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萚兮脸上却没见着话里头的认同感,施施然的以真气扫荡了石阶之上的灰尘,一转身便坐在了上面,迎接那朝阳的光芒,微笑说道:“不过嘛……这个世上事有可为与不可为,老师既然决定以礼相送,自然有着必须这样做的理由,那谈什么仇恨呢?”
王泽言也随之坐在了地上,以手撑脸,说道:“总感觉你们在图谋着什么,我随着师傅你这几年走过来,你时不时自个儿离开不知去哪,恐怕是在为未来而做准备吧?”
一阵山风吹来,纳兰萚兮看着那已经再起起舞的落叶,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声道:“既然是落叶,那我就说上些陈年旧事吧,你猜一猜我当初受邀到西南时为何只是出手抓住了肃雨君的行踪,却没有与其他人一同出手围攻肃雨君,让他身死当场?”
王泽言皱起了眉头,踌躇道:“若是以正常角度考虑的话,那就是肃雨君实在太过于能躲藏了,师傅你能找出他的行踪已经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所以当初没有余力参战,只能眼睁睁看着肃雨君离开;如果往坏的猜测,师傅你则是以这么一个理由,来拒绝围攻肃雨君,刻意留他一条生路,所以……事情真相在此之外吗?”
“你真有意思。”
纳兰萚兮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好的坏的你都说完了,这好算是猜测吗?有点不要脸了啊,不过你确实说对了,那就是我当初刻意留了他一条生路,没有置其于死地之中,那么这个原因你能试着想一想吗?”
王泽言耸了耸肩,直接双手抱在脑后躺下,说道:“这没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来猜,十有八九都是错的。”
麓山钟天地灵秀而生,一年四季皆是温和如春,临安那头暴雨刚去不久,这边反倒是清风迎面而来,不觉丝毫夏日炎热,若不是躺在石阶上实在太过于不舒服,王泽言可以肯定自己能够轻易的睡过去。
纳兰萚兮看着他那半开半阖的眼皮,笑意依旧说道:“这倒是我有些无理取闹的地方了,那换个有趣的问题吧,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家,说来让师傅我听听?”
一言惊醒梦中人,王泽言立马从半睡半醒的状态脱出,叹气道:“怎么就问这种事情了,现在当书院的学生难道还顺带着解决终身大事的吗?”
纳兰萚兮啧笑一声,追问道:“别想着把话题扯开,这个事情今儿我就真的关心起来了,你起码要说出个好歹来搪塞一下我吧?”
只得呵呵一声笑。
王泽言懒得理会这胡言乱语,直接侧过了身子背对着她,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好吧,那你想不想知道叶笙箫为何特意来长安见我们一面?”
不等他转过身说出个一二,纳兰萚兮便自问自答道:“那之后我特意问了一下老师,他跟我说呀,我这个不肖学生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没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渡过一生,徒孙自然不能这样子呀,所以在秋山前辈登上麓山的那天,就随口提了一下能不能撮合……”
“停,不要说了!”
王泽言越听越不对劲,立刻出声制止道:“老师您千万别告诉我这事情是真的,我现在已经是害怕的不行了!”
纳兰萚兮皱起眉头,不解道:“你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情吗……难不成你是害怕她本人?这不太对吧。”
王泽言直起腰身,伸手擦去额头汗水,无奈道:“我与叶笙箫也算是有上一点而交情,她那个人心思复杂的不行,而且以我这完全不入她眼的武道修为,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些你一厢情愿的事情,所以求您歇一歇吧,别再捣鼓这些有的没得了。”
尽管最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出口,但这番话也有着相当的说服力,实际上也没有任何的错漏之处,从四年前的心高气傲到如今的认清自己,王泽言这些年下来有着足够多的长进,不会再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至此处,他不禁想起当年第一次‘遇到’王清霁时候的念头,如今想来自己这位外冷内也不热的姐姐,真是啼笑皆非。
纳兰萚兮听得话里的严肃意思,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不逗弄你,这事情只是我随口糊弄你的而已,不过叶笙箫在你眼中有那么的可怕吗?当日.你问她为什么不穿红衣时,她回答的很是认真吧,说到这里,她话里头的‘有人喜欢我穿白色的’指的会是谁啊?”
王泽言沉默了会,细声道:“没错的话,应该是我那位清霁姐吧,除此之外我大概是猜不出有谁了。”
江城外,那个竹林夜的一景一幕皆在心头不曾离去,长剑泣血遥望星河,在那之后他想了很久那晚王清霁到底为何而来,却也得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徒留困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