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往的提督做不到的。

细细回想过去，人类本身脆弱的存在以至于在对深海的作战之中毫无作为，是牧野在学生时代就抗拒成为提督的根本原因之一。

而这一观念，大概是来自他老早死在货船上的、曾经当兵的老爹。

具体的故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二十余年前听到的故事，三十岁的人哪里还记得。但大体上还是有一个脉络的。

也就是曾经当海军的老爹——那个时代似乎还是人类的军舰会随行舰娘出击的时代——参与的一次任务中运输的军舰被深海袭击，而船上的炮弹对深海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在沉没三艘军舰之后等到舰娘的支援，才将深海击退。

而目睹了满身是伤的舰娘背着人类落水的伤员回到幸存的船上的老爹，意识到身为人类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用，逐渐消沉。

后来又经历了一场战役，因为人类错误的指挥，导致队伍陷入深海群落之中，靠着舰娘几度冲杀，才脱离险境。

自那以后，老爹就退伍了，选择去当货船的保安。

现在的牧野也很难评定童年时老爹向自己讲述的故事到底对自己后来的思想有多少的影响，但他很确切地知道，在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舰娘之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

这么美丽的女孩子，真的要让她们去战斗么？

虽然现在的自己清楚地明白使命和责任的定义，但这种念头还是时不时地会冒出来。

尤其是更加贴近舰娘的生活，看到她们各种慵懒、天真、娇俏的姿态之后，更是如此。

他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听到一阵推门声，随后就看到有人蹑手蹑脚地溜进自己的屋子，合上门，紧接着摸上了自己的床。

“牧野先生，在想什么呢？”

少女柔软的身躯缩在了他的怀里，果然是时雨。

“在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牧野想了想，回答道。

“嗯？什么怎么办。”

“时雨喜欢旅行对吧？”

“对啊。”

“那有镇守府以后，还要旅行么？”

“嗯……”

这个问题显然是把少女问住了，头上的呆毛摇摇晃晃的，明显她自己也没有想过。

“牧野先生愿意旅行么？”

“当然愿意啊。”牧野说道，“镇守府又不是固定死的一个地方，只要人都在，那不就是镇守府了么？”

“哦，有道理，真不愧是牧野先生。”

“真不愧是我。”

“那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旅行呢？”

“嗯……在北地群岛的时候听说会停靠很长的一段时间，到时候去好好逛一逛北地群岛吧。”

“可以哦。”

“到了东方舰之后，会有很多下船的机会，去华夏这片古老的大陆游历也是可以的。”

“好，都依你。”

只是老老实实地抱着时雨，没有多做奇怪的动作，埋在少女的颈间，偶尔嗅闻一下那淡淡的香气，便足以让人安心。

歪念头也不是没有，只是考虑到房间的隔音问题，想了想还是算了。

随口说着闲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终于上来，正准备睡觉之时，牧野忽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门被吱嘎一声轻轻推开。

怀里的少女在这一瞬头顶呆毛立直，反手在牧野的腰上轻轻掐了一下，随即尽量躺平——也所幸天渐凉，牧野的被子逐渐变厚，大大的一床，黑暗之中，堪堪能够藏住时雨。

当然，那只是对人类的视力来说——

门被轻轻关上，来人蹑手蹑脚摸到时雨此前上床的方向，似乎观察了一下，而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紧接着，她绕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第174节 一六八. 你猜猜看我是谁

寂静的夜，窗帘拉的死死的，让外头的光一点都不能漏进来。门合上后，就是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

牧野慢慢地翻了个身，躺平在床的正中央，像是楚河汉界一样将一左一右的两个姑娘分隔开。此刻的他该庆幸自己的床是一张大床，这样的动作让他并不会和任何一个姑娘发生身体接触——

不过这是在他刻意回避的结果下，如果少女们不依不饶，那身体的接触是必然会发生的。

而偏偏身边的两个少女，似乎都有着这样的打算——

床单与衣物轻微的摩擦声传入耳中，一下一下地，最终却是左手边后来的姑娘先贴到了身边。

“提督，你猜猜我是谁。”

她的手攀着牧野的肩，凑到耳边轻声地问道，但是这音量似是故意的，并非吐气如兰，至少让床那一边的人听到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