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就像是一根扎进这个存在的脑子的刺吗?”
谁知修理人只是茫然地答道:
“不知道——”
修理人用针线把自己缝合得更紧了。他不停地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各种各样的东西编入自己的体内,让他看上去越来越像条异物。
锡安带着修理人落在一块类似阶梯的固态物质上,锡安放手,修理人就踉踉跄跄地在液体中跪倒在阶梯上,又在地上翻滚起来,扭曲得犹如一条蛆,又像……一条痛苦的、长脚的鱼。
它又开始唱谁也听不懂的歌,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然后又走了。”
它开始在这昏暗的世界里爬动,漫无目的地爬动。
而锡安则在类似阶梯般的东西走了一会儿,他想要探索,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幽幽的声音:
“你不该来到这里的。”
锡安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卡蜜拉正站在阶梯的另一边。还看到一个有着墨绿色头发长着蝙蝠般的翅膀的少女正骑在卡蜜拉的肩膀上。
她向锡安招了招手,然后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
“你看到了她?”
这三千万年前的人轻轻吐了一口气,寂寞地说:
“那是‘隐秘’,在这里生存的存在……代表了某种存在的知性。”
她的感知还不如锡安。
因此她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和狂乱的影子。迄今,她不曾知晓这里的真相。
锡安走向她,而她却在往后。
她听到他怜惜地说道:
“你就在这里度过了三千万年的时间吗?”
“这并非是你所理解的宇宙的概念。”卡蜜拉痛苦地退后一步,“在这里,空间和时间将被同时除灭。这两者对这里的主人都是幻觉。”
“你为什么在退后?不用害怕我的……”
锡安问卡蜜拉,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谁知卡蜜拉浑身颤抖起来,带着痛苦的神情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锡安的手,却只抓住自己的手,她什么都不想看见,尤其不想看见这人在这里——
“你应该走的。”她以一种可怕的大声地叫道,“和那个光的生命体一起走呀!去天涯海角,不要在这里,应该走,应该离开,然后等待……等待呀!”
锡安等她平静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在这里听到了外侧的我和卡欧斯的对话?”
卡蜜拉失神落魄,泪流满面:
“卡欧斯……是的……卡欧斯,你……你应该和卡欧斯一起走呀!走啊!”
“那你没有听到我最后所说的话吗?”
锡安平静地回答道。
可她的歇斯底里,让她完全疯狂,甚至又要鼓动自己被火花棱镜封印住的力量,拼了命地打来。
锡安没有回手,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前去,迎着她的殴打,给了这痛苦无比的女人一个拥抱,坚定地、强硬地说:
“别担心,我会解决一切的,好吗?”
那时候,卡蜜拉整个脑袋都在发颤,她好像僵掉了一般,思维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都想不到了,她只感到自己好像正被太阳抱在怀中,可以感受到一种青年人的澎湃的温暖。
“好啦,别哭啦!”
他越来越讨厌有人哭,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着他哭得不行,会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可他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被紧紧桎梏在他胸膛前的人声音变小了,变细了,变得低沉,她因过度哀伤的泪水,含糊不清地说:
“我,可是我……你,我知道你来了这里一定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
泪水沿着艾雅给锡安新换上的衬衫,止不住地流出来了。
而她的面孔愈发苍白。
锡安刚想问,就和卡蜜拉一起听到了一种单调的声音。
一种沉重的、没有灵魂的、如同计时般准确的声音。
那时候,修理人没有看这两人,被锡安放下后,他就开始自顾自地在大片大片相连的、好像又不相连、规则好像又不那么规则的物质上爬行。
他的认知则与锡安或卡蜜拉又不同。
锡安见到了灼烧他的液体,修理人却没有感觉到液体的压力与阻力。
这些液体好像在轻柔地抚摸他,甚至好像在轻轻拍他的背,在怜惜他的命运,接着,他开始听到一种他已经遗忘已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