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111章
早在高二前的暑假,三班的同学就已经见识到了卢骄正经发奋学习的时候有多积极认真,但所有人也没有想到,在过了半年的时间,还能见到他更进一步的“进化状态”。
霍扬等人连周末都没办法把卢骄约出来打篮球,甚至平日晚上总有人会在班级群里侃大山,也没有见到那个话痨分子插嘴发言过。
平时在学校里学习的期间更是如此,如果说阮越已经是高三三班众人看得习以为常的“奋斗逼”,那么他的同桌卢骄已经几乎进化成和他一样的状态了。
虽说上一次模拟考,卢骄没有再发挥出“进步之星”的实力,但是成绩起伏,都是常有的事情,其他人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拼。
霍扬怀疑卢骄有可能是手机都不怎么看了,微信给他发消息都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找到课间操的时间,才拉住卢骄询问。
“卢哥,你最近怎么拼成这样,这不对劲啊。”
卢骄手里还拿着背诵英语词汇的小本子,被霍扬拽住,这才把那小本子放回自己兜里,正视霍扬一眼:“距离高考只剩下一百五十三天了。”
这会不需要班主任提醒,每天黑板上流逝减少的倒计时,都在清晰地告知他剩余时间之短暂。
霍扬傻眼:“对啊,还有一百五十天呢!你最近给我一种还有五天就要高考的感觉。”
卢骄翻了个白眼,“如果只剩下五天,这样抱佛脚不如原地放弃算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跟着班级的大部队往教学楼走回去。
霍扬有些不解,之前也和其他狐朋狗友讨论过,现在也只能想到是上次考试的原因,“模考退步给你的压力这么大?”
卢骄只能回答:“是,也不是。”
霍扬没忍住推他一把,“你丫的,说人话!”
卢骄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看着他反而很认真地说:“时间不多了,你也该把心思放回学习上。”不等霍扬吐槽,他紧接着问,“霍扬,你的高考目标是什么?”
霍扬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问题父母老师经常问,同学之间倒是几乎没有这么严肃地讨论过。
他想了半天只能打哈哈地说:“就……随便考个本科就够了吧,我现在的成绩差得也不多,我算过了,要是考砸了,报外地远一点的学校也有分数线比较低的。”
他们一群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在重点学校里吊车尾的学生,放全省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力争上游太艰难,但是维持住自己现在的成绩,也算是勉强能看。
这也是他们没有那么紧促的原因。
而在他们几个朋友看来,他们卢哥的成绩已经够好了,还需要去争什么呢?
霍扬说完,还拍了拍卢骄的肩膀,说:“你也别想太高的目标,压力太大。”
卢骄以前也是这样混日子的心态,自然知道霍扬他们的心理预期,也知晓他们对自己的不解。
他摇了摇头,和霍扬说:“我想和阮越考同一所大学。”
霍扬拍着他肩膀的手直接滑下去,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啥???”
卢骄的语气和神态,一点也看不出开玩笑的成分。
霍扬光是想着,都感觉看到眼前出现无形的大山,遮天蔽日的阴影足以叫人窒息。
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你……你认真的啊?班长那个成绩,全国最好的学校闭着眼随便挑,你至少要考到全级前十,才有机会吧?”
“嗯。”卢骄说着话,又把兜里的单词本掏出来,声音也放轻几分,“所以,一百五十三天,已经不多了。”
霍扬当真被他的雄心壮志吓到,也不敢吱声了。
***
卢骄连阮越都没有说起自己心里的目标,但他知道,起码阮越已经看到自己的改变。
他们像是回到最初一对一互助的时候,阮越给他定制安排学习计划,他执行一切的计划,甚至会尽力做到比规划的要更好。
哪怕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也是真的在学习。
倒是卢骄的母亲还在饭桌上嘀咕:“最近小越周末怎么不来我们家了?”
卢骄吃着饭,听着这样的询问,身体顿了下,坐在对面的卢昭保持八卦的心,捕捉到了信号。
“要期末考了,周末都在学习,不来玩了。”卢骄随口回答。
母亲也没有生疑,只是又想起来一件事,说:“这样……那下周开始妈妈炖点汤,你带去学校中午喝,我做两份,你带一份给小越吧。”
看来母亲惦记着的是要给印象中营养不良的小豆丁投喂的事情。
卢骄自然应允了。
晚餐后,卢昭趁他锁门学习前叫住卢骄,好奇问:“你们俩分手了?”
卢骄瞥了她一眼,“你从哪脑补来的?”
卢昭振振有词:“前几周阮越哥周末老是过来过夜,你们最近很不对劲啊。”
卢骄弹了下她脑门,没好气地说:“原因我不是说了吗,最近在复习,没这心思。”
“哎哟!”卢昭捂住自己脑门,瞪了卢骄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哦~!我就说,你俩平时在家,压根就不是在学习对吧!”
卢骄轻哼一声,趁卢昭发现自己脸颊发热前,把她推出去房间锁上门了。
虽然很多事情可以自欺欺人,但卢骄脸皮再厚也得承认,和阮越在一起后,独处时的学习时光,自己总是那么心猿意马,一点也不正经。
既然一心想要在仅剩不多的时间冲刺一把,他也没好意思每周末都是假借学习的名义,叫阮越来自己家里偷偷约会了。
好在,虽然总有人觉得他反常,但阮越并不在其中。
卢骄想,他自己那个天方夜谭一样的目标,说不定阮越也能感受到几分。
自从和班主任谈过之后,他心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是老张最后说的话——你有想过,毕业之后你们去往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吗?
这样的可能性,只要从心底里冒出一分假设,卢骄都感觉心脏好像被揪紧一样。
他没想过,就像他没想过会和阮越分开,也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客观的物理距离把他们拉远会怎样。无法忍受这样的想象,他们各自去了陌生的城市,相隔远到几个月见一次面可能都是一种奢侈,会不会也随着异地,有了别的选择?
模考发成绩的那天半夜,卢骄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想到未来的种种可能,好像在这一瞬间终于长大成人。
***
模拟考后是紧挨着的期末联考,虽说即将到来的寒假天数不足两位数,但比起抱怨,更多人也是在这样迫切的气氛中紧绷了不少。
联考卷子总是破天荒的难,每一科考完,考场外都是学生们的哀嚎,大家只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只要所有人都觉得难,卷子也就不算难了。
成绩单发下来当天就已经逼近春节,拿到成绩单和寒假作业的学生,也不管心情如何,起码能在在接下来几天喘一口气。
卢骄把自己的成绩条摆在桌上,又拿了阮越上下对齐放在一起。
发成绩条的学委路过座位探头看了眼,震惊地“卧槽”了一声。
于此同时听到卢骄叹了口气,好像幽幽地说了句:“怎么还差这么多?”
学委吓得逃离——怎么有人成绩从四五百分突飞猛进到六百二,然后对着接近七百分的学神还想发起进攻?
阮越帮班主任发完寒假作业才回到座位。
高三学习压力大了许多,他虽然是班长,但是很多事情班主任也不怎么会找他帮忙了,比如这次成绩登记的事情。
他回到座位,才看到自己和卢骄的成绩单。
自己的情况和预期差不多,做的估分也大差不差,阮越更多注意力放在卢骄的成绩上,一眼看到总分和排名,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扭头去看卢骄。
卢骄还在计算两人差距的分数,该怎么从每一科这里那里掰扯一点接近,又觉得好像怎么都凑不上,好像成绩越进步,越意识到阮越的卓越有多令追逐者望而生畏。
此时好像连头发都低垂几分,也看不出进步时该有的高兴情绪——阮越甚至感觉,上次考砸的时候,卢骄好像都没这么低落?
他有些费解,瞄了眼周围同学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心的戳了下卢骄的手臂,“干嘛这么垂头丧气,你看到成绩单了没?”
卢骄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手臂望着阮越,回他:“就是看了。和你的差距还是好远……”
阮越哭笑不得:“你这个进步的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这次拖分明显的是语文和英语,都是要靠积累,还有时间的。”
卢骄也不是会一直垂头丧气的人,一下子又坐直了起来,眼里冒光:“你说得对,这两科确实可以追一下,我这次写英语作文,好几个想用的短语忘记了,还能提!还有语文也是,阅读题应该失分比较大,这块之前都没怎么好好复习……”
阮越听着他复盘说着,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好像两个人身份逆转,变成卢骄一心关心着学习的事情了。
反而是他……
等卢骄复盘得差不多,阮越才拉住他:“好了,后面的东西等过完寒假再说吧。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卢骄已经想好了:“先把单词背完,然后开始刷圆锥曲线的压轴题,还有刷语文的阅读题,只有七八天的假期,差不多这样。”
阮越好像噎住了,停顿了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寒假安排放松下。”
卢骄把头摇成拨浪鼓,“才几天的时间,不能松懈。”
阮越看他不是开玩笑,倒是很认真,语气也认真了几分:“不对,你现在太紧绷了,寒假就该适当休息下,这不是松懈。”
卢骄挠了挠头:“过年走亲戚什么的,应该也有一两天放松的时间吧?我们家以前假期会经常出去玩,不过今年春节应该就不出去了。”
“嗯……”阮越点了点头,接话说,“那——过年走完亲戚后应该有时间,我们出去玩一天吧?”
“——诶?”
本来还在想着过年又会少掉几天学习时间的卢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向阮越。阮越好像只是随口提出一个建议,倒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声音都小了几分:“就是,我觉得你最近绷得太紧,还是腾出点时间放松下——如果你有时间?”
好像这只是他临时起意的建议,于是在卢骄的注视下,都有些不确定地补充。
“当然有时间!”卢骄毫不犹豫。
努力学习是为了和阮越在一起,适当的放松当然也是为了更努力的学习,放松的时候又能和阮越一起,这不就是一举两得!
第112章第112章
往常过年的时候,卢骄最不耐烦的就是各位叔叔阿姨对他成绩的展开的亲切问候。
问候的本质不是关心,而是借此铺垫炫耀自家孩子的成绩,或者灌输自己优秀的教育理念,这时候卢骄只有把躲起来的卢昭拽出来救场,才有机会逃过一劫。
每年这种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幻想,哪天自己成绩一飞冲天,就可以在亲戚们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中展开漂亮的成绩单,就像爽文小说的主角一样狠狠打脸。
然而事实上,真到这样的一天,卢骄才觉得怪不得卢昭回回考第一,这种时候都不愿意出风头——实在是过于羞耻,尤其是听母亲一科一科报出自己的成绩时。
脸皮再厚的人都顶不住,卢骄麻溜地跑了,只能庆幸作为高三生,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大概吧。
卢昭躲在角落玩手机,看卢骄凑过来,幸灾乐祸地问:“感觉如何?”
卢骄只瞪她一眼,用夺走卢昭手中的充电宝这种幼稚的行为作为报复,也找了个无人关注的角落,躲起来玩手机。
因为过年的缘故,班里的群很活跃,班主任甚至还在平日发作业的群里发了红包,其他人也胆大,直接当面开始喊“谢谢老张”。
朋友圈也能看到不少同学出去玩,卢骄几个小时没刷朋友圈,就连着加载出好几个人的游客照。高三的寒假只有一周多的时间,看出来不少人都在争分夺秒地玩乐。
一直翻到清早的朋友圈,竟看到阮越罕见的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配图是他家新帖的对联,简简单单倒也有几分喜庆的氛围。
大概是因为阮越甚少发朋友圈,不少同学都在底下一并发了新年快乐。卢骄并没有发现自己看到阮越的头像都会无意识地翘起嘴角,已经手快的同样点赞评论,然后戳开阮越的头像,跳转到聊天窗口。
两人的聊天停留在昨晚,卢骄卡着零点第一个给阮越发了消息,没想到阮越也同时给他发送,睡前两人还黏糊的互相发了亲亲的表情包,此时窗口正停留在聊天最后几条。
……幸好卢昭也在低头玩手机,要不该惊呼卢骄怎么笑得如此荡漾。
卢骄心情很好地发送消息:“你在走亲戚吗?”
阮越立刻回了消息:“没有,现在在家里。”
——诶?家里来亲戚拜年了?
——也没有,我爸妈去应酬了,我一个人在家学习。
卢骄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卢昭,感慨即便学霸如他妹,也绝不会在大年初一这种日子认真学习。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端倪。如果阮越此时当真在学习,那绝对是手机开了免打扰,不会立刻回消息的。
大年初一怎么能一个人呆在家里,那多没意思?
卢骄一瞬间想起放假前他们约好出去玩的事情,立刻问阮越:“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阮越显然一直盯着手机,回复瞬间跳出来:“随时可以,看你?”
卢骄:“那……现在!”
阮越:“?”
串门走亲戚的叔叔阿姨们已经进展到联络感情的下一阶段:打麻将。
卢骄跑到正在摸牌的母亲身边,小声说:“妈,我去找阮越玩。”
母亲看了眼摸起的牌,才扭头看他:“现在?年初一的人家说不定家里忙着呢。”
卢骄撇嘴:“他一个人在家,我去陪他。”
母亲好像捏着手里的牌在思考,停顿片刻才把牌打出去,同时回卢骄:“那你去吧,等会回家别太晚。”
卢骄挠头,“我们约好出去玩一天,今晚可能不回来……”
母子说话间,又轮到卢骄母亲摸牌,她迟疑了片刻,还没开口,反而是上家的小姑旁听了笑着说:“多大的孩子,出去玩一天也没什么。”
母亲正好把摸到的牌放进自己的牌组里,然后一整列直接推平亮牌。“自摸。”
小姑凑上来看了一眼,痛心说:“我一直在等的三万,原来在你手上!”
卢骄不知道为何,母亲刚才说话停顿的时候,他猛地生出了做贼心虚一样的感觉,因而两人的交流被中断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插入。
好在母亲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去吧,注意安全。”
小姑笑吟吟:“对嘛,大过年的,就让孩子自己去找朋友玩嘛——来来来,我们继续!”
卢骄摸了摸鼻子,轻声说了句:“那我走了。”也顾不上和平常一样嬉皮笑脸,倒是有些落荒而逃了。
那做贼心虚的感觉愈发强烈,卢骄忍不住在心里回想,母亲难道从什么地方察觉到了?可是凭他的脑子又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
他打了辆车跑去阮越家,年初一的路上几乎显得尤为空荡,一想到能见到阮越,那些不确信的思虑又快速地被卢骄抛到脑后遗忘,至于看见阮越后,更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阮越家里除了换上新对联,还摆了新的花草,屋内也布置了各种年味十足的过节装饰。
只是因为此时正是年初一,连家里的保姆司机都回家过年,卢骄到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只剩下阮越一个人。
阮越确实在自己房间里放着练习卷在做,卢骄凑上前去看了眼,卷子还停留在第一面,可见虽然阮越在学习,看样子也没多专注。
阮越有些惊讶:“你真的说来就来?”
卢骄理直气壮:“我哪次不是说来就来了?我多有信用。”
阮越停顿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我们最快也要明天才出去玩呢。”不过一想到卢骄这性格,又似乎也不奇怪。
卢骄从善如流:“那我可以今晚在你家里住,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呀!对了,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呢?”
阮越在低头看手机的间隙抬头瞪卢骄一眼,就被对方趁机捏了一把脸颊。
对这样动手动脚的行为阮越早就习以为常,周围一个旁人都没有,他任由着卢骄动作,不知道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
隔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卢骄,说:“我打好车了,换个衣服我们就出门。”
“现在?”
阮越直瞪卢骄:“你不是说走就走?”
只要和阮越待在一起,卢骄连目的地是哪里都不在意,立刻点头。
“好啊,我们出发吧!”
……
阮越打的计程车,一路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往市郊的方向开去,倒是在上了高速之后,车流量明显有所上升。
卢骄憋了一路实在忍不住好奇,透过车窗回望市里高耸的地标建筑逐渐远去,好奇得抓耳挠腮:“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多远?你不会把我带去拐卖了吧?”
阮越轻哼一声,却反问:“卖了值钱吗?”
司机在前排发出低笑,显然听到了两人在后座嘀嘀咕咕说的什么。
卢骄贴着阮越的耳朵才小声回他:“你买了不就知道值不值——嘶!”最后一个倒抽气的声音猛地拔高,因为没留神被阮越掐了把腰侧,惹得他呼吸都乱了几分。
阮越往旁边侧头,捂住被热气吹得已经有些发红的耳根,只说:“没那么远,马上就到了。”
他有些晕车的症状,尽管出门前卢骄惦记着让他吃了晕车药,在车上的时候还是不习惯乱晃。卢骄偷偷牵住他的手,也没有再胡闹了。
随着市区逐渐远去,卢骄看着窗外的风景,倒是慢慢察觉路线有些眼熟。一直到计程车终于抵达目的地,轻便出行的两人只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手牵手站到了度假村的门口。
上次到来还是初夏时节的假期,一转眼已经快要过去一年,回想到两人的关系变化,卢骄说不出这时间是过得飞快,还是走得缓慢。
阮越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刚想说话,卢骄就飞快地说:“怎么带男朋友出来玩还要给你家度假村拉业绩?”
阮越本来有点不自在,被卢骄的话调侃得反而把那点情绪抛去,只顾得上解释:“不是!是因为度假村的温泉开始试营业了,想和你一起过来玩而已。”
卢骄笑嘻嘻,一边把行李袋挂肩膀上,一边拉着阮越踩着跃动的步伐往度假村里走,“哦!就是之前见到的,没有开放的温泉对吧?”
过年期间的度假村里倒是热闹很多,冬季的晴天也有几分暖意,也是适合户外活动的好时节。
大草坪的地方依然能见到很多游客,甚至比卢骄上次来看到的还要多。而沿着草地远望过去,卢骄还依稀印象的方向,看到的丛林也有一些早春的桃花在开放。
他们俩在草坪上租到了烧烤的炉子,炭火烧好还带着几分热意,度假村的员工已经把套餐自带的食材都准备好也送了上来。
卢骄摩拳擦掌:“让你尝一尝你卢哥的手艺。”
阮越托着下巴看他布置工具和准备食材,因为来得稍迟,他们选到的地方阳光有些强烈,阮越甚至有些睁不开眼,声音也无意间懒洋洋了几分:“好的烧烤师傅。”
说话间卢骄已经把一排鸡翅插好了竹签,度假村的员工试好了炭火,把网格铺上,又和他们说:“如果炭火熄灭或者有其他问题,都可以到前台找我们,祝您新年快乐!”
阮越回了句“谢谢”,卢骄抽空抬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员工,不住好奇:“原来他们不认识你?”
“当然。”阮越习以为常,“我的脸又没有贴在度假村的招牌上,不认得我也很正常。”
卢骄想象了下那个场景,就噗嗤笑起来。
阮越给他搭把手,将工作人员送上来的调料依次拆开包装放置好,想了想又补充:“不过温泉那边就说不定了,这两天都是试营业,只对受邀的人开放,来的人里估计很多都是我爸妈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卢骄动作一顿,“那……我们来的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
阮越抬头看他,说:“放心好了,本来就准备和你一起过来,所以预留房间了。”
卢骄挠头,他觉得阮越好像抓错了重点,但是一时间连他自己好像也找不出不对劲的源头来,还是抓紧投身到烧烤师傅的大业中去。
阮越能吃一点辣,卢骄斟酌地在烤好的肉串上撒下孜然和辣粉,随着炭火炙烤,香气也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因为帮不上什么忙,阮越就安静在坐在旁边托腮看着,卢骄间或抬眼余光扫过,都能瞧见他盯着碳炉那副专注得过分的模样。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有触动的情绪,就好像看着阮越什么都不做,两人如此安静的相处,都足以戳中心底的柔软,而要是再多看一眼阮越的脸,心跳都要不受控地加快几分。
卢骄也低下头看碳炉,把烤熟的肉串依次拿下,放在盘子里递给阮越,“好了,先吃吧。”
阮越接过,卢骄又把下一批烤串放上架子,娴熟得真像个专业的烧烤师傅。阮越抬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
卢骄不知道他笑什么,投去疑惑的眼神。
回应他的是阮越把烤好的肉串放到两人中间,说:“一起吃吧,我也来试试,我好像看懂了怎么烤了。”
卢骄恍然,原来刚才阮越看得这么专注,不是被他的帅气所折服,而是因为激发了好学因子啊。
阮越好像看出卢骄的想法一样,又补充了句:“你刚才还挺像模像样的。”
这话让卢骄直接一个呆愣,然后片刻之后笑容快速地洋溢在脸上,好像对他而言,只需要这样简单的夸赞,都足够让他维持傻乐的情绪一整天了。
阮越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卢骄那么轻易就开心,只是看着他的笑容,好像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从眼底流露出内敛的笑意。
卢骄的手艺自然不必说,哪怕最近因为学习忙碌,掌勺的次数减少,烧烤这样的小事也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在他的一番指导下,阮越也能有不错的成效。
“这个鸡翅烤得真的不错,出师了阮师傅!”面对新手学徒的成果,卢骄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阮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瞪他一眼。“看来还没有好吃到足以把你的嘴巴堵上。”
卢骄从善如流假装自己被捂嘴:“唔唔唔!”
“……神经!”阮越被他奇异的脑回路所打败,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炉炭火烧得缓慢,他们烤了几轮就已经接近暮色,草坪上的人也陆续散去回酒店,两人周围原本还有些家庭出游聚餐的人,这会儿四周几乎变得空荡荡了下来。
卢骄看着阮越扬起的嘴角,说不清自己一瞬间是因为什么触动,动作快于思考,就这么倾身向前逼近,嘴唇直直贴了上去。
阮越手里还拿着烤串,眼见着不断放大的脸,呆愣愣地瞪大眼睛,甚至抽不出手来推拒,僵硬成无法动弹的石雕。
这个吻充斥着孜然和辣粉的香料味在唇间残留,甚至比相贴的柔软触感来得更强烈。
几秒钟后,阮越才匆忙地往后仰自己脖子,然后对上了卢骄笑眯眯的表情。
“你!”
“实在忍不住,也想用我的方式堵住你的嘴。”
阮越往四周张望,幸好没人注意到他们,他这才恢复镇定,而后举起自己手里的烤串,用竹签那尖锐的头逼近卢骄,威胁他:“快坐回去!”
卢骄见好就收,假装没看到阮越从发间露出的耳朵已经有些发红。他伸了个懒腰,声音都懒散了几分:“你看天都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收拾去泡温泉了?”
阮越连啃鸡翅的动作都收敛得优雅,啃完才说:“嗯,差不多吃完就可以过去了。”
卢骄眼尖,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热意好像快速地从耳根蔓延到脸侧,脖颈都明显地泛红。
泡温泉啊……
卢骄清咳一声,莫名地也有些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正经的,都怪阮越让他一瞬间有了想多的情绪。
……
桃花还没有到完全盛开的季节,沿着已经开辟出来的路道走进这片桃花林,卢骄左右张望也找不到当初和卢昭放风筝时,那个该死的风筝究竟是落在哪一棵树上了。
因为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受邀而来的宾客是走另一条专属通道,而这边面向游客的道路是拦住的,跨进来的时候,阮越因为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都有几分心虚了。
“从旁边绕过去也不远。”
“但也不近啊。”卢骄理直气壮,“而且我们正好验收一下这条路铺得结不结实——啊!”
“走路小心点!”阮越一把拉住打了个踉跄的卢骄,对方几乎把大半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他差一点也没有站稳,被连带着一起往前摔。
卢骄下盘稳健,反而伸手扶住阮越,就势搂住他的腰,稳稳站定。“你也是哦~”
阮越想抬脚踩他一下,但还是犹豫三秒钟放弃这个行为,“故意的是吧?”
卢骄表情无辜:“不是,我刚才真踩到个石头打滑了。”为了不让阮越继续追问,他还保持着亲密相贴的姿势,旁边枝头早发的桃花一指,“你看,这是不是当时我给你拍照的那棵树?”
阮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说:“应该不是吧,我们当时看到那棵树花开得很茂盛,但不是现在的时节,应该不是同一个品种的桃花。”
卢骄顿了顿,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回答:“好有道理哦,我随便指的。”
阮越白眼一翻,终于忍不住把他推开,继续沿着路往前大跨步的走。
卢骄笑嘻嘻地跟上,喋喋不休:“说真的,我还挺想看看当时那棵树的,还挺让人怀念的。”
阮越回他:“等五月份的时候一定能找到,毕竟去年开得那么灿烂。”
卢骄笑着说:“然后又可以给你家度假村再添一笔营业额。”
阮越没接茬他的玩笑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卢骄,问:“你的风筝呢?”
“什么?”卢骄装傻。
阮越挑眉:“哦,你的征婚启事呢?”
“哎哎哎!你怎么还记着这个,再也没放过了好吗!”
“怎么不放了?我觉得挺好看的。”
卢骄:“!!!不准说了!”他已经狠狠地把风筝塞到家里储物室的最底层,保证就算他妈来了也翻找不到。
两人勾肩搭背说着话,这条路倒是很短,没多久就看到了丛林之中的建筑群。
桃花还没有到完全盛开的季节,温泉旅馆考虑了高峰客流的时节,周围还做了其他植物的布景,眼下就能看到非常有过年气息的金桔,以及贴着围墙种下的竹子。
还没有进去,就隐约能看到热腾腾的蒸汽蔓延到半空。阮越顺着卢骄的视线看过去,和他说:“那里是一片露天温泉,做了比较古典的布景,我们晚上可以去看看。”
卢骄回他:“是你设计的?”
阮越的手握成拳状,贴在唇边轻掩,回答他:“也不全是,虽然我提供了想法,但是具体实施时,另外几位老师帮我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
卢骄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会不好意思!”
阮越羞恼:“你什么意思?”
卢骄笑嘻嘻:“越总气势不够,应该豪气万丈地说,这里就是我打下的江山!”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前堂大门,阮越直接伸手捂住卢骄的嘴,压低声音:“小声点,待会别说话了。”
卢骄:“唔唔!唔唔唔!”
阮越:“嘘!唔也别唔这么大声!”
卢骄:“……呜呜。”
这个时间点似乎正赶上下午泡温泉的游客收场,大堂里的人比卢骄想象得多。阮越已经松手,卢骄也不敢大声嚷嚷,就侧头小声地和阮越说:“试营业也这么多游客?”
阮越应声:“嗯,度假村给不少媒体网红博主都发了邀请,还有一些普通游客是抽到体验名额过来的。”
估计正好适合度假,受邀而来的游客不少携家带口,显得更热闹了。
阮越拉着卢骄往前台的方向走去,低声说:“我们先去登记一下。我让前台帮我预留了房间,应该很快的。”
卢骄嘴欠,非要多问一句:“预留一个房间?”
阮越没好气:“预留了儿童房,你去睡一米五的床。”
卢骄正想回他,突然感觉到胳膊一紧,一不留神地眼前一晃,已经被阮越直接拽着打了个踉跄往旁边一闪,眼前的视线猛地一暗,他才急忙伸手扶住身后的墙壁站定,就感觉到阮越的手贴在他胸膛上,整个人几乎都要压在他身上,呼吸一瞬间缠了过来。
“!”
他还没适应这光线,也没有反应过来阮越的行为,心跳已经不争气地加快起来。
“我们这样,是不是……”
“嘘!我好像看到我爸妈了!”
卢骄:“!!!”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卢骄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阮越一样紧绷了起来。
他才注意看他们现在应该是待在逃生楼道之类的地方,里面没有开灯,只能就着外面亮堂堂的光线来窥视周围。
而阮越正通过那条缝在谨慎的往外张望,他整个人都压在卢骄身上,是为了让自己找到更好的视角。
卢骄的方向望出去,只能隐约看到前台的边缘。他也绷紧了弦,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收紧:“怎样?看到了吗?”
阮越摇头,隔了一会儿,似乎看外面的人已经走远,才放松了下来,说:“没看见。但是我见到了他们今天本该应酬的客户——奇怪?也可能是应酬结束了,但是邀请了客户来度假村泡温泉吧。”
卢骄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在一瞬间冒出古怪的念头:要是真的撞见阮越的父母,他们就可以顺其自然地在这个时候公开他们的关系了。
但他又立刻摇头抛却这样的想法,要真这么毫无准备的被看到,怕是得吓到阮越爸妈,肯定会觉得他俩早恋而想拆散,而绝对不会是在这个时候祝福他们。
——更别提他们现在躲在逃生通道里这么鬼鬼祟祟的模样,简直活像在搞见不得人的地下情。
因为这思绪短暂地占据了大脑,卢骄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阮越已经站直,看样子警报解除,已经可以离开了。
卢骄松了口气,正想开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此时尚且迟钝的大脑不容许自己快速做出反应,于是先听到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尖叫:“谁在那里!”
“啪!”
逃生通道的灯猛地被人打开,刺眼的绿光让卢骄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而在这显得尤为森然的光线下,站在楼道另一方向的清洁工拎着水桶举高拖把,都带上了几分诡谲的效果。
……不难想象在对方眼里,开了灯必然也是同样惊悚的效果。
“你们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清洁工吓得音色都有几分扭曲变形,手忙脚乱地又按了下开关的灯,头顶的光猛地熄灭又重新点亮,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白炽灯,正常地照亮略显尴尬的脸。
阮越轻咳一声打破片刻的安静,清洁工很快把视线聚焦在这另一个可疑人士的脸上,然后瞬间松了口气:“越总!原来是你,可把我吓死了!”
阮越开口说话,卢骄都能听清他语气里的紧绷:“到底谁给逃生通道设计了绿灯?!你帮我传达一下,正式开业前一定要换掉,要不然吓到客人怎么办?”
清洁工也惊魂未定,连忙点头:“我就是说,每次我自己开灯都要先吓到我自己,还说什么绿色醒目适合应急通道,搞得和什么恐怖片一样……”
阮越拉着卢骄,也不等对方嘀咕完,直接说:“我们走了,你等会把逃生门关下。”然后拉着卢骄飞快开门逃窜离开。
清洁工这才回神:“诶?今天阮总又不在,小少爷来这做什么?”
而卢骄和阮越此时已经在前台快速登记身份,卢骄还神魂未定地拍着自己胸口,庆幸自己脑补的事情没有发生,要不真想象不出来,被阮越的父母撞见他俩刚才那模样躲在逃生通道,得误会成什么样。
阮越担心又见到熟人,快速拿到房卡后,就拉着卢骄抓紧上电梯。
卢骄后知后觉地想到:“等下,这里的清洁工都认识你,前台肯定也认识你,那不就相当于他们都知道你带了个男同学来开房了吗!你爸妈肯定很快也会知道了吧!”
阮越眼皮一跳,举起手里的两张房卡给他看。
“是双床房。还有,我是带你来泡温泉,不要乱说!”他声音还紧绷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卢骄。他脸颊有些红,但卢骄说不准是因为生气还是羞耻,或者是因为刚才同样被吓到,还没平复过来。
“噢……”卢骄抓了抓头发,心里有点失落,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
电梯正好停在他们房间的楼层,阮越率先走出去,在对着指示方向找门牌的时候,才小声嘀咕:“双床房,也不一定要分两张床睡。”
第113章第113章
卢骄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猛地扭头看阮越:“你说什么?”
收到的是阮越毫不犹豫地抬手把他的脑袋摁回去:“我没说话,你听错了。”
卢骄笑嘻嘻,假装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听到,只习惯一样地伸手勾住阮越的脖子,换了个话题:“好吧好吧,我们快走,我拎着包要累死了!”
两人的行李袋根本没装多少东西。
卢骄是两手空空到阮越家的,还是阮越收拾了几件两人都合身的衣服,还有一些旅行用品放进去,行李袋拎在手里几乎一点重量都没有。
房间果然是双床房,阮越吩咐卢骄:“你把床铺一下。”然后弯下腰拉开行李袋,把物品依次拿出来。
洗漱用品依次摆到浴室中后,阮越拿了酒店房间里配置的衣架,准备把携带的衣服挂起来。他忙活了片刻,才迟钝地察觉到另一个人没有动静,刚想扭头喊卢骄,就感觉到身后贴上来炽热的气息。
“喂——!”
阮越拔高了声音,却又生生顿住。他蹲着在整理衣服,从身后贴紧的怀抱几乎要把他完全搂在怀里,卢骄的手臂贴着他的腰侧环到身前,还毛手毛脚地挨着阮越僵住的手,去拨弄他收纳的时候折叠得整齐的衣服。
“好想和你这样一起住一辈子。”
卢骄把下巴抵在阮越的肩膀上,嘴唇翕动的时候,阮越都能被那牵动的微妙触感刺激得战栗,像是有触电般的感觉在脊椎上蔓延。
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手肘往后捅,像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机制,但是又在手肘即将碰到卢骄的腰侧时硬是忍住。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自己没意识到的无奈:“知道了,先去把床铺整理了。”
卢骄问:“只铺一张床可以吗?”
阮越这下真的忍不住,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说:“你想铺几张都随你。”
卢骄:“嗯嗯嗯好!”他完全听得懂这样的明示,确信刚才自己确实没有听错。
阮越侧耳听见他已经行动了,提醒了句:“动作快点,太晚了温泉会关门的。”
于是几乎下一瞬间,阮越听到耳边的声响频率加快了几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翘高,几乎是无法往下压的弧度。
然而等到两人磨蹭地吃完晚餐,收拾一番去那个露天温泉的时候,都已经夜深到临近闭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客人的时间。
平日里阮越可不会纵容卢骄这么毫无时间概念。大概是因为难得的假期,把学习抛到脑后,两人腻歪在一起,就不觉时间过得飞快了。
“这样多好,这相当于我们不花一分钱就包场了!”
卢骄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懒散拖延的假期行程是坏事,甚至还振振有词地强调。
温泉周围环绕了一圈的大鹅卵石,在水流的阵阵冲刷下变得圆润光滑,抚摸起来没有一点棱角。
阮越把手臂抵在石头上,整个人趴在上面,水汽蒸得他脸颊都泛起微红,瞳孔也像被浸湿几分,瞪人的时候也少了几分凌厉。
他侧过头看卢骄,就是用这样如此没有威慑力的眼神。“方便你欲行不轨才是吧。”
尽管这么说着,可他既没有躲开卢骄的接近,更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反抗。
卢骄捏了捏阮越的肩膀,见他没有躲避,又用手心掬起一汪还带着热意的温泉水,沿着阮越的后颈往下泼。
他明知故问:“哦?我对谁欲行不轨啊?”
阮越缩了缩脖子,不承认自己给自己挖了陷阱,只说:“别弄湿我的发尾。”
卢骄伸手撩开阮越的头发,在若明若暗的光线下,蒸腾的水雾几乎要把两人笼罩,也越发显得阮越后颈裸露的皮肤雪白得发光一样。
阮越终于忍不住往后伸手,一把抓住了卢骄的手腕。
“这里有监控的。”
卢骄轻咳一声,只能小声嘀咕:“怎么这里也安装监控?”
阮越没好气:“公共场合,你说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公共场合”几个字。
卢骄也不好意思再做什么,只戳了戳阮越的耳根,也和他一样趴在温泉边,侧着头看阮越。
温泉水带着一丝硫磺的气味,倒是很快把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再可闻的信息素味道掩盖去。阮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只警告卢骄:“别碰我的后颈。”
每一次卢骄碰他的腺体,阮越就很容易反应激烈,他不想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被挑逗到。
卢骄本来想问,那是不是其他地方就可以碰,不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旦问出口,必然收到阮越的怒目而视,还是没有那么嘴欠。
温泉水处于恰到好处的温度,空气都被蒸得有几分暖意,即使手臂伸出水面,在这流淌的热气包围之下,也不会被冻得哆嗦。
两人安静了片刻,卢骄都感觉到蒸汽升到眼周附近,那暖意让人想沉浸下去,脑袋里所有的思绪似乎都在这瞬间被清空,连眼睛都不自觉地闭上,就好像随波逐流地被包围……
卢骄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一直到下巴直直撞到自己的手腕上,他才猛地意识清醒,晃着脑袋坐直起来。
扭头看向身侧,阮越已经趴在温泉边的鹅卵石上,手枕着脸颊,眉眼舒展紧闭,像是陷入什么安详的梦中。
他本来就少晒阳光皮肤偏白,于是被热气蒸得脸颊泛起的红就更加明显了,那热意似乎都向上蔓延到眼底,兴许是温度有些太热了,卢骄望过去的时候,正好见到阮越吸了吸鼻子,五官都不自觉的皱起来,嘴巴无意识地嘟起。
卢骄靠近过去,正对着亲上去,手臂从水下搂住阮越的腰,另一只手贴着阮越的脸颊往自己这边送。
阮越终于被这别扭的姿势弄醒,睫毛扑闪着,眼睛微眯着还未适应。
卢骄贴着他的唇,低声问:“这里真的有监控吗?”
阮越迷迷糊糊回答:“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微翕的嘴唇又立刻被堵住,使坏的舌尖趁机滑过齿间往更深入的地方探索。
“唔!”
阮越被亲得眼角都泛红,这才全然清醒过来,他急忙往后退,脚跟却立刻抵住温泉池子的边缘,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姿势,后背紧贴着鹅卵石,退无可退。
感受到另一个人的舌尖贴着自己的上颚,阮越僵硬地微张着嘴巴,不知所措地忘记该如何推拒。
直到那不安分的舌尖抵着上颚轻蹭,像是传递了战栗的闪电,一瞬间击中神经中枢。阮越猛地伸手一推,趁着卢骄一个不注意,直接把他推开。
“哎呀!”
卢骄确实没留意,阮越半睡半醒没收住力道,他往后打了个踉跄,脚底一打滑,瞬间激起温泉荡起巨大的水花。
“哗啦——”
阮越吓一跳,动作快于大脑反应,还没收回来的手又拽住卢骄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拽,两人顺着水流的冲劲撞到温泉池的边缘,才有惊无险地站稳。
贴得更近了……阮越眨了眨眼,却不敢再推一次了,只能小声说:“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