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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熏生锈钉 厌择 15509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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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Chapter31·洪都拉斯

Chapter31

洛萨姿态慵懒地趴在阳台的水泥扶手上,也懒得管蹭到手臂上的灰。

长发还在漂亮的肩胛骨上滴水,水珠顺着脊椎骨落入股缝。

房间里男人翁翁的声音断断续续,她撂下手表,眼神放空地思考事情。

“哗——”

没多久,阳台和小房间的滑轨玻璃门被大力推开,程殊顺手将一边的椅子挪了个位置。

他高大的身影立马遮掉了不少光,洛萨感受到视线的黯淡,回过神来转头看他。

她愣了秒,指了指手表,有些奇怪地问:“塞巴斯蒂安,怎么就不聊了?”

程殊摇摇头,失笑地回:“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好聊的,重要的事情讲一讲就差不多了。”

洛萨撇撇嘴,被他拉到了椅子上。于是干脆顺势向后倒,随意地靠在了椅背。

程殊站在椅子正前方,长臂捞起洛萨的脚踝,扯过毛巾一点点擦拭她脚底沾t染的灰尘。

闷热的风吹来,气氛融洽和谐。

她盯着程殊小腹上的青筋,伸直腿,眯起了眼睛。

“你刚刚在阳台上想什么?”程殊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双眸低垂,耐心地将灰擦干净。

洛萨抚了抚耳边的头发,反问:“在想…你还记不记得在华雷斯给拉斐尔买礼物的那家店铺?”

他懒懒地“嗯”了声,听见她继续说:“那天在货架边被卡特尔集团打死的那个男孩,之前一直在跟一个老挝人视频通话。”

“他跟我分享说,画面里的人是他新认识的朋友。但是你猜屏幕对面的女孩子在干什么?”

洛萨抬眸和望来的程殊对视,沉重开口。

“她在吸毒。”

远在金三角的人肆意地吸食着违禁品,而这边欣然分享生活的“朋友”却被贩卖者乱枪打死。

这种戏剧离奇的事情让两人都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殊感受到了洛萨语气里的不可置信和惋惜。

他手指不经意地多了几分力,在她的脚背上留了些红痕。

“东南亚和南美离得远,生意上没那么多往来,但道理都差不多。这些人多花一分钱在毒上,势力就多存一分钱买武器火拼,牵连的人就更多。”

洛萨抿唇,继续闲聊:“所以我又联想到了这场爆炸,想到了那些无辜去世的人。”

昆虫振翅的声音忽然响起,洛萨烦闷地挥了挥手,把小虫从耳边赶走。

程殊盯着她棕色的眼睛,淡淡说:“幸存者综合征,洛萨,为什么对我伪装你的痛苦?”

被直白戳破的一瞬间,洛萨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

她无法挤出笑容,只能呆呆地看着程殊。

程殊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弯腰低头,薄唇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小腿骨上。

房间里的灯光掠过程殊的侧身,洒在洛萨柔软的小腿肚上,照亮她小麦偏白的肤色。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路游离,像是信徒安抚惊慌的神女,最终停在了洛萨骨感的脚背上,鼻息惹得她一阵酥麻。

“魔徒集团自成立以来就有制造恐袭的报复行为,按计划当天炸的不是那个酒店,是不远处的居民楼。他这些年四处攀爬关系,用钱买人心,上有保护伞,下有簇拥者。魔徒是个极其疯狂病态的人,没有人能真正干涉他的决定。”

“不要愧疚,如果非要下地狱谈论罪责,所有一切罪孽的源头都是我,只是我。”

“你只是个受害者,这些与你无关。”

程殊抬起头,瞥了眼洛萨的脚趾,伸手从裤口袋里摸出瓶指甲油。

他忽然偏题:“你之前总是盯着褪色的地方,所以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去买了只红色指甲油。”

他慢条斯理地旋开盖子,稍稍弯腰,细致地将刷子涂了上去。

洛萨看着这幅画面,心底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除去片刻的温情,她在不断回想刚刚程殊的那句话。

他说,一切罪孽都算在他头上。

洛萨复杂的视线顺着他优越的鼻梁滑下,落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左食指上那个墨青色的“Alive”又一次映入眼帘。

车上的程殊说,那时候的他是个行尸走肉。

所以甚至到了需要刺青来提醒他还活着的地步。

洛萨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了什么。

她倏然坐起身,出声问:“塞巴斯蒂安,这些年你也因为这个痛苦过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殊闻言动作猛地失控,手一划直接将指甲油涂出了范围。

他深呼气,镇定地捞起毛巾将多余的指甲油擦干净,直起腰。

结果下一秒,视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涣散。程殊向后踉跄两步,罕见地头晕起来。

眼前的东西开始疯狂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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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这些年你也因为这个痛苦过吗?”

“塞巴斯蒂安,这泥潭别跳了。”

“塞巴斯蒂安,算了——”

洛萨的声音变得恍惚空灵,不断重复在他的脑海。

夹杂着塞尔希奥复杂语气的阻止和梦里母亲心疼的叹息,一遍遍响起。

程殊难受得不行,开始耳鸣。

他狼狈地转身撑着墙,高大的身躯此刻躬得很低,对着角落急促地呼吸。碎发被汗水氲湿,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他几乎失去了表情控制。

程殊靠在昏暗处,试图遮掩眼神里的破碎。过了很久他才缓过一点劲来,头侧顶着墙转了半圈。

他艰难地摘下洛萨安抚姿态的手,咬牙说:“没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直强大的男人少有地暴露了缺口,这脆弱的样子看得洛萨惊慌。

她盯着程殊汗涔涔的脸发愣,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半天,洛萨心有余悸地问:“塞巴斯蒂安,你还好吗?”

程殊扯扯嘴角,刚要说什么,却忽然被洛萨抱住了腰。

她整个人都闷闷的,头发还有些湿气。

卷携着一丝风,砸进了他的胸膛,力气大到就连程殊也往后栽了半步。

他直接怔住了,竟然下意识不敢动弹。

洛萨紧贴着他,喉咙溢出细微的哭腔。

虽然他不说,但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程殊的痛苦,窥探到了他被折磨后的绝望。

她彻彻底底猜到了他的角色、他的委屈和隐忍。

此刻的拥抱并不同于以往,它没有沾上分毫的情。欲,却比以前的任何一次情爱都要亲密。

她的手臂怀绕在他的腰间,搂得很紧。

程殊垂眸看着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那颗被回忆吊起的心,又慢慢踏实下来。

今晚算不上平淡,两人情绪分别失控。

肌肤相触,体温互相影响着,却没有调情的意味。

洛萨的拥抱蕴含了说不出口的安慰,程殊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伸出有力的臂膀,生涩地抱了回去。

两只受伤的兽彼此治愈。

对于程殊来说,这是十几年来最为放松的时刻。

仅一瞬,就让他溃不成军。

他抚摸着洛萨突出的蝴蝶骨,试图撩起嘴角:“塞巴斯蒂安很好,他没有痛苦过。”

即便是一直都在痛苦,每分每秒,哪怕现在。

即便被架在烈火上炙烤并不好受,要无数次在两条摆满人命的火车轨上做抉择。

但洛萨理解了他,也许只有一瞬间,可是短暂的灵魂共鸣抚慰了他一切痛苦。

黑暗里的踽踽独行枯燥无比,他浑浊的世界里偶然闯入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她脆弱,却努力地向上扇着翅膀。

起初程殊并不在意,但后来的种种让他的目光再也无法挪开。

他羡慕它,也想保护它。

于是愿意为了那个微末的承诺给蝴蝶铺好所有路。

他没有的她得有。

良久,程殊轻笑着推搡洛萨:“七啊。”

洛萨鼻子堵着,对这个称呼感到新鲜:“”嗯,怎么了?”

“睡觉吧,过了明天一切都好了。”

这只蝴蝶,该飞走了。

第32章Chapter32·洪都拉斯

Chapter32

凌晨五六点,程殊就醒了。

窗外已经蒙蒙亮,光从窗帘缝隙里洒了进来,照亮了空中翻滚的灰尘。

程殊看了眼睡得昏沉的洛萨,掀被子下了床。

他赤脚踩在瓷砖上,感受着冷气,慢悠悠坐到了沙发一隅。

思忖片刻,程殊熟练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它。房屋昏暗,程殊指间猩红明灭,宁静地盯着呼吸声均匀的洛萨。

空调还在吹冷气,但他却一身汗——他又做梦了。

也许是洛萨昨晚的怀抱太过于美好坦荡,让他又梦到了过去,让他想起了再也触摸不到的回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殊母亲是来自内蒙的中部部落,在来墨西哥之前,她按家里的习俗给程殊打了单边耳洞。独子,打了右耳。

直到后来塞尔希奥融入了这个家,这个足够博爱伟大的女人把他当成了第二个小孩,于是又给程殊补了个左耳洞。她告诫程殊,他不再是独子,要把塞尔希奥当成自己的亲生手足。

她说,牛犊是谁生的并不重要,牛犊是她的就行。所以自那时起,家里开始更加努力地谋生赚钱,因为要供养两个小孩读书成长。

可即使是这样忙,程殊母亲也很少缺席他的足球比赛。

梦里,她永远都会准时在观赛区坐着。每当他为了争球摔倒疼到皱眉时,她都会捂嘴大笑:“阿尔斯楞,站起来,做个战士!”

阿尔斯楞,是被程殊埋葬在过去的昵称,是母亲想了两天两夜才拍板的名字。

在蒙语里的意思是,勇敢正直的狮子。

那些她对他说不要害怕的画面已经冰凉变成了黑白色t,但继承自她的血脉依然滚烫。

程殊缓缓吐出一口烟,勾起嘴角低笑出声。

良久思绪回笼,他疲惫地捏了捏鼻骨,碾灭烟头,走过去叫醒了洛萨:“洛萨,该起来了。”

“…嗯?”

洛萨今天睡得很舒服,被吵醒的时候心情也很好。她迷蒙着眼,半爬出来,伸出细长的手臂勾住程殊的脖颈。闻着他的味道,放肆地把他压低了点,声音有些性感地沙哑:“塞巴斯蒂安,你早起抽烟了?”

程殊敛眸,手臂稍稍用力把她提了起来,嗯了声。

“你心情又不好吗?”洛萨松开手,大胆地顺着程殊的肌肉线条向下摸,停在了三角区,打了个圈。

程殊猛地眯眼,一把抓住洛萨的腕骨,握红了一圈,防止她下一步动作。

“没有,只是做了个美梦,有些不适应。”他警告意味十足地挑眉看她一眼。

但今天洛萨格外不吃这套。她凑近了点,仰视他,几乎是选好了最自信的表情,然后极快地舔舐了一下程殊的指骨。

“塞巴斯蒂安,心情好的时候适合干一些坏事。”洛萨明媚地笑,她心情好,也想让他心情更好,于是食指又艰难地敲了敲。

程殊额角青筋跳个不停,松了点力,但还是说:“时间不够。”

洛萨闻言笑得不行,眼角溢泪,声音发抖:“塞巴斯蒂安,这回用不着你,你让我亲亲它。”

程殊沉默地盯着她,良久松开了手。

……

一片旖旎。

等洛萨洗漱完时,狭小的房间里已经出现了好几个陌生人。男女都有,环着板凳,耐心地等候她。

她反手关上厕所门,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他们的随身物品,下意识问:“是来给我化妆的?”

程殊扣上黑金皮带,神情餍足地回她:“嗯,这些都是塞尔希奥找来的化妆师。”

空气里的味道还没彻底消散,众人神情微妙,都压着笑。

洛萨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走过去一件件拿起茶几上的东西认真打量,半天没忍住问:“为什么这么正式?”

程殊看了眼手机上的讯息,表情轻松了点,回她:“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吗。”

洛萨点了点头说:“我记得的,是去海上。”

忽然,程殊的手机屏幕亮起,开始发出沉闷的震动声。

程殊随手按掉声音,继续解释。

“准确来说是皇家加勒比游轮,夏季从加拿大航行到秘鲁,现在是回程。”

“船上的人,被叫做鱼。下七层是游客区的小鱼仔,上船票价二十八万一人。中八层是认证名单里的政商名流,安立奎想要勾结的大鱼,今天有遮人耳目的拍卖会。”他笑了声,反问,“至于最上面一层,你猜是什么?”

洛萨顿住了动作,犹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程殊喉间溢出轻蔑的笑哼:“是安立奎的赌场,不赌钱只赌命。游轮在公海上开,输了的人砍了头扔海里,亦或者被带走拿去人口贩卖。”

过了会,他一字一句说:“等会要去的就是安立奎的生意场。”

洛萨嘴角耷拉下来,瞬间有些压抑,半天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会拖你后腿。”

程殊这才收回视线,翻开手机接了电话,走去了阳台。

房内有些沉静,一个穿着精致的脏辫头黑男先出了声缓和气氛:“甜心,坐着吧。”

他打量着洛萨,撩起袖子拍了拍椅背,又说:“是个大美人,我很喜欢。”

他习惯性地挑起洛萨下巴,凑得很近,思考怎么起手。直到阳台上的程殊忽然顿了秒,压迫感很强地看了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行吧,我快一点。”

他转身拿工具,语速极快地闷声吐槽了句“小气”。

洛萨底子很好,今天要画的妆也并不繁杂夸张,但细致的涂涂补补还是花了两个小时。

在这时间里,连程殊都快收拾好了。

直到结束的时候,她捏了捏有些酸涩的肩膀,看向递来的镜子,才怔住了。

以往她从来没化过这样明艳大方的妆,五官本就深邃,放大所有的优势后可以说是漂亮得过分。

化妆师看洛萨呆住的模样有些得意地大笑,然后拎起了一件吊带裙。

裙子很美,材质柔软,摆尾很飘逸,蓝绿交融,是玻璃海的颜色,极美,一点也不繁重。

“这条裙子叫人鱼之尾,我一直没舍得给别人,来之前按照你的尺寸改了改,去试试吧甜心!”男人爽朗地推了把洛萨,欣慰地说。

洛萨被裙子惊艳到了,两眼微亮,肯定地说:“我去试试,它太好看了。”

这里只有浴室方便换裙子,她提着它走了进去,刚换好想要走出去,头发却被什么勾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洛萨“嘶”了一声,大声说:“抱歉,我需要帮助,我的头发被勾住了!”

门外的脏辫男闻言下意识就要进去,女助手急忙拉住他。他反应过来,有些无语地指向自己:“我特么的是个同性恋。”

程殊眼皮子跳了跳,他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的化妆师愣了秒,下意识说:“先生?”

她示意程殊还没彻底弄好,但程殊挥了挥手,径直走进了浴室。

浴室面积很小,程殊进来后更显逼仄。

“咔哒”一声,洛萨抬起头想看看是谁,发现是程殊,有些讶异地挑眉:“我还以为是助手。”

程殊安静地绕到了她身后,两人面对着瓷砖上挂着的半身镜,从里头程殊看见了她化妆后的脸。

那样攻击性的美貌就连他也下意识眨了下眼。

而程殊的造型更加让洛萨惊艳出神——

他头发梳成了利索的背头,眉压眼,眼神深邃,鼻梁高挺,架了副金丝眼镜。

程殊今天衬衫没有严密地扣上所有扣子,只半解着,竟有些风流。

浴室氤氲的水雾还没散干净,带了些湿气。

他炙热的鼻息打在她的后脖,让两人想起来清早的暧昧。

他垂眸,手指灵活地解开洛萨被缠住的头发,然后顺着她的脊椎骨轻轻地向下游离,点在了尾椎骨,惹得洛萨忽然浑身激灵,头皮发麻。

程殊哑笑,出声:“很漂亮。”

洛萨两颊绯红,耸了耸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伸手环住她,把头埋在了她的背骨上,闻着清浅的香气,忽然说出了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今天会很危险,也许我们都会死。”

洛萨僵住了笑,盯着镜子里这样的画面半天没说话,红了眼眶。

程殊姿势有些僵硬,他在静待洛萨发脾气责怪他。

可是洛萨一直没说话。

过了很久,她忽然说:“我知道。”

程殊倏然抬眼,看到了镜子里她坚定的眼神。

“比起以前,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了。”洛萨咬了咬唇,继续说,“命运多舛,我的每一步都无法回头。塞巴斯蒂安,我知道的,这是我的路数。”

两人在镜子里对视,视线缠绵,逐渐十指扣在了一起。

“小姑娘,不要害怕。”程殊说,“如果真死了,黄泉路上我走头。”

第33章Chapter33·洪都拉斯

Chapter33

洛萨听着这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心中一股暖流升起,莫名生出了很大的勇气。

她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盯着程殊那野性十足的脸,正经开口:“塞巴斯蒂安,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可能性。”

程殊挑了挑眉,伸手打开浴室门。

新鲜空气涌入,吹动洛萨耳边的一缕长发,一切画面在狭小的空间里变得灵动起来。

他和那双漂亮的眼眸深深对视,半晌,他失笑:“走吧,我的女战士。”

门外,程殊的化妆师听见动静“嗖”地一下站起来。

“先生,”她挠挠头,有些拘束地指了指程殊的胸口,提醒,“您的衣服还没有整理好,领带也没打。”

洛萨闻言也转头看向露出半截胸肌的程殊,衬衫那隐约能看到两抹红,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程殊抬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将洛萨的脸转了个方向,然后淡淡地回:“就这样吧,安立奎这畜牲不值得我多正式地去见他。”

那脏辫头黑人听见这轻蔑的话语,视线从手机上抬起,耸耸肩接话:“塞尔希奥说,他和加索尔现在已经在楼下了。”

顿了秒,他轻抬眉尾,继续说:“噢,他还说”

洛萨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追问:“塞尔希奥还说什么了?”

化妆师的声音幽幽响起:“别让他们两个单身汉枯等。”

洛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她转头看向面色不变的程殊,手肘轻推,有些惊t讶:“塞巴斯蒂安,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很好猜,”程殊懒散地撩起眼皮,带着洛萨往外走,“懒得搭理他,走吧。”

下楼的电梯里,白炽灯一闪一闪,银色的金属墙映出一蓝一黑两道身影,头顶偶尔传来电梯移动的摩擦声。

洛萨倚着墙,双手抱臂,眼神微凝,看起来有话要说。

程殊瞥她一眼,没说话,静静地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问出声:“为什么塞尔希奥和加索尔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似乎一点也不怕你。”

程殊微微偏头,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洛萨摇摇头,轻声回答:“只是觉得你们很亲密。”

程殊沉默了一瞬。

“叮”地一声,沉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光亮照了进来。他目视前方,声音却是在极为认真地向洛萨解释:“他是我的弟弟。”

弟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洛萨有些震惊两人的关系。

她原以为他们最多是集团内关系很好的朋友,甚至对此也在心底一直保留一丝丝质疑。

毕竟上一个跟程殊称兄道弟的男人,已经在红港酒吧栽警察手里了。

太阳晒得她有些恍惚,把漂亮的人鱼裙照得闪闪发光,洛萨不紧不慢地跟着程殊往车边走。

洛萨没有兄弟姐妹,只有菲欧娜在某种意义上算她半个姐姐。她们很亲密、很相爱,有永远切不断的羁绊。

她望着程殊的背影发怔,突然有些好奇。那程殊和塞尔希奥呢?

“那你爱他吗?”洛萨忽然问。

程殊的脚步微滞,像是有些不习惯这个字,思索片刻只落下一句话,“我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洛萨瞳孔微微放大,正准备说什么,就被远处的塞尔希奥吸引了眼神。

他半靠在车边,动作懒散地吐出嘴里的烟,黑皮鞋随意地撵了两下,挥着一根黑金色权杖,示意两人快点。

她把话咽了进去,走过去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塞尔希奥这会儿打了摩丝,背头造型看起来很英俊,不比程殊逊色。他风流的眼睛里噙着笑,得意地指了指程殊,解释说:“权杖,给他拿来装逼。”

“”程殊俯身打开车门,“我不用。”

“那给小洛萨。”

“她更不用。”

洛萨刚一坐进去,就听见加索尔略带嫌弃的声音:“都说了老大不会要的,这玩意你自己留着当宝贝吧。”

塞尔希奥撇撇嘴,把权杖放进了后备箱,回加索尔:“不要拉倒,这上边还刻了他名字,真不识货。”

塞尔希奥依旧是任劳任怨的司机。

他开着车,缓缓驶向科尔特斯港。

越往那边开,海浪的声音越清晰,空气里的咸腥味愈发浓厚。

众人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就连一开始想缓和气氛的塞尔希奥,嘴角也渐渐绷直了。

洛萨透过车窗看向远方的游客,诧异地问:“洪都拉斯有这么多游客上船?”

程殊皱眉望着那艘巨轮,半天才伸手摸了摸洛萨的脑袋:“附近几个小国家的游客都在这上船。”

她了悟地点点头,看着一些游客匆忙翻包的样子,猛然反应过来:“对了,塞巴斯蒂安,我没有证件!”

程殊闻言靠回了椅背,语调慢悠悠地说:“用不着。”

直到过检时,洛萨才意识到程殊的意思。

那两个上一秒还在严厉检查证件的工作人员,在扫描完程殊的脸后,立马浮现出深意的笑:“塞巴斯蒂安先生,皇家加勒比赌场欢迎您。”

他们照规矩给程殊做了做安检,转身对着洛萨准备做吻手礼。

忽然一股强势的力量压住了工作人员的手臂,洛萨错愕地抬眸,发现程殊嘴角正绷着,表情不耐,眼里闪过一丝毫不遮掩的杀意。

“”她反应过来男人的怒气,忍着笑,优雅地抽回手,“不用客气了。”

他们讪讪一笑,回答:“夫人,失礼了。”

紧接着就是加索尔和塞尔希奥。

塞尔希奥坚持把权杖带来了船上,此刻正在被工作人员细致摸索检查。又等了几分钟,他漫不经心地接过检查无果的权杖,挑起妖孽的笑,说:“谢谢。”

至于最后的加索尔,他嘴里嚼着糖,被强烈要求摘下墨镜。

他不是安立奎名单上的贵客,算到底也只是程殊的人,所以工作人员的态度颇为强硬。

程殊眼神微动,不紧不慢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

洛萨这才注意到,程殊的那只银色古董打火机又回到了他手里。

“咔擦”一声,火焰跳起,加索尔在程殊的默许下摘下了墨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昂贵的墨镜被加索尔折叠起来。

那一瞬间,在场的人除了程殊都愣住了。

透过跳跃的橙红火焰,洛萨看见了一双残缺的眼睛。

第34章Chapter34·洪都拉斯

Chapter34

洛萨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左眼死死闭合,完全睁不开,一道骇人的粉色伤疤贯穿了眼皮。而唯一能用来看东西的右眼,也只能睁开一丝缝隙。就这么短短见到光线的时间里,他的右眼眼皮已经开始疯狂抽搐,费劲地支撑着加索尔视物。

那双丑陋又充斥着寒意的眼睛,和洛萨认知里痞坏的加索尔完全不搭边。

洛萨有一瞬间感觉大脑直接空白了,一旁的塞尔希奥罕见地怔愣着。

程殊站在几米远处,淡淡的烟味被风吹来,像是有意般,立马就勾回了两人的思绪。

众人视线的中间,加索尔满脸无所谓地抖抖肩,然后故意走近,凑到了安检人员的眼前,嘴角勾起一分意味不明的笑:“还有问题吗?”

两人盯着那双眼睛下意识一抖,呆滞地摇摇头。

加索尔“啧”了声,像是不满意,贴心地想要把特制墨镜塞到他们手里,又问:“这个也检查检查。”

安检人员没缓过神来,拒绝:“不…不用了。”

加索尔这才收起笑,面容一秒变冷。

他顽劣地张开嘴,忽然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出,黏腻的物体直直掉在了工作人员的皮鞋上。加索尔重新戴回墨镜,低头审视他的恶作剧,半天才满意地转身。

在去直升电梯的路上,华丽厚重的毛毯隐去了洛萨高跟鞋的声音。

程殊左手插兜,眼镜划过反光,右手紧紧牵着洛萨,姿态慵懒。

洛萨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今天程殊步子比以往都要迈得小,她跟着很轻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目光飘着,飘到了面色依旧凝重的塞尔希奥脸上,想到了什么,然后偏头看向了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的加索尔。

她突然想起,那天的酒店里加索尔保护她的样子。

在听见她房间玻璃窗被打裂的声音后,他像是一道闪电般冲了进来,把她扶起,带到了木柜里藏着。

再然后洛萨的视线被移动柜门完全隔绝。

她只能听见,加索尔轻蔑的笑声和子弹上膛的声音。

外面的打斗声十分吵闹,整层楼却没有其他人声,大家都害怕惹祸上身,躲着不冒头。

加索尔打架极其狠厉,那些在黑拳场上让他活下来的杀人技巧又准又稳,三两下就解决了很多人。

洛萨在车上偶尔看过无聊的加索尔练习换子弹,速度极快,快到让她错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却是一个快成为瞎子的人做到的。

海水的咸腥味充斥着洛萨的鼻腔,让她莫名幻想到了程殊说的黑拳场——也许那里的空气里也都是血腥和黏腻的汗水味。

中美洲,一个曾经孕育过玛雅文明的神秘美丽的地方,也是黑色产业极其猖獗的地方。

当海盗文化和匪帮文化席卷时,原始暴力和至高权力便成了人人推崇的东西。

程殊说过,初遇加索尔的时候他很瘦,像只不服输的小兽。

她不由自主地将酒吧的环境套用在了加索尔身上。

是不是他也和她一样,曾在那昏暗的地方,被肾上腺素飙升的围观群众漠然又戏谑地盯着。

洛萨回过神来,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程殊默不作声地偏了点头。

加索尔听见这声音,步子顿了秒。

他歪头想了一会,问:“洛萨小姐,是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洛萨低笑一声,摇摇头,有些好奇地问:“可能有些冒犯,但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年纪。”

加索尔的体格比起程殊和塞尔希奥都要小一圈,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

加索尔耸耸肩,回答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多大,我的记忆很模糊,已经完全忘记了小时候的t事情。我只知道,刚认识老大那会,医生给我测的骨龄大概在十三四岁,按这个逻辑,我差不多二十了吧。”

洛萨缓慢地眨了眨眼,感受到了一分心酸。

竟然比她还要小。

几人说话间就到了电梯口。

电梯口有等候已久的侍从,他穿着藏青色马甲,深深弯腰,意味深长地说:“塞巴斯蒂安先生和洛萨小姐,十五楼的房间已为你们准备好了。塞尔希奥先生、加索尔先生,麻烦你们先去十四楼入住。”

说完,他转身替四人刷了卡。

“一到十四楼均有娱乐场所,十六楼大概明天晚上八点开,届时会有人来带路。祝各位玩得愉快!”

透明的电梯门缓缓合上。

程殊瞥了一眼开始远离的地面,声音冷淡:“安立奎脾气越来越大了,谈判又拖到了明天。”

加索尔补了句:“听说昨天卡特尔集团的人和他不欢而散。”

程殊嗤笑一声:“他以为勾搭上了欧洲和美国那边的新贵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白日梦做得到挺香。别忘了,光德国就坐镇了个穆格,这些脏东西敢过去一个他就敢杀一个,欧洲那边的老牌贵族不会容忍安立奎挑衅底线。至于美国。”

他勾起唇角,没解释,只喃喃说:“胡安啊胡安…”

胡安。

洛萨跟着默念了一遍,突然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是红港酒吧里她告诉程殊,莫罗斯即将扶持的人。

空气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角落里的塞尔希奥在猛戳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加索尔嫌弃地“咦”了一声,问:“你在干什么?”

洛萨看这样子有些好笑,也开始有些好奇。

结果塞尔希奥头也不抬,闷声:“找医生。”

加索尔反问:“找什么医生?”

“眼科啊。”他脱口而出。

加索尔被说得一愣,半天说不出话。

他能猜到塞尔希奥会很震惊,毕竟称兄道弟的这么多年里,只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眼睛。

但他没想到,塞尔希奥会再去找医生。

程殊斜睨他:“你以为我没找过?”

塞尔希奥这回终于抬头了,他挑了挑眉,神情像只骄傲的公鸡:“不一样,你能找到的医生,跟一个非常优秀、长相极其妖孽帅气的医生能找到的医生还是不一样的。”

“……”

程殊被气笑了直接,连带着洛萨都笑了出来。

加索尔深呼吸,问:“你怎么不在定语里补一个延毕?”

塞尔希奥没跟三人计较,撇过头在想怎么跟对面说。

程殊看他这幅纠结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你在德国读书那会有个小前女友,她的私人医生好像就是个眼科医生。”

闻言加索尔笑到弯腰。

洛萨接茬:“有这事?”

程殊点头:“真有。”

洛萨顺着他话,故意说:“不太愉快?”

程殊再点头:“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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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希奥“呵”了一声,撇撇嘴说:“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小气。”

半天,他不爽地踹了一脚加索尔。

“白眼狼,你又在笑什么?”

加索尔摆摆手,解释:“不止笑你。”

“我在笑,洛萨小姐的神态和老大越来越像了。”

第35章Chapter35·洪都拉斯

Chapter35

加索尔的话刚说出来,洛萨就愣住了。

她犹疑地在脑子里回味他说的话。

——真的吗?

——加索尔的意思是说,她和塞巴斯蒂安越来越像了是吗?

电梯上升的摩擦声成了狭小空间的背景音。

在思绪出笼的几秒钟里,洛萨突然想到了很多和程殊同频的画面。回忆如同势头极猛的潮水,把她轻易就淹了过去。

洛萨想起,在那些荷尔蒙悸动的暧昧夜晚里,两人都喜欢边听歌边做。她享受被他屈腰舔舐,也喜欢跪下来看他神情失态的瞬间。洛萨喜欢在桌板上勾他有劲的腰,喜欢在浴缸里被程殊紧紧掌握节奏。

她似乎和他彼此融合了。

融合在她崩溃的诉说里,融合在拉斐尔的足球场上,融合在圣佩德罗苏拉那夜他眼角的泪里。

虎豹豺狼环伺的路,程殊走得坦荡又谨慎。

她就这样一步步跟着。

看着他的背影,学着他的样子,理解新的世界。

“叮——”地一声响起,十四楼到了。

玻璃门缓缓打开,塞尔希奥和加索尔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洛萨,然后潇洒地走了出去。

门侧的奢华镜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身形。

蓝裙贴合在曲线上,露出女人精致的锁骨;而一边的男人,衬衫半解,肌肉让人血脉喷张。

忽然,洛萨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她的耳垂连带着一片脖颈也变得红了起来。

她还没说话,一道身影遮住了她面前大半的光。

程殊弯着腰,洛萨轻易就能看见他胸膛以下,他轻轻的呼吸落在了洛萨脸颊。

程殊抚摸着她的下巴,略有些磁性的声音响起,就像勾人的心弦,惹得她心痒得不行:“宝贝,像我不好吗?”

自知的魅力,毫不遮掩的诱惑。

洛萨呼吸急促起来,心想这个人真他妈犯规。他只要略施小计,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男人能比得过他。

她勉强地保持住姿态,撇过头,故意说:“不好。”

程殊佯装有些可惜的样子,点点头,紧接着问:“那,洛萨小姐愿意跟我分享一下原因吗?”

他离得更近了,几乎掠夺了洛萨面前的所有空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洛萨抬头,忽然用力咬了咬程殊的下巴,然后在电梯行至十五楼的时候,躲闪跑了出去。

“像你,太惹眼,招人。”

程殊见她这模样,一股明显的愉悦感从心底里涌上来。

那样罕见的情绪,让他忍不住低头笑出声。

他捏了捏鼻梁,服气地走了出去。

找房间的路上,洛萨一直试图扯开话题。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问:“刚刚你和加索尔在电梯里聊的那些…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安立奎会在这电梯里放监听器吗?”

这会儿轮到程殊有些神情微妙了。

他看着洛萨,眼神带着淡淡的诧异:“小兔子变精明了。”

洛萨勾勾嘴角,解释:“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当时在不死鸟的时候,哈维尔在我桌子那放监听器的事情。”

程殊抬手摸了摸洛萨的头发,声音低沉:“夸你就接着。”

走廊的暖调廊灯照亮绘有海洋图案的墙壁,他的镜片闪过一丝光芒,打消洛萨的疑虑:“没事,不要怕。”

洛萨看着程殊这不意外的样子,忽然意识到刚刚在电梯里涉及到欧洲的那番话也许是他故意说的。

那胡安呢?当时他的声音太小,几乎只有她能听见。

是真正涉了密?还是程殊在吊安立奎的胃口?亦或者是其他?

洛萨并不清楚程殊的目的,也不知道具体的弯弯绕绕。

她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还要可靠,似乎面对什么事情都能兜底。

很强大,但也很累。

过去很多年里,他应该吃过不少暗亏,栽过不少跟头。

洛萨又叹了口气。

程殊刷开房间领她进去,回应:“你今天叹气了很多次。”

洛萨没急着回答原因。

房间不小,极尽奢华。整体以白金色为底调,用品全都是奢侈品。

她转身选了个柔软的坐垫坐着,两臂往后撑,刻意摆了个妩媚的姿势,歪了点头。

程殊一回头便看见这样的画面:姿势导致洛萨更显饱满,她的卷发散落在漂亮的肩膀上,微凸的小腹极为性感。他眼神变了点,顺着具有力量感的双腿,目光落在了她的脚趾上——那里被他吻过,还被他亲自涂上了红色指甲油。

“又勾引我?”程殊眉头直跳。

洛萨笑得明艳,挥挥手示意他凑近点。

程殊这时候甘心被命令,他耐心走过去,弯腰撑在洛萨的手臂边上,下一秒就听见耳边响起女人柔软的语调:“塞巴斯蒂安,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两人同频,他立马就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程殊怔了秒。

洛萨说得真诚又羞赧,明亮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他突然失语了,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觉,就好像是把他的心都看塌了。

程殊偏头吻了吻洛萨的太阳穴,轻声回她:“不累,习惯就好。”

程殊不愿意洛萨怜悯他,却又很有心机地点明自己的苦。

于是洛萨闻言一把勾住程殊的脖子,两人炙热的鼻息相融。

“早上我好像不小心咬到你了。”她说。

“嗯。”

“安慰了你也该安慰安慰它。”

“嗯…”程殊嗓子t溢出笑,拉起洛萨。

巨大的镜子前,西装革履和穿着礼裙的两人紧紧相贴。

门外的广播为了迎客放起了音乐,隔着房门,只剩下了难辨认的音调。

【脑海中闪现着一幅画面】

【那是我脑海中虚构出的你】

【我眼中的你】

……

狡诈的老狐狸终于得逞了-

下午五点半,洛萨一个人出现在了十四楼。

程殊这会儿在房间里跟人用设备开着小会,但她刚用了不少体力,现在饿得不行,决定自己先跑了下来吃点东西。

水吧前不少贵客坐着热聊,洛萨百无聊赖地整理了一下裙子,出现在调酒师面前。

“美丽的女士,想喝些什么?”调酒师是一个顶着白金色泡面头的男人,看着很有个性。

洛萨回忆了一下,想到了在红港酒吧程殊和西蒙一起谈生意时,让她喝的那杯酒。

于是她试探地问:“这里有没有一款黄色的调和酒,搭着一块蜂蜜冒白烟的那种?”

他放下调酒器,长长地“嗯”了声,嘴撅着,惊呼:“想起来了!Rustynail!烟熏生锈钉!”

“这款酒呢,用威士忌和草药蜂蜜来做。烟熏之后啊口感很特别,就像是一枚生锈的铁钉,很香甜。我给你做!”

洛萨反应过来,点点头。

一旁有个年轻男人听见了调酒师的话,接过话茬,好奇地问:“生锈的铁钉怎么会是香的呢?”

调酒师扬起笑,得意地说:“因为物和物的碰撞。即使是一枚生锈的钉子,在和里面的草药蜂蜜接触后,也会被赋予神奇的滋味和意义。”

洛萨愣住了。

好特别的酒。

她正想着,旁边的男人挪了个凳子直接坐在了洛萨的身边,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的红酒酒气:“小美人,认识认识?”

洛萨不喜欢闻这股味道,皱了皱眉,回答:“没兴趣。”

下一秒,这男人开始自报家门。

是秘鲁哪个富豪的儿子,母亲在英国的大学里做教授,姐姐是…

他嘴巴一直不停,念得洛萨烦得不行,她忽然抬眼盯着男人,问:“那你呢?你自己的成就呢?”

一瞬间,男人哑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嘴角抽搐,顺风顺水当富少的这么多年里,没有几个人敢撂他面子。

男人火气越来越大,不依不饶地粘得更近了,洛萨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猛地拉住一只手。

“我说了,给个机会认识认识,留个联系方式。”

洛萨生气地要抽回手,男人力气很大,她怎么也抽不回。

她咬牙忍了忍,摆出一道笑:“松手。”

“不松。”

洛萨深呼吸一口气,男人正笑得浪荡得意,下一瞬间一巴掌猛地出现在他的右脸,直接把他打蒙了,脑子嗡嗡响。

她几乎是用上了百分之两百的力气,五指印记明显地出现在了男人的脸颊。

“妈的,老子要打死你个臭…”

他反应过来,立马要还手,调酒师吓得准备跳出来劝架,结果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

男人不耐烦地回头,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陌生人,大吼:“艹你妈的,干什么?!”

加索尔弯起唇角,笑得让人胆寒。

男人正准备再骂,一个超乎他想象的拳头猛地砸在了他的面中。

这一拳和洛萨的那一巴掌完全是两个概念,直接把他打得往后冲,惯性让他砸倒了一片椅子,头狠狠撞在了水台上,又跌落在地上。

加索尔一手插兜,懒懒地走过去,贴心地拿起了调酒师做好的酒递给了洛萨。

他看着满头是血的男人,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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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纸吗?写点东西。”加索尔伸手看向水吧。

调酒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但是害怕加索尔顺手给自己也一拳,结巴着回:“噢,有…有的,我给你找!”

他连滚带爬找到纸笔,交给加索尔。

加索尔咬开笔盖,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随手扔在了富少脑袋上。

“联系方式是吧,给你。”他语气含冰,“塞巴斯蒂安的女人也敢调戏。”

第36章Chapter36·乌斯怀亚(回忆版)

Chapter36

“一杯墨西哥日落,谢谢。”加索尔懒洋洋地靠在水台边,朝着男人连滚带爬的方向,笑着戳了下墨镜。

他这腹黑模样让调酒师打了个寒噤。

洛萨优雅地抿了口酒,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你怎么出现得这么及时?”

加索尔第一时间被问得沉默了。

气氛有些微妙,洛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盯着他。

“咳。”加索尔被盯得有些心虚,挠了挠脑袋说,“塞巴斯蒂安的命令,要我时刻保护你。”

洛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她没多想,此刻她对加索尔的这句话更有探究欲。

毕竟,他的保护可不是轻易能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