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玑子这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论是她撒泼胡闹似的行为，还是写的一团糟的字。他记得上学那会儿墨飞云的行书是出了名的好的。

“阿焱，”玉玑子蹲下身看着她的双眼，“你是不是看不见？”

墨飞云猛地拔高了声音：“你说谁瞎呢？说谁呢！”

“我在你右手边。”玉玑子说道。

墨飞云一愣，梗着脖子道：“谁想看着你那张脸！”

玉玑子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沉重，半晌压着嗓音道：“你方才听的不错，我在你面前。”见墨飞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叹了口气，伸手挽起了墨飞云耳边的碎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阿焱，不怕。”

墨飞云不再是方才那般跳脱无赖，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丝毫生气也没有的样子。听玉玑子这样子安慰她，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呢？”顿了顿又道：“你们是不是特别高兴啊？看，墨焱那个妖女，走火入魔盲了眼，这是报应。”

“阿焱！”玉玑子抓住她的肩膀，“不是这样的，没有人会那样子想！你的眼睛会好的！”

“等到时候天下皆知了，你看会有多少人磨刀霍霍准备占我这个便宜！”墨飞云挥开玉玑子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只要杀了妖女墨焱，不就是天下人景仰的大英雄了吗？玉玑子，你来杀了我啊，为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

墨飞云此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癫狂的，江子疏平生第一次觉得女人可怕，后退几步到了门外不敢进屋，玉玑子看着她却觉得痛心。曾经那个神采飞扬，活泼潇洒的墨焱，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上前将墨飞云抱在怀里，不管她怎样挣扎也不放，更何况墨飞云正是虚弱的时候，那些拳脚打在玉玑子身上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不会有人知道的。”玉玑子低头，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轻声说道，“相信我，墨焱。”

墨飞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瞪大了眼睛，突然间鼻子一酸，将头埋进玉玑子怀里低声呜咽起来：“我也不想的······玉玑子，我也不想的······”

江子疏在心中大呼辣眼睛。

平阳王遇刺，秦玦受重伤之后，西月烈便一手招呼着秦玦的药方同养病的诸事宜，只不过在收到那封以墨飞云的名义送来的药方之后，他便交代众人自己要在太极殿闭关，无事不得打扰。好在秦玦虽然伤得重，病情倒是保持的不错，平阳王那里虽然也不见好，索性也不见坏，西月烈就这样安生地闭关了数日。

这一日，小童突然来敲门，说是有客来访。

冥想时无端被打扰，西月烈有些不悦，皱眉道：“不见客。”

小童在门口恭敬道：“国师，来的是秦侯府的三小姐，说是来带四娘回去的。”

西月烈拿着经书的手一顿，这才睁开了双眼：“让她进来吧。”

秦挽月进来的时候，西月烈刚放下手中的经书，瞧着她脸色不好，眼下又有些乌青，便知这几日她过得大抵也不算是好的。

身后的小童带上了门，秦挽月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揣测西月烈的表情，更别说是屋内的陈设，只微低着头哑着嗓音道：“四娘呢？”

西月烈转身去拿那只装着四娘的琉璃盏：“看来你都知道了。”

“我去找过观主，也见过了二姐和公子。”秦挽月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西月烈的步伐，在他拿出那只琉璃盏之后，便又聚焦在了那上面，“顾淮，我也见过了。”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情，不然圣贤也不会追求大智若愚。”西月烈拿着琉璃盏向她走去，“你二姐想必也是深知这点，所以自己不打算知道，也不想让你知道。”

“你同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如帮我杀了顾淮来的有用。”

“现在杀了他你的父母兄弟也回不来了。”

“那么忘掉的话我的父母和大哥就能回来了吗？”秦挽月伸出双手小心地接过西月烈递来的琉璃盏，看着里面那株巴掌大的桃树，道，“你们总是说这么些没有用的话，你，公子，还有我二姐。更何况她除了血脉根本就算不上是我二姐。”

“桃花精带回去之后，种在院子里，小心将养着，如果你还想她活的话。”西月烈完成自己的任务，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拿起身边的经书，“你走罢。”

秦挽月点了点头，捧着那方小小的琉璃盏，转身离开了。