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嫁祸是必然不能嫁祸给商王的,那简直是弄巧成拙,而是要嫁祸给晋地诸侯,因为晋地也多产涅石,而商的老贵族是什么作风......emmm,老实说,拿这个嫁祸的话,哪怕是以商王之智都不敢断定这是周的计谋还是晋地贵族真的这么干了——因为他们真的敢!
而如此一来,看似对商王声名无损,甚至周还可以表达一下对于商王的理解,表示这不是商王的问题,而是一些商的老贵族欺上瞒下——这就为了未来起兵埋下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清君侧!
而且,对于巩固周的民心根基也有用,那就是,商王再怎么慷慨公正,这个好处都到不了周人头上,因为那些大商贵族的存在,会让商王的再多好心对于周人来说都没意义,只有打倒了这些人,周人才能享受平等。
从而可以凝聚周人的信心,这种事情如果是姬发的话,这个时候已经果断的下令执行了,不过蛐蛐一姬旦而已,在这等大事面前,何足惜哉?在江山社稷和家族大业面前,便是亲儿子都可以牺牲掉,何况说一个可能是自己威胁的幼弟?
但是,这种事情换成姬考就陷入了迟疑当中,因为这需要牺牲姬旦,而且牺牲掉相当一部分的周地贵族,并且不仅如此,这个嫁祸的事情,一旦有一丝一毫的消息走漏,就得彻底演砸了。
姬考没有姬发那种决断能力和勇气,这就意味着他面对吕尚摆出来的问题,本能的想要选择逃避和妥协的做法,而且不是冒着一定的风险去做这个事情。
“相父可有其他良策?”吕尚沉默不语,良策只有一个,而姬考既然是问有“其他”良策没有,那么就说明这位周伯已经想到了那个最佳,但是也有相当风险的上策。
剩下的中策和下策其实都是被动应对的下策,无法化被动为主动,吕尚微微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公子发与考三分英果,公子考与发三分宽柔,周当大兴耳”
偏偏这两个并非如此,公子考可御臣下,统领周人,令诸侯归心,也可以处理庶务,能容人,且不生猜忌之心,但是偏偏没有足够的果决之能,在关键时刻总是陷入优柔寡断的状态。
一如当初商王策划之事,若是换了姬发在商为质,怕不是在商王透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就果断起事了,而不是需要商王反复逼迫,反复造势,加上姬发的一些错误的决策才终于下定决心。
而姬发则是另外一种,英武决断有余,而宽仁忍耐不足,在战时状态下,合诸侯,率大军,征讨不臣亦或者举大事时皆为一时之才,可是,若是要和平治理,要收拢人才为己用,要容忍这些人才的各种问题,并且不生猜忌就有点困难了。
若是平时状态下,姬发也不缺这种能力,然而,面对商王这样的攻心大师面前,这款不算短的木板就变成了他身上的致命缺陷,反过来说,姬考其实也不缺决断能力,只是相比其他能力不足,可是这份缺陷终究还是会变成商王面前的致命破绽。
若是如此,那么商王本身也是有这样的破绽的,那么子受的破绽是什么呢?吕尚陷入沉思当中。
“相父?此事......”看吕尚一幅凝神苦思的样子,姬考也方了,这位相父不论军政策略皆是上上之选,是唯一可以商王过招的肱骨之臣,然后他露出了这样一幅样子。
对于姬考来说,就是一种类似进了医院,体检完之后,你发现你的主治医师露出了沉思且凝重的表情,沉默不语或者欲言又止,那个惊慌程度大概就和现在的姬考差不多了。
一股子老子是不是要完犊子的感觉迅速升起来,“相父若是为难的话.,.....”姬考在关键时刻倒是也不完全缺乏决断,在这种逼到墙角的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
“相父?”吕尚摆摆手,“我方才只是在思索一件事,我等每日枯坐,只为应对商王接连进攻,是否.......于兵法上不合?”
“相父何意?”姬考确实对于兵事的了解不多。
“我等不过被动应对商王出招,便是这次撑过去了,那么下一次呢?不过如守孤城,外无援军,内无策应,应对敌人一轮又一轮猛攻,长此以往,城必破!”
“那相父的意思是......”
“商王受于我上了一课,世间人皆有破绽,何故商王无也?”吕尚开口说道,“只是下臣未能想到那商王破绽为何处?”
商王的缺陷不少,可是这些缺陷都不能称之为破绽,他常靡费钱财开启战端或者大兴土木,可是对于商王特别是子受来说,这不是破绽,甚至不是缺点。
因为他的这些行为最终都带来了收益,乃是损一时之利,谋万世之法,常观子受施政,让吕尚获益良多,所以,以此攻讦怕是会反受其害。
其次,商王好色,宫中妇人不在少数,且多为异族之女,可是这也不是问题,若是周伯这么搞问题就有点严肃了,可是商王这么搞不仅没有问题,甚至还要大肆称赞,因为商王在这方面不挑食,导致异族皆臣服之。
而且作为君王,多纳妇人,多生子嗣在这个时代是政治正确的一部分,虽然品味是怪了点,不太喜欢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的那种健壮妇人或者易于生养的女子,可是,这种个人口味问题,貌似也没得什么指摘的地方——这世界上又不是独有一个曹丞相,何况说商王已经很悠着来了,至少没喜欢别人家的妇人。
再次,商王的勇力过人,刚愎自用,施政不听人言建议,常有惊人之语为自己辩之,可是这也不是问题,若是本身无此能力却不听人言,那叫刚愎自用,但若是商王才是对的哪一个,甚至是一直都是对的那个,那么这就不是刚愎自用,而是乾纲独断了。
“我观商王,有勇力,有姿容,原先无子,而现在又有子继承大业,更是不缺手腕治国,怕是......完人了”作为君王来说的完人了,而且姬考还注意了一点其他方面。
“而且听闻商王常巡游四方,悯小人却不远贤能,因而举国上下皆收心”不然之前在阵上昏迷倒下,就不是就那么几百人作乱,也不是只有四个小部落搞事情的小场面。
“君上稍等,你方才说,商王有勇力,现在方有子?”吕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确实是一个破绽,而且还是一个足以动摇商之国本的大事。
“相父是说谋害商王幼子,这怎么可能!”商王子有这么好谋害的吗?你真以为商王宫没有侍卫对付刺客的吗?“非也,以君上观之,商王寿数如何?”
“这.....怕是比你我都活得长了。”姬考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也是姬昌想要换继承人的重要原因,姬考是怎么看都熬不过商王的,吕尚看上去就更加熬不过了,他比商王还要大几十岁呢。
但是,可能姬考和姬昌都想不到的事情是,这里面,姬考能不能熬过不好说,姬发大概勉强够呛,但是,吕尚是觉得熬得过的,他活到公元前1017年,也就是活了139岁,72岁才当上国相,辅佐20年,又经历了周成王37年,最后在周康王6年才死......
而现在的吕尚也不过才70岁不到而已,就提前当上了国相。
“那以君上以为......商王子何时继位?”
“这......”家里本身就有一个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姬昌在,姬考当然知道吕尚的意思是什么。
“相父观之,商或有父子争位之时?”
“这倒是不至于”以商王手腕权柄,随着时间推移,这位老王可能熬死商庭诸多贵族,而新一代完全是在这位老商王的威能下成长起来的,“就如幼兽套环,时日长久,便是长成参天猛兽,也难以违逆足上草环”
商人是有训大象的,方式就是如此,从幼象开始训练,即便是长大成成年大象也无法挣脱脆弱的脚环了。
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这些在商王威势下成长的新一代贵族,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商王子去和商王扳手腕,何况说,虎父犬子也不少见。
“我言,商王既然如此勇力惊人,相比寿数高,且体能充沛,那么为何才一子一女?”
“此与商王破绽有何关联?”
“要么是商王可能生育困难,一如某些异人,要么......”要么就是商王之前虽然收妇人众多,却未真正临幸,但是,随着一切缓和下来,只有一子一女确实是他明面上最大的破绽,那么到时候,怕是有诸多王子逐一出生。
“可是这不是好事吗?”商王多子多孙,那对于大商来说不是大好事吗?意味着继承不绝,且有诸多王子可分封诸国为藩篱。
“可是姜后无子”吕尚幽幽的说道,顿时姬考悚然一惊,这是所有人都忽视了或者说刻意忽视的事实,姜后无亲子,现在的王子胜乃继子,然而,他可以是继子也可以不是。
而且姜后比商王小接近20岁,换句话说,她现在依然是生育之龄,长女岚出生就意味着姜后和商王在身体机能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商王和姜后的亲儿子出生了呢?那才是真正的无可争议的真正的嫡长!那么现在的王子胜何处?
这个问题,就好像刘备老来得子刘禅,那么刘封干嘛去!?
刘封是老刘继子,当时刘备无子,从同族过继为儿子,这个继子是过继到了刘备原配夫人的名下,是无可指摘的嫡长,然而,刘禅出生事情就严肃了——严格来讲,刘禅生母并非刘备原配发妻,算是庶出的,然而......
当然,刘备这个稍微好点,毕竟刘封和他确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换子继承没有太大的操作难度,而商王这个不一样,都是他亲儿子,只是一个是姜氏嫡出,一个不是。
“不过,相父想的差了,那子胜依然是姜氏所出”和姜后是表姐妹的关系所出,可能姜后有不满的地方,但是不可能导致姜氏这样的大族跳起来搞事情,毕竟大小儿子都带着姜氏的血脉,肉烂在一口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