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无故身亡,朝中大小官员全部都素服去李府吊唁,苏北辰身为公子,自然是要去代替自己父王聊表一下对忠臣的关切之心的。本来他是想带着西月烈一起去,无奈西月烈经历过早上的事情,再无心情到处乱跑,好在墨飞云是个闲不住的,故而他便带着姐妹两个去了李府。
李尚书的妻子去得早,也早没了双亲,是以三人走进灵堂的时候,就只有一身孝服的李一心跪在那里,忍着悲痛接受各路人马的吊唁。
秦挽月今日也是素服随简思来此,她们前脚进,苏北辰他们后脚就到了。简思在墨飞云进门的时候便回头看见了他们,秦挽月却只是失神地站在原地,盯着漆黑的棺木一句话也不说。简思本想叫她一声的,但是看着她不甚好的脸色还是放弃了,转过身对着墨飞云微微俯身,后者点了点头,简思才转过身去。
苏北辰吊唁完,走到李一心面前,安慰了几句,实在是受不了灵堂内凝重的氛围,又交代道过几天会来了解李尚书为何自尽这件事情便带着秦玦她二人离开了。
苏北辰一离开,原本灵堂内吊唁逗留的宾客也都渐渐散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秦挽月和简思。
身后的下人想上前把李一心扶起来,后者摆了摆手,下人们得令,就都退下了,简思见她这个样子,便晓得是要说些私密的东西,就跟着下人离开了灵堂。
李一心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秦挽月,微笑道:“挽月,谢谢你。”想起什么似的又苦笑道:“瞧瞧我平日里那些好姐妹,到头来还不是避我都来不及,竟连我父亲的灵堂都不愿踏足了······”李一心自言自语地说着,鼻子一酸,泪水从眼眶坠下,流经脸颊,载从下巴滴下。曾经那个骄傲自矜的大小姐,今时今日,怎么看都是那么悲凉,“我和你交情最浅,可是现在肯陪着我的,好像也就只有你了。”
秦挽月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看哪里,不管是李一心,还是灵堂正中央的棺木,她都不敢看:“我······”却只是开口,眼眶就变得通红。
“挽月,你过来。”李一心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紧紧攥在手里,“这是我父亲在临死之前让我交给你的,你拿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秦挽月伸手接过,却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
“我都知道的,真的。”李一心低头仿佛是想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努力了半天扯出一个笑来才抬头再次迎上秦挽月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和我父亲说了些什么,他尽然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说到这里,李一心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哽咽着低下头,秦挽月只要稍稍低头,就可以看见她不断滴落在地上的眼泪。
“挽月,我真的好想恨你······”
秦挽月捏紧了手中的锦囊,看着泣不成声的李一心,半天,才哑着嗓子道:“对不起。”说完将锦囊收好,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十三年前,正是秦侯府风头最盛的时候,王上器重,朝臣尊敬,只是秦侯爷一生光明磊落,却也输给了光明磊落。
秦侯爷和大公子南下巡视的那艘船,是由我来准备的,本来一切都准备齐全了,出发前一天晚上,侍卫巡视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偷偷上船,并且还没有来得及捉住偷上船之人,就统统被灭口了,我也被俘。就在我以为自己非死不可的时候,平阳王出现了,他说只要我守口如瓶,就能保证我毫发无伤,并且我的家人也能过上好日子。
我答应了,他们果然放我离开了,只是不曾想到,第二天,秦侯爷和大公子就出了事。是我对不起侯爷,对不起整个秦侯府,都是我,是我······李一心听到父亲这么说,满脸震惊之色:“父亲,您······您不会的,您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
“那个时候,你才丁点儿大。”李尚书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叹气道,神色中有懊悔,也有无奈,“你娘身体又不好,要是我死了,你们娘儿俩该怎么办?”呼吸间又咳出一滩鲜血,吓得李一心忙用帕子死死捂住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