好刚好顺路。

说到这里,陈大山想起什么似的道:“先生可别想着去抓鬼,我听说那鬼物可厉害了,先后来了几波人,没一个人活着回来的。”

吃饱饭,陆风取下牛角上挂着的酒壶给陈大山倒了一点,好奇问:“你知道那鬼是怎么回事?”

“嗨,说来也是可怜,听说人是活活烧死的,死后就变成那样了,冤孽哦。”

陈大山小心捧着有缺口的碗,闻着酒香,猛尝了一口。

“感觉和我之前喝过的不一样,味要浓多了。”

“啧~看来以前喝的都是假酒,掺水了。”

喝了这酒,陈大山才知道自己酒量差,眼前已经开始天旋地转,不多时更是直接嘭地倒在饭桌上。

陆风没有想到他如此不胜酒力,无奈笑笑后将人送回屋里去。

再从屋里出来,陆风嘱咐大青牛,“在此处等我。”

话落,他便脚下生云,从院里升起,一眨眼就飘向了天际。

此时天已黑,陆风腾云驾雾飞过山头,无需寻找就看见了那鬼气最盛的地方,然后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