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改变
不过柳明月现在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纵然太子妃比太子更有培养价值,当前的现实环境和条件也不允许,连她自己,现在都不过是依附皇上在朝堂上的威信立足。
她明白皇上的顾虑,当前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少数几个驻军将领起反心,还能在掌握先机的情况下,及时消除隐患。
能因兵部大案,拿下那么多人,没有出乱多,大半原因在于他们多是功臣出身,才发迹不到十年,没什么根基底蕴。
最大的依仗就是皇上的信任,一旦皇上不再容忍他们,他们就会变得基本没有反抗之力。
若是那些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大世族,都合起伙来与朝廷对抗,问题可就严重了。
那些真正累世大族,手中握有大量的土地和财产,还因他们掌握着教育资源,每个家族手上,都握有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在民间拥有极高的威望和影响力。
只要没有能在短时间内,直接将他们彻底都摁死的能力,轻易动手,就很容易让自身陷入被动处境。
不过皇上虽然没有同意柳明月想要严惩曲家,顺便警告其他人的建议,但他也没有当作无事发生。
在次日的早朝上,皇上以太子近来在学问上有所懈怠,做事不谨慎为由,罚曲少师在家思过,太子在东宫闭宫思过。
柳明月也没有闲着,在打听到曲家那姑娘的身份来历后,直接下了一道赐婚懿旨,将其指婚给洪少傅的一个族侄。
那人在京郊大营中任职,是个品阶不高的一个小武官,在洪氏家族中,属于不起眼的边缘人物。
那曲姑娘的父母却是曲家的中坚力量,其本身生得十分貌美,又腹有诗书,曲家当然不舍得将条件如此优秀的姑娘,嫁给洪家那个没什么大前途的小武官。
所以一对有情鸳鸯,就这么被给强行拆散了,既然叫柳明月知道了这件事,当然不介意做件顺水推舟的好事,隔应一下那曲洪两家。
因太子被罚闭宫思过,皇太孙的洗三礼,就办得十分简单,没有待客。
柳明月颇有些恶趣味的特意跟太子说起这件事。
“这下你明白了吗?那曲姑娘不过是奉长辈之令,不得不应酬你,就连她那天特意拖住你,不让你回来,都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想让本宫发现她的存在,从而拆散你们。”
意识到自己是被信任的恩师所算计时,太子就已感到十分沮丧,如今又听说,那曲姑娘因早年被世交家的远房表兄所救,就与人家情投意合,心有所属,不过是奉长辈之令来接近他时,被打击得更惨了。
“母后,儿臣,是儿臣太过愚钝,让您失望了!”
看到少年如此失落和惭愧的样子,柳明月才觉得气平了许多,这小子明知道媳妇要生孩子,还不及时赶回来的无情无义之举,实在将她给气狠了。
“若只是愚钝的缘故,那怪不得你,究其根本,还是你轻信于人,对曲少师、洪少傅他们毫无防备之心的缘故。”
太子闻言,下意识想要开口,又在随后颓然放弃,柳明月又接着道。
“你父皇令你在东宫反思,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懊恼痛苦的,你可以好好反思一下,你素来敬重的那些人,对待你的态度如何,再拿他们教你的那些,对比一下本宫与父皇教你的那些做人做事的方法,皇家太子需要的不是才名,而是驭人的能力手段,最起码,也要拥有能够明辨是非,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的能力。”
柳明月固然对这个便宜儿子生不出什么真正的慈母之心,可她还是希望这小子能活得明白点,只要他能吸取这次的教训,彻底认清自身所存在的问题,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个无功无过的守成之君。
太子妃是个心思灵敏的人,听说曲少师和太子都被罚思过的消息后,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既然婆婆嘱咐她一定要安心做月子,养好身体,不许多思多虑,她就不多操心,没有想着非要派人去打听个清楚明白。
看到脸色红润,明显在过去的几天里,休养得很好的太子妃,柳明月很欣慰,她以表面上看着淡定,实则有些紧张的动作,抱着这个才出生不过三天,就已大变模样的小婴儿,心情无比复杂。
之前被大皇子、二皇子的儿女叫皇祖母,她还能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双方实际上没什么干系。
如今她抱着与自己的这具身体真正有着血缘关系的大孙子,正式升级为祖母,这心情,实在是沉重,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周围的眼睛都在暗自关注着她对这个小皇孙的态度,她还必须要表现对皇孙的足够重视和喜爱,从而奠定这个刚出生的小皇孙在这宫中的地位。
皇上派人给太子妃送来极为丰厚的赏赐,都是各种价值极高的奇珍异宝,以及亲自为小皇孙赐名廷君的举动,更是充分展现出皇上虽罚了太子,但他对太子妃与皇孙很看重,也就是太子的地位依旧很牢固态度。
小皇孙的洗三过后没几天,就是杨宛如和平国公世子的成亲之日,柳明月分别以皇后和姨母的身份,给送了两份价值不菲的贺礼当做添妆。
以姨母的身份送贺礼,是因她们之间的那层人尽皆知的亲戚关系,她可以冷着对方,疏离关系,却不能不认亲戚。
以皇后的身份送贺礼,当然是为杨宛如立下的那桩功劳和乡君身份,同时也有些许补偿的意思。
平国公府在西南做下的事,现已人证、物证俱全,连平国公本人在内的主要涉案者,也都已经在押运途中,为防消息走漏,在途中横生波折,这件事做得很隐密。
也就是说,在平国公世子大婚的喜事刚过去,平国公府就要迎来一场灭顶之灾,杨宛如这个新妇刚过门没几日,就要受夫家连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在皇上罚太子与曲少师闭门思过后,不出两日,皇后就亲自给曲家素有才名的曲五姑娘赐婚一事,除了被少数有心人关注到,并没在京中泛起多大水花。
杨宛如就是有心人之一,听说曲琳玉被她那位皇后姨母给指婚了,而且被指婚的对象,是城卫军中的一个洪姓小军官,她再次有被震惊到。
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知道,那洪姓小军官,其实是曲琳玉的老相好。
在她的上辈子,这两人情投意合,却被双方的长辈棒打鸳鸯,曲琳玉嫁入东宫,做了太子的侍妾。
那曲琳玉的性情孤冷而又清高,并不被太子宠爱,却又凭借其在诗词歌赋方面的才华,获得太子的欣赏,使得其在宫中成为地位特殊而又超然的存在。
原以为那曲琳玉就是那种孤芳自赏的清高性子,直到宫变发生时,对方被那个姓洪的以军功保下,上演了一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大家才知道原来她在宫中不争宠,是因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不屑争宠。
这辈子,曲琳玉不仅没有像她一样,早早的嫁入东宫,成为太子的侍妾,还能得皇后的恩典,如愿以偿的嫁给心上人。
这样的改变,再次让杨宛如对自己上辈子的记忆,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她不明白,明明人还是那些人,事也大多还*是那些事,可是人的反应,和事情的走向,总能发生那么多变化。
就连她自己,好像也是如此,人还是她,可她没有给太子当侍妾,而是将要嫁给平国公世子。
那么平国公世子呢?他的身上会不会也出现改变?
自打她的亲事定下来后,杨宛如也不得不像其他人一样,用平国公世子称呼平国公长子。
可是这个一字之差,总让她莫名感到不适,可又说不清原因,毕竟平国公长子和平国公世子本就是一个人。
想来想去,只能以她上辈子对平国公长子这几个字的印象太深,才会对平国公世子这个称呼感到难以适应来解释。
看到杨宛如一改前些日子对大婚之日的期待,变得有些心神不定,杨宛欣从旁劝慰道。
“姐姐不必担忧,你与姐夫的这场亲事,是由皇上赐婚,自身还是皇上钦定的乡君,那平国公府肯定不敢怠慢于你,何况从他们又补送过来的这些聘礼上,也能看出那平国公府,也非常重视这门亲事,重视姐姐。”
听到妹妹的话,杨宛如矜持的笑着点头,心中再次告诉自己,她的选择一定不会错,就算别的人与事能改,等到她与平国公世子成亲后,总能从旁提点和督促着对方顺利建起一番功业。
“欣儿,母亲给你挑选的那些人家,你先看看就好,可别急着定下,等到姐姐在平国公府站稳脚跟后,一定会给你挑个有前景的好人家。”
杨宛欣闻言,瞬间生出一股冲动,想让她母亲赶紧将她的亲事定下,别再挑了。
要是她的亲事落到她姐的手中,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她与杨宛如的岁数相差不大,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深知这个姐姐要强好胜的性格。
她们姐妹之间确实存在手足之情,就是不够深,只要能一直保持着处处都不如姐姐的状态,一切都好说,但凡她在哪一点占了上风,都要被姐姐针对。
所以杨宛如十分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亲事若是落到对方手中,肯定不会有好结果,至少是陪衬,还很有可能是对姐姐有利的垫脚石。
【作者有话说】
92
第92章
谋划
平国公世子大婚,是京中万人瞩目的一场盛事,京中有头有脑的人家,都有奉上厚礼道贺的,皇上也在这一天派人送了贺礼,也算是全了亲戚情分。
对于平国公这个族弟将要面临的下场,皇上只觉唏嘘不已,却无半点要顾念旧情分的打算。
而对方能做出私采金矿,勾结兵部的人挪用军资,用来豢养私军的行径,是在打什么主意,也能让人一目了然。
更让皇上感到无法容忍的是,他们为了能更好隐瞒这件事,可能还想到若有朝一日事发,皇上可能会顾虑到涉案人多,法不责众,才有意拉更多的人下水,有不少将领其实没占多少便宜,却被他们拉去凑人头,才沦为同伙。
皇上可以肯定,就凭他那族弟的脑子,压根就想不到这些,可是即便如此,徐继宗也绝对不无辜。
管束不好妻儿,还沦为妻儿手中的工具,不管下场如何,都是他应有的报应。
柳明月早知道自古以来,但凡牵涉到权力,各种明争暗斗,往往都伴随着大量的流血冲突,她本身作为一个普通人,如今却需直面这些,其实很有心理压力。
可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将是她必须要面对的,现在遇这种大事有皇上出面,她所承担的压力其实还要小些,可是一旦没了皇上挡在前面,她最好能提前做好独自承担一切的准备。
不过看得出来,在考虑如何处置那些涉案官员时,看着名单那一个个熟悉,或是有印象的名安,皇上的心情也很沉重。
“若非朕这次去西北,在那边发现不少能力出众的可用之材,现在可能都找不到合适的补缺之人。”
即便皇上对某些涉案之人,已是酌情处理,但是被降职、免职,乃至被判拘役的人数太多,军中还是空出一大批位置。
本就是军中出身的皇上,当然是比谁都清楚军中那些位置关键性,一旦失控,就很容易对朝廷的稳定产生威胁。
柳明月也很清楚这点,这也是她在之前一起隐忍的重要原因之一,一时的快意恩仇固然会让她感到痛快,可是若没有可以统筹全局的能力,势必将遗患无穷。
“陛下,通过这次的事情,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一大问题,就是这些军中将领很容易遭人引诱,做下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会违反法规的事。”
柳明月花费这近一年的时间,才刚刚熟悉了前朝的和地方的部分官员,还基本都是能数得上号的重臣与封疆大吏。
对于军中,她只和负责拱卫京城皇宫一些统领与将军打过交道,其他的,也就是通过稽查司的事,与各地驻军间接打过交道,对军中大小将领的履历和品性,都一无所知。
所以,她完全没有能力像皇上这样,能及时抽调出足够,且合适的人手去各地补缺。
皇上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与朕一样,大多都是草根出身,朕是因为脑子还算好使,有机会后,能学会读书写字,那些人,看到字就头大,可能连他们自己名字都写不好,就没几人知道什么朝廷法规的人。”
柳明月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甚至在军中许多将士看来,领兵打仗的人,只需身强体壮,足够勇猛就行,在此基础上,若脑子活泛些,懂些谋略,那就是当将军的好料子。
不仅有许多军中将士认为自己没必要学读书写字,还很看不上大多都比较文弱的读书人。
“陛下,依臣妾之见,我们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让这些将领们都学会最基本的读写,教他们熟悉或是背下一些最基本的法规,让他们知道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
皇上欲言又止的看着柳明月,最终还是忍不住道。
“皇后也太高看那些人了,若他们愿意学,又何尝需要等到今日,朕当年可是利用打仗的空隙时间,抓住一切机会学习,才能勉强有现在的成就。”
那些人有钱有地位还有官身后,若有心想学,不说进士,请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去家里教一教,该学的早就学会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些人根本没心思学,就想当然的觉得自己本事大,又有功在身,地位稳固如山,没必要做那无用事。
柳明月当然也知道那些人的想法,所以她建议道。
“他们不主动学,陛下就逼他们学,臣妾认为,朝廷可以开设一家专门教导这些军中将士的学院,将那些有升迁潜力的将士召到学院,让他们接受学习,将他们在军事学院学习的履历和考核的成绩,与他们的升迁直接挂钩。”
皇上闻言,不由得双眼一亮,不过他只知有让文人学习的学院,还从没听说之前的哪个朝代开设过教将士学习的学院。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引起那些将士的反感和排斥,而且,让那么多资质优秀的将士们聚集到一起,很方便他们拉帮结派啊,军中那些人若合起伙来,可比那些文人的威胁大多了。”
柳明月当然知道这其中所存在的隐患,就像大安的那几家大名鼎鼎的文人学院,从里面出考出来的进士,很容易在朝堂上结成天然的同盟。
“陛下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到我们这个位置,只要想做事,都免不了需要面对风险,因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注定没法讨好得了所有人,所以,若有心想做,我们所需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做,才能尽量降低风险。”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么,依皇后之见,我们若决定做,如何能尽量降低风险呢?”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柳明月深思片刻,才回道。
“依臣妾之见,若开设军事学院,可陛下亲自任院长,如此一来,进入学院学习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陛下的门生,与那些进士一样的天子门生,可让在学院里任职的教官等人,如实记录下他们的表现,发现特别优秀的苗子,陛下可亲自接触拉拢。”
皇上越听眼越亮,频频点头。
“皇后的这些想法很好,而且还不难实现,就是这样一来,怕是会引起那些文人的抵触。”
不过皇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并没在意这点,他原本更担心的是那些将士会反感和排斥,也就是他们费心费力的开设这么一学院,却让受益方都觉排斥与反感。
但在听到皇后的这番建议后,他就没这个顾虑了,只要不是真正蠢到无可救药之人,都能认识到朝廷若开设这么一家学院,是对他们军中的照顾和偏向,也会很珍惜能去学院学习的机会。
毕竟‘天子门生’这个身份,不仅能令文人趋之若鹜,那些对自己的未来与前途有追求的将士们,肯定也会很在意,能意识到这对军中而言,将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宝贵机会。
“前朝若同意建这所学院,咱们就将它命名为大安军事学院,若前朝的文官和士人们反对声太大,陛下可以考虑直接由我们宫中出资,将其命名为大安皇家军事学院。”
皇上闻言顿时失笑出声,“皇后此举甚妙,无论如何,这所军事学院,我们都是要建的。”
想到那所军事学院建成后,他将成为院长,成为所有进入学院学习的将士们的座师,皇上的心中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莫名激动。
见皇上对建军事学院的态度,现已比她更积极,柳明月也很欣慰,有了这么一家学院,就能方便让她掌握大安最顶尖的那批将士的信息了。
“是啊,反正有出海的船队兜底,我们宫中出得起这个钱,在这件事情上,谁也拿捏不了我们。”
提起这件事,皇上觉得自己的腰杆都伸得更直了几分,有钱的感觉就是不是一样啊,还是皇后这个贤内助最靠得住,总能及时给他提供最大的帮助。
能与皇上议定建军事学院的这件事,柳明月的心情也很好。
兵权是个很敏感的存在,也是皇上手中最大的底牌,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给其他人染指的机会,非到迫不得已,连她在内。
为了避嫌,柳明月也不会想着要去主动接触,但她既已临朝,却对军中情况一无所知,也太过不便,关键时刻更是容易坏事,所以她必须要提前谋划一下。
与此同时,出海的船队也正式停靠到南方外海的一座大岛,船上的人都开心不已,岛上的人得知有来自东方大国的商队抵达,也都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这种岛国大多都资源匮乏,对炎黄大地的许多产品都颇为依赖。
只是近百年来,从东方大国来的商船越来越少,给岛上的人,当然,主要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上层人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
海上海盗层出不穷的现实,他们这些岛国当然都知道,如今听说总算有东方大国的商队,满载各种商品而来,他们当然想要把握机会,尽量多买些。
哪怕吴尚青等人跟他们解释,他们商队以后会较为频繁的前往这片海域,也无法阻止那些人异常充沛的购买欲望。
因为在那些人看来,这些来自东方大国的商人固然想要频繁的来他们这里,可是海上那些海盗会不会给机会,让他们成功到来,就难讲了。
所以与其等着这支商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来下一趟,还不如趁人家这次总算来了,抓住机会多买、多攒些东西。
何况这些当地的有钱有势之人,往往也都在做生意,即便他们自己用不了那些东西,也能转手卖出去,大赚一笔。
总算与商队抵达的第一座岛上的人做完生意,看到管事们核对整理好的帐本后,吴尚青等人都有些沉默。
在战队时,他们没少听说海外的生意好做,只要有货都不愁卖,哪怕是加高价卖,之前他们战队也曾捎带过一些东西到外海,也发现了,确实很好卖。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们用这那么多的大货船,带上品种繁多,数量也更多的货物前来时,生意竟然更加好做,对方都不还价,抢着买,搞得他们都有些心虚了。
因为他们的货物,是结合之前打听到的价格,在成本价的基础上,翻了好几倍后的售价。
他们在接受那些人用来抵钱的当地特产时,是以当地的价格算钱,到时候,将那些香料、药材等物带回大安,又能卖出翻好几倍的高价。
这么一进一出,所能赚取的暴利,实在很难让人淡定,商队和战队上的这些管事们,大多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文人,哪怕自诩已经很有见识了,也再次被震惊到。
相较而言,只有左子兴最为淡定,他没少与来自海外各地的商队打交道,对此已是司空见惯。
“习惯了就好,出来赚得越多,我们的分红也越多,大家还要打起精神,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平安回去后,我们所有人都是能受到封赏的大功臣!”
【作者有话说】
93
第93章
大功
众人闻言,都笑着附和,毕竟这些正是他们愿意不辞辛苦的留在海上奋斗的最大动力。
魏长延还笑着感慨道,“等到回去后**行赏,咱们左队长,一定能居首功,这次要不是有他带着我们及时避开那场大旋风,咱们肯定会损失惨重。”
连魏大队长都这么说,其他人也没了顾虑,都再次表示附和。
早在战队组建之初,他们就曾按照宫中的指示,花钱找到沿海及附近海岛上的许多出海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向他们打听与出海相关的一切信息。
甚至在初期出海时,还曾带上高价请来的老渔民坐镇,教他们掌舵,以及规避海上的各种风险。
后来有了左子兴带着他那群兄弟们的加入,战队出海的安全保障再次得以提升,因为他们在过去的几年中,相当于是住在海上,到过的海域多,对海上的各种情况更为了解。
所以对于左子兴空降战队副队长一职,战队的人都很服气,他们都知道这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物。
战队能增加这么一位有本事的副队长,相当于给他们的生命安全加一层保险,当然是无人反对。
这次出海遭遇一场极其凶险的大旋风时,若非左子兴在通过瞭望镜发现情况不对后,迅速下令让船队退回到他们刚经过的一处很巧的位置,及时避开了那场大风袭击,他们此行肯定会损失惨重。
哪怕东家再三强调,在海上遇到凶险时,必须要以保人为主,船与货物都能放弃,可是他们这些人又如何甘心和舍得放弃。
如此一来,能有海上经验丰富的人,可以及时带领大家避开一些风险,就显得太重要了。
刚抵达第一座大岛,就将船上的近半货物都给换成了大量金银,与那些在大安售价昂贵的海外特产,让众人的情绪都很高。
他们心里清楚,按照这个势头,若能他们不必走太远,就能以远比预期早的时间出售完货物,早些返回大安。
即便这个年,注定是要在海上过了,但是能在明年上半年回去,不用等到下半年,也是好的。
结束这场类似庆功宴的欢庆聚会后,吴尚清带着魏长延和左子兴来到他住的船舱,难掩激动的说道。
“你们看,这些藤蔓都活了,都挺好养活,照这么下去,我们肯定能将它们好好带回去。”
看着从那看着快要枯死的藤蔓上冒出的新芽,魏长延和左子兴也很兴奋。
“听说这东西能亩产上千斤,绝对符合娘娘所说的高产要求,要是能顺利带回去,在咱们大安培养出来,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对咱们来,也是大功一件啊。”
左子兴点头道,“是啊,除了这个甘薯,我早听说,海外还有一种名叫玉蜀黍的东西,产量也很高,咱们可以注意些,看接下来有没有机会找到。”
这些海外的人也不傻,知道这些高产作物的珍贵难得,所以他们禁止对外传播这些高产作物。
为此,他们在这座岛上期间,从没表现出对高产作物的需求,却派人在私下里打听,最终成功用当地海岛的特产,换到了一些甘薯的块茎和藤蔓,还获得了甘薯的培育方式。
左子兴的几个旧部在这件事情上,居功至伟,他们在海外多年,肤色与长相,与当地的岛民相似,语言天赋也好,伪装成在附近岛上居住的土著,很容易蒙混过关。
而那些当地海岛的居民在得到那些特产后,又迫不及待的来找船队交易,成功换回去一批货物,这也是他们愿意冒险出卖甘薯的原因。
都知道只要能拿得出船队看得上眼的东西,就能换回来自东方大国的珍宝,知道消息的岛上居民,也不想错过这个能大赚一笔的机会。
他们没有资格与船队的管事们交易,就收买船队的普通船员,偷偷交易。
当然,双方的这种私下交易,都没瞒着双方的上层,岛上的管理人员要防着岛民拿不该拿东西与人交易,船队当然也有提前商量好的一些门道。
而大安在即将辞旧迎新的过年之前,相继爆发出两个重大消息。
先是在功臣之中影响力较大的宁威候被下狱,紧接着就被爆出平国公府与宁威候府合谋,大量挪用本该属于西北大营的军资,还私采金矿、豢养私军,意图谋反的重罪。
各方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不一,崔丞相忍不住在家中对着老妻感慨。
“原以为陛下会忍到年后再处置,让他们好歹先高兴的过好这个年。”
没想到皇上竟然赶在年前,就迫不及待的公开了此事,那两家,是注定过不好这个年了。
王夫人嗤笑了声,“你这老头子,真是年纪大了,这心也软了,按照你跟我说得那些看,他们干下的事,让人家皇上和皇后都没过好上一个年,那二位现在凭什么要让他们过好这个年”
有了既定结果后,不难推测出前因。
皇上既然会在承天六年上元节刚过,就宣布要去西北的事,皇后代理朝政后,上手也挺快,足以说明,在那之前,人家两口子就已提前知道了兵部瞒下的重大消息,还在私下里提前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
算算时间,他们肯定是在年前就已得知消息,那个年也过不高兴。
崔丞相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从他的身份立场上考虑,终究还是不想看到昔日在同一个阵营里,多少也算是有点交情的同僚们,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即便是他们自作自受。
“唉,他们真是糊涂啊,这天下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安生日子没过几天,就迫不待的想要生事。”
想到那平国公府的刘氏进京后,频频出席京中的各种宴会场合,以看似温婉谦和的态度与人交流,实则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许多人对其众星捧月的恭维的姿太,王夫人哼笑了一声道。
“还不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今出身不高,竟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也给了那些人错觉,认为他们也不难坐上去。”
王夫人没说的是,曾经与自己出身相同,身份地位,乃至经历都差不多的人,一个能成为高高在上,让天下人臣服的皇帝,自己却只是需要臣服的人之一,这种心理落差,肯定会很大。
只是那些人都忽视了,若是谁与皇上都有着相似的出身经历,都有机会当上皇帝,那么那些比皇上出身更好,势更大的人呢,岂不是更有机会?
崔承相当然也很清楚这些,只是面对眼前这局势,这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皇上确实不是抱着飞鸟尽、良弓藏的心理处置那些人,实在是因那些人先起了罪不可赦的恶念。
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会坚定的站在皇上这边,因为他绝对无法容忍那些人糟蹋他们好不容易才平定的大安江山。
前来找他问策,希望崔丞相能站出来,为平国公府和宁威侯府说情的人,费尽口舌,也没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崔丞相如此不顾往日情分,就不怕将来有一天,当你也身陷囹圄时,将会无人替你说话吗?”
面对秀山伯的厉声质问,崔丞相端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老夫若是也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罪,只会甘愿受罚,若因信错了人而身陷囹圄,也会认了,绝对不需劳烦他人为老夫四处奔走。”
秀山伯闻言,气得赫然起身。
“那么老夫就好好等着,看你崔丞相如此忠心耿耿,死而后己,将来又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说完,便毫不客气的挥袖而去,与他一同来的几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其长子崔定山赶紧上前,好声安抚着秀山伯,客气的将其送出门,回来后忍不住道。
“爹,这都是第几波人了?要不,您称病谢客,或是求陛下也罚您闭门思过?要不然,咱家都要将这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给得罪个遍了。”
崔丞相冷着脸道,“你爹我这才到哪儿?比起娘娘得罪人的本事,还差得远呢,在这件事情上,你别多嘴,老夫就是要坐在这儿,告诉他们所有人,在这件事情上,老夫绝对支持皇上的一切决定,对于所有会威胁到大安朝堂稳定的人与事,老夫也绝不容忍。”
眼见说不动自家老父亲改变主意,崔定山也只好放弃,他也赞成自家父亲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只是在他看来,完全不用搞得这么强势,得罪人。
知道外面的这些动向后,皇上还是颇为欣慰的。
“崔丞相这个人,虽然心眼多了些,在很多方面,都显得有些过于圆滑,但是他这个人,在大事上从不糊涂,朕没有信错他。”
柳明月并不知道人家正在拿她的言行对标的事,她也对这位崔丞相的性格脾气有所了解。
“是啊,陛下在西北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回京中时,对兵部的那几人,他可不是现在的这个态度,臣妾也没料到,他在这次的事情上,竟然立场鲜明,态度如此坚定。”
【作者有话说】
94
第94章
真相(有平国公府的内容)
负责查抄平国公府的官差闯入府中时,杨宛如有些懵,她刚新婚数日,正与新婚丈夫好得蜜里调油,又拥有一个待她温柔慈爱的婆婆,让她对婚后生活十分满意。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过了还不到十天,就骤然面临平国公府因谋逆而被抄家的局面,实在让她难以置信。
看着被人控制起来的丈夫和婆婆,杨宛如尖着嗓子喊。
“不可能,为不可能!我们平国公府是宗室,怎么可能会有谋逆之举,我要进宫,我要见皇上,我要见我姨母皇后!”
亲自带着人过来抄家的常明仁示意手下拉住想要往外闯的杨宛如。
“杨乡君,来前,皇后娘娘有交待,念在你此前的功劳和亲戚情分上,可允你与罪人徐承珏和离。”
想到上辈子那些经历,杨宛如实在无法相信平国公府会就此倒下,她坚持要嫁给平国公长子的决定,竟是一场笑话。
所以她下意识回道,“我不和离!”
徐承珏赫然抬头看向妻子,“如儿,你要去皇伯父和皇后娘娘面前替家里分辨啊,我们平国公府为大安戍守边关多年,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没有谋逆之心啊。”
常明仁作为兵部大案的主要负责人,可见不得对方这般污蔑自家的功绩,怒目瞪向他呵斥道。
“徐承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以运送聘礼上京为由,挟带过来的那批金子和武器,早已成为铁证,连平国公本人都供认不讳,共获宁威侯也已坦承,都是你们母子与他秘谋,共商如何谋逆之事,你现在还想狡辩,试图仗着亲戚情分欺君罔上,晚了!”
杨宛如不敢相信的看向本令她十分满意的丈夫,再看向自己的婆婆刘氏,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当然知道宁威侯府,在她的上辈子,正是宁威侯在两年后率人攻入皇宫,逼当时已登基继位的太子写下禅位诏书,将太子与其家眷,都给囚禁起来。
对方在皇位上坐了不到一年,就被打着勤王之名的平国公赶下皇位,平国公这才顺势登上皇位,只是他也只坐了几个月的皇位,就被自己的长子给赶下皇位,皇位又重新回到开国皇帝的嫡脉手上。
杨宛如对自己的父亲说,她在梦中看到有不满十岁的小皇帝登基,也不算是完全说谎,太子妃生下的那个孩子,确实是在不满五周岁的情况下,就被拥立上位当了小皇帝。
而现在,大理寺的官员竟然说,平国公府与宁威侯府早有勾结,共商谋逆,结合自己的记忆,杨宛如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这个说法。
“不可能,是宁威侯在私下里结党营私,勾结大批官员想要谋逆,与平国公府无关,你们不能冤枉人!”
徐承珏有些感动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新婚妻子,人虽然蠢了点,但是对他却是一片真心。
“是啊,陈少卿,求你给我们一个与皇伯父当面解释的机会,我们平国公府,是宗室中最显赫的一支,怎么都不可能会造自家的反啊!”
常明仁也觉得这平国公府的人太不知好歹,都是一群目光短浅,只会耍点小心机、小手段的人,竟然也敢起叛逆之心。
背叛的还是给了他们现在的这一切的人,让人实在对他们生不出半分的同情。
“平国公已经被押进京,与他一起被押送进京的,不仅有你们家的亲戚,刘家人、高家人,还有南蛮族的那些,与你们合伙偷采金矿的内伴,当然,你们在私下豢养的那批人,也已在进京途中,就被朝廷的捉拿到案。”
听到他们的一张张底牌和依仗,都被一一揭开,不仅平国公继夫人刘氏摊坐在那里面如死灰,平国公世子徐承珏也觉浑身都失去力气。
随即他又不甘心的叫道,“陈少卿,你跟皇伯父说,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大错,求他看在大哥的面子上,饶恕我们这一次吧。”
听到儿子在这种时候提起她那继子,刘氏更感绝望,杨宛如则是脸色大变,紧盯着平国公世子。
“什……什么大哥?你哪来的大哥?你不就是平国公长子吗?”
徐承珏没发现什么不对,匆匆解释道。
“我娘是我爹的继室,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我大哥是皇伯父最喜爱,也最重视的侄儿,陈少卿……”
听到儿子提及继子,刘氏才从巨大的打击和刺激中回过神来,赶紧高声喝止道。
“不用,珏儿,不要提你大哥,陈少卿,求你看在我们两家都是故交的份上,寻个方便,让我们见见国公爷吧。”
徐承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家里都到这种时候了,肯定要将一切能利用的机会,都赶紧用上,好争取一线生机。
毕竟就凭他们所做的那些事,够杀十次头都不止,现在却都让皇上知道了,当务之急,肯定是他们要全力争保命之策之才。
徐承珏显然并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了他的世子之位,早在多年前,就已对他大哥下死手的事,可是常明仁知道啊,而且还不介意告诉他。
“刘夫人,职责在身,请恕在下不能行这个方便,徐世子,你最好还是不要想着要在陛下面前,提你大哥的面子得好,毕竟你娘正是派人杀害你大哥的凶手,你爹包庇你娘,为此,陛下连你爹都无法原谅,更别说是你们母子了。”
徐承珏闻言,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为了能够超载他大哥当年所享有的盛名,他一直将大哥视为目标,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超过对方。
所以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心目中,虽然聪明有野心,但也温柔贤淑的母亲,竟是害死他大哥的凶手。
“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刘氏也知道儿子一直将大哥视为目标,立志要超越对方,踩下对方,以证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那个,却又对其存在仰慕之情的心态,从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对继子恨之欲死的敌意。
“珏儿,娘没有,是这些人在冤枉娘,他们都觉得你大哥死了,咱们母子最占便宜,才认定是为娘杀害了你大哥。可我真没有。”
常明仁嘲讽的看着刘氏,“你就是用这套说辞,成功将你丈夫平国公糊弄过去的?不过你可能忘了,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以前不说,是因为没证据,这次既然会当众说出此事,当然是因为大理寺已经掌握你派人杀害继子的证据,绝对不容你继续逍遥法外。”
他家也有继母,哪怕他那位继母,在他面前,向来只有恭敬讨好的份,但这并不影响他平等的憎恶着所有继母,尤其是这种心地恶毒之辈。
这段时间常听手下人汇报,这刘氏在京中频繁出入那些权贵之家,成为那些宴会上的贵客,更让常明仁对其更加反感与厌恶。
通过这番对话,杨宛如才隐约明白过来,她好像搞错了,平国公世子,并不代表着平国公长子*,真正的平国公长子,其实另有其人,还被刘氏派人给杀……
不对,那平国公长子没死,他在后来又活着回来了,而且手下还有一批战斗力极强的兵马,还带拥有大量的钱财。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亲爹平国公赶下皇位,扶太子的儿子上位。
原来真正的平国公长子,与她现在嫁的这一家子,不仅不是一家人,彼此之间还存在着仇怨,是她搞错了,压根就没考虑过此平国公长子非彼平国公长子的可能,嫁错了人!
常明仁随手翻看了一下手下呈上来的文书,令人收好,且看管好这几个犯人后,无视这几人的反应,亲自去查看已被手下划出重点的几个区域,希望能从中翻找出更多的证据。
他们这次算是搞突然袭击,毫无预兆的那种,连手下的官差接到命令出发时,都不知道这次是京中的哪一家又要倒大霉。
到地方后,才知道要倒霉的原来是京中两大顶级权贵之家,平国公府和宁威侯府。
常明仁相信,这两家在毫无准备之下,肯定能查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他身为常贵妃的大哥,能得皇后的提拔和重用,靠的当然是自己的本事,肯定不能让皇后失望。
“我要和离!”
听到这声充满悲愤,好像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喊声,常明仁快步离开的脚步都没顿一下,只抬手示意手下便宜行事。
他除了对刘氏那个毒妇实在厌恶外,并没想过要针对平国公府的其他人,所做一切,都不过是职责所在,按规行事而已。
听到杨宛如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决绝的提出要和离,刘氏以仿佛淬了毒的眼神瞪向这个刚进门几天的儿媳。
“杨氏,你疯了吗?你才嫁进门几天,一见夫家出事,就想着要和离,你就不怕天下人的耻笑吗?”
刚刚还在为妻子的信任和不离不弃感动的徐承珏愣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转眼就改变了心意。
杨宛如回瞪向刘氏,厉声道,“都怪你这毒妇害人,该遭天下人唾骂和耻笑的是你。”
两人当即对骂起来,丝毫不见在此之前,婆媳两人还亲如母女般,相处得其乐融融的场景。
柳明月在收到柳宛如起先还态度坚定的宣称不愿和离,在听说刘氏曾做出过杀害继子的恶行后,立刻态度大变,迅速选择和离,还将她婆婆刘氏骂了一顿的消息,立刻心里有数了。
看来杨宛如想要嫁的平国公长子,并非平国公世子,而是平国公原配所生的那个长子,在她的上辈子,应当是那位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就是,这种事情也能搞错?
柳明月是真心对此感到费解,连目标人选都能搞错,估计那杨宛如在其上辈子,不仅没见过目标本人,甚至连其最基本的生平履历都没搞清楚。
这样一来,难道对方只是在上辈子道听途说,听人提到过几句平国公长子如何强大,如何厉害,这辈子就赶紧上赶着要嫁给人家了?
想想她召见杨宛如时,对方眼角眉梢间那难以掩饰的优越感,以及她说那平国公世子不是良配,对方认为她是在阻其好前程时的愤慨与还击。
柳明月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发现真相了,要不然,就凭对方在当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与维护,绝对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言弃。
毕竟对方已为这门亲事,投入巨大的沉没成本,只有当她发现平国公长子另有其人,她嫁错了目标时,才有可能会当即立断的选择止损,与平国公府彻底割席。
【作者有话说】
95
第95章
气着
还没出月子的小婴儿,一天一个模样,柳明月只要能抽得出时间,就会去东宫看看太子妃和小廷君。
太子虽被禁足在东宫,但是朝堂上的大小事,并没有瞒他,所以他也知道当下最惹人瞩目的大事。
“母后,那平国公府和宁威侯府,真的胆敢犯下谋逆之罪?”
太子与平国公世子,是旧相识,由于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感情谈不上有多深厚,可他们还有着同族兄弟的情分,终究与其他人不同。
面对这个透着质疑的问题,柳明月的心情有些不爽,抱着小婴儿,眼都不抬的淡淡回道。
“若非如此,你父皇与本宫还能处心积虑的构陷他们不成?就凭他们也配?”
真要算起来,平国公和宁威侯本身,并没为大安的开国立朝立下太大功劳。
平国公能被封为国公,靠的是他那位原配生的长子和徐氏宗族身份。
宁威侯能被封侯,得宜于他爹给力,曾是皇上的上司,开国之后,皇上念旧情,才给这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劳的人,封了个侯位。
太子这才想到那两家的背景,也不得不承认,他父皇就算会忌惮人家功高盖主,也轮不到这两家。
“只是那继宗族叔毕竟是清平大哥的亲生父亲,这样做,会不会让清平大哥在天之灵,难以安宁?”
听到太子也提及皇上心心念念的那位好大侄,结合她从杨宛如身上得到的信息,柳明月哼了一声道。
“你清平大哥当年只是被迫逃到海上,从此下落不明,可没有证明表明,他已葬身大海,若他还活着,哪来的在天之灵?若他真已遭遇不幸,看到平国公府的那些人自寻死路,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他的在天之灵,只会因大仇得报而感到快慰。”
太子闻言,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在他看来,不管怎样,徐继宗都是徐清平的亲生父亲,不管怎样,做儿子的肯定不会愿意看到父亲下场凄凉。
“母后,这两家的来历都有些特殊,父皇若按照国法严惩了他们,会不会引起百姓们的非议,有损父皇与您的圣明。”
面对这个便宜儿子展现的这份不合时宜的心软善良,柳明月十分确定,这应该是有人在太子面前说些什么。
将怀中的小婴儿交给叶兰,让抱去还给太子妃后,柳明才认真的看向太子。
“这是谁跟太子说了些什么?”
太子被罚闭宫思过,连那些太子属官都是无诏不得进入东宫,想要与太子联系,只能采取非常规手段,例如通过东宫侍卫或是宫人内侍传递手信。
面对自家母后敏锐的观察力与判断力,太子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试图隐瞒。
“母后说笑了,儿臣一直在东宫带孩子,整日里足不出户,外人哪里有机会跟儿臣说什么,不过是儿臣闲着没事,便多斟酌了一下朝廷近期发生这些事。”
柳明月也懒得就这个问题与他对质,淡淡回道。
“没有最好,你父皇让你闭宫思过,就是盼着你能在没有外人干扰的环境中,好好回忆和反思自己这些年的言行和所作所为,若你不听,背着我们在私下里搞小动作,继续听从别人建议,而不是结合自己的认知,自行去分析问题,从而得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建议,可就是在辜负你父皇与本宫的一番苦心了。”
听到这话,太子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嗫嚅着回道。
“儿臣……儿臣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平国公府,是父皇……登基时,封赏最重的宗族,那宁威侯的父亲,对父皇有知遇之恩和提携之恩,若重罚这两家,怕是难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太子越说,越觉底气十足,哪怕这些,并非是他自己想到的,可他认为,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柳明月气得差点笑出来,那些人犯下的是能动摇国本的谋逆大罪,现在的确有不少人试图以他们并未正式行动,没给朝廷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由,试图为那两家减轻罪责。
可是别人出于各自的立场,能这么说,太子身为大安的继承人,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怎么也不该说出这种话。
“你可知道,那平国公府不仅私采金矿,铸金多达十余万两,私采的其它矿产,价值数百万两,又勾结兵部的人,挪用了本该属于西北大营的价值数百万两银子的军资,在西南的深山中,豢养私军多达两三万人,西北大营穷到将士们需要自给自足,西南大营将为他们挖矿、炼矿的人,都以将士的身份报给朝廷,让朝廷出钱出物替他们养着那些人。”
这绝对是个非常惊人的庞大数字,连皇上手中握着的那些矿的出产,甚至都不及平国公等人私产的量。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在想方设法的尽量多薅朝廷的羊毛,只为壮大属于他们的私人武装力量。
让那些为私人采矿的工人吃朝廷的空饷,用朝廷的军资,豢养他们的私军,估计还会在暗地里嘲笑皇上和朝廷是冤大头。
若非发现得还算及时,顺利将他们辛苦聚敛的人与财物,都给没收充公了,皇上能被这些人给活活气死。
听到柳明月说起这些还没正式对外公开的案件细节,太子下意识瞪大双眼。
“母后,儿臣不知道,也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犯下如此严重的恶行。”
怂恿他出面说情的人本身,都不一定知道这些尚未正式对外公布的案件详情,在找他出面时,更是避重就轻。
柳明月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这就是你父皇与本宫都一致认为,不能让外人继续影响你的原因所在,耳根子软、轻信于人,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判断是非能力,若不能及时得到矫正,你将来如何能担负得起这大安的江山?靠你信任的那些人替你出谋划策吗?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吗?”
太子再次难掩心虚惭愧的低下头,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柳明月只觉心神俱疲。
每次对这个便宜儿子感到生气失望时,柳明月都会安慰自己,反正那是原主的儿子,她这个后来者,能帮原主护着他好好活着,保住他的位置,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人类的感情也总是很复杂,一次次的想着没必要多为这便宜儿子操心,可是气消了一些后,总归还是不忍真正放弃,就此不闻不问。
若对方真是个品性极为不堪,还死不悔改的人,柳明月也不至于总在生气失望与再捞一把的情绪间之间,反复横跳。
可是对方像这样,本质并不算坏,却又毛病一大堆,而那些毛病,真要说起来,好像并不算什么,在普通人身上很常见,问题并不大,只是当它们出现在一位储君身上时,就很容易致命。
等到柳明月忙完东宫的事,回到坤元宫时,皇上与郭锦昭正在进行沙场对战模拟。
可以看得出来,郭锦昭在皇上手下能支撑的时间,是在持续增长的,尤其是从西北回来后,时长增加得更多,进步非常明显,皇上对此十分欣慰。
经过那次的御驾亲征,西北大营算是已彻底被收入皇后的囊中,连郭家人在内的西北将士,都已心甘情愿的彻底臣服。
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将郭锦昭调教出来,将来让他去替大安戍守西北。
毕竟西北乃重地,那边的异族多,甚至还有穿过茫茫沙漠戈壁而来的异邦入侵者,即便一时战败,往往也是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声势浩大的再次卷土重来。
所以一时的胜利,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甚至在大安占据了大片草原后,他们会更加急着想要尽快打回来,夺回他们世代牧马放羊的祖地。
气氛融洽的一起用过晚膳后,郭锦昭回了自己住的偏殿,皇上才开口道。
“怎么,这次去东宫又被气着了?”
提起这事,柳明月就忍不住想叹气,不过她也没打算替太子隐瞒。
“那些人给太子传信,托太子给平国公他们说情,至于理由,过来过去,还不是那些老生常谈,臣妾一气之下,又顺手将东宫上下都给整顿了一番。”
自打东宫有了太子妃后,柳明月不想打着为太子夫妻好的名义,将手伸太长,便很少再亲自干涉东宫的人与事,就连之前安插的一些眼线,也没怎么再动用。
这也是太子与那曲家姑娘过往密切,她却没有及时收到消息的原因。
这回她再次摆出老母亲的身份,在太子妃不动声色的全力配合下,将那些帮着外面的人人与东宫传信的人,都给清理了一遍。
皇上点头道,“太子妃虽然是个能担得起事儿的,但她受限于身份,有些事情就算是有心,也不方便做,还需要你从旁多帮衬着点,你也不用顾虑那么多,反正都是为他们好。”
柳明月本身是个不喜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对她的一切指手划脚的人,所以将心比心,她也不想这么对待别人。
哪怕这个‘别人’指的是原主的亲生儿女,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身为父母天然的拥有替儿女做一切决定与安排的权力。
在皇上看来,皇后这是想太多,跟自己较劲,当父母的只要愿意,管控儿子、儿媳的一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没什么好拧巴的。
“孩子长大了,也该学着自己当家作主了,就像太子,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轻信于人,依赖于人,没有自己必须该有的思考与判断能力,臣妾若继续帮他作主,他只会更没长进。”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头,“皇后这话说得甚是有理,如今再回过头想想,朕当年若非生来就背上个克亲之名,不得父母喜欢,是被祖母养在身边,无人管束的长大,可能也不会有朕的今日。”
像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有父母的关照,小时倒是过得比他好,可是在父母的管控下长大后,一个个的也就跟他的父母没什么区别。
可他就不同了,为了能活下去,活得更好点,打小就很有主意,善于学习,敢闯敢拼,敢上山下水,敢打那些辱骂他,试图抢他东西的人。
从而积累了丰富的打架经验,有了在战场上保命和立功的最大依仗。
想到这些,皇上突然觉得释然了许多,提起小时侯的那些遭遇,也坦然了许多,认识到自己的人生经历,也可以算得上是祸福相依,不用再为那些过往感到憋屈和不平。
【作者有话说】
96
第9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