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走吧。”
“是,娘娘!”
继续前行,身后,是琴离愤恨折断树枝掷地声,还有宫女劝慰声。
丝履轻轻踏过来不及清扫的积叶,“咯吱”声声入耳,间或有飘落的叶拂过我的脸畔,伴着瑟瑟的寒风,吹得眸里隐隐刺痛。
我阖上暗然无光的眼眸,同样的黑暗,但却可以缓和那丝刺痛。这月余,我渐忘对复明的渴望,而安然于无尽的黑暗,一如,我的心,已再无波澜,昔日的痛楚竟被麻木所代替,覆上心口,微微的跳动,让我知道,我还是有心的,但,却无力于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窸窣的裙裾飘扬在深秋的萧茫的后宫,却染不红,那抹惨淡的正午艳阳。
因为,阳光在我心里,再不是似火地暖意……
菡萏香销故人回(上)
未央宫位于紫禁的东隅,一路行来,心下却愈忐忑。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我的姑姑,在这样的身份下相见,会是怎样的情景。
但无论怎样,为了吟芩,此行,我必是要去的。
萱滢扶着我,已至未央宫正门。
“宸昭仪前来给帝太妃请安,麻烦姐姐通传!”萱滢柔声对门口的宫女道。
“是,请娘娘稍等。”那宫女应声前去禀报。
约摸过了半盏茶光景,我听到急奔而来的零碎步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唤起:
“小主,是您!您可回来了!”
吟芩?!
我摸索的手向声音方向伸去,她温暖的手覆上我的,有晶莹的水珠滴落我的手背,灼热地,散去了之前的寒冷。
“芩,你还好?”本想说的话语,到这时,仅化了这一句。
“小主,不对,奴婢失言,该唤娘娘了,芩很好,那日多亏帝太妃的懿旨,准我以带罪之身侍于跟前,娘娘勿忧!”吟芩徐徐述来。
素指触到她的手,却不是彼时的柔滑,些许的茧子糙糙地蹭着我的指尖。
在暴室那段日子,她因我所受的这些苦,我却丝毫未能护她。
心下不禁沧然,沉默间,吟芩已接着言道:
“娘娘,帝太妃请您回宫将养身子,既有皇上口谕,自是不必前来请安。”言语间,她近身,以略低的声音,道:
“如若娘娘因为帝太妃而违了圣意,帝太妃实是不愿见的。”
我瞬时领悟了姑姑的意思,今番单独请安,定是会招人非议,她本避世之人,于中秋家宴亦不愿出席,又怎愿再处是非之间?她定是明我此来,实为吟芩,故才让她出来见我,以了却我的担忧之意。
轻轻握住吟芩双手,字字叮咛:
“芩,好好侍奉帝太妃,你我相识一场,你待我如何,我心里自是明白。”遂褪下腕间的七彩琉璃珠串,放入到吟芩手心,她方要推辞,我稍紧握住,深深道:
“戴着它,这是我从府里戴进宫的,如今你戴了,亦如和我在一起般。”
“娘娘!吟芩谢娘娘赏赐!”她行礼谢恩,已被我扶住。
“娘娘的眼睛还是未好?”她声音里难以掩去真挚的担忧。
“心亦盲了,要眼何用?”我无谓地浅笑。
菡萏香销故人回(下)
一边有冰冷的手突搭上我左手的腕脉:
“娘娘只是淤血未清于脑,才会导致暂时看不见。”泠然入耳,是望舒的声音。
“望舒,你怎可随意替娘娘诊脉!”萱滢不悦道。
“这位妹妹是?”吟芩似觉脸生,问。
“奴婢唤望舒,本内务府指于雪魄公主,因侍侯主子不当被责,幸得娘娘收容。”
“依妹妹所言,可知如何医好娘娘?”吟芩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