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样的世界把痛苦赋予你的时候,不要抱怨,人生便是一场场竞争,在每个领域,除了冠军,其他人都是人生的失败者,财富也好,痛苦也罢,都是你理所应当得到的。
我认了,醉醺醺的睡过一觉之后,听到妻子的斥骂和女儿嫌弃的眼神,如同痛苦而压抑的日常竟让我感觉浑身清爽——
是的,这就是我的日常,和波澜壮阔,感人肺腑或者阴险至极这些激烈的情节毫无关系,我的家庭是庸碌的,我的家人是庸碌的,我的工作是庸碌的,我的人生和我本人都是庸碌的。
承认庸碌会让自己痛苦吗?不,我会感觉轻松,就像弱小的动物获得了保护色,在庸碌中积蓄力量,继续向上爬,就是我庸碌的日常。
羞愧和悔恨被压制了,记忆被其他庸碌的记忆封印,我的生活回归安稳,但最后,我的日常还是结束了,那个女孩带着复仇的愿望回来,开始清算我的罪恶,当她杀死我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一阵轻松,如果她能怒斥我的罪恶该多好,但她只是哭着,明明我是加害者而她是受害者,我是弱者而她是强者,她应该坚决的对我降下怒火,无论怎么羞辱我都是强者的权利。
可她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清算了我,仍然露出弱者似的姿态……我不知道,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临淄一个平平无奇的男童。
我有充足的时间思考我的过去,我的现在和未来,虽然画风不同,但两个世界强者对于弱者的霸凌,以及弱者变成强者时,那些如昆虫蜕变一般,从肉体到精神的完全变态,却让我感觉熟悉。
我要重蹈覆辙吗?我要再过一世那样的生活吗?我在思考,我在犹豫,而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不,清算我上一世的不该仅仅是我的受害者,我自己,也应该清算我自己的错误和罪恶……尽管我在这一世犯下了更多的错误和罪恶。
所以我无法、无法选择师姐你认为的安稳坦途,每当我幻想这种可能性的时候,罪恶感和排斥感就转化成巨大的压力,让我产生几近呕吐的欲望。
而且,我该怎么和你说明这诡异的真相?我一直闷在心里,我害怕我向你倾吐之后,你将之当做我癔症发作,走火入魔。”
桂堂东盯着历晴川的眼睛看,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的肉体都冷却下来。历晴川张了张嘴,黯然的低下头颅:“我无法理解,你也不理解我,我要的不是一个故事附带你的绝不改变的意向,而是探讨现实环境下最合理的选择。
这和你是谁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你有几个前世,你这一世都是我的!然而……足够了,我知道你的态度,现在也教你知晓我的态度就足够了。
堂东,你就抱着你的理想去溺死吧。”
第四十四章 左右手
修道界的誓言敌不过时间给人的改变,年轻的历晴川愿意跟随桂堂东,与他同生gong死,但现在,已经有了孙辈,承载着一家上百口责任的历晴川拒绝与桂堂东“gong死”。
她想劝桂堂东回头,但明白事不可为后便选择割席,真正意义,而不是演给外人看的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她和桂堂东衍生的两条家系,历家选择远离桂堂东,以免跟着遭殃,而桂家则更深度的帮助桂堂东的事业,以便桂堂东小概率的实现理想时,她的后代仍能受益。
勒花天趁机提议道:“既然夫人和您关系接近破裂,那么不如收回你分给她的利益,把阳炎府本部重新纳入我们的管辖里。”
“不,我亏欠师姐甚多,阳炎府总部的那点东西,这是给师姐的补偿。”
桂堂东看着地图:“与广袤的世界相比,与十二个长老勾心斗角的罘山,狭窄的像是鸟笼一样,在那里我所有的提议都要被长老们以利益为主导制衡,我的每一笔预算都要被审核,我提拔人才需要考虑各方利益……
恐怖岛虽然落后,但我只需要对你们负责,而你们比长老好打交道的多。阳炎府,我只需要它为我们源源不断提供补给,并不会成为我们的反对者就足够了。
你在这里留下可靠的人,帮助我盯梢此处。”
“嗯。”
勒花天欢喜的抱住桂堂东的手臂,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用担心和桂堂东亲近的时候被历晴川抓奸,但桂堂东暂时没那个心情,于是勒花天先去寒鸦号,把这一喜讯告之母亲。
南轻絮正在本体里沉睡,桂堂东和她约定,她一年在非战争状态下,能变成寒鸦号器灵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百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她要么待在本体里,要么待在曾属于勒花天的肉身里。
南轻絮第一选择自然是待在女儿的肉身里,但她的肉身目前被进阶元婴境的心魔卡主,有时为了转换心情,她会跑回本体继续修炼,她的兽身在摸了一个世纪的鱼后终于抵达金丹境中期。
相对来说,妖兽们在同一境界内的速度比人类更快,但它们进阶的心魔考验也更难,因为心魔与自我认知有关,人类心思细腻,所以修炼中途更容易想岔导致心魔,但又因心思细腻,在境界晋升的自我认识方面更容易找到真正的自己,能较快的克服心魔。
妖兽们对自我的认知不如人类,所以中途不容易想岔,但境界晋升时就犯了难。
勒花天把好消息带给南轻絮,在许多年前,母女俩因为一个gong同的秘密而变得更加亲近,那就是桂堂东未抵达化神,而南轻絮和桂堂东只差一个境界的时候,拥抱桂堂东身体的是南轻絮,但灵魂未必是。
勒花天把好消息带给南轻絮,过了一会儿,人身的南轻絮招待自己的女儿,她还在金丹境,因而百年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一些痕迹,而她身上那股让人心情放松的温柔气质更甚。
“这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啊,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历道友的,也支持她和堂东。”南轻絮说。
勒花天义愤填膺:“难道妈妈被历晴川欺负的还不够吗?”
“历道友是刀子嘴,虽然她并非豆腐心,但主持事务还算公正。某种意义上,我见证了他们的百年婚姻,现在他们这样,让我有些难受。
我觉得,我应该出面去劝一劝他们……”
勒花天急忙把南轻絮拦下:“妈妈,你就别给自己加戏了,他们两个仍然深爱对方,他们的矛盾存粹是路线规划的矛盾,涉及利益的事,你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你整备一下寒鸦号,我去通知第一舰队,愿意留下的就送上岸,愿意跟我们走的就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南轻絮大为诧异:“那两个人已经闹到要分家的程度了吗?”
“没有,堂东他需要人手,下一个发力点在神秘大陆,还有帝国那里。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人手抽出去,但现在历晴川帮他下定决心。
好啦好啦,妈妈,比你难为情的人大有人在,大家都有些年纪了,总会做出选择,你到时候看元静仪那样的就知道了。”
在外界人看来,元静仪面对桂堂东和历晴川的分裂应该左右为难才对,一边是自己的义子,一边是自己如同女儿般的存在,她站哪一边都很合适,又不太合适,但实际上,元静仪没想太多就做出选择。
“我留下。”她对桂堂东说。
这话颇有些无情,尤其是在她和桂堂东“有情”的状态下,她用一张满是情欲的脸,选择抛下桂堂东,这话听起来格外滑稽。
“你身边的人已经被雪女拉过去了,我没有再插足的空间,但小晴,你留在阳炎府的子嗣和部下、盟友们,就是我的扩张方向,另外,他们也是我的人质,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元静仪十分无情的站起来,仿佛刚才在桂堂东那里意乱情迷的不是她一样,桂堂东问道:“如果没有你的蛊惑,元长老会怎样?”
“我就是元长老啊……算了,你总是固执己见。”元静仪叹道,“那么,她应该更坚决的和历晴川站在一起,因为她孤苦一人,周师兄、历师兄和泰西夫人都从她生活里消失了,她既无法飞升,亦没有女人的欢乐,所有的希望都在小晴和她孩子们的身上。
所以,我会感谢长生赋予我激情,让我重返青春,让我享受如此多的……欢乐。”
元静仪摇了摇头:“但是,你终究不是我的桂堂东,而是一个让我消遣的道具。好了,不说这个了,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把力量分给小晴,让她重返青春,那样她对你的欲望能让你们解决很多争论。”
“不了,就算是年轻的师姐回来,牵挂着孩子的她也一定会为了他们的未来和我争吵起来。”
元静仪点点头:“好的,我会帮你照看好小晴的,记得不要失约,不然,我会把小晴变成第二个我哦。”
雪女得到跟随桂堂东去往恐怖岛的嫡系,长生入手桂堂东留在阳炎府的人,而黄金律则影响着桂堂东的盟友与附属势力,磕磕绊绊之下,三位女神完成了对桂堂东的二度瓜分,恢复了以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