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受伤了?”蒋贺之担心地捧着盛宁的脸,门外响起阵阵掌声,特警们为兵不血刃地解救人质感到高兴。
然而盛宁仍在状况之外。他惘惘地抬起一张冰凌凌的脸,望着咫尺的爱人,眼里分毫不见获救的喜悦,却含着黄粱梦醒般的失落与失望。
神情骤然严肃起来,蒋贺之紧紧皱起眉头,令一双很深的眼彻底被眉骨投下的暗影笼罩。他问他:“当杨曦准备点火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盛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记得了,那一瞬间他好像想到了因缘果报,好像想到了被烈焰焚身的女孩岑菲儿。
“告诉我,你刚刚对杨曦说你要留下来,你是故意这么说拖延时间,还是你真就有心赴死,打算弃我一个人?”说话间,蒋贺之不自觉地扶住了盛宁的肩膀,恼得使了点劲,却突然感到一只手黏上了温温热热的液体。他抬手一看,指间竟覆着一层稀薄的红。他又急了,“怎么回事?怎么又流血了?”
盛宁像是已经听不懂也听不见外部的声音了。他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就摇晃一下,晕倒在了爱人怀中。
本就是带伤匆匆赶回洸州,经一路颠簸与此人质劫持事件,盛宁又因贫血昏迷了,还得输血抢救。
人在病床上昏睡,病房里仍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还有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两种不好闻的气味密密交织,氤氲不散。
盛宁闭目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煞白,一根输液软管扎在手臂里,将鲜红的生命液体源源不断地输进他的身体。
可为什么一点生的气息,都令人感受不到?蒋贺之低头吻了吻盛宁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只是出去找地方修个表的工夫,回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没法再踏进去了。
因为甘雪来了。盛宁也已睁眼,正恹恹地倚坐床头,听母亲吩咐这儿、关照那儿的,喳喳嘁嘁,像只聒噪的雀。
甘雪的声音也听得蒋贺之心烦意乱。为免再与盛宁的母亲起冲突,他将那只深蓝表面的欧米茄交给了一位护士,请她过一会儿将这表转交给屋内的病人。交待完,他便再次掉头而去。
杨曦被送往医院取子弹的时候,张宇航那柄弹簧刀上的DNA检验结果也出来了,果然是他没错。由此可证,杨曦身上背负的人命不止一条。然而出了医院,被押送进洸州市局的讯问室里,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如此硬抗审讯一昼夜,杨曦又突然提出要求,一定要见到蒋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